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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Vol.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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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吊瓶里的药水无声的往下掉,安寄遥躺在白色病床上,双眸紧闭。身上,脖颈,手臂,几乎是曝露在外的肌肤都受到了或深或浅的伤害。一道道一块块,触目惊心的伤看得站在一旁的高煜阳心里一紧。
他简直气到快要发疯,内里郁结得要癫狂。是谁,到底是谁打了她……是谁!
安寄遥左肩上的疤痕因为被刮伤而重新裂开,血肉模糊,像个空掉的□□一般。刺目的蛇妖纹身覆在那上面,无端端令人觉得割肉般疼痛。全身缝了三十余针,线深深的埋进纹理内……
“寄遥。”高煜阳镇定下来,柔声唤她。
她睡得很不稳,一听到响声,便睁开眼,刚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干的,肩上全身都火辣辣的酸痛。“嘶……”
这一轻微的呻吟传入他耳膜,他蹩眉,脸上的凝楚丝毫不亚于她。“喝口水。”
润滑的水液滑进喉管,安寄遥使劲喘了口气,直起身子。
高煜阳将水杯放在一边,神色变得严峻。“告诉我,是谁。”
她摇头,是真的不清楚那人的来历。“三个月前我抓的那个小偷出狱了,来寻我报复。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闻声敛眉,眼皮不动声色地盯着她,清澈的声音居然带着几分嘶哑。“哪所警局。”
“B城东区……警局。”安寄遥似乎是被他的脸色吓到,只见高煜阳一改温和谦逊模样,薄唇紧抿,眸子黯淡深沉,俨然有几分愠怒。
“东区……警局。”他缓缓重复一遍,替她掖好被角,笑了笑。“我出去趟,你先睡会。再也不允许你发生这样的事,坚决,不准。”
安寄遥看着他方才离开的背影,同病房门不安的晃动,心跳突然加剧了。
东区警局。
一身警服的范立臣正将双脚悠闲地搁在茶几上,门外传来一阵有序的脚步声。在门口站定,敲门声响起的同时,范立臣懒洋洋地开口,“进来。”
镜头置于最底层缓缓向上。雪白的跑鞋,深色仔裤和黑色冲锋衣,最终呈现出一张洒脱俊逸的男人面孔——高煜阳。
范立臣看到来人后惊了跳,动作僵在原地。“煜阳……”那眼神有几分讶异,包含更多的是震惊。
“200*年**月**日晚,犯盗窃罪的男犯人资料全部调出来。”高煜阳倒也不客气,一反以往的谦和,坐在真皮黑沙发上,衬得他更为凛冽慑人。
“你查这个是要……”范立臣忙放下双腿,追问了句。
对方彻来一道冷淡的眼神,对他的唠叨似乎厌烦至极,语气已达冰点。“我现在就要。”
范立臣妥协的点头,起身整平身上的警服。“等我一会。”
“你只有十五分钟。”高煜阳不再看他,心虑焦急地盯着壁钟道。
范警官办事速度果然不是盖的,二十分钟后,高煜阳需要的一切资料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包括对方的长相,姓名,身高,背景,学历,工作经验同犯罪前科,甚至连身份证号码,联系地址和电话都一目了然。
高煜阳掏出手机,照着资料上的信息,一键键按下号码,等了十几秒,电话接通时,在对方未来得及说话的前提下,他敛眸,声音平缓却威慑力十足。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对你却相当清楚。从你预谋打伤安寄遥的那一刻起,你已经,自寻死路。”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说出的,范立臣看到这样的高煜阳,无端端不敢抬头,生怕对到他的目光,男人独特的气场压迫得快要窒息。
高煜阳挂掉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顿了顿道。“杨烈成吗,我是高煜阳。麻烦你帮个忙,今天就可以……”低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入人心。“别问,有人触到了我的底线……他可能不明白,那是……最最不能被触碰的地方。”
范立臣几乎没有说话,呼吸急促慌乱。这样的高煜阳,很久没有见到了……
果然他也是有禁忌的吗。
弟兄们说的丝毫没错,高煜阳如同一头沉睡的雄狮。
他不是懦弱,而是困了倦了不想动弹而已,他可以和煦仿佛一只小猫,但雄狮毕竟是雄狮。
如果不怕死地去拔他嘴边一根心爱的胡须,他就会将你反噬,反噬,连皮带骨的吞食进肚。
最终一点残渣都不剩下。
咔嚓。
病房门轻声地从外推开,高煜阳走近安寄遥,抬眸看了眼吊瓶里的药水道。“好些了么,伤口痛吗?”
安寄遥摇头,“不痛,你上哪去了?”她是个不在乎痛的女人,就算是痛也不会让别人看穿,习惯将自己保护起来,是她的强项。
他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温逊如常,一双眼眸不大却深得无底。“我只是去办件很重要的事罢了。”
“很重要的事?”
“嗯。”他点头,细心地打开为她煲好的瘦肉粥,舀起一勺凑到她口边。“比什么都重要,先喝些粥吧。”
安寄遥喝下他亲手熬的粥,咸咸的,一直暖进心脾中。不大却晶亮的眸子紧盯着男人,似乎想看穿些什么,却只得到对方心如止水的眼神同微笑,别无他样。
碍于舒嘉一个人忙活咖啡店的工作有些够呛,安寄遥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就回去继续当女老板了。很蹊跷的是,那些打伤她的一群人,在事发翌日就又被拖回警局关,这次没个三五年是难以出狱。而且每个人均被碾掉了大拇指和食指,很是恐怖。安寄遥隐约察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表面上却还是保持镇定,装傻假天真的什么都没说。
“寄遥,听说你受伤住院,伤得怎么样,没事吧。”一回家,住在隔壁的小鬼和阿彪就屁颠颠跑来询问情况。
安寄遥淡然地抿唇回道。“这消息传的可真是快,小伤而已,我很好。”
“那就好,我就说嘛,安寄遥是谁,新一代女性典范诶!”小鬼立马拍起了现成马屁。
她没有接话,眼里划过显而易见的一瞬黯然。一周没有见到那个不羁骄傲的男人,居然会无端端想念……不晓得他是不是又换了新女友,自己消失的这短暂时光里,他会不会忆起自己……
再次踏入汽车加工站,依旧是熟悉的零件机油味侵袭鼻腔。安寄遥没有感到丝毫不适,一眼就看到苏瑾皓站在一辆兰博基尼前,正在审视车内配置。她上前几步,正欲开口,男人没有回头却伸出一只手,发出沉稳的声音道:“尖嘴钳。”
她想笑,敢情这口子是把自己给当成小鬼他们了,她也没说话,返身熟练地在工具架上取下尖嘴钳摆在他掌心,烟疤摩挲到她,扎扎的却不令人生厌。
“安,最近好么。”苏瑾皓接下来的一句话十足吓到了她,她心里思索着他怎会知道来人是自己。
他启完最后一个零件,盒上汽车引擎盖,侧过身子看她。“我识得你的味道。”
她微微挑眉,露出酒窝深深笑起。
“最近忙些什么,都没有见到你。”苏瑾皓大喇喇地往工具箱上一座,微仰头眯眼看她。
连小鬼阿彪都知道她的事情,他竟然闻所未闻?还是说他从来就没有试图关心过自己,又在意这些作甚。“我住院了。”语气尽显轻挑,大无畏。
苏瑾皓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出院就好。”
像是为了寻求什么,她追加一句,“是被打伤了。”
“嗯。”也只是一个字的回应,这近乎敷衍的回应。
“缝了三十六针。”
“只要活着,就是好的。”
安寄遥被这席话震得定在原地,全身僵硬,活着就是好的……他竟然可以敷衍至此,他们不是朋友么?就连最起码的关心,一句问候都吝啬给予。的确,苏瑾皓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狠心……
她猛然觉得自己太过可悲,这样可笑的自己太让人唾弃,没有道再见,她转身离开了。
站在门外看到全部情形的小鬼垂着手走进来。“槿皓,怎么对寄遥这般冷淡?”
苏瑾皓重新拾起脚边的零件,一件件归回原位。“我一向如此。”
“至少慰问下人家吧,寄遥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男人的背脊顿了瞬,声音却更为坚定。“痛过伤过是再怎样也弥补不了的,有些话不一定要说。”
小鬼轻叹口气,淡淡走开。
比起头头是道的畅谈,槿皓更喜欢将心事掩埋起来。他尚且不知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就像有些人是绝对不能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