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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鸳盟长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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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颓然坐倒,喃喃自语:“我真傻,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全然都是破绽。”但他此时却只有一个念头,宁河收集这个做什么。
袁朗神秘一笑:“你猜?”他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嘴角不屑地垂下去。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转过,宁河阴鹜的眼神仿佛在冷冷地瞪视着自己,当日马球场中见到宁河的种种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吴哲脑海中的千头万绪在此时都连接在一起,得出来唯一可能的答案:“他想利用时间差,知晓大事,参与皇位之争。”
吴哲嗓音嘶哑,出了一身的汗,最后一句话他是吐在袁朗掌心里的,因为在他吼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被袁朗捂住了嘴巴。
袁朗轻声道:“虽然是在我家里,但隔墙有耳,你小心些。”
吴哲点头,袁朗收手,但他手掌触碰嘴唇时留下的温度却让吴哲心中一荡。
袁朗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了吧?”吴哲点头,知晓是因为营中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能商量大事的地方。他问袁朗如何打算。
袁朗沉吟:“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需要你配合。”他俯身凑到吴哲耳边悄声说话,吴哲连连点头。
袁朗歉然道:“这恐怕会让你担上风险。”
吴哲摇头:“风险是咱们一起担的。我想,就算我们不这么做,以宁河的性格,也不会留着我们的性命对不对?”袁朗点头:“我猜着是这样,这样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又是这样投机取巧的好办法,他怎么会留着知情人,特别是你我。”
听到袁朗说你我,吴哲的心莫名觉得熨帖,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和袁朗闯一闯了。
但此时他心头还有一个疑问,必须得问清楚不可了:“你白天是不是为了这件事生气,觉得我不好,泄露了秘密?”同时他又很好奇袁朗是如何做到不被发现的。
袁朗笑:“我只是生气自己治军不严,千防万防还是被他掺了沙子进来。至于我,大概是因为这三年变化不大。吴哲,我比你年长,已经过了成长的时候。”
“不,你明明还很年轻。”吴哲急着反驳袁朗:“你一点儿都不老,你……”他说不下去了。
袁朗笑着凑近,看着他:“我什么?”烛光中,他的眼睛亮得厉害,目光灼灼看着吴哲,吴哲低头不语,勉强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洄最有可能出现的时间地点是哪里?”
袁朗见吴哲脸庞已经极红,索性也不再逗他,老老实实同他托了底:“我已经有了思路,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他看了一眼更漏:“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你先在此歇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巡逻最紧,到寅时再走。”
吴哲求之不得。
书房的门已锁了,何况夜已深,门房老吴年老觉轻,这个时候不好再闹出动静,袁朗干脆留吴哲在自己房间胡乱睡一会儿。吴哲在床帐中端坐,心砰砰直跳,袁朗吹灭了烛火上床来,两人和衣而卧,并排躺在一起,吴哲的身体几乎绷成了一根木桩,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虽经过数日在一起的晓行夜宿,但睡在一张床上自然又是别样的感受,这是吴哲第二次睡在袁朗的床上,和第一次相比多了衣衫的隔膜,心却更加贴近。
吴哲忽然觉得口渴,临睡前袁朗曾放了水在床头,他不好意思让袁朗帮忙,自己胡乱摸索着,摸了半晌却始终不得要领,正犹豫要不要忍着,袁朗先出了声:“你在乱摸什么?”他吹亮了火折子,猩红火点照亮床铺上这一小片地方,吴哲才发现自己抓住的是袁朗的手臂。
“抱歉。”吴哲急忙松手,讲明自己要喝水,袁朗晃动火折子,吴哲看到茶盏,忙伸手拿来喝。
正饮间,袁朗冷不丁地说道:“这是我的茶,你的在旁边。”吴哲咳嗽出声,口里含着的水全都喷了出来,弄湿了袁朗的衣裳。
他慌忙道歉,伸手去脱袁朗的衣衫,等袁朗衣衫半敞才醒悟自己的做法实在失礼,结巴着道歉。袁朗淡淡道:“无事。”将外衫脱了,只穿薄薄一件中衣:“好了,睡吧,你寅时还得起来呢。”
吴哲心下惭愧,急忙躺倒,袁朗吹熄了火折子,世界又沉入黑暗。
虽然袁朗说了早点儿休息,吴哲却睡不着,他想起刚刚借着微弱光亮看到的袁朗手臂上的两点伤疤,应该是在猎场时为了救自己留下的。当时血淋淋的伤口现在已经愈合,创口处凝结已经长出了粉嫩的新肉,却与周围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
身边的呼吸平稳和轻浅,吴哲忍不住开口:“袁朗,你睡着了没有?”
“睡着了。”
吴哲失笑:“睡着了怎么说话。”
“你不吵嚷,我就睡着了。”
于是吴哲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袁朗的声音响起:“想说什么?”
吴哲兴奋地睁开眼睛,声音却不似思绪那般激动:“我看到你的伤疤了,谢谢你。”
袁朗嗯了一声:“说这个做什么,不是说好以后都不提了吗?”
吴哲正色道:“你不提,我却是必须要提的。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袁朗调笑道:“既这么说,你是打算谢谢我喽?你打算如何酬谢我的救命之恩呢。”
黑夜让人滋生了无限的勇气,吴哲的大脑在瞬间变得清明,胸中翻涌了数日的名为爱欲的热血使得吴哲大着胆子靠近袁朗,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这次竟异常的精准。
吴哲垂下头,离袁朗的面庞只有数寸,他声音沙哑,低低道:“小生愿以身相许。”此话讲完,吴哲脸上做烧,心跳如擂鼓,他等待袁朗的回答,如同等待着刑罚的囚徒。袁朗似乎是笑了一声,很轻,但吴哲听到了,如羽毛一般拂过他心头。袁朗轻轻扯住吴哲衣襟,吴哲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他身上,双唇同袁朗的贴合在了一起。
即使在梦中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场景,吴哲眼皮轻阖只凭借本能在袁朗唇上辗转缠绵,直到几乎不能呼吸也不肯停下。吴哲衣衫早已褪到不知何处,皮肤赤裸着相贴,小小一方床帐内全是低低的喘息。
缠绵的亲吻持续了很久,吴哲的心怦然跳动,一切都不必再用语言描绘,这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幸福的场景。所有的聪明理智都已经抛诸脑后,他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在行事,两具滚烫的身体贴在一起,腔子里两颗心脏跳动的跳动的频率也趋近相同,窗外似乎落起了雨,但吴哲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嗅着有袁朗存在的这一方空气。
五更的梆子声打破了一室旖旎,袁朗揉着吴哲的脸,提醒他该走了。
天色依旧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淅淅沥沥的雨声连气氛都渲染得暗淡,吴哲却沉浸在爱恋的余韵中,心情极好。袁朗点亮烛火,问吴哲有没有带武器,吴哲摇头。
他是来见袁朗的,没有想那么多。
袁朗让他等一等,在床头的匣子内翻捡了一番,拿出一把匕首,一具袖箭让他路上防身。袁朗低头帮着吴哲戴上袖箭,叮嘱道:“外面宵禁,如今巡逻的人都归宁河麾下,你可得小心些。”
他的动作很仔细,吴哲有种被保护的快意,他冲袁朗一笑:“我自会小心,即使被捉住也不会带累你的。”袁朗轻哼:“怎么,你是打算咬舌自尽以示忠心吗?”吴哲笑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吴哲抬头看向袁朗,发现袁朗也正在看着他,于是纠纠缠缠,花了好一阵子才戴好了袖箭。
大约是闹出了动静,老吴在外面敲门,声如破锣:“大人,要帮忙吗?”袁朗忙隔门回道:“我被雨声吵醒了,起来看公文,暂不要你,回去歇着吧。”老吴答应着去了。这情形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场景极为相似,吴哲想起当时的状况忍不住闷笑出声。袁朗诧异地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吴哲忍笑道:“我觉得老吴的声音太难听了,若每天都是被这样的声音叫起,谁都会睡不下去的,难怪你一向早起。”袁朗已经替他上好了箭,笑道,“那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小吴接替老吴。”
这个巧合有点好笑,吴哲笑了一声说好,时间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他同袁朗告别,转身出门,在细雨中回到了住处。身上湿漉漉的,心却暖成一片,在换衣服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卯时雨已停,吴哲顶着两个黑眼圈踏进玉机营,连守门的狗大黄都感应到了他的春风得意。把手里吃剩的肉烧饼扔到大黄面前,吴哲心情愉悦地开始思考如何找到伥鬼出现的地点。参随毕奉端茶进来,笑着同他打趣:“大人可是遇见喜事了,这般高兴。”他又仔细瞧了瞧吴哲的脸庞,大惊小怪道:“呦,大人您嘴唇怎么肿了,可要我去买些冰块来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