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与身违》_秋澄

64、Vol.63

　　又是圣诞节。

　　望着街道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彩灯，圣诞树上装点着满满的装饰物，安寄遥紧了紧身上的厚外套，伸手呼了口热气在掌心。

　　节日的愉悦气氛感染着她，几乎经过一个路人都可以笑着说上句“Buon Natale（圣诞快乐）”。家家户户奏响着《Vivelevent》的欢快乐曲。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大人们站在路边派发礼物，如果是孩子还可以额外收到很多糖果。

　　夜空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雪，安寄遥裹紧围巾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房东女士同家人在一起吃圣诞大餐，寄遥笑了笑决定不去打扰他们。母亲和父亲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现在或许正陪着另一半唱圣诞歌吧？在回来的路上买了块蛋糕算作给自己的‘大餐’。房门上挂的一张卡片，是房东太太飘逸洒脱的笔迹，写着短短一行祝福的话更添了个笑脸在旁边。

　　真是个相当可爱的人，安寄遥含笑揭下那枚卡片，打开房门。

　　充电的手机似乎被打爆了，朋友的祝福短信充斥整个收信箱。安寄遥耐心地一一回复，在看到最后那条短信后足足愣了几秒。

　　From Gaoyuyang，——‘Home？’

　　她的手机无法输入中文，高煜阳也学不来意大利语，如若真的有事便会发英语给她。安寄遥放下手机，皱了皱眉，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登陆MSN。

　　MSN头像一排闪烁着，无心眷顾其他，她首先便回复了煜阳的窗口。打了一行字发送过去“Merry Christmas！”外加一个可爱的礼物小表情。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到家了，听说米兰下了雪，冷不冷？”

　　她转了圈眼睛，右嘴角的笑窝隐隐浮现开来，“你还真是什么都晓得，其实还好。”忽地像想起什么似地又添上一句，“在公司？”

　　“嗯。”

　　安寄遥撇撇嘴，不再多问，潜意识里感觉今晚的煜阳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说不上哪里奇怪，却就是感觉……不同以往。

　　“对了，你那现在几点？”隔了一会，高煜阳打了一句话过来。

　　她看了眼时间顺手回复，“八点一刻。”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突兀，他不是一贯知道两地的时差，怎会无端端地问起时间来？

　　又想问些什么，却使人惊异地发现方才还亮着的头像已经变为灰色，显示着‘离线’的状态。安寄遥沉默半响，也不恼又再度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漏掉回复的短信。

　　‘叩叩叩’。

　　冷不丁响起的敲窗声，不疾不徐却着实将独自坐在屋里的安寄遥惊了一跳。静下心来，很快又听见了敲窗声。紧闭的米白色浅花纹窗帘后，分明有个人影在晃动。

　　犹豫两秒，她还是先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去窗口，缓缓拉开窗帘。眼神在接触到来人的那一秒，轻叫已经先理智一步冲出了口。

　　透明窗玻璃上已经模糊地贴着小雪，雪在窗台上积起小小的面积，透过层层雪雾露出的一张面孔竟是出奇的好看。

　　简短的细软黑发贴在额头，有明显被风吹乱的痕迹，沉黑的眼眸仿佛夜空般望不见底，好看的薄唇微微提起扬成一道极不经意的浅笑，却是惊人俊秀的相貌，

　　心脏顿时失了神地疯狂跳跃着，几乎快要破膛而出，安寄遥手忙脚乱地打开窗户，霎时一股彻骨的凉风便灌进了屋内。“煜阳，怎么是你！你不是刚在同我聊天……”

　　男人温和地笑笑，眼角染开的笑意牵扯笑纹的弧度，西装上已落了好些雪，并不断有白色的雪落在自己的头发上，眼睫上……

　　“因为同你聊天的那个不是我。”

　　似乎都依稀听得见街道上欢快的圣诞乐曲。

　　这样的夜晚，他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她的窗外，如同一道渗透入海绵的水，深深地冲撞进她最为柔软的心境。

　　“你快进来。”纵使惊讶已盖过了理智，安寄遥还是催促着他快些进屋，老是站在窗外干什么。

　　“等一下，”高煜阳的声音因为挨冻而显得有些嘶哑，“听我说完。”

　　“嗯？”她有些诧异，漂亮的眸子倒影出眼前男人清晰的轮廓。

　　“I know it’scrazy，but，”一流串的英语从薄唇中溢出，高煜阳深深锁住她，隔着眼前的窗台，就那样纯粹地看着她。“but，Ann……”

　　安寄遥的心瞬时遗忘了跳动，似乎连呼吸都凝滞不前。

　　But,Ann……

　　——would you marry me.

　　“would you marry me”

　　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霎，她的呼吸与他的交织在一起。

　　Vivelevent乐声似乎越奏越响，眼前的男人，竟然挑选在圣诞节求婚。只是这意大利的国土上突然冒出英式的求婚，实在是令她大为震惊。

　　高煜阳的浓眉不知何时被几朵雪片淋到，白色的雪粒竟让她觉得有些像圣诞老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安寄遥伸手替他擦去眉上的雪，故作认真地反问道，“If I say no？”

　　他似乎没有讶异她的反应，只是眼中极快地掠过一瞬黯淡。

　　她嘴角洋溢的笑更是明显，眸中似乎明亮得比星空还要漂亮，“But……”

　　下一刻，姣丽的身影就紧紧地环住男人纤长的颈项，落下一个温婉湿热的吻。

　　男人几乎一怔，却很快揽住对方，手微微用力，更深地拥吻着她。

　　星空雪夜，这样的夜晚比起以往的似乎更深沉了几分。米兰小巷中，圣诞歌曲亦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播放着，反复反复，萦绕在人心……

　　Vivelevent,vivelevent
　　Viveleventd’hiver
　　Quis’envasifflant,soufflant
　　Danslesgrandssapinsverts...
　　Oh!Viveletemps,viveletemps
　　Viveletempsd’hiver
　　Bouledeneigeetjourdel’an
　　Etbonneannéegrand-mèr

　　Surlelongchemin
　　Toutblancdeneigeblanche
　　Unvieuxmonsieurs’avance
　　Avecsacannedanslamain
　　Ettoutlà-hautlevent
　　Quisiffledanslesbranches
　　Luisoufflelaromance
　　Qu’ilchantaitpetitenfant:
　　Vivelevent,vivelevent

　　Joyeux,joyeuxNol
　　Auxmillebougies
　　Quandchantentversleciel
　　Lesclochesdelanuit,
　　Oh!Vivelevent,vivelevent
　　Viveleventd’hiver
　　Quirapporteauxvieuxenfants
　　Leurssouvenirsd’hier
　　……

　　……

　　她最后的浅声絮语缠绕在他耳边，恍若一生不会褪去。

　　“My answer is……‘Y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