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红尘》笑，笑一生

7、第七章

　　“不来一个早安吻吗？亲爱的碧落。”洪尘弯腰轻点碧落微起的朱唇。
　　“去公司了吗？”碧落靠在沙发上。
　　“寂寞的话，来公司找我，或者去逛街吧，我随叫随到哦。”洪尘一直担心碧落会寂寞，他知道强留碧落在身边，是他的自私，但是他不能忍受看不见碧落的寂寞，即使要碧落失去自由，就当作这是他唯一的自私吧。而且碧落又不喜欢去他的公司做，不然就好办了，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坚持。
　　“嗯。”碧落随口答应。其实她根本不寂寞，先不说，她本来就冷清的个性，更何况，她决不是洪尘以为的无工作一族，她只是刚好是SOHU一族而已。她在网路上帮那个日本公司做行礼箱设计，洪尘给了张金卡给她，但是她从来不用，日本的公司会每月往她的户头汇钱的，她决不缺钱花。但是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洪尘，她都能想到洪尘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帮他打理公司，而要去帮别人的情景。就让他觉得他是她的天好了，就让他觉得他是对她好的好了，至少能让他觉得不是那么愧疚，觉得囚禁她的自由不是那么全无回报的好了。反正碧落不在意在洪尘眼里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也许这样倒是好的。
　　“那我走了。”洪尘又抱抱了碧落。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想离开碧落，但是公司几千人的生计还在他手上呢，即使他不想赚钱了，就这样和碧落一起去隐居，别人还想啊。
　　“好的。”碧落送洪尘至门口，看着他的车消失在拐角，才又懒洋洋地踱回大宅，这样的日子才真的是天上人间，但是又有多少人因为他们的幸福而失去幸福呢，她真能漠视心里的负疚感吗？至少她觉得对不起花馨，对不起白莜，对不起老古，对不起洪尘公司里的员工，尽管她从来只是冷冰冰的，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过她的愧疚。

　　“碧落小姐。”老古出现在碧落的卧室里，把碧落吓了一条。
　　“怎么了，老古？”平时她和老古都把彼此当作隐形人，自从上次洪尘因为她而训斥了老古以后，情况就变成了如此了。
　　碧落冷淡是碧落的天性，而这样的天性却加强了老古的信念，认为是碧落就是这样的妖精，一朝得势，眼里就没人了。亏他原来还以为他是洪尘的真命天女，能把他从冷酷的性格里拉出来呢。但是。唉，他真是老眼昏花啊，引狼入室。
　　“花馨小姐来访，指明要见你。”老古幸灾乐祸地说，好在现在有人来教训她了。
　　“花馨，知道了。你让她来我房间吧，顺便送两杯咖啡上来。”
　　“好。”老古退下。
　　碧落用手按按额角，摇摇头，为什么洪尘的家这么复古，见面还要通报，仆人叫主人还要用什么少爷，小姐地称呼，这是什么年代了，但是好像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么她又何必自找麻烦。
　　“碧落，好久不见。”花馨高兴地向碧落走来，比起上次见面以来，脸色好了许多，红润有光泽。
　　“花馨。见到你真高兴，来找洪尘吗？好巧，他不在。”
　　“不是，我好久都没有来烦他了。现在我已经死心了。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还能怎么办？”
　　“花馨，老实说，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呢？我的痴傻吗？”花馨坐在碧落的对面。
　　“如果我说是呢。”
　　“不可能的，不要说笑了。你知道吗？我终于明白不论我做什么，在洪尘的心里，都不会赶上你，你是他心里的女神，是高不可攀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我不可能像你一样，不可能有你一半的豁达。一半的善良。”
　　“我豁达吗？”只有天知道。
　　“是的，至少我就做不到鼓励男朋友的前女友去追求自己的男友。”花馨认真地说。
　　碧落笑笑，没有回答。一个人的心，比另一个人的嫉妒重要的多。她只是在赎罪，她只是想把花馨的伤降到最低，尽管依然有伤。
　　“碧落小姐，咖啡来了。”老古眼里写满了惊奇，他满意为，房间里已经大打出手了，所以他尽量拖延时间送来咖啡，他以为碧落的个头明显比花馨小好多，所以他慢慢来，接受伤人嘛。但是进房间后，他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房间里的空气异常的友好。
　　“谢谢。老古。可以下去了。”碧落奇怪老古怎么发起呆来了，平时好利落的老古。
　　“哦。”老古摇摇头，难道她真是妖精转世，才会把她身边的人迷的团团转，连情敌都能好好相处了，这世界真是变了。
　　“老古是不是老了？”花馨看着垂头丧气的老古。
　　“最近过的好吗？”碧落不答，反而反问。
　　“还不是这样，还没找到精神寄托呢。不过大美人身边不会缺追求者的，你不用担心。”花馨笑。
　　“碧落，你没事吧？花馨你敢拿她怎么样，你就死定了。”洪尘人未到，声音先到。
　　碧落，花馨两个人面面相虚，不知洪尘到底怎么这种时候回来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洪尘气喘吁吁地推门进去，风衣的一角划过门框。他一接到私地下他安排的照顾碧落的仆人的电话，说是花馨来找碧落了。他连忙结束开在半当中的决策会议，急冲冲赶回来。害怕花馨伤害碧落的他，一路狂飙，飞车回来。他要解除老古的管家地位，让他把花馨挡出去的，他倒好，反而欢迎人家进来，自从上次他训斥老古以来，老古就好像对碧落不是太感冒，还好他留了一手，安插了一个人帮他看顾好碧落，不然今天碧落不就惨了。可是眼前的情景好像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回事儿。
　　“洪尘，你怎么回来了？”碧落迎上去。
　　“你们没有事吗？”洪尘看着眼前两个明显很友好的人，一阵错愕。
　　“又不是八点档电视剧，难道前女友和现女友都一定要大打出手吗？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碧落好笑地看着一脸错愕的洪尘，依然是轻轻柔柔的声音，慢慢吞吞的语调。花馨也错愕地看着碧落，如果是她，她可不敢这么跟洪尘说话。她以为这下洪尘一定要生气了，说不定要骂人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她呆了呆，才深刻地明白碧落真的是不一样的。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什么？”
　　“知道花馨是我前女友的事。”
　　“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对我说过，花馨找过你的事？”洪尘不满地看着碧落，难道她半点忌妒心都没有吗？或者说在她心里，他一点都不重要呢？
　　“记不清了吧，很久以前。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洪尘赌气不理她，闲闲地坐在一边，看都没看花馨一眼。明显地有赶人之意。
　　“那么，我走了。”花馨怯怯地说，她的心再也经不起伤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她不想再裂开。在别人心里毫无价值的人，又为什么要自作践呢？
　　“花馨，我送你。”碧落看出花馨脸上的落寞，说她真的想通了，也许还不能吧。
　　“好走，不送。”洪尘一把拉住碧落的手不让她走，眼睛利落地盯着花馨，威胁的意思那么明显。
　　“我走了。”花馨转头，含着眼泪的脸不想让人任何人看见，奔跑出去。
　　碧落叹气，“你何必如此之绝。”碧落没有看着洪尘。
　　“我要问你，为什么你要如此之绝？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之绝？”洪尘吼着，把碧落的脸转过来面对着他。
　　“我只是希望花馨能够完成她的心愿而已。”碧落有些怯意，洪尘的眼接近疯狂。
　　“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但是你呢？你竟然把别的女人往我身上推，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吗？除非你不爱我，不然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你一定是不爱我。”洪尘喃喃低语着，好像筋疲力尽了一样。失神的样子让碧落心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洪尘，你听我说。”碧落跪坐在洪尘的脚跟前，伸出手捧住洪尘的头，让他们的眼睛能够交流。“你为什么要没有自信呢？明明你是如此之好。不好的人，是我。是我有问题。是我不适合去爱人，我注定是孤独的。”碧落的眼中流出了清泪，冉冉而下。
　　“碧落，不哭。”洪尘抚去碧落脸上的泪水，可是泪水仿佛是不会断绝般，流下，流下。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洪尘喃喃着“你要怎样就怎样吧。”看见碧落的眼泪，洪尘的心仿佛也碎成了千千万万片了。
　　碧落默默不语，这真的是自己要的结果。
　　“我爱你。我爱你。”碧落只是重复着。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再说了。”洪尘低吼，他不是故意怀疑碧落的爱，而是碧落总是让他有不安全感，仿佛一离开他的身边，碧落就会消失一样。

　　碧落看着身边熟睡的人，那样安详，平静。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刚毅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碧落想要抽身离开，去喝杯水，没想到，洪尘的手紧紧地缠绕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她真的不能给洪尘安全感吧。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明明互相深爱着，却如此伤害着彼此呢？
　　若说，洪尘不了解碧落，那他就不可能说出碧落心里的想法，若不是因为洪尘对她的了解，碧落也不会一头载进洪尘的情网。若说，碧落不了解，洪尘只是想好好爱着碧落，想让碧落不受任何伤害，想一味的眷宠着她，不计后果，不问未来，那么碧落也就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洪尘的身边。但是，了解并不表示接受，谁都有谁爱的方式，谁都不为谁改变。曾经碧落以为她真的能作出让步，真的可以不问心的去接受洪尘的爱。无视内心的罪恶感，这份罪恶感，不仅因为别人的不幸，更是因为洪尘。洪尘爱她那么明显，洪尘为她的转变也是那么明显，那种几乎是卑微的乞求爱情的方式，让碧落心痛，却不知要怎样做，才能挽回，才能让洪尘明白不用这么迁就她啊。
　　他们俩都在逐渐失去自我啊。当初的他们，都是何等潇洒的人物啊。碧落何曾为谁伤心过，何曾为谁考虑过。洪尘又何曾对谁如此低声下气，何曾对谁如此关心。为什么爱情让他们都失去了自己。
　　碧落慢慢抚摸洪尘的脸庞，想要记住他的每一处线条，因为碧落决定了她要离开。
　　真的。碧落要离开。他们是如此相爱，她不想将来因为他们彼此的伤害，而相看两厌。如果真的等到那时才分手，还不如在爱情最甜密的时候分开，至少怀着份留恋。美丽的东西她想永存，也许真的她不如花馨勇敢，看着自己的爱情死亡，然后无怨无悔的开始新的旅程。她是碧落，一个心如明镜般女子，知道结果的事，她真的希望可以避免。就算这是她唯一的自私吧，她想保留这份美。
　　碧落轻轻抚摸着洪尘的黑发，眼睛却看着窗外的月色。如此清冷的月色，以后又将只有她一个人看了吧，再也不会有人抱着她，一起看，一起说话了吧。
　　碧落轻轻吻上洪尘的唇，留下自己的印记。
　　“真的，真的，我不想离开。但是，但是，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也许这都是我们第一次付出自己的真心，都不知要怎么应对。我不想等到最后会是我们两个成为相看两厌的人，请原谅我。”碧落低声喃喃，眼中的清泪流了下来，害怕打湿了洪尘的脸，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碧落？”洪尘翻转一个身，不对，为什么没有人，依稀记得昨天他们吵架了，然后他们都道歉了，然后和好了，最后他们相拥着□□，仿佛从来没有如此爱过彼此，仿佛今生的精力就用在了那一夜。
　　洪尘猛地坐起来，旁边的人不见了。碧落——他有不好的预感，真的很不好。洪尘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急急冲出门口。
　　“啊——”碧落吓了一条。“大清早的干嘛冒冒失失的。”
　　“碧落。你——”
　　“怎么了？”碧落奇怪地问。
　　“没什么。”难道让他告诉她，他以为她抛下他走了。这种话说出口，碧落一定会生气的。
　　“没什么，就吃饭吧。我亲手做的。”碧落没想到洪尘的感觉如此敏锐。
　　碧落转身，眼里的光彩突然黯淡，洪尘也觉得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吧。
　　“好。我一定要尝尝老婆大人的手艺。”洪尘高兴地搂住碧落的腰。
　　“呜，真好吃。”洪尘看着碧落，一口口的把碧落煮的粥送进嘴里。若问他到底是什么味道，他是绝对答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有一句话，叫做秀色可餐，他吃的是秀色嘛。
　　碧落尝了一口，真的好难吃，她从来不是做饭的料。但是她陪着洪尘一口口把饭吃掉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她陪他吃饭了吧。
　　“我真的要去上班嘛？”洪尘耍赖不愿意去上班。“我是老板，又不是打工仔，不用每天都上班的吧。”
　　“不行。你一定要去。”碧落不依不饶。“你知道，老古背地里都叫我什么嘛？杨贵妃。”
　　“为什么？”
　　“红颜祸水。惹得你唐明皇不务正业，所以一定要去上班。”
　　“这关他什么事？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有他说话的分。”洪尘气愤地说，什么时候真要教训教训老古了，居然欺负到碧落头上来了。他自己都不敢欺负呢。
　　“当然有关啊。你忘了。他的钱是你付的，你倒了，他也没法活呀。”
　　“他知道就好。”
　　碧落突然觉得她好像给老古造成了麻烦，不得不在帮他美言几句了。“洪尘，别怪老古。他也是担心你。”碧落低下头，是的，都是为了她，洪尘和老古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红颜真的不是祸水吗？
　　“你别管。”洪尘握住碧落的手，紧致的力道加住在她的手上。仿佛想要她安心。
　　碧落抬头看着洪尘的脸，想要记住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处线条。走之后，除了洪尘，这里所有的事务都和她无关了吧，也就无所谓伤害了吧，老古又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不在也就不会想象，也就不会以为有伤害。除了洪尘，遗忘对她来说真的是很容易的事。果然，她是锁头乌龟呢。碧落自嘲。
　　“我脸上有东西吗？”洪尘奇怪碧落为什么直盯着他的脸。
　　“没什么。”碧落连忙低头。“时间快到了。我送你去车房。”碧落站起来，极力催洪尘走，她怕他不走，她真的没有勇气了。
　　“是吗？”洪尘总觉得不对劲，但是不知道那里不对劲。只能跟着碧落走出大宅。
　　碧落远远地望着洪尘的车飘扬起来的灰尘，久久地站在路边，痴痴地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这一刻，她只有满眼的尘埃，空白的脑海。阳光在她的四周，仿若她也是阳光中的粒子，微小的尘埃，随着绝尘的风，远远地追逐那逝去的微尘。

　　“为什么魂不守舍的？”笛伦放下手中的正在和洪尘讨论的文件，看着失神的洪尘，这样大概有二十分钟了吧，他到底听进去多少和约内容呢。
　　“哦，对不起。你继续说。”洪尘回过神来。
　　“你这样，我不会继续下去了。反正完全没有效果。”
　　“好吧。那么请你离开吧。”洪尘转过椅子，看向三十四层楼的天空，无边的空白。
　　“你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笛伦不再是那种浮夸的语调，转而变得深沉。
　　“不想。”
　　“但是我想。”笛伦的声音变得刺耳。“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你的心没有了，你知道吗？”
　　洪尘沉默，空气中只有寂静，却仿佛有无声的闪电划过他们的身边，火爆而沉默。
　　“你不像原来的你了，那时的你多么意气风发，书生意气，指点江山，而反观现在的你，完全没有不再把心放在事业上了，萎靡不振，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一起长大的朋友，一起奋斗的朋友，突然之间消失无踪，这算什么？为情而死吗？你以为你真的是情圣吗？”
　　“对不起。我今天真的集中不了精神。我不知道怎么了。”洪尘无力地说。
　　“你给我清醒清醒。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你从来没有懂我。我只是唯心而已。”
　　“唯心而已？”笛伦奇怪地看着洪尘，难道自己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唯心而已。我沉浸于事业，是因为当时我的一颗心扑在事业上，所以我可以对其他的事物完全视若无睹，可以冷酷以对，长期如此，你们每一个人都认为我本来就是冷清的人。但是我不是。当我的心不再停留在事业上，即使事业，也成了毫无相关的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碧落才是我心之所属，才是我的归处。所以我的心只在她身上，不再为任何别的事停留。从头到尾，我都是完全自私的人，只是为了自己的一颗心而活。可以说，是我专情，也可以说，我是冷清。我只是为了自己而已。从头到尾，只是我爱的对象变了，而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物无情，而人有情，对碧落我毫无把握。
　　“你——”笛伦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不是原来预料的结果。几十年的交情，从来不曾了解过吗？还是不愿去明白，洪尘应算得上是无情之人吧。
　　“笛伦，我准备把公司交给你了。”洪尘平静地说，完全没有波澜的语调。
　　“什么？”笛伦尖叫。
　　“你不用惊奇。其实你的商业才能从来不比我差，只是我总压着你，对吧？”洪尘转过身来望着笛伦微微笑了。“其实你一直以来，对我是有怨恨的，对吧？”
　　“你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你并不像你表面表现得那么嘻嘻哈哈，那么没有正经。你在暗地里自己搞了一家公司，你一直认为我对你束手束脚，你得不到长足的发展。”
　　“对不起。我——”
　　“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明明我可以完全相信你，但是就像我说的一样，当我对事业那么尽心的时候，我容不得别人的插手，所以，是我的错。是朋友而对你不信任，而今天你居然还能劝我，说明你是真的不曾怨过我，即使怨，也没有抹杀你对朋友的情，这是你比我好的地方。如果今天，不是我对事业已经没有那分执着，那么走到最后，我们的兄弟情也许也会有尽头。”
　　“不会。”笛伦坚定地说，“无论你怎样，我都不会如你般冷酷无情。”
　　“是的。我不好。但是我的本性如此。”
　　“笛伦——”
　　“嗯。”笛伦低下头，他感觉今天洪尘很不一样，到底是怎么了？
　　“我决定了，我辞去公司总执行长的职务，只保留我在公司的股份，作为公司的董事，我会在这个礼拜举行一场董事大会，提名任命你为新一任总执行长。”洪尘完全不在意地说。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即使你暗中打压我，我也一直把你当朋友。我暗中开的公司完全是和我们公司不在同一领域的，我只是像证明我的实力而已。”
　　“我知道。我不是已经对你说了嘛。我的心已经不再事业上了，无论你们觉得有多可惜，我也不在意。现在你接过我手中的权力，不再是对我的伤害，而是帮了我一个忙，就当是我自私好了，我想找到我真正心之所属的人。然后和她永生永世不分开，外面的世界于我们有何相干呢？”
　　“那你们的经济情况？”
　　“我们都不是物质欲强盛的人，更何况我还有分红呢？”洪尘笑笑，无力的笑，自从碧落走后，洪尘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精力。
　　“这么说，终于你要去找碧落了，然后，永远也不再回来了。”
　　“我不在的期间，帮我照顾碧落的父母。”洪尘站起来，穿上大衣。
　　“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笛伦也站起来。
　　“是的。要不是碧落的信，也许我早就离开了。为了把一切都安排好，为了碧落不会在因为别的事而分心，我根本不会在意其他的事，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走了。”洪尘跨出了他呆了十几年的办公室，这一步踏出，永生都不会回来了，但是洪尘没有半分地迟疑。
　　“我送你。”笛伦跟着走出办公室大门。
　　“不必。你好好照顾公司吧。”洪尘站在电梯里对着笛伦挥手。
　　他走了。
　　“他走了？”银子默默地站在笛伦的背后。银子已经在洪尘的公司上班了，这是曾经答应过她的，职务是笛伦的助手，当初是洪尘想要笛伦帮着他整整银子，所以才这么就近安排的。洪尘却没有想到，他这么一安排，安排出了一段情缘。一个贪财少女和一个月光族美少年的爱情传奇。
　　“是的。他真的走了。”笛伦喃喃，空茫地看着电梯，遥想着儿时的记忆。
　　“去找碧落吗？”银子问，一样的回忆着儿时的记忆，两个贫穷少女的儿时生活。
　　“是啊。他们俩到底谁是无情人，谁是多情人呢？若说无情又似多情，若说多情又似无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不懂啊？”笛伦感慨。
　　“碧落看似无情，其实最多情。若不是为了身边的人，像你，像老古，像花馨，再像公司，或者说，更是为了洪尘，她啊，傻瓜一个，放弃自己的爱。很久以前的她，就是因为害怕情的负担，才选择冷漠的吧。可笑的是，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却是从她走了以后，才真正了解她的。以前，一直以为，她怯懦，原来只是不想伤害。”银子幽幽地说。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又何尝了解过洪尘。他真是无情之人吗？还是他的多情只为一人而已。唯心而已，原来只是唯心而已。”笛伦也发着呆。
　　突然，他省悟过来，他在干什么啊，在一个小职员面前失态吗？更何况，这个小职员还是洪尘指明要整的呢！
　　“你干什么呢？发什么呆？文件都打好了吗？”笛伦的声音不再缥缈，又开始玩世不恭了，好笑地看着银子的反应。
　　银子一怔，什么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他能思念，她就不行吗？虽然银子满肚子的坏水，但是面对大老板还是算了吧。钱啊，钱。为了你，她什么委屈不可以受啊。
　　“没有，我这就去做。”银子迅速逃离这片可能成为战场的地方，就怕自己脾气一不受控制，失去金钱的来源啊。
　　笛伦看着银子心口不一的样子，开心地大笑了。虽然洪尘走了，但是却为他弄来一个活宝，真是不错的消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