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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灵犀永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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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故意哎呦一声:“宁河,我可没招惹你,你威胁他凭什么要伤我?再说了,万一出现的是十五六岁的吴哲怎么办,那时候我们可还不认识呢,你便是把我刺成筛子他也无动于衷。”
宁河笑起来:“这倒不劳费心,之后出现的吴哲总之会比现在这个岁数大便是了。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要是日后吴哲变了心,我伤你自然威胁不到他,那可只能怨你倒霉了。”他走到吴哲身旁,盘算着该从哪里下手。
袁朗又大叫起来:“且慢动手。让我来好了,他官职小小能知道什么消息,不如问我得好。”
宁河松了吴哲看向袁朗,叹道:“傻子,你过了今日便要死了,又何来以后?”袁朗脸上色变:“你在开玩笑么?”
“你觉得我是会开玩笑的人吗?”宁河弯腰看向袁朗,似乎是打算欣赏他濒死时恐慌的表情。
袁朗目光直直地瞪着他,勉强道:“你我无冤无仇,何必下此杀手,我保证不将你的事情说出去就是了。如若不放心,我愿辞官做回百姓,只求你饶了我们性命。”宁河哦了一声,伸足踏上袁朗肩膀,冷笑道:“这样垂首祈怜的模样,可真不像你。”
可愈是这样的袁朗,愈让他心中快慰。
宁河冷眼瞧着袁朗如今的狼狈模样,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特别讨厌你?”
如今身为鱼肉,袁朗很有自觉,勉强笑道:“不知道我何处得罪了你。嗯,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好胜,交了许多朋友也得罪了许多人。如若得罪了你,那确实抱歉得很。”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已微明,日月同时悬空,天边一片亮白。
反正时间还早,宁河觉得自己不妨将话说得更明白些。何况,这些话已经在他胸中憋闷了许久,反正袁朗就要死在自己手里,一吐为快也没什么不好。宁河摇首:“你并未得罪我,只不过,在你不知情的时候,我曾见过你。”
他脸上隐隐现出痛苦的神色,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之中:“那时候我不过是个落魄的百姓,住在京郊的村落,每日从家中担了梨子到城中来卖。那日进城时,正为了入城的费用和守门小吏争执,你却骑着高头大马和许多人出城去,顺手给了他银子解了我的为难。
“人人都称赞你的武功和好心肠,我却讨厌你。”宁河的脸色扭曲起来,几乎是怒吼出声了:“袁朗,你凭什么施舍我,用你的臭钱羞辱我。我一身的本领,又哪里比你这种只会仗着好家世的人差了?”
袁朗闭目不答,旁边的吴哲却冷冷开口:“你难道不知道,袁朗曾经饿得吃不饱饭吗?他的家世于他,只是拖累罢了。”
“放屁!”宁河怒吼出声,看向吴哲的眼神恶狠狠,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却见吴哲一个鲤鱼打挺,双脚用尽毕生之力踢向宁河下巴。宁河想也不想,后退两步想要躲开,袁朗不知何时跳到他身后,用头撞向宁河。他来势凶猛,若撞实了,非得头晕眼花不可。
宁河心下后悔,万想不到两人竟会垂死挣扎,后悔不该将人都遣走。但此时已来不及细想,只能跳将起来,想着用胸口生受吴哲一击,顶多不过断两根肋骨。被吴哲足尖踢过之后,却觉胸口一阵剧痛,刀刃带着鲜血闪过眼前,目光所及,正落在吴哲鞋面。
还带着血丝的明晃晃利刃从吴哲鞋尖弹出,原来他的鞋子是经过特意改造的。
宁河伤势颇重,口吐鲜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双手无力垂落地面,临终却竭尽全力将装着洄心头血的瓷瓶扔到了吴哲身上,点滴鲜血溅在吴哲额头又顺着肌肤滑落,看起来颇为可怖。
袁朗大叫一声:“吴哲!”
吴哲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冲着他笑了笑,用利刃割断绳索,先将洄杀了,又收拾了东西,从另一面逃开。宁河虽死,他带来的人却还在不远处守着,此时两人筋疲力尽已无力再与他们纠缠,还是先识趣离开再图以后为好。
直走了半日,幸好没有被追上来,袁朗见吴哲脸上仍有未干的血迹,忙伸手去擦。吴哲却忽然目光一变,疑惑问道:“这位叔叔,你是谁?”
袁朗脑中轰然巨响,饶是他一向镇定,此时也忍不住身体颤抖往后退了两步,连声音都变了,问道:“什么?你不认得我了吗?”吴哲摇头,神色间竟有几分天真懵懂。袁朗定定神,强撑笑容问他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只见吴哲掰着手指数了一数:“五岁。”然后嘴巴一撇,环视周围高大树木,问袁朗这是什么地方。
灵魂变小了还是这么疑神疑鬼,袁朗只能夸赞幼年的吴哲警惕心不错,内心却忧愁该如何是好。看情况应该是洄的血液发挥了作用,血迹干涸在吴哲头上,日光下闪着点点金芒,袁朗的心却渐渐沉下去,短短几息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混乱中想着也许为今之计是先将吴哲藏起来,免得引出更大的风波。
沉吟间吴哲已经牵住了他的衣襟,小声问道:“叔叔,这是哪儿,我想回家。”
叔叔这个称呼让袁朗呼吸一窒,他稳住情绪对吴哲笑道:“别这么叫我,待会儿我带你回家,记住路上别说话。”吴哲追问:“那我叫你什么,叔叔?”袁朗正想该如何同他解释,忽见吴哲目光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心神一动,手比心快出了一招直抓吴哲胸前,几乎是怒吼出声:“吴哲,你敢耍老子。”
吴哲任由自己被他抓住,又压在身下,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做什么这么激动。许你同宁河做戏,就不许我与你开玩笑了吗?”
“你知道我刚刚是在做戏?”袁朗趴在吴哲身上,看着他的眼睛。
吴哲伸手抚摸袁朗的脸颊:“当然知道,你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知道你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幸好最终成功了,那宁河,”吴哲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他永远不会知道和你相比,他究竟差了什么。”
此人已死,倒是没有再提的必要。袁朗听听吴哲的心跳,又上下检查一番确定他没事,终于放下心,两人还没出山中,督促吴哲赶快起身赶路。
路上恰好经过一条宽阔溪流,袁朗笑问吴哲:“这位小兄弟,用不用我背你过去?”分明是继续刚刚的玩笑,吴哲故意要往袁朗身上跳,却被轻松闪避开。
趁着弯腰的机会,袁朗俯身撩水往吴哲身上泼,让他趁机洗净手脸清醒一下。吴哲不甘示弱同样还击,水终究不像暗器那样有形,更难躲避,两人纵然都身手敏捷也免不了身上沾都湿漉漉的。
吴哲看着袁朗狼狈的样子正想说算了,不如赶紧赶路,便见袁朗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整个人头朝下扎进了水里。
吴哲大惊,不顾溪水冰凉立马跳下去捞人,环抱住昏迷的袁朗用力掐他人中,对方却也始终不醒。吴哲伸手去试探袁朗的鼻息,幸好虽平缓却始终未曾断绝,他心下稍定,也顾不得身后可能的追兵,背着袁朗藏到岸边一座大石之后,思考该如何是好。
这荒山野岭缺医少药,还是要尽快到人烟稠密之处。吴哲打定主意,伸手搭上袁朗脉搏,只觉得脉象还算强健心下稍定。
他知道此时更不能慌乱,便准备背着袁朗到附近的镇子再想办法。谁知手刚碰上袁朗衣带,便觉头晕目眩不能自已,强撑着想要保持清醒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倒在袁朗身上,意识飘飘荡荡,如在云端。
他最终失去了知觉,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晕倒前吴哲的念头竟然是:虽然和袁朗死在一起不算坏,但希望不要被野兽啃了尸骨,否则真是要死不瞑目了。抱着这种担忧,吴哲即使意识堕入黑暗也总在不安稳的挣扎,最终大喊着袁朗的名字醒来。
“嚯!你终于醒了。”迫不及待睁开吴哲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发现竟是徐睿坐在旁边吃着花生米,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吴哲眨了眨眼睛,偷偷掐自己腿根,疼痛的感觉让他确信了不是在做梦。
吴哲环顾周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而徐睿却仿佛比自己离京前见到的年轻了一些。
吴哲张口询问,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这是哪儿?”
徐睿在他眼前挥了挥,怪道:“真的醉糊涂了?”不等吴哲接话便继续道:“为了庆祝大家伙儿顺利加入玉机营,咱们这些新人昨天晚上在浩然楼摆了酒席。”然后一脸嫌弃道:“你真是白长了张聪明面孔,酒量大有什么用,躲酒才是硬道理。你瞧瞧,醉成这幅模样,真是可怜。”
徐睿啧啧有声:“不过,你刚刚叫了都督的名字。”他凑近吴哲一脸兴味:“是不是梦到他折磨你了?”。
吴哲看着徐睿,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