27、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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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看了司空甄四万军队情况，耶律容也并不挑剔。司空那四万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大约都是从东京城内直接调用的士兵。想司空甄原本不过是一干杂活的灶下兵，现在青云直上也是多亏了南宫玉，耶律容对南宫玉此人，更加上心。
数日之后，耶律宗贞回京。自此开始，东京城全部戒严，准备战事。
荒原上，远远处，孤烟一线直上，太阳静静地落到草原之际，挂在交接之处，红光漫射整个天空。汉人有诗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傍晚时分，凌雪马缓步回营。
南宫玉外伤恢复得快，被斜宁震伤的五脏也逐渐复元。一开始吃饭也很困难，现在基本恢复了正常的饮食。只是胳膊上留着深深的刀伤，见了骨头的，即使愈合也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蜿蜒不去。手腕处泛黑，是那掌力直击的缘故，活动起来十分不便。
如今他握着缰绳，右手看上去与左手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原本佩在左边的青露刀改到了右边。斜斜地支在腰间——刀一般与持刀之手佩在相反的方向。
他每天只带三五亲兵出去，沿着退兵的路线搜寻一番。营内军奴严格遵照宗贞临走的吩咐，什么也不让他做。练兵之事耶律容全权处理，他倒落得清闲。
这些日子，宫卫军和南京城九王军队多次交战，战报也是一封接着一封。
马蹄轻轻踏过地面，南宫玉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上的马鞭，看着远处红彤彤的太阳慢慢下沉，身边的士兵忽然从后赶上，悄悄说道，“南宫将军，在一里开外处，发现有不明身份之人。”
“哦？”挑起眉毛，“多少人？”
士兵道，“只有四人，其中几名老者已经奄奄一息，只有一名少女，还神志清醒。”
南宫玉暗忖应当是这些日子交战中流落战场的百姓。当下掉转马头准备去看看。士兵带着他走了一里路有余，远远看见大路上有几名百姓，都是老人，身上带着重伤，不知所措地坐在路边，满头满脸的灰尘污垢。他来到面前，正要开口询问，一名少女从路边冲了上来，浑身发抖，跪到马前，“将军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好人，只是都在战事中受了伤，连话也不能说。”
凌雪马前蹄震了一下，轻轻嘶鸣了一声。南宫玉听她的声音清亮，因为害怕而不断发抖，伸过马鞭去，抬起她下颌，“你不是能说话吗？那就你来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流落到东京城外来了？”
这少女也是满脸灰尘，头发本来挽着髻，簪子断了于是散了一片。她被抬起脸的时候，竟意外的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发抖，看向南宫玉的眼睛，“将军，我是安远提督门下主簿汝安国的女儿，我父亲被派去上京，正好碰上兵变，我全家都被抄斩，如果不是这些老奴救我，我也早死无全尸了。”说着拿出脖子上带的雕凤玉锁，眼里落下泪来，将脸上灰尘冲了留下两道清亮的痕迹。
南宫玉闻言一愣。安远提督派人去上京一事他竟完全不知晓，有些诧异，回头吩咐身边亲兵，“速传我口信回东京，安远提督与上京交好，是谁批准的？”
少女跪在地上，怔怔问道，“将军，您是哪一位？”
南宫玉没心思管她，吩咐亲兵将少女和老奴们带回军营。还是旁边一个士兵道，“这是东京枢密使南宫将军，你还不快谢将军救命之恩？”
少女听见“南宫将军”四个字，愣了一愣，忽然抬起头道，“南宫将军，妾身单名一个莲字，小字阿凤，从此愿为将军灶下婢，只要将军收留我，给我留了这条命，就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汝莲？”
南宫玉这才回头看她，眼睛里渐渐泛上一丝意味。
少女穿着粗布裙子，身上沾染着血迹和污垢，却依然显出身材曼妙，脸上只有那一对眼睛，闪闪的勾人遐思。她点头道，“是，妾身名叫汝莲。”
南宫玉静静审视了她片刻，道，“救了你那几名老奴，跟我回营去吧。”
汝莲听他这么说，连忙回身扶起伤重不能行的老人，帮着亲兵们将几名老奴放上马背。
一进营寨，士官迎上来牵过凌雪马，看南宫玉身后的士兵们带了名女子，诧异道，“大将军，这个……”
南宫玉看看他，笑道，“这女子不是军妓，她是官家女儿，家破人亡之故。下令敢乱动者，算侵掠百姓，军法处置。”说着进了帐，那士官忙令人来扶那几位老奴去包扎养伤。汝莲听见“不是军妓“四个字，愣在那里半晌。士官见南宫玉不交代这女子的去处，小心地凑到帐前，问道，“大将军，这女子，如何处置？”
帐内人带着笑意，“让她洗一洗脸，进帐来见见几位主将。”
汝莲一听，没有被灰尘蒙上的脖颈处泛出粉红，士官轻笑，引她去擦洗。
军中来了个女子，顿时全营士兵都好奇心大炽，胆大的来到主帐前等着看那女子面貌，胆小的也远远观望着，个个都在猜想，是天仙降世，还是织女重生。
汝莲仔细将自己刷洗过，将衣服上沾染的几点血迹也擦去了——留了一点水渍在上面。用草棍挽好头发，没有铜镜，只能等水面平静下来映自己面容。嘴唇没有血色，用牙齿咬了几咬，泛出一股血样的鲜红。然后轻迈步，缓缓走向主帐。
士官打起帐门，“大将军，那位姑娘来了。”
汝莲忐忑不安地走进军帐。步伐有些不稳，衬得腰身越发纤细，长发挽得细致，留下的垂绺飘拂在身后。身上是再普通不过的素色粗布衣裙，却围裹着柳枝似的细腰，一步一晃，颤纹四散。皮肤有些地方被风沙吹起了皴，但是依然洁白，一双眼睛则如湖水般明亮闪动。顾盼间，瞥到南宫玉背着门站在地图前，连忙跪下，“罪民汝莲，叩见将军。”
南宫玉闻声转过身子，笑了起来，“汝莲姑娘请起。”
他笑得十分自然，艳光照人，全无恶意。汝莲起身抬头看他，旁边一人却站了起来。
走出帐门的阴影，汝莲才看清他的容貌。长声玉立的男子，白衣缓带，清秀倜傥，眉目间隐着一股冷漠。他看了看汝莲，“你脖子上挂的，可是汝安国的遗物？”
汝莲拉出脖子上的长命锁，道，“这是娘的遗物，父亲让我不得离身。”
“那你如何证明你是汝安国的女儿？”那人问道。
“汝安国之女，据说以美貌出名，她左脖颈间有一粒红痣，容少将查验一下吧。”
南宫玉闲闲开口道。汝莲一惊，“南宫将军与家父有过交情？”
南宫玉眼角带笑，道，“我并不认识你父，只是东京一带的美人，自然有所耳闻。”
汝莲脸一红，低头下去，解开左边衣领，果真露出一颗鲜红的朱砂痣。耶律容扫了她一眼，脸上才浮出一丝笑容，“果然如假包换。”
“你全家变故，待给你讨回个公道来。”南宫玉看看她，道，“那几位老奴，我命他们休养好了之后就留在军中做活。你是官家女，你要如何？”
汝莲呆呆看了二人许久，最终深施一礼，“请让阿凤留在军中！阿凤如今家破人亡无处可去，只能求两位将军给个容身之地！”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