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束光握在手心》李宛

39、强强联手

　　上车之后延硕把车辆照片同步给Alex，Alex也让人往这个地址赶去。从照片上拍到的高速口下道，开了五公里有一个旧驾校，还有几栋烂尾楼，只有两栋外墙刷过了藏蓝色，其它还是原始的水泥色。延硕加速开车过去，看见深灰色高楼中间停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银灰色的。延硕放慢车速远远停下，发了定位给Alex，下车在周围查看情况，仰头看一眼傍晚阳光的光线和楼的高度。下午下了一阵小雨，某个单元外门口的水泥台上有脚印，延硕猜可能在这边，所以沿着楼梯往上走走。
　　听见楼上有东西落地的声音，随手从建筑余料堆里捡了根方木棍上楼，听着声音应该就在上一层，延硕停下脚步，不了解里边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楼下停了两辆车，至少需要两个司机和一个人控制莲姐，预估屋里人数在三人以上，不确定是否有武器，延硕没把握一打三，所以保守点靠在一边观察情况，看一眼Alex的信息说十五分钟到。随后听见莲姐叫了一声，然后语速急促的恳求说，“小海怎么得罪你们了，我代他赔罪，让我赔命也可以，你们要我的命吧要我的命，别为难我弟弟…”
　　屋里一阵骚乱，好像听见人念叨，“这女的疯了？”
　　延硕担心莲姐出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先到门口往里瞥一眼确认各个人的位置，进去之后直接一棒子抽在一个绑匪D的脖颈上，打晕了，剩下的三个人反应过来，一起向延硕扑过来，莲姐已经晕倒在地上，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糊在脸上，脚腕上捆着绳子，手臂虽然松开的，但是手上胳膊上都是血，大腿上的血还在向外涌，额头上有一处血肉模糊的撞伤，伤口是新的，应该是刚刚自己撞了头。
　　延硕担心的看了一眼莲姐，但是没法脱身过去，只能先一打三，其中A和C两人持刀，B空手，延硕提着木棒，直接挥过去，歹徒A用手护头挡住，手里的刀落在地上，B猛地踹了一脚延硕侧腰，趁延硕趔趄的时候C勒住延硕脖子，延硕用手里的木棒向后怼到C肋下，对方松手向后退了几步，延硕转过身挥了一棒子，C躲开。这时A已经捡起刀再朝着延硕过来，延硕把木棍用力扔向正扑过来的B，打在对方下巴上，同时一个利落的飞踢夺刀加擒拿把A按在地上，没有用刀刃而是用刀的钝面架在A脖子上，是姜队最后的仁慈了。延硕很久没面对过这种一打多的场面了，斗志和危机感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又刚又狠，但是毕竟是警务人员，不然这一刀对着颈部动脉，死定了，而延硕停住手只是用刀柄准备猛击A太阳穴，动作到一半，被B一闷棍挥过来，延硕及时向后仰躲开，身下的A趁机把延硕推开，但延硕立刻站起身呈防卫状态，手里仍旧握着刀，这次是刀刃应敌。因为打斗和紧张的状态，脖子上渗出汗，眼神里带着股专注和冷峻，这时候延硕可能已经起了杀意，再善良温柔的人，在绝境中都会触发本能，只是咽了一下口水尽量用理智平复。
　　这时候B从椅子上扔着的背包里拿出枪指着延硕说，“把刀放下！”
　　延硕看了对方一眼毫不动摇，没有放下刀的打算，见此情况，C过去拖着莲姐，看向延硕质问，“妈的，来救人的是吧？我捅死这娘们。”延硕又看莲姐一眼，但仍旧没放下刀，C说着把刀架在莲姐脖子上，割了一条口子但是不深，莲姐从和昏迷中痛得醒过来皱眉，只是拖着腿坐在地上，“放下刀靠墙站好。”
　　延硕听了这句话，满眼的坚韧和不屑，没说一句话反驳，把刀换到左手，略微向下放到大腿外侧调整握刀姿势，对方以为延硕要投降，放松警惕，延硕语调平和的说，“警察办案，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靠墙站立。”对方没反应过来或者有所怀疑，仍旧枪口对着延硕，单凭这点延硕就可以以持枪拒捕为理由执法，左手放开刀，右手从背后抽出枪，双手握枪开枪打中C的手腕，随后立刻又指向B警告，“最后一次警告，公安厅执法，放下枪。”到莲姐身边踢开C刚刚掉落的刀，控制住场面。这些人虽然是打手，但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面对攻击时本能是慌张躲闪，毫无战术可言。
　　另外三辆车已经到楼下了，听见枪声立刻冲上楼，延硕听见有脚步上楼的声音，不知道是敌是友，没有放松警惕，绑匪也听见脚步声，趴在门口看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人后打算跳窗逃跑，延硕首先选择留下照顾莲姐没有追绑匪。从三楼往下跳风险过高，绑匪B只得爬过阳台从另一户离开，楼下的人看见有人爬窗，仰头看着跟着跑，又去另一侧准备拦截，绑匪A直接往楼上跑了。屋里剩下一个昏迷的和绑匪C，这两个被冲进来的海赫的人拎到一边，莲姐的绳子已经被解开，脸色非常不好，身上有不少伤口被血染得分不清了，延硕试探叫醒，“莲姐，你醒醒，坚持一下。”莲姐已经开始浑身颤抖，不知是惊恐还是失血导致痉挛，情绪异常激动，拼命拍打着延硕，之后直接晕过去了。
　　延硕不明情况又很担心，看见莲姐被抱下楼安置在车后座，自己才往车上走准备离开，凯乐和Alex不在这些人中，所以也没人认识延硕，等意识到的时候，延硕已经开车离开了，身上手上有莲姐的血，自己也受了点轻伤。
　　莲姐被送到医院后，是Alex出面处理的手续，等情况稳定下来之后，Alex给海赫回了电话说，“情况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什么？”
　　“你不用太担心。”Alex犹豫了一下说，没有说莲姐伤势的详细情况。
　　从烂尾楼跑了的那个人，找了家宾馆躲起来，打电话给杨树说，“杨哥，刚有人突然找过来，把那女的带走了。”
　　“席海赫的人吗？”
　　“我不清楚，可能是。”
　　“你在哪？”
　　“我躲起来了，虽然人被带走了，但事我办了，你得把尾款给我。”
　　“一会给你转。”
　　“谢谢杨哥。”说完挂了电话，仰躺在大床上，揉揉膝盖。
　　延硕没去医院直接回到镇上旅馆，先去洗了脸，把自己狼狈的样子处理下，打电话给母亲说，“莲姐找到了，受了些伤，她家人把她送到医院了。”
　　“什么情况？是绑架吗？”桂子迫切的问，“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
　　“就近送医了，你先别过去添麻烦。”
　　“坏人抓到了吗？”
　　“算是抓到了。”
　　“你没事吧？”
　　“没事。”
　　“你这么说我安心多了。”
　　当天半夜，海赫的人进到了宾馆，跑掉的绑匪正在宾馆房间看电视喝酒，听见有脚步声，仔细留意一下，随后有人用房卡开了门，知道情况不对，想跑已经被瓮中捉鳖，开门的是宾馆的工作人员，但是冲进来的不知道是谁，把人按住在肋下猛揍几拳带走，宾馆工作人员在旁边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人被押上一辆面包车，开到一家洗车中心，随后海赫的车也到达，一进门五六个人起身跟海赫打个招呼，之后指了下里边，海赫拿了放在桌面上的短刀过去，绑匪一只手被扎带拴在下水沟上的铁栏上，海赫扯下领带把自己手掌和刀柄缠在一起，绑匪已经害怕得不行求饶，“我错了，我只是听吩咐办事，求你放了我吧，我告诉你是谁搞你。”
　　“不用你告诉我。”
　　“你想怎么着，要不你捅我两刀，咱们算扯平了。”
　　海赫二话没说下刀挑了膝盖下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被挑的人害怕加上疼痛在地上蹬着腿挣扎，鬼哭狼嚎的声音甚至比莲姐大，海赫不慌不忙的动刀挑了另一侧膝盖，双脚脚筋加双手手筋都被挑开，叫声此起彼伏，最后一刀刺穿被拴住手的掌面，刀在伤口里转了一圈，对方喊得咬到自己舌头。海赫起身把缠着刀柄的领带轻柔的解开握在手里，带着股怜悯众生的淡然，没有把刀拔出来，旁边的人扯水管过来把血迹冲干净，淋向血肉模糊躺在地上这个人，血水顺着地面的坡度流就废水沟。
　　类似的一幕八年前也上演过，盛诚物流成立初期，石健帮海赫找到仇家，让海赫报了私仇，当时海赫连捅对方两刀，石健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这成为石健手里海赫最大的把柄，知道他没法回头，多少能够信任，才会有心提拔。海赫平时人模人样，手上很少沾血，仅有的两次，都是因为莲姐，上次捅的人是当年席家纵火案的参与者，也是□□了莲姐的凶手，现在又有人害了莲姐，激起了海赫心中对往事的怨和恨，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海赫手里的领带还在滴水，跟屋子里的人说，“谁家的人给谁家送回去。”
　　“知道怎么做。”
　　海赫向司机要了钥匙，自己回到车上，把外边穿得短风衣脱下来，和领带缠在一起扔在副驾驶上，开车离开，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心里素质好得一批，之后到医院看望莲姐，只是面无表情的在病房外看了一眼，仿佛是个绝情又丧失良知的人，却是因为不想揭开心里的伤疤和脆弱选择装作漠视。
　　第二天上午去万鑫开会，和何久当面对上，海赫做得到目不斜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会上张凉说，“平台的年度规划，主要是三个方面的目标，一是品牌打造，二是市场扩展，三是项目孵化，整体上会围绕着几轮投资活动进行，大家有什么补充吗？”
　　海赫似乎想什么想得出神，没注意到张凉看向自己，连钱伟布都看了海赫一眼，石健提醒说，“海赫，有什么想法吗？”
　　海赫回过神说，“我认为目前每个方向的目标都很明确，而且设定了将开展的活动项，唯一可能需要考虑的就是更细化一些，并且根据市场的动态形势做部分调整。”
　　“这部分会后再碰。”
　　“OK，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散会之后何久跟海赫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回到办公室后Alex问，“你不打算跟何久谈谈吗？”
　　“我在他眼里是根刺，没什么好说的。”
　　“就这么算了？”
　　海赫略微想了一下说，“虽然八年前的事他肯定对我心存记恨，但他搞我最主要的原因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警告我老老实实听话，方便以后他掌握创投的实权。”
　　“创投最大的价值是融资，首轮只是一个门槛，至少要到二轮才能价值最大化，这点何久做不来，集团也不会放手让他胡闹，所以他只能想办法间接控制创投。”海赫看着Alex没说话，随后Alex又说，“对付何久，要设定一些计划，硬刚占不到便宜。”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我真的很讨厌这人。”
　　Alex无奈的转移话题说，“下午莲姐转到博心医院，我给你安排时间去看看？”
　　“晚点吧，我下午有事。”
　　莲姐脱离危险后，转入博心私立医院，杜准以前工作的地方。桂子打电话过来，护士帮忙接了电话开免提给莲姐，桂子担心的问，“莲姐，你怎么样？在医院吗？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我没事，不要麻烦了。”
　　“谁在医院照顾你？”
　　“有护士帮忙。”
　　“我煮好汤，带去看看你，不要跟我客气了，我下午过去。”
　　桂子下午去医院看望莲姐，莲姐才刚刚醒，在床上动不了，桂子过去床边担心的皱起眉说，“什么人这么缺德，一定得好好惩治。”把保温汤壶从包里拿出来说，“着急过来汤煮的时间有点短，能喝点吗？我喂你。”
　　“不用了，先不喝。”
　　“没人在医院陪你吗？”桂子看了一眼病房问。
　　“弟弟平时比较忙。”
　　“生病受伤，没个体己人在身边照顾怎么能行，以后我每天来陪你。”
　　“桂姐，你人太好了。”莲姐小声的答应，感动的含着眼泪。
　　“别这么说。”桂子马上嗔怪，随后又笑了。傍晚桂子从医院回家，刚好延硕也出差回来，桂子忍不住抱怨，“你说什么人能这么坏心，我看莲姐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特别心疼，你们警察一定要严惩这些坏蛋！”
　　“你去看莲姐了？”
　　“是啊。”
　　延硕有点无奈的叹口气，不想母亲掺和进这件事，对方毕竟是海赫的姐姐，而且惹上的不是善茬，但既然已经去过了，只能询问一句，“她好点了吗？”
　　“能好到哪去，一定特别难受。”
　　“你别想那么多了。”
　　“我想在医院多陪陪莲姐，你说呢？”
　　“他家人不在吗？”
　　“她一个人待在医院，我看着心里怪不得劲的，她那个弟弟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根本没有露面，我就没在医院见着人。”
　　“不要管别人的家事。”
　　“做的不好还不让人说，我要是见到人非骂他一顿，让他无地自容。”桂子愤愤不平的说，之后想起什么又央求，“莲姐转到博心医院了，你能不能让准儿和以前的同事说说，平时多照顾莲姐些，她一个人怪不容易的。”
　　“我会跟他说。”延硕温和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