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红尘》笑，笑一生

4、第三章

　　“看你，偷笑成这副样子，乐得什么似的。你那个真命天女，什么时候也让我看看啊？”笛伦笑着看向此刻一只在傻笑的洪尘。这家伙现在办公全不专心，把一大堆的事物往他身上推，害得他累死累活的。
　　“你懂什么？”洪尘把一支笔扔向笛伦，又换上一幅冷酷酷的样子，想吓死谁啊？
　　“就你懂。看看吧，这个季度的业绩报告。可别怪我没告诉你，像你这么一幅痴情的样子，让那个女人发现还不把你吃的死死的。”笛伦放下报告，坐在洪尘对面的椅子上，一幅长谈的样子。
　　“如果，她能把我吃的死死的就好了，怕就怕她根本不在乎我，根本不管我。”洪尘落寞地看着窗外的景致，三十四层楼的窗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说也真奇怪。以前你那些个女朋友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骚扰我的耳朵，现在这个怎么这么安静？”
　　“这就是我担心的。你知道吗？我们交往以来，她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从来没有主动要见我。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乎我。”洪尘担忧地看着笛伦，期望他能给他一个解答。
　　“你也不想想，你每天，不是送花，就是等人。她也根本没时间，也不需要给你打电话了啊。”看着这样的洪尘，笛伦只能出言相劝。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洪尘笑了。
　　“是吧。真是自寻烦恼。”笛伦看着笑得像白痴一样的洪尘。是不是恋爱中的人都是这副样子啊。太可怕了。智商直逼三岁小孩。再怎么说处在热恋中的男女，即使天天见面，在想起彼此的时候，都会打一通电话，互述衷肠的。听老古说，那个女孩看起来像冰人一样，也许感情表达和别人不一样吧。也真亏洪尘能忍受，如果是他，早已经被冻死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奉劝你。不要脚踏两条船，花馨的事别忘了解决。”说完，笛伦逃命似的往门口走。
　　“臭小子，敢说我脚踏两条船。”门上传来重重的物落声。洪尘把随手的一本书砸了。不是洪尘不想解决，是太忙。白天，晚上，要么办公，要么见碧落。忙得根本没有时间解决。
　　要尽快解决了，碧落如果知道会误会的。

　　花馨坐在咖啡屋里，焦急地等待着。好久都没有见到洪尘，今天他叫她会有什么事呢？
　　“等很久了？”洪尘优雅地落座。
　　“没有。”花馨说谎了。今天早上，一早接到洪尘的电话说是要见她，她开心得什么样似的，急急起床，化妆，换衣服，每一件衣服都不满意，只好上街从新买了一套。为了掩饰昨天一晚上的宿醉，她特的上了趟美容院。自从洪尘不理不睬她以来，她几乎天天烂醉在自己的酒吧里。刚过五点就到了咖啡厅，他们约的时间是七点。
　　“先生，要什么？”服务员上来问。
　　洪尘脱下外套，搁在手边。“一杯冰水吧。”讲到冰水，想起一个像冰水一样冷的人，不自觉地嘴角有了一摸笑容。
　　花馨看呆了，从他们认识以来，她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这种笑，笑得好温柔。咳了咳嗽，花馨开口。
　　“怎么十二月里的倒喝起冰水来了？”花馨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奇怪，太小心翼翼了，太讨好了。不好，洪尘从来不喜欢别人质问他的，想及此，花馨的脸色更难看了，不知他要摆起什么样的冷脸了。
　　“喜欢而已。”洪尘却不见生气。看上去心情很好。上午的时候，碧落答应这个新年要带洪尘去见她父母的，这是他求了好久才求来的。这样他们的关系才能更加有保障啊。
　　“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谈。”洪尘喝了口冰水，真是凉到心底。
　　“你要不要试试这里的小点心，很好的。”花馨直觉地知道洪尘要说什么。
　　“何必呢？你知道再怎么拖，我也是要和你分手的。”洪尘看着眼前的花馨，如果不是碧落出现，也许他会娶这个女人，反正娶谁不都一样，花馨又是真心爱他的，又不缠人，即使在外面有情人，她也能忍受。如果不爱，能这样相处也是好的。
　　“你明明知道我爱你。”花馨低下头，不让他看见她难过的泪水，但是声音的颤抖显露了她的情绪。
　　“可你也明明知道，我不爱你。如果，我没找到我爱的人，我们还能平安相处，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爱上了一个人，所以，抱歉。你知道，我不会亏待旧情人的，更何况我们相处了三年，纵然没有爱情，也会有相知相惜的感情。”
　　“你用什么来补偿呢？钱吗？我的感情是用钱来买的吗？洪尘你也太看清我了。”花馨抬起头，勇敢的面对洪尘。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不知还能用什么来补偿你。”
　　“这些年来，都是你情我愿，说不上谁欠谁，为什么要补偿？”花馨的眼泪无知无觉地流了出来，直到她感觉到嘴角的涩味，她才发现原来她根本控制不住眼泪的奔流。
　　“你不要逞强。”洪尘捡起手帕，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毕竟是他给了她伤。
　　花馨抓住洪尘的手，让他粗糙的掌心磨过她细嫩的脸蛋。“洪尘，我不需要你的钱。钱，我不是没有。如果，你要补偿，我只希望你给我时间，让我对你死心，在我死心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不要不见我。即使你爱那个人，请你在那段时间，也忍耐一下，不要不管我。就让我当你的地下情妇吧，我就这点要求。”
　　“可是，我爱她。甚至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你也不会在乎吗？”洪尘心软了，当一个女人不顾尊严地用这种方式求他时，他真能冷酷到底吗？
　　“我不在乎。也许这样能让我更早死心，不是吗？”花馨凄然一笑。“我不求你的关心，你的爱，甚至不求你的注目。我只求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
　　“我能拒绝吗？”洪尘无奈地笑了笑。如果花馨更坏一点，也许他就不用花这份心了，但是花馨真的对他很好，好到他觉得愧疚，还能拒绝什么呢？总有一天，她会死心。洪尘对自己发誓，这只是怜悯，不是爱。他的爱是碧落。唯一的碧落。

　　“碧落，这是你家吗？”洪尘看着眼前破落的农家别院，心里万般难受。虽然碧落曾经说过，她家里贫穷，但是洪尘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的碧落曾经受过怎样的苦啊。
　　“你进来吧。妈妈应该已经等着了。”碧落知道洪尘的眼里充满着怜惜与同情，但是碧落不需要，心情的愉快与否，无关金钱。但是，仿佛穷人生来就是被同情的。碧落不否认因为自己的贫穷，她觉得和洪尘有距离。
　　“来了。”一个农妇走出来，淡淡地笑。洪尘明白了碧落的性格和外貌很大程度上都继承了她的母亲。尽管很久都没有见面，但是她们只是彼此笑着，仿佛在这淡然的笑中，蕴涵着无限的亲情。
　　“爸爸呢？”
　　“听说你回来，出去买菜了。这就是你说的洪尘。很好。”母亲只说了很好，再也没有别的话。
　　“妈妈。不会介意我这么叫吧。”洪尘很喜欢碧落的母亲，就像碧落一样，柯以微言少，但是让人感觉温暖，因为比碧落多了分年月的历练，更显淳厚而丰实，有一分属于那个年龄特有的成熟。洪尘觉得碧落的母亲决不会是一个毫无文化的农妇。
　　柯以微笑着：“只要你愿意。”
　　“啊，阿囡回来了。”
　　“爸爸。”碧运祥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左看右看，呵呵地笑。又看向洪尘，“这就是我未来女婿吧，长得真好，来来，阿爸请你喝老酒啊，自家酿的，决不比外面的差。”
　　“好的。爸爸。”洪尘看着这个快乐的农夫，宽厚而淳朴。
　　“好孩子。来来，阿爸给你看我收集的猎枪啊。等会儿借你玩。”碧运祥逢人就要给他看自己的猎枪，当然洪尘也逃不了。
　　“爸爸？人家刚来，很累了。”碧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爸，根本不熟吗？居然也这么热络，他还是如此开朗的性格。
　　“不要紧，碧落。我陪爸爸玩。”洪尘拉了拉碧落的手，以示安慰。洪尘羡慕碧落的爸爸，如果有一天，碧落也能用这种几乎是撒娇的语气跟他生气，他不知要多开心呢。
　　“好了。阿囡难得让女婿陪陪我这把老骨头吗？小俩口难道一时半刻都分不开？”碧运祥哈哈大笑。
　　“爸，你——”碧落从来拿这种超级无厘头的老爸没办法。
　　“好了。孩子他爸，吃完饭再说。你家女婿也累了。”柯以微发话了。依然柔柔的话语。
　　“哦。”碧运祥低下头，仿佛认错的小孩。洪尘看着这个家庭，真的好温暖。反观自己的家，父母早已分手，也各自天涯，而他几乎也忘了他们的存在。
　　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洪尘喜欢上了这个温暖的地方，有着温暖的人情，温暖的家庭，在这里连碧落都不再是她原来的样子，或者说在这里的碧落才是她原来的样子。
　　这里的日子，仿佛时间都是重复的。每天的作息几乎一样。但是洪尘不觉得单调，而是平静，那种曾经在碧落身边才有的平静在这里体会的更加深刻。
　　每天当洪尘起来时，碧落早已经起床。应当说明的是，他们不住在同一个房间。洪尘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碰过碧落，不是不想，而是仿佛只要看见她，温暖就从心底生气，而身体上的接触反而是次要的了，如果不是情到深处的自然而然，洪尘不会对碧落提出这种问题。
　　洪尘起床之后，会看见碧落留的纸条告诉他，早饭在那里，她去了什么地方。有时候是附近的小镇上，有时候是自家的农田里，有时候是瓜果棚里。洪尘想帮忙，碧落总是说他越帮越忙，于是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有时送口水，给碧落和柯以微，有时递毛巾给她们。其余的时候，他坐在旁边，拿出笔记本电脑遥控公司的事情。而碧运祥在镇上另有一份工作，只有在晚饭时才能见到。
　　上午的工作做完，碧落怕洪尘寂寞，会陪着他四处走走。经常碰到一些街坊邻居，洪尘听不懂方言，碧落不多话，讲不了几句，就离开了。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时间，但是即使在他们相对的时间里，他们也并不多话。经常只是手拉着手，相对无言地看风景，有时候碧落对洪尘讲讲这里的民风什么的，时间就很快的过去了。经常洪尘觉得这里才是碧落的地方，碧落在这片天地里，怡然自得，更添了碧落身上娴静的气质。
　　下午，碧落会睡上一会儿，洪尘坐在碧落旁边的椅子上做他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偶尔看见碧落踢掉了被子就去帮她盖上，对着碧落熟睡的脸发呆。
　　有一次，碧落发现了，拉住洪尘，问他冷不冷。乡下的地方，尽管是南方，但是新年里总是冷的。碧落拉住洪尘让他坐进被子里做他的工作，碧落趴在洪尘的胳膊上，对着洪尘的工作问这问那，后来居然就在洪尘的怀里睡着了。洪尘笑，他那还有心思做什么工作，美人在抱。他不是柳下惠啊。但是看着碧落毫无心防的熟睡的脸，他只是放下手边的工作，紧紧搂抱住她，睁着眼到碧落醒来。不是没有情欲，但是对于温暖的需所往往更深入他的心。
　　晚上的时间，总是会被爸爸拖着喝酒，讲讲碧落小时候的事情。面对喝醉酒的父亲，碧落也有心无力，只能任着父亲讲出她小时候的蠢事。
　　现在就要离开了，洪尘真是依依不舍。对着天空发呆。洪尘想也许就是这样安静平实，仿佛一尘不变的生活才会使碧落总是发呆吧，不然为什么现在连他都喜欢发呆了。发呆是因为安静，享受，自我。
　　“洪尘。”
　　“碧落。怎么了？”洪尘转身看见依然是一身白衣的碧落。
　　“离开之前，我们去看海吧。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海。”
　　“这里有海吗？我不知道。”
　　“有。这里是岛，你忘了？”碧落挽住洪尘的胳膊。“骑自行车只要十分钟。”
　　“我不会骑。”洪尘羞愧地说，他从来不用骑自行车啊。
　　“我会啊。我带你。”碧落完全无所谓的推出车。“不过可能会慢一点，你比我重许多。抓住我的腰，你看，走了。”
　　“好晃，不要紧吧。”洪尘紧紧抱住碧落的腰。
　　“不要紧，也没人。不然你就丢脸了。是不是怕我把你摔了。”洪尘是完全不怕的，最多摔一跤，但是看着碧落如此瘦弱的小人儿幸苦，作为大男人的他，感觉很惭愧就是了。
　　“到了。下车吧。”碧落单脚撑地，转头对依然抱住她腰的洪尘说。
　　“下次来，我一定先学会骑车。”洪尘发誓。碧落不理他，锁了自行车，朝海岸线走去。洪尘跟在后面。
　　“冬天，没人来看海了。我却最喜欢冬天来，冬天的海最安静。小时候，每当遇到不如意的事，就会来海边，心情就安静了，大海总是沉默而包容。我们要不要在海边走走。”碧落转头乞求地看着洪尘，天太冷了，她怕洪尘不答应。

　　碧落笑，背转身，对着即将西沉的斜阳，默默地不再说话。
　　薄雾越来越笼罩着这片海域，夕阳下的雾，带着斑斓的色彩，却依然朦胧，白衣的碧落隐没在这片寂寞的颜色里。仿佛她本来就是这风景的一部分，洪尘越看越惊心，看着碧落慢慢隐没在这片雾气里，就仿佛他的心一片片的脱离他的身体，洪尘抱住了碧落。
　　“怎么了？”碧落让洪尘抱着，靠在他的胸口上。
　　“害怕你消失。”
　　“傻瓜。我们走吧。太晚了，母亲会担心。”
　　“好。”谁都没有再多话，这样的气氛恰到好处。抱着碧落，他们又站了会，安静而心宁。
　　尽管不舍，第二天，他们乘着早班船离开了碧落的故乡。

　　碧落走在林荫道上有点烦。说是林荫道，其实冬天那来的林荫，只有温暖的日光直洒在身上，温暖而暇逸，但是碧落却没有了一份好心情去感受。
　　年前，带着洪尘回了一趟老家。本不想带他去，去了以后，更加牵扯不清了，奈何，他的缠功实在厉害，碧落又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也就只能将就带着他回了一次老家。
　　没想到，母亲甚是喜欢这个未来女婿。也难怪别人家的女儿，三五不时的总有恋情传出，只有她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朋友都没有几个，更何况是男朋友呢？有人愿意接受她这个性格古怪的女儿，她是求之不得啊，更何况，看情况，这个女婿对她的女儿可是宠得不行，连她看了，都觉得嫉妒。他又不嫌弃他们家穷啊。
　　可是碧落看见这种情况可不怎么高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啊。在家乡能够安然的享受洪尘对她的好，因为她能够回报，但是在这城市，利害的关系实在太纷杂，洪尘对她的好，让她感觉极不真实。可是，她怎么能残忍地打破母亲的希望呢？所以，碧落什么都没说。看得太清楚，并不是好事。不愿与人交流，只是不想伤害，奈何，人人都觉得她古怪，母亲也如此。
　　回学校后，就开始找工作了。洪尘说，就去他的公司好了，但是碧落以为不妥。归根结底，只是不想依靠他太多，人失去了独立性，那么就太可怕了。但是，原本碧落就不是求人的料，求职也是一个求字啊。她太冷，又无所求，怎做得来逢迎拍马的事。难道真的像她这样的人，不适于活在这个世上。
　　碧落闷闷地走在路上，上午去了一家公司面试，只说等通知，也不明摆着，就是没希望吗？碧落听见这么说，马上掉头就走，她做不来还留在那里，巴巴地求人，惹得一身难过。
　　母亲说过像她这样的人，本是应该身在大富之家，才能供得起她这种性子的人好好活，不沾染这俗世的尘埃，但是，他们本是贫民，那能耍那么多性子，终有一天，也是不得不变的。母亲总是歉疚得看着她。她以为也不尽然，但是现在可供挥霍的时间要到了吧。碧落暗暗的想，没有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碧落。碧落。”碧落被人拉住，疑惑地看着他，只是看着，没有任何的心，她的心还没有回到现实中来。
　　“你果然没变，还是这副冷淡的样子。”来人开心地笑，仿佛见到碧落是什么令人开心的大事。
　　“你是——”碧落终于回神，她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在她有限的记忆力里也从来记不住谁，所以很可能曾经认识过吧。
　　“我是白莜啊。你不记得了。”白莜试探着问，他不信，这么快她就忘了他了。
　　“白莜，白莜。”碧落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真的记不住这号人，碧落知道伤害了人，但是无能为力，她真的没有这种心，记得往日的种种。记忆力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总是记住伤心难过的事，而快乐之事却是极少记得的，所以碧落不想为了极少的快乐，换取极多的痛苦。往日种种譬如朝露死。碧落是活在现在进行时中的人，即不是过去时，也不是将来时。所以她的日子才能如此平静，心情才能如此平静。
　　“还是记不住吗？”白莜明显是受伤了。
　　“对不起。”
　　“只怪我在你心中不重要。”
　　“无关重不重要，只是我的性子使然。”碧落想安慰他，她不会直接安慰人。
　　“好久不见了。我们慢慢谈，可好。站在路上也不是回事，我请你吃饭，可好。”白莜很绅士地伸出手，请碧落上车。刚才白莜开车经过碧落的身侧，为这种孤绝，遗世独立的气质吸引，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气质，那就是碧落，他曾经错过的恋人。白莜从后视镜中，仔细端详她的容貌。他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真的是碧落，他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白莜连忙倒车，回到碧落的身侧，开着车，慢慢地跟着她走了一段，细细端详她的变化，她还是那么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连被人跟踪都不知道，白莜被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冲昏了头脑，所性停车，拦住了碧落的去路。
　　“好吧。”碧落百无聊赖，心情抑郁。遇见曾进的朋友应该是高兴的吧。总不能扫了人家的兴致，就陪着演一出久别重逢的戏吧。碧落笑，淡而无味。

　　“这家意大利餐厅不错。试试看。”白莜高兴地领着碧落走进去。
　　“只可惜，我不是娇客，什么都不懂。那有这种闲钱吃这种豪华大餐。”碧落愤愤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碧落红了脸，今天真的不适宜见任何人，她的情绪不受控制。
　　白莜一怔，碧落怎么了？“不要紧，我们换一家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碧落又恢复一派冷淡的样子了，早知不是自己所愿，又何必来这一趟，怨只怨自己，何苦怨别人。
　　白莜也不多问，“要吃什么呢？”
　　“随便好了。你点吧。”碧落笑。为什么她老是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真实是如此不堪，所以她宁愿不看，不想，不听，甚至不去回忆，为了不伤及他人，她甚至从不拒绝，但是人总是会有情绪的，不是吗？她何苦压抑了自己，但是依然没有答案。
　　“你还是这样。随便小姐。”白莜笑笑。碧落的笑虽然淡而无味，但是温暖，和她冰冷的冷庞恰成对比。让他感到被怜悯的温暖。也许碧落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笑容有着那样悲天悯人的气息。
　　“那么我们果然认识。”
　　“难道你还怀疑不成，既然怀疑，你又为何答应和我吃饭？”白莜得不到回答，只是得到了笑。
　　“对，我们认识，而且不只认识。曾经我追求过你，你的初吻也给了我，我以为你会记得。”白莜自嘲一笑，他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什么时候的事？”碧落诧异，她全不记得，也许对她来说这个吻毫无意义吧。
　　“当时你高一。我高三。我喜欢你，追求你，但是你虽不拒绝，也没有说接受。后来，我要留学美国，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我问你，能不能给我临别一吻，也许我们今世都不会再见面了。你没有拒绝，我就吻了你。”白莜陷入那段青葱岁月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碧落笑笑，不过完全没有意义吗？但是也许只是她不会拒绝。不过碧落决计不会说出实情的，那就太伤人心了，尤其白莜好像很怀念那般的青葱岁月。
　　“当然有了。我好久都没有忘呢。”白莜的脸红了。
　　“现在怎么样呢？”碧落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套，这可有让人重入情网的嫌疑。
　　“不怎么样，在你之后，又交过两个女朋友，不过都太俗，没有你那么脱俗。”白莜盯盯地看着碧落，却是碧落称不上好看，最多算清秀佳人，但是她身上那股绝尘的气质，却是别人远远赶不上的。
　　怎么又绕回去了？碧落无奈。看来不能再这样了。
　　“在你之后，我也又交了一个男朋友，对我不错，人也很好。”碧落算是承认他们过去那段情，纵然对碧落来说，根本算不上，但至少对他是一个安慰。但是，看他的意思，大有，旧情重燃的意思，那就只能残忍的打破他的梦想了，毕竟让她打破总比让洪尘打破好。唉，她真是用心良苦啊。
　　白莜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碧落好像有点变化，从前从不会拒绝人的碧落，会间接拒绝人了。谁有这样大的能耐改变她？
　　“还在念书吧？”白莜终于放弃在这个话题上套了，但并不表示他会放弃追求碧落。公平竞争嘛。
　　“是的。在找工作了。”碧落冷冷地回。
　　“愿不愿意来我公司做？我们公司小虽小，但是五脏具全。正好缺人手。”
　　碧落抬起头看着他，他是有企图的吧。怎么又乱想了呢？不想，不想。也许只是他们缺人手呢？
　　“什么工作？不知我能否胜任。”
　　“我的秘书而已，你一定行的。原来的秘书生孩子去了。”白莜说的是实话，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谢谢！”碧落不再推辞。
　　不接受洪尘的提议，是因为有情，所以害怕依靠，害怕把心进一步推进去，害怕从此不能没有他，没有后路的人生太可怕，会失去自我。但是因为对白莜无情吧，所以无所谓吧。
　　“什么时候上班？”
　　“我可以先做兼职，学校那边就差一份论文了。基本没有妨碍。”碧落轻柔无力的声音，缓缓地答。
　　“明天上班吧。”白莜举起酒杯。“我们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