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红尘》笑，笑一生

5、第四章

　　“碧落，你难道没发现，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吗？”银子不安的回头频频张望。
　　“我知道。这个人已经跟踪我好几天了。”碧落全不在意，欣赏着，校园里，柳树新发的绿芽，春天近了。
　　“天哪。你怎么不报警。”银子尖叫，突然想起跟踪的人就在后面，连忙捂上嘴。“就算不报警，也要告诉洪尘啊。”银子压低声音说。
　　“何必呢？他也很忙，不能老挡了他的时间，再说，我观察了这个人几天，她没有恶意。”碧落理了理被吹散的长发，依然轻轻柔柔地说，仿佛完全不会被这样的事弄得不自在。
　　“你真是好肚量。即使没有恶意，但是有人跟着，你不觉得隐私权受到了伤害吗？”银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碧落，没想到她的朋友懦弱到这步田地。
　　“人家说不定有什么苦衷，再说报警，会毁了人家前途。让他跟着，又不会有什么损失。”碧落看着湖边悠闲钓鱼的老人，真是幸福啊。记得她跟洪尘说过，她喜欢看那些老人，早晨在公园里做早操，喜欢看老人自若地钓鱼，喜欢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坐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心里都是一股平静。洪尘说他们老了，也可以这样，可她知道，这样是勉强了洪尘，他决不是安分地下的人。而她是现在就想过这种生活了。
　　有时候想想，他们俩真是天南地北的两个人，一个是商场上的骄子，出手不凡，出手决不留情面，一个是校园里感春伤时，逃避现实之人，怎么能够在一起，若说有缘，他们的情感之路将未免太坎坷，若说无缘，他们又何必相逢。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银子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到底何时她才会专心一点。
　　“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想见我之时必然会见我。”碧落笃定地说。
　　“是的。碧落小姐，你说的对，今天我来见你。”花馨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夭夭娆娆地站在了碧落眼前。
　　“你是谁？”银子抢先质问。
　　“碧落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花馨全不把银子放在眼里，直接向碧落发出挑战。
　　“你也高贵不到那儿去，跟踪人的事都干得出来的人，何必假惺惺的装高贵。”银子嗤之以鼻，她气不过花馨骄傲的嘴脸。
　　“银子，你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碧落遣走银子。看见这位小姐被银子气得脸都绿了，就知道这样的小姐只是假装很厉害。文雅的厉害，比起银子的泼妇骂街自是差了点，银子的这种本事都是在家乡的实战经验啊。
　　“有事就打我电话。”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了花馨一眼。
　　“小姐，我们走吧，那边有个凉亭，不介意上那儿谈吧。”碧落觉得这个女子可能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妖艳。妖艳也许只是保护色而已。
　　“叫我花馨就可以了。”花馨原想给碧落点颜色看看的，但是怎么也不忍心。
　　“不知找我有何事？”其实碧落心里清楚，自己是绝对招惹不上这号人物的，除了最近在他身边多出来的洪尘，还会为谁呢？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要出来见你。让你发现了，所以只好出来。”花馨说，带着凄苦的笑容。花馨看着碧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容颜，不知要怎么开口。
　　“是为洪尘吧。”既然她不说，那就她说吧。为难人家，她心里也不会高兴。
　　“确实为他。”花馨低下头，不知自己凭什么立场来见碧落。
　　“你是一个好人。”碧落不由得说。花馨愣愣地抬头看她。“你太善良，本来我是第三者，何故倒是你觉得害羞？”碧落笑了笑。为着这笑，脸上增添了柔和的色彩，花馨也觉得这个人不想她原来想象的冷漠，难以接近。
　　“我不该跟踪你。”
　　“你有你的理由。”不带感情色彩的回答，却有着温暖人心的体贴。
　　“我知道我永远也比不上你了。”花馨嘤嘤哭泣出声，碧落也不安慰，只因不知如何安慰起，只能袖手旁观。
　　“你有你的好。”总是这样毫无感情色彩的话，碧落担心花馨会不会觉得她是幸灾乐祸。
　　“这些天我观察你们，我发现即使在我们最好的那段时间，他也不会为我笑成那样，我从不知道，他还有如此柔顺地一面，一直以为，他是个冷酷的人。其实，只不过是我从没得到过他的真心罢了。”花馨的哀伤，碧落能真切地感受到。
　　“那么你想怎样？”碧落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明明是真心想要知道她的打算，讲出来却像是想置她于死地似的，对于这样柔弱的女子，碧落都觉得自己冷得过分。是不是别人都是这样被她吓走的。
　　“我，我。”花馨讲话都不连贯了，她从不是强悍的人。
　　“你慢慢讲。”碧落尽量放柔音调。
　　“我只是想留在洪尘身边。”花馨喊出自己心里的话。
　　“你想留在谁的身边，于我无关，那是你自己的决定。”碧落并不生气，她看出这个女子真是深爱着洪尘，不然依她胆小的个性是不可能做出跟踪这种事的。
　　“你难道不生气？”花馨小心翼翼地问。
　　“生气又有何用，我能阻止你的行为吗？”
　　“不能。我爱洪尘，所以我不会放弃。”
　　“你自己都知道了。即使我让你放弃，你也不会，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只是你自己明明知道他不爱你，这种付出还值得吗？”碧落不懂，像她在知道洪尘全心全意地爱着她时，她依然觉得前途的不可预知，依然接受得不坦然，依然觉得有一天，双方都会厌倦，是不是她太注重结果了，她总是觉得没有可能，没有结果，或者太伤感的事，宁愿不要，不是太浪费了吗？但是花馨却在对方完全不接受她的情况下，能忠实于自己的心，不在意结果的悲哀，也许胆小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花馨。
　　“我只是希望在我能忘记洪尘前，让他接受我的好意，试着挽留他。也许在他身边，我能死心得更快。在我离开他时，至少是不带遗憾的，至少我已经全身而退，不会再有怀念来折磨我，我能开始我以后的人生。”花馨幽幽地述说着。
　　“你真勇敢。我支持你。”碧落很欣赏花馨的真实，但是碧落也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花馨有花馨的生存哲学，碧落有碧落的，只要能让自己安心，只要能让自己开心，纵然全世界都不理解，也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活。
　　“你不会反对，不会担心我抢了洪尘。”花馨奇怪地看着碧落。
　　“我也担心啊，但是个人凭个人的本事，结局怎样，原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何苦要强求。再说，你对洪尘好，又不是对他坏，我何苦要逼走一个对他好的人呢？”碧落的云淡风轻让花馨汗颜，如是她果真是做不来。即使她跟踪她百年，也是学不会她的风情的，她还是做她自己好了，如果让她学成碧落那样，她一定登仙了。
　　“你真的爱洪尘吗？”花馨不禁担心起来，全无妒忌心的人，真的是爱着一个人的吗？像她知道洪尘移情别恋时，内心的痛简直让人不能忍受，即使今天洪尘爱着她，一个人说要和她竞争，她一定会决不容许，而碧落竟然鼓励她。
　　碧落笑笑，不答。碧落心里从来没有激烈的情绪，嫉妒对她来说，不是没有，只是可以控制，难道她这样淡淡的感情就不能算是感情，一定要玉石俱焚，才能算吗？爱情是让人幸福，不是互相占有吧，更不是让旁边的人不幸吧，若说两个互相深爱的人，以他人的幸福为代价得到自己的幸福，那么这种自私真的能让人幸福吗？抬头对着蔚蓝的苍穹，苍天不答。
　　“我走了。”花馨看见碧落出神，不再搭理她，告辞了。
　　“好的。按你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不用刻意学我。”原来她知道她跟踪她的目的，花馨摇了摇头。如此绝俗的女子，即使修炼百年，她也及不上。注定落败的结局，她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像我们这样好相处的情敌，恐怕百年不见。”花馨握了握碧落的手，转身离去。
　　“不送。”碧落倚在亭子里的梁柱上，呆呆的看着蓝天。只是没有答案。

　　“怎么今天主动要见我了？”洪尘吃惊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碧落，依然的轻柔，仿佛融入空气般的不存在感。她今天居然主动到公司找他，而且事先都没有通知，害得他临时中断会议，只为见佳人一面，害怕她掉头就走。
　　“打扰你工作了？”碧落坐在洪尘对面，幽幽地看着他。这个人瘦了许多，原本就不精壮的身体更显瘦了，其实洪尘长得很具有书卷气，看文件的时候更带着眼镜，就更斯文了，可是一旦接近他，就会感觉他周围强势的气压，相对于她的无存在感，那么他就是无处不在了。
　　“没有。我很高兴啊。我本来就是要找你吃饭的。没想到你先来了。”洪尘是真的高兴，如果今天换了是别人不知死活地打扰他开会，那就不知死了几回了。但是，是他亲爱的碧落，那就是另一桩事了。公司里传了好几个月，老板有一神秘女友，很多人都表示怀疑，现在他们可看见了，不知观感如何？
　　“我不知道你在开会，我可以等的，你本来不用中止会议的。”
　　“为你中止，是我愿意。不必自责。”洪尘已经隐隐有些怒气了，她就不能感激他对她的好吗？为什么一直拉远他们的距离。碧落也惊觉不知不觉间，又用了生疏的他最不喜欢的语气。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爱你。”碧落镇定地坐在椅子上，好像没有说出什么惊世吓俗的话。却不想那边厢已经有人被震的不知方向了。
　　洪尘的脑子一下子接受不了突然的转变，定定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呆呆地看着碧落。“你说什么？再说一边。”
　　“我说我爱你。”碧落原本以为洪尘明白她爱他，但是刚才和花馨的见面提醒了她，也许她这种冷漠的个性很难让人感觉到她的爱，毕竟有人需要语言的肯定，而对行为的默契感觉怀疑。
　　“我以为一辈子都听不见你对我说这句话呢。”洪尘走到碧落的左侧前，他的阴影笼罩着她，使她看不见日光，她只能看见在阳光的背面里，似乎有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了她的手里。洪尘突然单膝跪在碧落面前，把他的头埋在碧落的手心里。
　　“我一辈子都爱着你。我们结婚吧。”洪尘的声音不稳。
　　“现在吗？太早了。”碧落只是想把此刻的心情告诉洪尘，并不是想要他许下任何承诺。一辈子似乎太长，谁能真正看见结局，只要此刻是爱着的，不就好了吗？碧落相信爱情的发生，也相信它的真诚，但是却并不相信它的永恒，所以碧落喜欢编织各种各样的故事，因为故事总会有个结局，在适当的时候，停止在一个完美的画面，而人生却是不走到生命的尽头是得不到答案的。碧落想给彼此多一点的时间考虑，这样对他们以后的行为也是一种交代。
　　“是吗？不要紧。我等你。可是你不能让我等太久啊，你的老公不年轻了。”洪尘紧紧握住碧落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碧落看着他，她不会把花馨找过她的事告诉他的。
　　“我要走了。”碧落推了推伏在她膝盖上的洪尘。洪尘抬起头，捉住碧落的红唇，深深吻了下去，温柔，辗转，缱倦。洪尘一直不敢吻碧落，怕她害怕，怕她逃走，怕她害羞，但是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我送你。”洪尘站起来，脸红，心跳。洪尘觉得奇怪，为什么吻碧落会让他感觉害羞呢？会有甜蜜到死的感觉呢？也许太幸福，所以这样吧。
　　“嗯。”碧落把头低着，用眼前的长发掩饰着发烧的脸。碧落伸出手抓住洪尘的衣角。
　　“怎么了？”
　　“头昏，腿软。你等会儿。”碧落照直说，不掩饰这个吻给她的感觉。洪尘开心的笑了。
　　“我抱你走吧。”洪尘大刺刺地说。
　　“不要。”碧落害怕洪尘真做出这种事来，这可是在公众场合。
　　“我们还走不走，还是再亲一下。”
　　碧落不再回答，站起来就走，打开总裁办公室大门，一竿子人做鸟兽状离开，碧落冷冷地扫了一眼，爱管闲事的人。洪尘紧跟着出来，却被笛伦拉住了。
　　“怎么这么像女鬼，飘荡飘荡的。冷得像冰人。我还以为你看上的至少也是比花馨漂亮的绝色美女。”笛伦看着碧落的方向，真像女鬼啊，怎么感觉起来，她走起路来，脚都不踏在路面上的，轻飘的不似人。
　　“俗。你再给我讲一句她的坏话看看。这个月你就当免费义工吧。”洪尘舍下笛伦急急赶上碧落，搂着她，走进电梯。
　　笛伦苦着脸，看一对甜蜜爱人离去，感叹自己这个月不知要怎么过，他可是月光族啊。不过，如果他是洪尘，晚上一定会被吓死，不知洪尘到底是怎么办的呢？
　　“我们打赌老板的这次恋爱能持续多久？”黄秘书乐陶陶地发问，何不趁老板不在，开开小差，说说压榨他们劳动力的资本家的小小家务事。
　　“黄秘书这样不好吧。”胆小的茶水间小妹是帅老板的崇拜者。
　　“有什么不好？反正老板又不在，说说没关系的啦。你想每次老板谈恋爱都不超过三个月的。上次那个名门之后叫花馨的，本来以为是老板娘无疑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看来老板是很爱现在这个女朋友了。我打赌一定超过一年。笛副总，你说呢？”黄秘书首先发表高论。
　　“我看那，八成是要结婚的。”长得好像鬼啊，笛伦想起碧落冷冷的脸，就发抖。
　　“不会吧。”茶水间小妹发出尖叫，她不要，她的偶像要结婚了。呜～～。
　　“干什么呢？都不工作了吗？”洪尘回来看见一大堆人，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干嘛？今天心情好，不跟他们计较。“黄秘书准备一下，继续会议。”
　　耶，今天大老板大发慈悲，不然有几个头都不够砍啊，居然在偷懒。“好。”黄秘书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人群早已鸟兽状散了。
　　“怎么早回来了？”笛伦问。“不来一顿浪漫午餐吗？”
　　“她不让。”
　　笛伦不明白怎么会有女人拒绝洪尘这种美男子一起共进午餐呢？如果不是这种目的又为什么特地来公司？不解地摇摇头，笛伦跟着洪尘步入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