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士兵突击同人】》楚笙温雪

6、与子同舟

　　“我准备好了。”徐睿远远站在距离吴哲百步之外，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比武场中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树影里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正是袁朗。

　　伥鬼大多肤色青黑、牙齿尖密、四肢极修长、肌肉鼓胀。徐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只，虽因为关久了有些萎靡，但样子依旧吓人。吴哲穿越前还同袁朗一同追击过洄，徐睿身为偃师却更多待在工坊，其实很少见到伥鬼，因此显得格外激动。吴哲轻嘘一声，凝神抬起弩箭，对准了伥鬼肩膀的方向。

　　徐睿是外行，站在他身后的袁朗却看得清楚，这支箭力道不大，应是试探。袁朗凝神看着吴哲，看他轻拉弓弦，箭镞射出后在空中掠过的轨迹，更清晰看到箭尖在靠近伥鬼身体的时候无风自偏——明明是射向肩膀的箭，却在接近身体的瞬间改变了方向，直入心脏。

　　吴哲轻吁一口气，看来之前的研究和猜测没错，伥鬼有属性，心脏自带隐秘磁场，只要在玄铁的材质中杂入伥鬼出生地所产金属，便能增强对伥鬼心脏的命中概率。吴哲回头欲和徐睿分享这个好消息，却一眼看到了他身后的袁朗，喝破了袁朗的所在。

　　徐睿原本兴奋地用笔记录，见状赶紧溜了，独留两人在此。

　　为了得出更精确的结果，不能一下子将伥鬼打死，要慢慢试探出新箭镞的作用范围，吴哲断断续续总共射了七箭，除了最后一箭亦正中心脏，其余全都落在身体的不同部分，几乎将这只伥鬼扎成了筛子。

　　“好箭法。”袁朗轻声赞美，语气却郑重：“不对，综合那日你在马球场上的表现，我应该说好俊的骑射功夫。”他微微而笑，看向吴哲的目光满是欣赏。

　　吴哲还从未听到过袁朗如此夸奖自己，脸颊微红：“勉强入都督的眼。”他忽然问了一句：“您特意来看这个？”

　　“算是吧。”袁朗不置可否。

　　伥鬼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快要断绝，他们凑过去查看伥鬼的死状。袁朗哼笑：“吴哲，你够残忍的。”吴哲正色道：“对伥鬼的残忍就是对百姓的仁慈。”两人相视而笑，又增添许多心照不宣的默契。

　　将箭支全部收回，两人也往回走。

　　袁朗问吴哲进展，吴哲一一说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伥鬼的心脏长有磁场，只要用他们出没地附近产出的金属掺入现有的铁质箭头，就能大大提高命中的概率。”袁朗点头，“近几年的研究我都看了。吴哲，你干得不错。”他偏头看向吴哲，目光中鼓励的意味让吴哲很是欣喜。

　　吴哲移开同袁朗对视的视线，哦一声：“既然武器我差不多解决了，那寻找洄的任务还请都督多多上心。”这是应该的，毕竟袁朗能调动的资源与吴哲单打独力不可同日而语。袁朗点头，其实他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做最后的确认。

　　两人并肩回去，吴哲问起袁朗的特训营什么时候开，袁朗以为吴哲会很抗拒，没想到他主动提起，算了算时间道：“大概半个月后吧，总得准备准备。你们啊，当了官儿不光身手差了，作战意识也不如从前。”言语间很有批判的意思，吴哲觉得自己并不在袁朗指责的范围之内，他可是刚从新丁选拔营出来没多久呢。

　　吴哲也赞同袁朗的做法，这不是坏事，私下里他揣测袁朗此举也有趁此机会了解底层军官的意思，高高在上久了难免受到蒙蔽，袁朗也是一样，共同训练战斗不失为一个互相了解的好办法。何况，如今的袁朗其实是三年前的袁朗。

　　一想到两人怀揣着同样的巨大秘密，天地间只有二人知晓，吴哲有种他和袁朗实际上是同类的错觉，他的心也渐渐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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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转瞬即逝，在原有成果基础上改进弓弩的同时，吴哲也在加强自身训练，他是个不愿落后的人，不想在特训营里被人比下去。这半个月，他几乎快要适应了现在的身体和生活，只有偶尔午夜梦回时才会迷茫，三年前和现在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好在吴哲是意志坚定之人，这点小小的纠结并不会影响他想要重新回到属于自己身体里的决心。

　　特训营计划公布得很突然，玉机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名单上的人必得在两个时辰内赶到位于京城五十里左右的皇家猎场，这是袁朗特意借来的场地，晚到者会有惩罚——不准骑马。拿上顺手的武器，吴哲又迅速到工坊取了新研制出的弩箭，他猜测一定会有伥鬼作为考核内容。

　　吴哲心细如发，想到之前和徐睿说过地牢守卫态度松懈，还无意中透露提前给牢房腾地方，不禁感慨袁朗的行动力，以及那天他果然不是特意去看自己和弩箭的进度的，顺路而已。

　　压下心底莫名的酸涩，顾不得多想，吴哲匆忙带了弩箭往目的地赶。路上瞥见袁朗骑马疾驰而去的背影，不由加快了速度。

　　二十一岁的身体比十八岁时更多了技巧和耐力，绕是如此，吴哲也是耗费不少体力。到了猎场入口，吴哲数了数人数，比自己先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吴哲抬头和马背上的袁朗遥遥相望，两人隔着不短的一段距离对视，但吴哲分明觉得他从袁朗的目光中看到了鼓励和肯定。

　　吴哲微微一笑，垂头摸摸腰间的刀和靴筒中的短剑。弓弩牢牢挂在背上，他往里走了走靠在树上歇息，顺便观察这块相对空阔的草地。袁朗身后还有几匹马，吴哲甚至看到了徐睿，对方露出讨好笑容，吴哲冷哼伸手比了一个二字，以提醒他这是第二次对自己的“背叛”。

　　也对，捕捉并调动活蹦乱跳的伥鬼非得他的帮助不可，吴哲想起前几天在徐睿那看到的用特殊金属打造的栏杆，据说要做牢笼，这小子竟一丝口风也不露与自己。

　　吴哲耳力极好，能听见林间传来的风声和夹杂着似有若无的伥鬼的嚎叫，袁朗嘲讽的话却清晰之极盖住了一切声响传入耳中。□□的骏马脚底好似生了钉子纹丝不动，袁朗坐在马背上斥责众人：“当了官儿就把保命的本事全忘了，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还捉伥鬼呢，我看面对伥鬼的时候都得反成了它的口中食。”

　　两个时辰到了，但还有人没有赶到。

　　袁朗当场宣布这些人失去了继续参与特训营的资格，并且会影响到年末的官吏等级考核，换来整齐划一的抽气声。吴哲对此毫不意外，因为这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袁朗，严厉、刁钻、魄力十足。可以想见这些淘汰者得知消息后必会跌足长叹，恨爹妈少生了两只脚。

　　接下来宣布了规则：在皇家猎场的范围之内，共有二十二只伥鬼，以头颅为凭，猎杀最多为胜；同僚之间不准抢夺。

　　武器以身上自带为准，干粮饮水自行解决。每人一个求救烟花，坚持不住可以燃放，猎场内每两个时辰的马程会有人在值守。

　　“时间只有七天，你们要奋勇争先，第一名赏金百两，官升两级。”袁朗意味深长道：“但是猎取不足一只的，当罚。”这话更是惹得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谁又能抵过诱惑？自古富贵险中求，袁朗并非暴虐之人，有罚也认了。

　　吴哲皱眉，看着袁朗腰间的装束，想着他之前说过的话，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忍不住出声询问：“请问都督，那您参与吗？”

　　“当然，不深入怎么能看到你们的表现。”袁朗笑笑，看着吴哲缓缓开口，却不光是说给他听：“我会选择第一个遇见的人组队，此人在失去评选资格的同时，我们猎杀的伥鬼也不在计数之列。”

　　听起来好像很公平，但吴哲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那如果都督您和您的队友猎杀了二十二只伥鬼，岂不是其余人都输了？”

　　递给吴哲一个赞许的目光，袁朗笑得开怀：“不错。”众人哗然。

　　袁朗轻咳一声：“这也是督促你们增加危机意识，办起事手脚麻利一些，免得总是被人抢了先。”说完又加重了语气：“但你们一群人要是连两个人也抵不过，也不光是输了这么简单，还要重重地罚！话音刚落，只听铜锣梆梆乱响，正是特训开始的信号。

　　随着乒乒乓乓的锣声，所有人顿时做鸟兽散，纷纷往远处的密林里冲。毕竟谁也不想和袁朗组队，当第一个出局的人。不受罚固然好，也失去了受奖的机会啊。这群人全都是自命不凡的精壮勇士，心气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

　　毕竟是袁朗用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