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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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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床上的人有了动静,不一会儿,玉树划着轮椅出来了。媛媛和龙树都愣愣的看着他。而玉树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目光中不带一丝神色。龙树上前用拳一击玉树的胸部:“臭小子,想干什么呀你,急死我了!”
“哥,我要去一下洗手间!”玉树淡淡的说。
一旁的媛媛乐了,这才叫所答非所问,她马上指给龙树洗手间的位置,兄弟俩有点费劲的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兄弟俩出来了,龙树对媛媛说:“记得我们的话啊!有时间找你去我家!我得带他走了,晚了,到佘山还很远!”
“放心吧!”媛媛笃定的说。
龙树给玉树穿好衣服,推着玉树出了门。
回到家,刚和玉树进家门,李肖梅奔出来,打了玉树一巴掌:“你急死我了!老张和你爸爸到处找你,知道你哥有重要的会,还不敢打扰他,你真是要把妈妈急死了!”
玉树用手捂了捂脸,淡淡说了一句:“妈妈”。
龙树轻轻笑了:“妈,他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肖梅说:“老张要去徐家汇办事,玉树一定要跟着,两个人就去了,谁知下了车,玉树趁老张不注意就不见了,这孩子,这会儿怎么这么灵?”
龙树被妈妈逗笑了:“这说明你宝贝儿子还是有希望的!回来就好啊!”
这时邹爸爸也在一旁说:“是呀,回来就好呀!我们以后要更留心了。”
“可不是!”龙树说:“要不是那回可人淘气,在玉树的手机里存了冯媛媛的号,你儿子还不一定被谁弄哪儿去了呢!”
“冯媛媛,那个记者?”李肖梅眯着眼问道。
“对,就是她。”
“哦......”老太太若有所思,“有时间叫她来吃个饭吧!”
“行啊!我也正有此意。”邹龙树从不放过和女人接触的机会。
林徽因的《人间四月天》告诉了生长在北方的媛媛南方的四月似乎不错。在迷人的四月里的确也没有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前两天好朋友陈晓洁和艺术家男友吵得不亦乐乎,伤了媛媛不少神。关键是那女人她蛮不讲理,怎么和她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她都不予理睬,只是自己泄愤哭泣,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电话里,媛媛暗暗骂这一对儿真是气人。
周五中午,媛媛接到了邹大公子邹龙树的电话,说是希望周六去家里玩,陪着玉树聊天!媛媛暗暗自嘲:自己这辈子就干和人聊天的活儿了。
周六路上无话,媛媛十一点整到了邹龙树的家。话说没车真是不方便,她好容易找到一个到佘山玩的同事,搭了顺风车才到了这里。看着山清水秀、独具日式与江南民宅混合风格的别墅,在这里真的可以找到一份悠闲、一份自我。媛媛也没准备什么,给玉树带了一本自己喜欢的小书,也不管是不是人家喜欢的,礼物这种事总是比较恼人的。
李肖梅亲自给开的门,双方初次见面,都显得有些尴尬,还是李肖梅更圆熟些,笑了:“哎呀,这就是冯小姐呀,听两个孩子都说起过你,终于见着了!”
媛媛除了采访时比较有锋芒外,平时也不知怎的,都显的有些腼腆,她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唤了句:“阿姨!”
“快进来吧!我们一家都在!”
“恩,这是送给玉树的小礼物,呵,一本书。”媛媛进了门说。
“那你自己给他去!”李肖梅话语亲切。
这时龙树和邹老先生都出来了,很热情的将媛媛让进客厅。媛媛悄悄问龙树:“可人呢?”
龙树也回应:“今天站台,没空!”
坐在客厅里的媛媛不见玉树,但是邹家人很热情,特别是李阿姨,和媛媛唠起了家常,什么哪里人呀,住哪呀,工作时都做些什么。媛媛发现对于自己的私生活,李阿姨一点都没有往深了问,平时的起居生活,李肖梅也问的很有分寸,的确是一个大家庭的有教养的妈妈。
一楼的另一个房间里,邹玉树虽然被告知今天有客人来,仍然不愿意打断自己上午形成习惯的“学习”。他又没有吃药。在书桌旁翻了一页书的他突然被一记敲门声打断。刘妈也是按习惯推门而入:“玉树,吃饭了,到吃饭的时间了!”玉树看了看表,十一点半,正是吃中午饭的点,于是他才放下书,摇着轮椅到了餐厅。邹家的餐厅很大,十个人同时就餐没有问题。李肖梅特意把桌子选成圆形的,意味着团圆。桌子就在一扇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院落的一角,一颗桃树开满了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媛媛看到了这棵树,不禁想到。
玉树刚在餐厅看到媛媛竟也没什么吃惊或是欢迎的表示,淡淡的到了自己的吃饭位置上,等着大家坐好吃饭。媛媛见玉树这样子愣了一下倒也不计较,怎么说也是个病人嘛。李肖梅安排媛媛坐在自己和龙树的中间,邹老先生也坐下了,冲着媛媛和蔼的笑着。
“知道你也不是挑剔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准备,家常菜了!”李肖梅对媛媛说。
冯媛媛看着满桌子的清淡的南方菜,暗自喜欢,她觉得这样吃着才舒服,便也笑着回答说:“这样最好了!”。
席间龙树是话最多的一个,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人,一切都照顾的周到,陪着大伙聊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公司。玉树静静吃饭,李肖梅时不时的会照顾一下。她看到媛媛投来的目光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媛媛说:“我这个小儿子啊,是最让我不放心的,多亏他哥哥比较懂事,立业也早,以后照顾他自然我们也是放心的。”媛媛赶忙说:“那是自然的,这一点龙树一定没问题。”龙树听到后向媛媛挤了挤眼睛。
李肖梅又想起什么来,问龙树:“玉树今天吃药了吗?”
龙树摇了摇头:“刚才刘妈偷偷告诉我,他又没吃!”
“没吃,没吃,”李肖梅没了主意:“没吃过会儿也得再试试!”
这时邹老先生说话了:“小冯,那天真是谢谢你呀!要不是你,我们玉树怕是会不大顺利呢!”
“没什么,那天也真是赶巧了!有一天去医院看到可人了,她问我要了电话号,记在了玉树的手机上!后来玉树自己在外面,别人拿到他的手机,就给我打了电话。”
“呵呵,可人这孩子!”邹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
饭后,李肖梅端着一个药碗,要进玉树的房间,看了看一旁的媛媛:“要不,你去试试?”
“行呀!”媛媛无知者无畏,拿着药碗进了玉树的房间。
只见玉树在床边静坐。白衬衫的他显得干净而又真实。身下的轮椅让他多了些沧桑和无奈。正是正午时分,上海难得阳光明媚,照进屋来给玉树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窗边有玉树的大床,也是白色的床罩,很整洁,媛媛不知道是不是玉树自己收拾的。她端着碗轻轻走到窗台边,坐在宽大的飘窗上,笑盈盈的看着玉树。玉树也看了媛媛一眼,没有说话。媛媛端起碗,举给玉树看:“玉树,喝药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让妈妈担心!”
玉树的脸很平静,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喝!”
媛媛只好放下碗,拉开和玉树谈话的架式:“玉树,为什么不喝药呢?不会是嫌他很苦吧?”
玉树不出声。
媛媛用手拍了拍玉树放在自己腿上的双手:“说话呀,我问你呢!”
玉树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我没病”。
“不是,玉树,”一句话噎得媛媛没了词,她想了想,接着说:“生病了也没什么嘛,就像感冒发烧打针吃药一样,治了不就好了吗?”
“我没病。”玉树提高了点声音,坚持着。
“你确实病了玉树,已经很久了,但是没关系,医生说有希望治好的。你看,你不和别人交流,除了看书什么都不想做,就是生病的迹象呀!我们都要正视它,虽然有些残忍。”
“我没病。”
“看着我,玉树,看着我。”媛媛上来一股拧劲,摇了摇玉树的胳膊,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病了,玉树。”她看着玉树的眼睛平静的告诉他。
玉树没什么反映,但是也看着媛媛,不曾收起视线。
“你生病了,需要定时、定量坚持服药治疗,才有康复的可能,不可以逃避。”媛媛继续着刚才的语气。
“不,”玉树喃喃的说,“我……我……”
“你病了。”媛媛接上了玉树的话。
“不!”玉树突然提高了嗓门,卒不及防的伸出双臂推开了在自己身边说着自己讨厌的话的媛媛,媛媛本是身体前倾,这样可以加重自己的语气,本是没有坐稳的,玉树这么一推,她一滑,从飘窗上摔了下去,额头刚好撞在床头柜上,咚的一声,媛媛忍不住发出:“哎呦”一声,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状况。
此时玉树一面摇着轮椅往外走,一面说着“我没病。我没病……”这样的话,不一会儿就出了门。
李肖梅听着动静不对,又见玉树生气的出来了,忙跑进玉树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媛媛捂着额头半躺在地上,吓坏了,到了媛媛身边,发现她的额头破了个小口,还好,血并不多。她唤了刘妈提着药箱进来,简单的给媛媛包扎处理了一下,一转身,发现白色的骨瓷碗中,棕黄的药汤还安然的躺在那里。
这时,龙树也进来了,赶忙问:“什么情况?冯小姐有没有事?”
这时,依然坐在地上的媛媛也清醒了很多,回忆了一下:“哦,是我逼的太紧了,告诉玉树他病了,谁知他承受不了推了我,我就撞了一下!”
龙树蹲下身,关切的看着:“你先在地上坐一会儿,不忙着起来,一会儿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撞坏了。”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脑袋,真没什么事,我坐一会儿就起来,不用去医院了。”媛媛感到自己的脑袋好像没怎么样。
“哎,玉树有时候是会这样的,可他也是大多有分寸,可这次怎么这么没道理?怪我了,让你一个人去和他交涉,没告诉你明白。”李肖梅检讨起自己来。
“阿姨,不怪你,也不怪玉树,是我方法不好。”
“我看谁也不怨,就是赶上碰巧了。”龙树一旁说道。
媛媛又坐了一刻钟,在龙树的搀扶下站起来,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由龙树送回家了。整个过程不再见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