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士兵突击同人】》楚笙温雪

12、鸳盟长系

　　后面发生了什么吴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飘忽忽回到家中，痛快的洗澡睡觉后，第二天就得知了一个大消息。

　　宁河升任殿中监，殿前司都指挥使，掌管宫阙内外禁卫并车驾出入扈从，这可真是个要命的位置。而原本的殿中监则是忽然暴毙，但据私下里传言，其人早于半个月前就已经卧病在床，只是秘而不宣。

　　吴哲本能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他怀疑之前的训练只是袁朗光明正大离开京城避免卷入纷争的借口，又不好直接问袁朗，但看向他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疑问。

　　两人正在一处整理搜集到的“洄”的资料，袁朗原本在低头写字，本不欲对吴哲看向自己的目光多加理会，但无奈实在是无法忽视，只好放下笔看着他：“有话对我说？”

　　话在嘴角转了个弯，吴哲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如果找到洄，你打算怎么办？”

　　“不确定。”袁朗实话实说。

　　这回轮到吴哲惊讶：“你不是说，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吗？”

　　袁朗看着他笑：“可这件事本就是没把握的事情。我们不能确定，找到洄之后就一定能回到原本的时间空间。万一，我是说万一，吴哲，如果我们找到洄他把我们送到十年后呢？送到你十几年前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呢？或者干脆是几十年后，我们都成了老头。”

　　吴哲沉默。

　　“害怕了？”袁朗笑起来：“如果你想保持现在的生活状态，我自己就行。”
　　吴哲轻哼：“这里的大部分资料可都是我搜集到的，再说我可没说要退缩。”他犹豫着看向袁朗：“何况，如果你很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去。”

　　袁朗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怎么会忽然这么想。”

　　话赶话说到了这，吴哲也就直言，他站起来走到门外，四面都看了看才回身悄声同袁朗道：“你是不是早就收到了前任殿前司都指挥使暴毙的消息？”

　　袁朗好整以暇地翘起腿，纠正吴哲的错误：“不是暴毙，是受伤后过了一段日子才死的。”

　　“怎么受得伤？”
　　“大约是，有人看他不顺眼吧，毕竟是个得罪人的位置。”

　　吴哲气结：“你也在一个得罪人的位置，你这个人就很爱得罪人。”
　　袁朗哦了一声，身子前倾看着吴哲认真道：“那我得罪你了吗？”

　　袁朗的脸挨得极近，近到要贴到吴哲的脸上。吴哲屏住了呼吸，紧盯着袁朗的瞳孔。沉默了几息之后，他才后退几步，小声道：“没有。”

　　袁朗身体回正，点头：“那么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我已经多了一个朋友。”

　　吴哲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不光是朋友，但是他和袁朗之间又确实没有比朋友更进一步的身份。那个所谓的情人关系，只能骗骗外人，无论如何是骗不了自己的。

　　但吴哲现在其实很想骗自己。

　　目光对视的瞬间，他连心跳都暂时停止。

　　“好了，不要操多余的心，我会处理好。”袁朗起身出门，然后回身点了点吴哲的眉心：“别总是皱着眉头，明明是个年轻人，怎么比七老八十的人还爱犯愁。”他笑着挥手，踏入满院的日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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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朗是个大忙人，吴哲以为这几天都见不到他。但很快，两人就又在工坊里见了面。

　　当时吴哲正拿着最后一次改进完的弩箭，准备去牢里找个伥鬼试试威力，迎头正撞见袁朗大步流星走进来。

　　“怎么了？”吴哲敏锐察觉到袁朗的异常，虽然他没说话，但明显情绪很阴沉。

　　袁朗没有回答吴哲的问题，只是上下看了他一眼，问他弓弩调试的怎么样了。吴哲将手里的递给他：“这个大概会是最终版，全面考虑了射程、威力、材料、以及造价结果。”袁朗顺手接过，在手里颠了颠轻重，同吴哲道：“走，出去试试。”

　　吴哲正有此意，两人一同到了训练场，用来做实验的伥鬼已经被固定在了木桩上。

　　袁朗利落地搭弓，眯起眼睛瞄准，风吹拂起他的发丝，袁朗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然后松手，特殊金属制成的箭镞逆着风射向伥鬼，重而深地插入它肋下三寸的位置。伥鬼吃痛，发出难听的哀嚎，声音尖利刺耳，吴哲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

　　之前袁朗虽然早就说过自己的伤势已经好了，但吴哲还是难免担心，现在看他射箭的动作干脆有力，吴哲暂放下心。袁朗走到伥鬼身边观察它被箭射中的地方，又在旁边比量一番，点头道：“确实有些成果。”

　　“听说这次的材料革新是你提出的，很不错的建议。”袁朗夸奖吴哲，“看来我该给你升职了。”升职当然是大好事，吴哲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看了看袁朗含笑的脸庞和丰润的嘴唇，心中微微泛起涟漪。

　　两人往回走，吴哲忽然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袁朗怔愣，旋即否认：“我有不高兴吗？”

　　“有，而且是很不高兴。”吴哲看着他，决心不再保持沉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我不能知道，也总有为你分忧的权利。”

　　袁朗哦了一声：“你打算怎么为我分忧？”

　　吴哲看着不远处的演武场：“陪你松松筋骨？”

　　这倒是个好提议。袁朗毕竟身居高位，虽然武艺不俗，自己也勤加练习，但除了副都督齐恒，并没有可以过招的对手。如今吴哲主动提出，他当然求之不得，连心头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在猎场的时候不好和同伴‘自相残杀’，现在让我试试你的水平。”袁朗话音刚落，便猛然一拳袭向吴哲面门，吴哲下意识闪躲，同时伸手格挡，两人手臂相交，吴哲力气略有不及，往后退了两步。

　　但还未站稳，袁朗后招已至，拳风袭向吴哲，吴哲只得借力在地上一点，狼狈地从袁朗腋下钻了过去。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来了不少，见状都发出哄笑声，吴哲脸上一红。

　　抬头看袁朗，袁朗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明明身为对手，但袁朗鼓励的目光却让吴哲觉得熨帖，挫败感也消解了不少。他屏息凝神，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看似是在逃跑，但却猛然借力在地上一蹬，跳起来冲袁朗扑了过去。

　　袁朗赞叹：“好功夫。”同吴哲缠斗起来。

　　这一架确实是打得酣畅淋漓，吴哲坐在地上喘息，袁朗伸手过来扶他，吴哲顺势起身，袁朗似无意般在他手臂上拍了三下：“多谢你陪我过招。”

　　“也多谢你手下留情。”吴哲平定了喘息，同袁朗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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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的梆子已经打过，除了不禁夜的坊市依旧是灯火莹莹人声鼎沸，住宅区大多数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街头巷尾黑沉一片。

　　袁朗卧房的灯却还亮着，他斜坐在床上，外衫披在肩头，对着灯火读一本书。

　　忽然，卧室的蜡烛闪了一下，光线为之一暗。就在这个间隙，窗户传来轻微的响动，屋内多了个蒙面的黑衣人。

　　“谁？”袁朗放下书，伸手去摸挂在床头的宝剑。

　　“是我，吴哲。”吴哲解开蒙脸的面巾，含笑站立。

　　紧绷的神色放松了，袁朗松开抓住剑柄的手，看了看角落里的更漏：“现在是宵禁时间，你怎么来了？身为玉机营官军还知法犯法，不怕我罚你？”

　　吴哲当然不怕，笑道：“不是你让我来的？”袁朗故作不解：“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吴哲向前几步：“你在我手臂上拍的那三下，难道不是让我学孙猴子。”袁朗已经起身走到吴哲身边，烛光下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袁朗拿起铜剪，剪短了烛心，屋内顿时亮了些许，他似笑非笑：“我看你不像孙猴子，倒有几分像登徒子。”这样漆黑的夜，这样晃动的灯火，让吴哲顿感脸热，心也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向来能言善辩，此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袁朗打破了沉默：“你能来，还算不笨。白天在营内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来看看这个。”

　　吴哲顺势上前，看他从抽屉中拿出几张纸，吴哲接过细看，发现这竟是自己的资料。

　　薄薄的几页纸，第一页记录了自己这段时日的行为，并有与之前行迹的对比，得出的结论让吴哲悚然。后面却是别人，与吴哲不同的是，后面资料上的人有明确的被伥鬼袭击，且醒来后声称并非当下的自己的记录，这些人或者说是来自过去，或者成来自未来。

　　与之前两人搜集到的记录有些是重合的。

　　吴哲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咬住唇皱眉看向袁朗：“这是哪儿来的？”

　　“宁河那得来的。”袁朗说得轻描淡写，吴哲反倒愣住。他自然知道袁朗不可能对此人没有防备，但能得到如此隐秘的资料还是大大出乎吴哲的意料。

　　吴哲肯定道：“他发现我们了，怎么发现的？”

　　“不，是他发现你了。吴哲，我不知道这三年间的你是什么模样，但现在的你必然漏了破绽，被他暗中的钉子盯上了。”上面的细节对比很多，从吴哲常去的馆子、日常摸鱼的消遣，与邻居打招呼的方式语句、到与袁朗各种明暗的交往等等各方面对比了现在与三个月之前。

　　得出的结论是，虽然遮掩的很好，但现在的吴哲不是三个月前的吴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