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会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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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闻言迅速眨了下眼睛，睫毛轻颤如蝶翼。谢矜见状，指尖微动，悄然解开了她身上的术法。
“我被监视着，”梨花压低声音，语气异常冷静，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继续这样，对我们都不安全。”
“你是说这房子附近的人？”谢矜挑眉，指了指房梁上不再动弹的人，“都被我处理了。”
梨花的目光在房梁上停留了几秒，指尖微微收紧。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不仅能瞬间处理掉周围的监视者，还能施展出如此大范围的隐匿术法，而自己从头到尾都毫无察觉。她暗中快速分析着，以自己的感知力，若对方实力与自己相当，不可能完全发现不了痕迹，谢矜的实力，显然要远远超过自己，这差距让她心里多了一丝微妙的警惕。
“你说墨玉让你传话给我，”梨花没有绕弯子，目光紧紧锁住谢矜，直接切入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怎么会知道墨玉？又是怎么接触到她的？她现在怎么样了，到底让你传什么话给我？”
墨玉一直是被她和宗门秘密看护着的，她的存在，除了宗内核心之人，从来没对外泄露过半分。
可为了自己和墨玉的自由，她的确曾私下找过魔道的巫马十。想到这里，梨花心头一紧：难道是那次接触出了问题，魔道已经发现了墨玉的存在？
思及此处，梨花只觉得一股寒意往上冲，脸色瞬间发白。
她这辈子拼尽全力追求的，不过是自己和墨玉能挣脱束缚、好好活着的自由。
要是墨玉真被魔道发现，巫马石抓了他来威胁自己，那她之前偷偷找巫马石、小心翼翼护着墨玉的所有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
她猛地看向谢矜，眼神里全是警惕：眼前这个人，难道真的是魔道中人？
看着梨花面色发白的样子，谢矜心里涌起一丝不忍。他知道，墨玉的死对眼前这个女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谢矜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开口，声音里裹着淡淡的伤感：“梨花，墨玉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之前能和她交流，是因为偶然触碰到了她残留的灵魂——她太舍不得你了，灵魂一直徘徊在世间，就是为了等一个能帮她传话的人。”她顿了顿，眼神认真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转达，“她让我告诉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这世上有多少流言蜚语说你脏，在她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干干净净、值得被爱的人。她不希望你活在痛苦里，只希望你能阳光快乐地走下去，带着她的那份期待，好好替她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山川湖海、日月星辰。”
“我昨日才见到墨玉，她怎么会死？”梨花双目通红，声音发颤，“他们想用她威胁我，怎么会让她死？你撒这种谎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从没听说过能和灵魂沟通的术法！”
“事实究竟怎样，梨花姑娘若是不信，大可自行去验证。”谢矜的声音放轻了些，眼神怜悯地望着泪流满面的梨花，语气里多了几分劝慰，“但我没必要骗你，墨玉的灵魂亲口告诉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快乐地活下去。”
梨花看着眼前模糊的光影，再也按捺不住翻涌的情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这世间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无力，“有些人天生就站在宗门里，轻易就能学到高深术法，他们高高在上，觉得自己是离神明最近的人，却对这凡尘里的一切漠不关心，将普通人的性命看得如同草芥。我和墨玉从来没有过什么野心，我们唯一的渴望，就是能在这烟火凡尘里，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地活着，可现在看来，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谢矜望着梨花流泪的样子，心里不禁自问：“这究竟是怎样的世界？又有多少人像她一样，在命运里挣扎？”入世以来，他头一次生出这种无力感——他的对手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是一个个盘根错节、连接在一起的复杂利益体。
“别灰心，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凌霜走到谢矜身边，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语气带着笃定，“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打破这些枷锁，改变这荒诞的一切，那这个人一定是你，谢矜。”
凌霜敏锐地捕捉到谢矜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迷茫，看出了他的片刻失神。她悄悄攥紧了手心，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原来他一直当作神明般仰望的人，也会有这样不自信的瞬间。
谢矜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这一路所见的凡间烟火：街头叫卖的小贩、田间劳作的农夫、为生计奔波的匠人，还有像梨花墨玉一样，为平凡自由拼尽全力的人。这些鲜活的身影，这些无声的挣扎与坚持，让他此刻无比确信——人定胜天。
那些高高在上、自诩神明的宗门之人，以为自己掌控了世界的运转规则，可他们忘了，自己的权力与地位，本就是无数普通人的供奉与退让所成就的。他们头顶的光环，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
而真正能刺破黑暗、创造希望、改变这一切的，从来不是那一小撮躲在宗门里的特权者，而是每一个在凡尘中努力扎根的人，是所有愿意团结起来、为共同未来奋斗的普通人。
“人定胜天，梨花姑娘，我会改变这腐朽一切，给你们带来希望。”谢矜郑重地对梨花说道，眼底再没有丝毫的迷茫。
梨花握着拳，眼神复杂地说：“我很喜欢你说的‘人定胜天’，但贸然相信你风险太大。我会自己去查明墨玉的事，在那之前，没法完全信你。”
谢矜眼神一凝，带着几分凝重对梨花说：“梨花姑娘，你说你昨日刚见过墨玉姑娘，可我所见到的墨玉姑娘，尸体已经冰冷，显然去世不止一天了。这么看来，你昨日见到的那位墨玉姑娘，十有八九有问题。真相应当不难查明。”
面对谢矜的提议，梨花没有过多犹豫，坦然地点头接受。她心里明白，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眼前之人，与其徒劳抗拒，不如顺势而为。更何况，她对所谓的正道本就没多少忠诚，此刻她心中唯一在乎的，只有查明墨玉的下落和真相。
梨花悄悄从城主府后门离开，一路谨慎地往别院赶去。她心里清楚，此行需留好退路——若是谢矜心怀不轨，实为魔道之人骗了她，而墨玉其实安然无恙，她便可以自己不敌对方、被武力威胁为由解释一切。况且，她至今未向谢矜透露任何不利于城主府和正道的事，再加上自己手中还握着永乐城的部分权力，届时以此为筹码，应当能保全自己和墨玉的性命。
谢矜运转功法，身形一阵模糊，转眼间便化作了梨花的模样，连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他与凌霜一同站在别院的喜堂中，静静等待着这场婚礼的核心人物，也就是永乐城的城主，狄温言。
谢矜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认真地向对方问道：“我刚才特意幻化成了魔修的模样，连气息都做了伪装，你是如何一眼就将我认出来的？”在她看来，自己的幻形术修为不低，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破绽。
凌霜站在原地，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着谢矜，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管你幻化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就能认出来。”他心里清楚，不过几天没见，可这份思念却异常浓烈，从未想过，短短几日的分离，也会如此难捱。
谢矜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苦恼地琢磨着：“看来我的幻形术总归还是有缺陷，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气息模仿得够像了，容貌也没破绽，怎么就被凌霜一下认出来了呢？”她越想越觉得纳闷，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凌霜看着谢矜苦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语气带着几分温柔说道：“谢矜，你的幻形术其实没有问题，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记得你所有的细节，比如微笑时嘴角的弧度，说话时眼神的神采，甚至是你走路的姿态。所以你一走进来，那种独属于你的感觉，就让我立刻认出是你了。
谢矜看着凌霜，眼神里的疑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肯定：“凌霜，你实在是记忆力超群。不管是人和妖，我都没见过比你更聪明、记忆力更好的，居然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微习惯，你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她说着，语气里的佩服之意更浓，对这个同伴又多了几分认可。
凌霜听着谢矜的夸赞，心里却泛起一丝无奈。哪是什么记忆力超群，不过是因为他在乎谢矜，相处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她吸引，连她最细微的举动都忍不住记在心里。但他不敢表露半分，毕竟自己只是个偶然被她拯救的小妖，又怎么配对她抱有那样的幻想呢？这份喜欢，他只打算悄悄藏在心底。”
“美人，爷进来了。”狄温言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轻佻，打破了别院的平静。
没一会儿，狄温言就带着两个护卫推门进房。他醉眼朦胧地一扫，立刻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凌霜，顿时笑了起来，语气轻佻又贪婪：“早就听说美人有百般风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都足以让人心痒难耐啊。
狄温言一步步挪向床边，眼睛像黏在了凌霜身上似的，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直到脚快碰到床沿，他才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梨花”，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的许诺：“哟，原来护法也在这儿等着呢？放心，等爷先好好享用了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过会儿就来宠幸你。你乖乖等着，爷不会亏待你的。”说罢，他便伸出手，猛地朝凌霜的手腕抓去，丝毫没察觉到“梨花”眼底瞬间凝聚的冷光。
“快来人！赶紧把那玩意儿拿过来，给这美人灌下去！”狄温言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满是急切，粗声粗气地对身后护卫吩咐道。他死死盯着凌霜，嘴角扯出一抹猥琐的笑：“这美人长得再勾人，对着男人爷可硬不起来，喝了药才行。”
凌霜听着狄温言的话，非但没害怕，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狄温言只觉得这笑容比任何时候都勾人，魂儿都快飘走了。直到好一会儿，身后都没传来护卫的动静，他才终于从痴迷中回过神，疑惑地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两个护卫竟都被人用术法定在原地，连眼睛都没法眨一下。
狄温言吓得浑身一哆嗦，酒意瞬间散了大半。他猛地转向谢矜幻化成的梨花，声音里带着哭腔：“护法！快过来保护爷！这人有问题，快用你的术法收拾她！”
谢矜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狄温言又怕又怒，脸涨得通红，身上的肥肉随着急促的呼吸不停抖动。他破口大骂：“你个贱人、婊子！爷让你保护我，你聋了吗？你不过是爷养的一条狗，居然敢不听爷的话！今天非收拾你不可，让你再尝尝挨鞭子的滋味！”话音刚落，他就从呆立的护卫腰间抽出一根皮鞭，眼神凶狠，毫无章法地朝着谢矜狠狠抽去。
狄温言的鞭子带着风声朝谢矜抽去，可还没等鞭梢碰到谢矜的衣角，他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僵在原地，连脸上的狰狞表情都来不及收起。
凌霜看着被定在原地的狄温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缓缓拿起桌上的小匕首，指尖微微用力，刀刃泛着寒光。
冰冷的匕首紧紧贴着脖子，那股刺骨的凉意顺着皮肤钻进骨子里，狄温言瞬间从刚才的暴怒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凌霜冰冷的眼神，终于意识到死亡就在眼前，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发抖，□□里很快传来湿冷的触感，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凌霜看着狄温言瘫在地上、浑身散发着骚臭味的样子，眉头紧紧皱起，眼里满是嫌恶。他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语气冰冷地说：“真让人恶心，不过是个只会欺软怕硬的废物。”
凌霜瞥了眼狄温言，冷笑道：“这屋里唯一能保护你的只有‘梨花’，你还像只蠢猪一样乱叫，怕是还没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醒过来吧？”
谢矜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光一闪，身上的气息瞬间变了，再也没有之前梨花护法的温顺。她盯着狄温言，声音冷得像冰：“我可不是你的梨花护法。倒是你，为何要用这种阴毒的阴阳反转术法？你该知道，中了这种术法的人，根本活不过七日。”
狄温言被恐惧逼得歇斯底里，眼神疯狂地盯着谢矜：“那些普通人本来就是蝼蚁，死了就死了！我生来就比他们高贵，他们就该被我奴役、为我而死！你也会术法不是吗？我们才是天生的同类，那些下贱的人活着除了给我们当垫脚石，还有什么意义？”他一边喊，一边拼命挣扎，想挣脱术法的束缚。
狄温言看着谢矜冰冷的脸，眼神里满是困惑和愤怒。他实在想不通，眼前的人明明也拥有术法，也是离神明最近的人，思想却像那些普通人一样顽固。他忍不住嘶吼：“你疯了吗？我们生来就和那些下等人不同，拥有术法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放着高高在上的位置不坐，反而替那些蝼蚁说话，真是愚昧得无可救药！
凌霜把匕首又逼近了一点，狄温言感觉到刺痛，看着渗出来的鲜血，恐惧得嘴唇直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完全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
凌霜眼神冰寒，握着匕首的手稳如磐石，冷冷开口：“我没让你说废话，只需要你回答问题。再敢说一句多余的，这匕首立刻就能扎穿你的脖子。”他看着狄温言那副狼狈又扭曲的样子，只觉得这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狄温言吓得声音都在打颤，断断续续地交代：“阴、阴阳术法就是把男人变成女人……那些变出来的美人，我享用完之后，就会让人把她们送进丹炉，炼制成丹药。只要服用了这些丹药，我的寿命就能变长，术法也能增强……”
谢矜听着狄温言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却强行压着怒火，一字一句地问：“你可知道你做的事根本就是在吃人！用活生生的人炼药，你还有没有半点人性？
谢矜那句“你是在吃人”，像一把利刃刺穿了狄温言的伪装。他脸上的恐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愤怒，像是被触到了逆鳞，扯着嗓子嘶吼：“他们也配叫人？不过是一群任我宰割的猪猡！生来就是给我当垫脚石、做丹药的，我吃他们是他们的福气！”
谢矜凝视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狄温言，心中一片冰冷。这个人早已把自己捧上神坛，将其他人都踩在脚下，那些死去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草芥，他永远不会有半分歉意。谢矜不禁想，若有一天，狄温言也沦为任人宰割的“蝼蚁”，被比他更强的人肆意践踏，那时的他，会不会明白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有多荒谬？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会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