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Vol.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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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准备先开口，苏瑾皓邪魅地笑了笑，“高煜阳先生，荣幸您亲自大驾光临，到底有何贵干？”语气轻佻淡然，却处处充满着火药味，似乎一不留神便能擦枪走火。
“我是来做什么的，你很快便知道了。”高煜阳也不恼，皮鞋在大理石地砖上打了一圈，形成漂亮的弧度。而后缓缓地走到他跟前，浅笑了一句，“对不起了。”
在任何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由身后抡起的那一拳便直直地呼上了苏瑾皓的侧脸。‘哐啷’一声，苏瑾皓猝不及防，桌上的香烟酒杯全体砸在了地上，同地面色泽糊在一起，闪烁炫曜。
苏瑾皓只觉得头脑一热，脸颊火辣辣的肿胀，还未起身高煜阳又是一拳挥了过来。又急又狠的拳头仿若离弦的箭一般直冲靶心，打得他头有片刻发晕。他骂了句脏话在地上啐了一口，手扒住桌面稳住重心立了起来，一手擒住高煜阳的左拳，一手提起了他的衣领。
两个男人僵持着，拳头因为使劲全力而不住的颤抖，青筋从掌面凸起，浑身的血液都快倒流。
原来是找自己打架的，苏瑾皓暗想着，眸子攸地一黯，猛地抬腿用膝盖侵袭他的腹部。高煜阳吃痛嘶了嘶牙，卯起来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再次出拳，苏瑾皓漂亮地侧身不料背上被高煜阳的手肘抵了一击，顿时失了重心跪倒在地，右手重重地擦过地砖，碎玻璃渣子硬生生地挤进掌肉里。
汗水从苏瑾皓下颚划过落在地面，他咬牙推开桌子，一个反扑将高煜阳整个人撂倒在地，一拳拳地抡过去。高煜阳被压在底下处于劣势，挣扎几下根本起不到作用，鼻梁又被打中一拳，只听到咔哒一声脆响，鼻尖一阵酸楚疯狂席上脑袋。努力维持着意志力，他喘了口气用手肘抵住苏瑾皓的攻击，适时捏住他的手腕摁下去，尚且不知这个男人方才受了伤，玻璃渣滓便由外力更深地扎进肉里。苏槿皓低吼一声顿住攻击，高煜阳一个反身将他抵在了地面。两人立刻浸入更深的较劲中。
身高体重不分相当，两个男人竟实力悬殊。已经分不清身上吃了多少猛脚，脸上挨了多少拳头，大汗淋漓的两人已打得力竭，下手却一次更比前一次狂烈。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这时包厢大门打开，那千金大小姐见到里面的情景顿时大惊失色，跑上去制止。“槿！槿！那谁！别打了别打了！”可惜眼下这种情况，还管她谁是谁，女人见自己起不了作用便急急地跑出去，拉了几个保全人员进来。
苏瑾皓和高煜阳就这样被几个彪形大汉给硬生生地分开。仿佛吸了毒的病患还在剧烈地挣脱，苏瑾皓的眸子几乎快要充血，高煜阳白皙的脖颈透露出可怖的血管，领带被扯歪了，西装也宣告报废，苏瑾皓亦好不到哪去，衬衫扣子竟只有一颗悬着，线头都被扯了出来。现场一片混乱狼籍。
“苏先生，你没事吧？”继而走进场子的几个保镖模样的男人稳住苏瑾皓，关切地询问，并以一种极为不善的眼神上下打量高煜阳。
“没事。”苏瑾皓扬扬手，擦了擦嘴角干涸的血渍，孤傲地仰起头看着对面的高煜阳。
几个男人纷纷把高煜阳围起来，厉声道，“这位先生，请你马上离开。”
高煜阳甩开那些人，一步步缓缓走向他，大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铁铅，每走一步牵扯到肌肉都会疼痛。
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而低沉：“苏瑾皓，现在开始，你同我和安寄遥便是毫不相干的人。”
苏瑾皓怔然，很快找回了风度，“我们早就是不相干的人。”
“最好不过，”高煜阳扯起嘴角，眼神黯淡几分，那笑竟冷到骨子里，“这几拳，为了安寄遥，为了我自己，更为了……那尚未有机会睁眼看见这个世界的孩子。”
苏瑾皓眸中瞬间失了讽意，眯起眼睛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擦去嘴角的湿热液体，“像你这种人，有过私生子也不是头一回了，自然不差那一个。”
“妈的你到底什么意思？！”语气瞬间染上愠怒。
保全推搡着高煜阳，似乎在催促他赶快离开，高煜阳厌恶地拧起长眉，没有搭理苏瑾皓，而是甩开那些人道，“别碰我，我会走。”
拳头一分一分攥紧，玻璃渣早就渗进皮肉里，他却不为所动。脑中飞速运转着刚才的话语……孩子，什么孩子？
高煜阳不再看他，固执地一个人走出包厢，身后保镖模样的男人将他当犯人一般看守着。忽的停住步伐，他微微侧头，鼻梁牵引着光线好看得打在肩头，“谢谢你离开她，谢谢你不耽误她，谢谢你让我终于有机会陪着她。”这几句话，说得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摸不着头绪。这男人可是奇怪，莫名其妙同人打完架，还反过来谢谢他。只是苏瑾皓的心却像海啸侵袭后的浪潮那般，再也无法恢复平静。高煜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余下他好似一尊石像，呆愣在原地。
斟酌片刻猛然觉醒！
安寄遥曾有过他的孩子！
一种苦涩絮乱的感觉疯狂地涌上心头，苏瑾皓颓然地坐在地上，突然大声笑起来，笑得那般决绝那般坦然。眼角似乎凝固着冰凉的液体，却在轮番地笑声中再度瑟缩了回去。
那小女人似乎是吓到了，蹲下身子扯扯他的衣服，却发现他受了伤，左手掌心正在不断地出血。她拼命喊他的名字，他却充耳不闻，只是仰着头顶着天花板的吊灯闪烁……闪烁……如同空洞了一般。
高煜阳在迈出夜魅的那一刻，全部的力气似乎都凭空抽走，浑身的肌肉都在剧烈地跳跃叫嚣。这时，红蓝色的警车鸣着警笛由远及近在他面前停下，警察打量了他片刻定定地走过去，公式化道。
“高煜阳先生，刚才接到夜魅保全负责人的电话，指控你闹场打人，希望你同我们回局里做份笔录调查，请协助警方工作。”
男人好看的睫毛掩住瞳孔的颜色，没有拒绝，或已无力拒绝，他应允一声，坐进了警车，渐渐驰远……
如烈酒一般深沉的夜。
亦是最深。
分不清这夜到底有多漆黑，安寄遥被一串划破长空的铃音给生生惊醒。莫名地出了一身冷汗，她微微睁开眼却发现是手机在响。
是煜阳给她的那部手机。
几乎没有犹豫便按下接听键，安寄遥仍带着几分倦意，扯开嗓子的时候声音清冽低沉，“喂？”
“请问是高煜阳先生的家属吗？”对方的语调平静得仿佛机器，开门见山地道。
安寄遥愣了愣，其实听清楚了每个字却还是诧异地道了声，“嗯？”
“请问是高煜阳先生的家属吗？”重复一遍之后继续说了下去，“这里是东区警局，请带上身份证件和保证金，来局里担保你的家属高煜阳。”
“啊？”这下可是当真傻眼了，她太阳穴攸地一紧，心中所想的已经随着口中问了出来。“他出什么事了？”
“在夜魅酒吧闹场打人，总之你先过来吧。”
“好好好。”安寄遥边应着边摸索着拖鞋穿上，心里念想着煜阳好端端怎么会跑去酒吧打人呢，还闹事？这不像他会做出的事情呀，总之怎样都希望他不要受伤才好。
挂掉电话蹬蹬蹬跑去抽屉拿出一个信封取了五百块钱，踌躇了几秒又将那五百塞了回去，捏捏不算太鼓的信封一股脑的全放进了包包。包里证件什么也都在，一分钟都不敢多留她径直奔去玄关换鞋，目光下意识地瞥过镜子不禁惊呼一声，自己竟然慌乱得连衣服都没换！眼下身上穿的透明丝绸内衣，甚至连胸罩都没戴怎样都是出不了门的，安寄遥只得丢下包包跑回房里穿外套。
相比她的忙乱，舒嘉的房门却紧闭着，一丝声响都没有，好像她从来不存在一样。应该已经睡沉了，安寄遥最后望一眼那房门，只是轻叹一声提上包包走了出去。
门顺势轻轻掩上。
无奈这大半夜的哪还有什么车子，纵使你躺在大马路上呼呼大睡几乎都没有车轮来碾你。就是这种情况，安寄遥边跑边四处张望着，惊喜地发现不远处还有辆出租靠在路边等灯，咬咬牙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冲驾驶员点点头作势就要开车门。“师傅，麻烦去东区警局。”
“诶诶诶，我今天不做生意了，太晚了准备回去了。”那司机一见忙摇头拒绝。
她蹩起眉，仍是坚持，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就拉我这最后一单行不行，师傅真的很近的，我有急事。”
“你这姑娘家怎么这样呢。”司机显然以为自己碰见了蛮不讲理的乘客，倒也执拗起来。“我今天就是不载客怎么着了，警告你赶紧下车啊，不然我叫警察了。”
安寄遥也不忙，只是从容地笑了笑，“好呀，去叫警察吧。”
“啊？”
“直接往前开一会便是东区警局了，你把我送到那里随便找哪个警察处置我都行。”十成十冠冕堂皇的理由，既能到达目的地又能抚平那司机的怒气，一举两得。
瞧她这么笃定的模样，司机反而说不上话来，半响才认命地关上车门，踩住油门，从后视镜仔细打量起这个女人来。眉清目秀，典型的美人胚子，头发有些凌乱却不失妩媚清新的气质。稍微移开视线，司机咳了几声没好气地问道，“确定去警局？”
“嗯。”她看着窗外一片片略过的风景，心不在焉地应声。
过了好一会见她没有说话，司机有些不自在地开口，“看你急成这样，是去作担保人的吧？”没等对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开了，“我经常载到像你们这种小青年去警局保释朋友，唉，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打架闹事。”
安寄遥只是听着，也没有搭理，司机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便专心开起车来。缴了车费，对他认真地道了谢安寄遥二话不说直接往警局走。
现在这个时间只有三两个警察守在角落值夜班，她一路赶到警厅，只见那长椅上斜倚着酣眠的男人正是高煜阳，那坐姿令他看上去像是累极了。
看见他完好无损的模样她松了一口气，但扫过他鼻梁上那包着的白纱布时还是紧张得提起心神。高煜阳的眸子闭得很紧，浑身安静得没有任何气息，显赫的纱布衬得这样一张静谧的脸庞有些好笑，却依然是好看的。“煜阳……”有些不安地伸手碰他，高煜阳闻声微微抬起眸子望向她，想笑却扯不起嘴角，只有轻轻地唤了句，“寄遥。”
安寄遥在他身边坐下，紧张地问道，“你同谁打架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么多问题呀，我先回答哪个好呢。”此时的他竟然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低笑起来，眼底透彻澄亮，笑纹浅浅地散开，划出几道轻浅舒适的弧度。“本来想瞒着你的，却还是把你扯进来了啊……”
他在说什么？她睁大眼眸不安地盯着高煜阳的侧脸，这时身后一个明朗熟悉的男音响了起来。
“寄遥，你来了。”
原来是许久未碰面的范立臣，安寄遥起身朝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他的下巴已生出细密的暗青色胡渣，本就深陷的眼窝因为操累而更沉得凹了进去。
不待他开口，安寄遥直接便问，“我人已经来了，钱也带了，保释一共要多少金额，快解决一下吧。”速战速决，是她一贯处事的雷厉风行。
范立臣怔了怔，继而低低地笑起来，“瞧你这猴急样，我正想说你们可以离开你就甩了这么一大通，好像我不给高煜阳定个什么罪都不行了啊。”
她皱了皱眉，他这是在打什么一语双关？她听不懂。
摸摸鼻子，看了眼一边的高煜阳，范立臣正色道，“今天的事情全是我管理不当造成的，手下的警员不懂事，见谁逮谁，居然错把他扣了回来。行了都这么晚了，你们回去吧，记得先去医院看看，他伤到了鼻子血出到现在。”
安寄遥一听可以离开很是高兴，却又担心煜阳的伤势，没有多问朝范逸臣笑了笑，“那我们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呀，是我手下的人抓错对象，我没感谢他不追究我的过失就得去拜菩萨了。”范立臣说着指指高煜阳，自嘲地笑起来。
这样一来两人的气氛更显古怪，她暗自疑惑煜阳是怎么认识范立臣的，况且他俩看起来有一层很微妙的关系。高煜阳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气定神闲地盯着他几秒，微微颔首后便携着安寄遥出了警局。
安寄遥抓住他手肘关切地问道，“你还走得动吗？”
“当然。”虽然大腿的肌肉有些拉伤，但鼻尖一波波传来的痛楚更让他头疼，“走吧。”
暗黄色路灯映照着两抹纤长的背影，扯得老长老长。步子虽然缓慢却平稳踏实，那互相扶持的模样，令她有一瞬间恍神，仿佛他俩一直便是这样的，从未分开过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Vol.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