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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上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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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的丝竹声不知何时低了下去,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噼啪’的轻响。梨花的指尖冰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她看着不远处端坐的狄温言,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今日将诸位留下来,是想告诉大家,永乐城城主狄温言,早已与天宗暗中勾结。他那十位夫人并非失踪,而是被天宗用邪门秘法炼成了丹药,最后,都被狄温言亲口吃了!’话音落下,她的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是情绪激动,而厅内的温度,仿佛也随着这句话骤然下降。
“宴会厅里的气氛像凝固了一般,巫马十似笑非笑地看着狄温言,缓缓开口,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我今日才算明白,为何永乐城近年总避着魔道势力。原来这号称永远中立的城池,早就把天平倒向了正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宾客,一字一句道:‘可一座没了中立意义的永乐城,在这乱世之中,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话音落下,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他敲击扶手的声音,一下下敲在众人心上。”
宴会厅里的风似乎更冷了,慕朔光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可说出的话却像冰锥:“大家别忘了,她不过是个被买卖进来的奴隶,身份低贱,为了活命,什么谎话编不出来?说天宗与永乐城城主勾结,简直是无稽之谈。”他的目光在梨花身上停留片刻,那眼神里的不屑和嘲讽,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看向梨花,想看看这个奴隶要如何反驳,现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慕朔光此刻突然提及梨花的奴隶身份,就是想借等级之差,彻底抹掉她话语的可信度。在众人看来,一个任人买卖、供人取乐的女子,又能有多少见识?她的指控,更像是泄愤的胡言。
慕朔光的话刚落,梨花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几分媚意,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锋芒。她轻轻拂了拂裙摆,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听清:“诸位,我虽曾是被买卖的奴隶,可如今,我更是永乐城城主狄温言唯一的女护法。”此言一出,宾客们纷纷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梨花转而看向暮朔光,媚笑依旧,眼神却锐利如刀:“所以,宗主大人,你实在太小看我了。若无实打实的证据,我又怎会站在这里,揭露这些秘辛呢?”她的话像一颗惊雷,再次让宴会厅陷入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等着她拿出证据。
梨花并非无备而来,她手中藏着天宗与永乐城城主合谋杀害十位夫人的铁证。这本是她用来和巫马十交易的条件,希望借此换取他的支持,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墨玉突然离开,让这场还未开始的交易彻底泡汤,只留下她独自握着证据,站在这风口浪尖。
梨花能拿到这些证据,全因对方的自大。他们打心底里觉得,她不过是个没实力的奴隶,连把柄都攥在他们手上,就像一条翻不了天的狗,根本不值得花费精力防备。可正是这份轻视,让梨花得以在暗中观察,悄悄收集到了他们勾结的铁证。
在众人的注视下,梨花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莹白、刻着细密纹路的石头,声音清晰有力:“诸位,我手上这枚溯影石,记录了十位城主夫人被谋害的全过程,里面封存着她们生前最后的记忆。但此石需宗师级的修为才能催动,否则无法显现内容。”她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缓缓扫过巫马十和慕朔光,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一丝期待。所有人都明白,场上唯有这两人有能力催动索影石,而他们的选择,将直接决定这场风波的走向。
梨花手中的证据能留存至今,背后藏着多重巧合与算计。
首先,天宗和城主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从未想过一个‘奴隶’会有胆子收集证据,这给了她可乘之机;其次,溯影石本身特性特殊,既需要宗师级修为才能催动显示内容,外观又和普通石头一模一样,很难被人识破;最后,梨花十分谨慎,她将溯影石悄悄嵌在地板缝隙中记录真相,直到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趁人不注意取出来,这种漫长的时间跨度,彻底掩盖了她收集证据的痕迹,让这份关键证据得以安全保留。
暮朔光盯着梨花手中的索影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带着轻蔑:“梨花护法,你拿一枚普通石头就想定我天宗的罪?未免太天真了。开启索影石需要耗费何等巨大的灵力,在场诸位心知肚明,本座为何要为这不知真假的东西浪费修为?再者,若是我耗损了灵力,届时十方城城主率魔道弟子袭来,谁能担起守护正道弟子的重任?”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梨花,一字一句道:“说不准,这根本就是你与魔道设下的圈套,故意引我消耗灵力,好让正道陷入危机。”
慕朔光说这番话的目的很明确,一是以守护正道为由,给自己找不开启索影石的理由;二是暗示巫马十,开启石头会耗损灵力,无法保护魔道众人,从而阻止巫马十动手。这样一来,没人能开启索影石,他和城主的阴谋也就不会败露。
无论溯影石开启与否对于梨花而言都是死路,如果开启了那么场上梨花以及巫马十一众魔道都得死,慕朔光不会给他们存活的机会 ,如果没有开启谁会相信一个奴隶说的话呢?
就算众魔修对此多有异议,但没有人能够开启溯影石,此时场上陷入了死局。
巫马十心中愤怒,但是别无他法 ,慕朔光可真是个老狐狸,此刻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巫马十盯着慕朔光,眼神冰冷,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守护众人,不敢开启索影石,说到底,不过是做贼心虚,怕石头里的内容揭穿你们的阴谋罢了。”
慕朔光丝毫不慌,反而微笑着回应:“不管是不是做贼心虚,现在没人能拿出实打实的证据。城主大人若有异议,大可以亲自开启索影石。”这一番话,让原本占据上风的巫马十瞬间被噎住,只能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暮朔光,却无计可施。
慕朔光嘴角已扬起胜券在握的笑容,眼神扫过梨花时,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在他看来,一个出身卑贱的奴隶,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条翻不了天的狗。
可当他的目光落到梨花脸上,却没看到预想中那种惊慌失措、如同落水狗般的狼狈,反而见她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笃定,这让他心中的得意瞬间淡了几分,隐隐掠过一丝不安。
场上气氛正僵持到极致,慕朔光的得意还挂在脸上,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梨花身后响起:“或许,我可以开启索影石。”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说话的是之前跟在星城主夫人身边的女子——她刚进来时默默站在角落,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可此刻她的一句话,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场上的僵局。
谢矜从梨花身后走出,缓缓托举起溯影石。下一秒,石头中投射出的影像让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十五与城主密谋的对话,十四位城主夫人毫无防备被擒的惊恐,被强行灌药、炼制成药丸的痛苦,还有最后被秘法扭转阴阳、浑身燃起烈火的惨状。她们的惨叫声凄厉刺耳,仿佛穿透了索影石,在众人耳边回荡,那是无辜者面对死亡时最绝望的哀嚎。而谢矜,这个此前默默无闻的女子,此刻正用手中的溯影石,将这桩尘封的血案彻底揭开,让所有罪恶无所遁形。
看着溯影石里的画面,慕朔光脸色瞬间惨白,他急得铤而走险,暗中对谢荆发动数次攻击,可那些攻击落在谢矜身上,竟像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要知道,宗师级别的人播放溯影石都得耗费不少精力,可谢矜却举重若轻,这份实力让暮朔光心头一寒,一股深深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
巫马十冷笑着嘲讽:“正道竟比魔道还残忍,干着吃人的勾当!都说正道光明,魔道凶残,可天宗的所作所为,连魔道都比不上!”他心里暗喜,没想到今天来这儿,竟能看到正道丑态毕露,这对世间正道无疑是沉重一击,真是意外之喜。
暮朔光强装镇定,语气严肃地辩解:“此事不过是天宗识人不清,十五与永乐城城主勾结作恶,天宗全然不知!”为了尽快脱身,他立刻以天宗名义宣布:“从今日起,将十五逐出宗门,交由各位处置!”他心里很清楚,只有把十五彻底推出去,才能将天宗从这桩血案里摘干净,保住正道名声,也让自己置身事外。
慕朔光狠下心,强行从对谢荆的忌惮中挣脱出来,抬手便对十五打出一道凌厉灵力,将其重重击伤在地。他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十五,又忌惮地扫过一旁的谢矜,抬头见永乐城的结界已被谢矜提前解开,再无阻碍,便不再犹豫,决绝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此刻的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至于被他抛弃的十五,早已成了无关紧要的弃子。随着他的离开,这场牵扯多方的血案,也算暂时告一段落。
十五瘫在地上,望着慕朔光决绝的背影,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彻底抛弃了。他满脸茫然,不明白宗主为何如此狠心:他可是天宗最有潜力的精英,从小就修炼术法,拥有远超普通人的修为,在他眼里,那些凡夫俗子不过是猪狗,而他是最接近神明的人,宗主怎么能像丢垃圾一样随意抛弃他?
十五趴在地上,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他眼神空洞,时而抽搐一下,嘴里反复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带着偏执:“我不是猪狗……我是天宗最有未来的人……宗主不会抛弃我……我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显然,重伤加上被抛弃的打击,已经让他精神错乱,陷入了自我欺骗的疯癫状态。
就在十五疯癫、暮朔光离去后,场面稍显沉寂时,突然有一群人齐刷刷跪倒在地——正是梨花暗中培养的势力。
他们齐声高呼:“属下愿请梨花护法继任永乐城城主之位,带领我们拨乱反正!”声音洪亮,响彻云霄。其余城中护卫见此情形,深知梨花揭露真相有功,且得人心,也纷纷放下顾虑,跟着跪地附和,一时间,“请梨花护法继任城主”的呼声此起彼伏,震彻永乐城。
随着梨花势力的呼声高涨,那些原本中立或依附城主的势力,也纷纷开始权衡。永乐城城主勾结十五、草菅人命的事已败露,狄文言彻底垮台,他的旧部们失去依靠,急需找新的效忠对象。而眼下,梨花不仅揭露了真相,还有一群忠心追随者,更重要的是,只有她能镇住局面,避免永乐城陷入混乱。所以,对这些势力来说,梨花已是新任城主的不二人选,不少人开始暗中表态,准备投靠梨花。
巫马十见时机成熟,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朗声道:“在下在此恭贺梨花护法荣任永乐城城主!从今往后,魔道永远都会是永乐城的伙伴,愿与城主共守此地!”他嘴上说着客套的祝贺,心里却乐开了花——今天不仅见证了天宗的丑事彻底败露,还看到梨花这个有能力的人当上城主,既打击了正道的名声,又为魔道拉拢了新盟友,这样的结果,完全超出他的预期,让他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梨花闻言,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得体的客气笑意,回应道:“多谢十方城城主的支持与认可。”随后,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认真,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清晰地承诺:“既然大家信任我,推选我为永乐城城主,我必当不负所托,担负起身为城主的责任,肃清城中奸邪,护佑百姓平安,还永乐城一个清明安稳。”
见永乐城局势已定,梨花也顺利接掌城主之位,巫马十知道不宜久留,便笑着对梨花拱拱手:“在下在此已耽误多时,眼下也该回去复命了。不过,还是要多谢城主大人,让在下有幸亲眼见证这场好戏,也算不虚此行。”说罢,他不再多言,带着身后的魔道属下,转身大步离开了永乐城。
狄温言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刑场上,周围围满了百姓,一声声谩骂和唾弃像针一样扎过来——他勾结十五、残害城主夫人的罪行,早已被公之于众。可他非但没有悔意,反而猛地挣扎着站起来,眼神凶狠地瞪着人群,嘶吼道:‘那些人不过是猪狗而已!为我狄温言而死,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荣幸!你们这群低贱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狄温言还在嘴硬,行刑人怒火中烧,上前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紧接着踩住他的脸,恶狠狠地碾压着:“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是猪狗,那被猪狗踩在脚下的你,又是什么东西?连狗都不如!”行刑人出身普通人家,从小就觉得众生平等,不管是人还是妖,都该被尊重。所以面对狄温言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败类,他半点好脸色都没有,说罢还朝狄温言头上啐了一口痰,满是鄙夷。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噗嗤’一声,狄文言的人头应声落地,滚了几圈后停下。他的眼睛依旧圆睁着,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自视高人一等的“贵人”,最终竟会死在一群他看不起的“猪狗”手中,死不瞑目。
昏暗的密室中,梨花一步步走到重伤被绑的十五面前,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眼底却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滔天的恨意。一想到墨玉是被十五亲手杀害,她就心如刀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为墨玉报仇。
十五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城主装扮的梨花,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有气无力却又尖酸地说:“真没想到,当初的一条狗,如今也能摇身一变,成为永乐城的城主,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心里清楚,自己落到梨花手里,必定没有活路,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前过过嘴瘾,所以面对梨花,他没有丝毫畏惧和忌惮。
梨花冷冷看着十五,语气平静却字字戳心:“至少我这条“狗”能好好活在世上,而你这位昔日天宗精英,不也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宗门说弃就弃吗?难道在暮朔光眼里,你和你口中的普通人没区别,同样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猪狗?”
这话精准击中十五的痛处,他瞬间红了眼,疯狂嘶吼:“我怎么可能和你们一样!我生来就高贵,从小就在宗门修炼,你们这群猪猡,根本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十五看着梨花轻松的模样,只觉得刺眼又嫉妒。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高兴事,阴恻恻地笑起来:“你知道墨玉是怎么死的吗?她是为了你死的!我给了她那么诱人的条件,她居然敢拒绝,还说我们脏,挥刀就冲过来。可惜啊,她太弱了,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根本没用力,只是不小心失手,她就没气了。就凭她那点本事也想杀我,真是可笑至极!”他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就是想看到梨花痛苦崩溃的样子。
十五说起墨玉时,脸上满是嘲讽的神情,他撇着嘴,语气里充满了不屑:“那个女人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放着好好的富贵不享,偏要去逞英雄,最后落得个身手异处的下场,简直就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