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红尘》笑，笑一生

3、第二章

　　洪尘的花，摆了一整寝室，满满的都是黄玫瑰，娇艳欲滴，但是不久也就枯死了。碧落总是帮它们浇水，花的寿命是有限的。美丽的代价如此短暂。虽说，碧落不会葬花，但是面对它们的死亡，不是没有感慨的。
　　“这么喜欢花，让他多买点，不就得了，干什么天天浇水？”绵绵一边化妆，一边说。
　　“我看是你自己没有，嫉妒吧。”银子回嘴。
　　“笑话，我嫉妒。如果我开口，不知多少人给我送花呢？这叫老土，我才不希罕。”绵绵甩甩头，走出了寝室，去赴她下一个约会。
　　“还不承认。哼。就知道欺负你，碧落，有我在，别怕。”银子对着关上的门，吐舌头。
　　“何必。太小题大做了。”碧落捡起掉落的花瓣，夹进书里做书签。
　　“怎么，今天不出去？洪尘没约你？”
　　“不知道。”
　　“还是不知道，对待恋情你还是那么无所谓？”银子直翻白眼，这叫谈恋爱吗？
　　“顺其自然就好。”碧落坐回书桌前，她要把简历做做好，寒假马上要来了，过了年，就要开始找工作了。
　　“还是这句话。对了，园园怎么还不回来，回家一趟也不用这么久吧。”等不到碧落的回话，银子知道别指望她还会回答什么了，一定又什么都没有听见。
　　“下雪了，外面好冷啊。”园园一进门就跺脚，捂耳朵，冻得直呵气。看见碧落，“对了，碧落。你那个白马王子在外面等着呢？让我带个口信给你，叫你下去呢？”
　　“他等很久了？”碧落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等等，先围上围巾，外面太冷了。不久，刚到，就碰上我了。这不是让我带口信吗？”园园解下围巾套在碧落颈上。
　　“谢谢。那我下去了。”
　　“玩得开心点。”园园带上了门。
　　“有男朋友真好。”银子坐在位子上，羡慕地说。
　　“好了，男人婆。不要紧，有我陪你呢。我们去吃火锅吧。刚从家里拿了点钱回来，走，我们也出发吧。”
　　“耶，园园最好了。等我武装好。”银子顿时从位子跳起来，搂着园园的脖子转圈。

　　“你怎么来了？”碧落也不想见到他第一面就说这种话，但是看见他站在风雪里，不仅有些火大，不冷吗？
　　“难道不能来吗？”洪尘本想生气，但是看见她，就什么气都没了，还计较什么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碧落有些懊恼，恼自己不会讲话，早知道，就什么都别讲好了。“你冷吗？”碧落伸出手捂上洪尘的脸。
　　“不冷。”洪尘的手附上碧落的手，满脸的温柔。“怎么没带手套？”
　　“我听见你在下面，就——”突然，碧落意识到这不是表白吗？何时起，她居然如此容易地对人说出这样的话。
　　“就急着下来，忘了带手套。”洪尘高兴地欢呼，磨了这几个月，终于没有白费，终于听见那么一句仿佛有点情的话。
　　这几个月来，洪尘几乎天天送花，天天在寝室楼下报道，天天约碧落出去吃饭，尽管她并不是每一次都会答应，但是至少不能每一次都拒绝，碧落不愿意出去的时候，就买了东西，让阿姨送上去，直到看见碧落在阳台上，向他挥手，示意已经收到，他才回去。为了追求碧落，他不知，推了多少生意。还欠了笛伦那小子多少人情，帮他打理生意。对于工作狂的他，这样做简直是不可能，但是不知为什么，一天见不到碧落，他的心里就不放心，就觉得缺了什么似的。每天看见她的脸，即使一小会儿，都能让他心安。至少让她心里有他了，他能不高兴吗？他不急，慢慢来，对她，他想用软化，不是强硬。尽管费时费力。
　　洪尘看着眼前的碧落，也许表面和内在完全不一样吧。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洪尘发现，碧落根本不是冷漠，而是淡然，不愿费神，不在乎，也许可以说是懒。碧落其实根本不会拒绝人，她除了冷漠，也不知其他的办法可以档人，碰到他这样，不怕她的冷的人时，她就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但他洪尘不怕冷，他自己就是个十足十的冷人，相较之下，碧落根本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碧落根本不冷，只是不想与人打交道而已。也许相反，正因为，对人间抱着一份温暖之心，她才会与人有距离感吧。说起来真是不通啊。但是，他有这种感觉，也许就是这份冷清的温暖，才会让他不由自主地爱上她，想她。看她对事物那份怜爱之心，让他恨不得是那片叶，那朵花，那只鸟。
　　当初不愿告诉他电话号码也是因为不想以后惹麻烦吧，知道这个麻烦躲不掉后，也懒得拒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洪尘不仅为此气馁。如果今天换了别人对她锲而不舍，她大概也会接受。
　　“来，我们一人戴一只手套。”洪尘执起碧落的左手，帮她戴上手套，笑了笑，用光着的手握住碧落光着的手，伸进他的风衣袋里。
　　碧落安静地看着他一米八五的身高低下头，细细地帮她戴上手套，他黑色的头发搭在她的皮肤上，凉凉的触感。他温暖的气息包围着他，那样有压迫性的人在她身边时，总是没有戾气，而是一股温暖的味道。碧落感觉鼻子酸酸的。突然一股力道，把碧落拉进他的怀抱里，紧紧地抱住。碧落的脸贴在他外衣的料子上有些冷，但是碧落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感觉他带给她的安全感。很久，很久。
　　“对不起。”洪尘别过头，不让碧落看见他的眼睛。
　　“你哭了吗？”碧落伸出手，接住洪尘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不知道怎么了？”洪尘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抱住她的时候仿佛找到了某种归依，仿佛来自母体的安全，又仿佛此生的志向就在这副躯体上。他的心中安静，无声的安静。仿佛这世界除了他们两个互相拥抱的人，再也没有其他。
　　“你看，下雪了。”碧落转移他的注意力。“是初雪。”碧落伸出手接住雪花，感觉洪尘的泪水合着雪水，一起从她的指尖滑落，带走她的温度。
　　“别接，会冻着的。”洪尘抓住她的手，呵口气帮她搓着，然后放进他的口袋。碧落又感觉鼻酸了。他对她用得着这么好吗？他不知道她的冷漠正渐渐消失吗？如果有一天，她完全没有冷漠作为面具，而他又会像别人那样因为她给的爱没有他多，离开了她，她要怎么办？她真的从来没有试过真心去爱一个人，所以不知道那种伤痛，到底她能不能承受。
　　“怎么了？”洪尘看着沉默着低下头的碧落，尽管她向来不多话，但是他感觉这次不那么简单。
　　“没什么。只是可怜这雪。质本洁，落入地，却受千万人践踏，污秽了一身。”
　　“你总是多愁善感。”洪尘感觉碧落话中有话，但是他不问，这是从她那儿学的，强求是无果的。
　　碧落对着洪尘微微一笑，就让他这么认为吧。多说何益。惹他不高兴。“今天让我出来，不会是雪中漫步吧？”碧落问。
　　“当然不是。带你去个地方。”洪尘来了兴致。
　　“什么地方？”碧落被洪尘拉着跑，冷列的风打在脸上，生疼，但是令人清醒。
　　“我家。车就在前面了。”洪尘笑，拉着碧落的手，奔跑的感觉真好，尽管迎面的冷风，刮得人脸上生疼。
　　“你父母在吗？”不会是丑媳妇见公婆吧？
　　“你在向我暗示什么吗？”说着，他们已经坐进了了车里。“见总是要见的，但是不是现在，他们现在在国外。”
　　碧落笑笑。随便他怎么想吧。这句话即回答了她的问题，又许下诺言，但是却不是她的本意。不过，何必搅了他的好心情，虽然碧落从不相信诺言，但是听听也无妨，毕竟娱乐人心。
　　一路无话。洪尘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对着窗外雪景发呆的碧落。他知道现在跟她讲什么都是多余的，她不会听进去。
　　碧落看着飘雪，她羡慕这样的雪花，洁白而宁静，温柔而冷列，但是终究会落入泥土，于是那一列列的污脚印染莫了它的全身，是从碧落跌入红尘吧。就恰如他们的名字，预示着什么吗？
　　“到了。”洪尘的话惊醒了碧落。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抱歉，她太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和外界隔开了距离，洪尘坐在她的身边难道不会寂寞，不会觉得不受重视吗？
　　“下车吧。”洪尘看见碧落呆呆的看着他，她在想什么呢？这种时候他总是觉得她离开他好远，他抓不住她的视线，即使是看着他，他都觉得碧落是看着虚空的虚无。洪尘伸出手，扶着碧落走出车子。
　　碧落笑笑，恢复了常态。“好大的庄园。看来银子说得没错，你很有钱。”
　　“你看看这个庄园叫什么名字？”洪尘没有回答碧落的疑问。
　　“碧落园。你何必？”碧落百感交集，何必为她这样，她承受不起。
　　“你承受的起。”洪尘仿佛会读心术。
　　碧落没有再推辞，她知道再说，洪尘一定会摆出一大堆理由，那些理由她更不堪承受，所以她沉默。
　　洪尘拖着碧落的手走进屋子。“先让你看看房间，等会儿带你去看花房。老古。”
　　“是，少爷。”老古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出来。
　　“不是不让你叫少爷吗？叫洪尘好了。把我的车子开进车库。”洪尘把钥匙给他。
　　老古看着今天的少爷，觉得有些不一样，虽然一样的不苟言笑，但是多了股温柔的气息，暖暖的，是他旁边的女孩吧，改变了他，从没有见过少爷拖着谁的手，要不就是搂着，要不就是抱着，那有像今天这样，拖着手都仿佛是害怕吓坏了她。
　　“老古，怎么还不走？”回过头，老古又看见洪尘的冷脸。
　　“这位小姐，是不是很冷，她在发抖？”老古故作关心，其实是想看看少爷的反应。果然。
　　“怎么，很冷吗？”洪尘忙把注意力转回碧落身上，脱下风衣，裹在碧落身上，双手搂住碧落的双肩。“我们先不看什么房间了。”，“老古把客厅的壁炉点上，暖气打高一点，再来两杯热咖啡，让厨房把饭菜在热一热。”
　　“不忙。”碧落说，他太紧张她了，那个老管家都偷偷窃笑了。可是碧落不知道，老古笑，不是因为笑话洪尘，而是为他高兴，他们这个冷清的少爷终于有一天也懂得了照顾别人，珍惜别人。
　　“什么不忙。还不是你出来的时候，不多穿点衣服，着凉了，怎么办？”仿佛是想到碧落没有多穿衣服是因为他，洪尘笑了。
　　“少爷，炉子点上了。你们坐吧。”老古偷偷瞄了眼碧落，这个女孩好冷，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冷，没有表情的脸，让人感觉好有距离感啊。少爷的冷，能感觉到人气，而她的冷，却仿佛是天性，没有人气可言。老古抖了抖身子，驱赶一点寒气，真不知少爷怎么忍受，那个花馨小姐比她亲切多了，但是只要少爷喜欢就好。
　　碧落发现老古在打量她，回头对他笑笑。老古一震，这种笑容，仿佛带着某种安慰，某种悲天悯人的气息，却是淡而无味的习惯，但是她的脸因为这个笑，带上了柔和的色彩。老古退下了，他感觉少爷杀人的眼神，原来少爷不喜欢那个女子对着别人笑吧，老古笑得更欢了，他们的少爷终于有救了。
　　“还冷吗？”洪尘问，他不想让她感冒，看她那幅柔柔弱弱的样子，他真害怕。
　　“不冷，炉火很暖。”碧落解下洪尘的风衣。“你家好大。你是二世祖吗？”
　　“呵，我不是。我是很能干的人哦。”洪尘仿佛是在哄碧落，拿起一个拨好的虾往碧落嘴里送。“我父亲留给我一个小工厂，我把它发扬光大到现在的规模，可花了我不少时间。”谈起他的事业，洪尘津津乐道。
　　“我不喜欢吃海鲜。”碧落拒绝吃洪尘手里的虾。
　　“是吗？那来尝尝这个牛排，很鲜很嫩的。”洪尘切了一小块往碧落嘴里送。
　　“我自己来。你到底几岁了？多长时间才能有现在这种规模啊？”碧落看着这幢屋子，想象他的事业。
　　“我能不能把它当作另一种暗示？是否，我这么老，应该结婚了。”洪尘看进碧落的眼里。但是碧落低下了头。
　　“那是你自己的事。”碧落回答。
　　“碧落！”洪尘有些生气。但是怎么办呢？吼她不舍的，抱她怕她吓着，明说，又怕拒绝。自从遇见碧落之后，他的心反反复复不得其所。
　　“你还没说你到底几岁呢？”碧落抬头对着他笑。不是淡而无味的那种笑，而是促狭的笑。这种笑让她的脸生动起来。
　　“你会不会嫌我老。”突然之间洪尘害怕起来，盯着碧落的眼睛。“三十四岁了。比你大十多岁吧。”
　　碧落的心突然有些疼，她看见洪尘惧怕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他总是自信满满的在她面前。碧落绕过他们之间的小桌子，绕到洪尘的后面，抱住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抱着。把头抵在他的肩胛骨上。碧落心里很疼，见不得洪尘疼痛的样子，她也眷恋他的怀抱，那种温暖，直透人心。
　　洪尘把碧落转过来抱在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不知为什么，他的眼里又有了泪水，他强烈的感觉到，碧落是属于他的，他是属于碧落的，他们是相属的。抱着碧落，那种归依感，那种温暖感，那种归属感，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碧落任他抱着，什么话也没说。
　　客厅的一角，是壁炉桔红色的温暖，两个互相偎依的人，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着外面银装束裹的世界，一冷一暖，而他们恰在暖的尽头。
　　“今天是冬至呢？”洪尘说。
　　“忘记了。是不是应该一家团圆的日子。”
　　“是的。你家在外地，回不去。我父母不在家。却是我们俩一起过的。”洪尘对着怀里的碧落笑，这是不是某种未来的显现。
　　“我很想念我的家人。我真的很幸福。虽然家境不是太好，但是我们一家三口总是在一起，那就比什么都珍贵了。我从来没有缺乏什么，尽管贫穷，但是别的小孩有的，我也一样不少。但是妈妈一直很愧疚，她一直以为我冷谈的个性是因为我的自卑养成的，其实真的不是。说什么都无用。还好有银子在我身边，妈妈才好过一点，至少我的身边不是没有朋友。银子像个假小子，总是认为我好欺负，样样事情都要为我出头，不知打了多少架。其实我只是不想争什么而已。为了我这种性格伤害我的父母，让银子白白受气，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对不起，跟你讲这些。”碧落擦了擦眼角。
　　“我喜欢听。这是到目前为止，你对我说过的最长的话了。你的童年很好啊。”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他是那个银子就好了，可以长时间陪着碧落走过她的前半生，但是不要紧，碧落的后半生就由他照顾了。
　　“也许这样温暖的气氛让我迷惑了。”碧落喃喃地说。
　　“我呀，虽然家境好，但是一天见不到我父母几次。我脾气又不好，整天和人打架生事，虽然也和几个人，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但是我冷酷的性格就这么养成了。”
　　“你不用跟我讲你的童年。我不是想和你交换我们的童年经历。”
　　“那是我自己想要告诉你，我想让你看见真实的我，让你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洪尘低喃着，他不想碧落拒绝。
　　碧落不再说什么，静静地听，洪尘讲他的经历，他的成长。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冷酷。”碧落听完说。
　　“那是在你面前，我想冷也冷不起来。如果我冷，那么你早已离开我的怀抱了。对别人，我是真的冷酷。不知为什么，你是特别的，在你面前，我就成了一滩水，要多温柔就多温柔，。”洪尘点着碧落的鼻尖笑着说。
　　碧落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笑了。
　　他们俩谁都没有发现，他们抱着对方的姿势越来越紧，越来越温柔。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妨他们之间温暖的交流。
　　“我们去看看花房吧。”碧落不出声，沉默，不知要怎么接下去，还好洪尘又有安排了。
　　“好。”
　　“你还冷吗？披着我这件大衣吧。外面不比里面暖和。”洪尘顺手帮碧落穿上他的大衣，衣服直拖到地上。碧落看着洪尘低头帮她系扣子，她的鼻子发酸了。“我自己来。”
　　“不用。系好了。我们走吧。”洪尘让碧落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向花房出发。

　　“原来这就是你急着让我来花房的原因啊。”碧落看着这满目的黄玫瑰。
　　“喜欢吗？”
　　“嗯。”虽然碧落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感动的心已经叛离她的身体。只是对他说过她喜欢黄玫瑰而已。他就——
　　洪尘看着碧落，却不见她兴奋的笑颜，他以为她会笑的。洪尘有些失望，但是并不强求。“过来，我让你看看我的宝贝。”
　　“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好大的狗。”碧落惊呼出声，她从小怕狗。“什么品种？”碧落躲在洪尘背后，她实在不想和如此高大的狗对持。
　　“怕吗？”洪尘搂进碧落。“他很乖的，很听话的。来，宝贝，翻个跟头，他是苏格兰牧羊犬。”果然那只大狗翻了个跟头，庞大的身躯，别有一番憨态。
　　“不过，我更喜欢猫。”虽然这只狗极可爱，但是碧落还是急于离开。洪尘也不勉强她，带着她往大屋方向走。
　　“带你参观我的房间。”
　　“你。”碧落住口，不再说下去。她从不探问别人的事，除非他们自己愿意。
　　“怎么了？”
　　“你好像急于想让我了解你的生活。”
　　“你发现了。如果我不这么做，也许你永远也不会问，交往几个月来，你可有问过我的事？没有。”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那是你的处世之道。你从不向人所求什么，但是无所求并非无求。我只是想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能给你你不曾开口要求的东西。人说你无情，但我说，你是多情。你对着一片叶，一朵花，一片雪，都能生出许多感慨。你有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心，也许正是这一份心，才让你不能负荷这人世的沧桑与无情吧。所以，你关起心门，不想，不看，不听，不说，你想杜绝这世界的纷扰，但是心如明镜般清晰。明明什么都一清二楚，怎么能压抑自己不表现呢？”洪尘怜惜地抚摸碧落的三千长丝。
　　“你怎生的这份心。”碧落喃喃低语，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世间有一个了解她的人是幸或不幸？了解也并不见得要接受。也许某一天他厌倦了揣度她的心思，玩腻了这种游戏，不再放住这片心在她身上，而她却早已输了一整片心进去，到时叫她情何以堪？得到越多，失去时越痛啊？
　　“你不要对我那么好。”碧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洪尘。
　　“对不对你好，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洪尘也生气了，他这样在乎她，她却不明白他的心。
　　“你是折磨我。”碧落所性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哭起来。
　　洪尘顿时无措，蹲下来，愣愣地看着哭泣的碧落，这个在他眼前从来没有哭过的碧落。哭是她哭，疼是他疼。他的心痛成一团。突然他整个儿抱住碧落，无言地抱着她。抱着她，他仿佛明白过来，她不是讨厌他对她的好，而是感激，是心得到他人的理解的安慰。
　　这一刻，他们之间有着无声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