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束光握在手心》李宛

47、回不到曾经

　　席莲外伤基本愈合后回家休养，之前请的护工跟着一起回家照顾，桂子带了汤去莲姐公寓，坐下之后想了一会说，“莲姐，你搬去我家住吧，这样我们每天见面多好。”
　　“你每天来看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麻烦你。”
　　“我是认真的。”
　　“桂姐，你的热心我知道，但我真的不能搬去。”莲姐笑着说，拉着桂子的手感谢，“我已经恢复了一些，现在也有人陪我，你不用太担心。”
　　“好吧。”桂子无奈的答应，“但你什么时候觉得无聊了，可以随时去找我。”
　　莲姐起身，扶着滑轮拐杖从客厅的收纳柜里拿出一个小礼品袋，递给桂子说，“这是小海准备的，说等你来家里让我拿给你，代他谢谢你。”
　　“我不能收。”桂子推辞说。
　　“你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莲姐拉住桂子的手把东西挂在手里。
　　“那我收下，以后不要这样了，太客气了。”桂子温和的嗔怪。
　　上午杜准去研究所上班，到办公室看着电脑，把办公文件简单处理一下，又陷入沉思，之后给Vincent打了个电话聊了一会。下班后回到公寓，收到一封邮件，打开来看，里边有几张海赫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在酒吧碰见延硕那次，出店时候的监控截图，还有另外一张是延硕稍迟一会从酒吧出来的监控截图，两人前后脚离开店里，很难让人认为是偶然遇见，而且那天晚上延硕没回家，是在外边过夜。另外资料里还有海赫的基本资料和一张管理学院的退学申请，海赫的学历对外宣称的一直是知名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资料证明海赫确实曾考入了管理学院，但是因为严重缺课等问题申请了停学。总体来说，在杜准眼里席海赫就是个骗子。看完资料后，给Vincent打电话说，“资料我收到了，不用再继续调查了。”
　　“需要我处理吗？”
　　“不用，多留意下这几家公司跟集团的合作关联。”
　　“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杜准考虑是否要跟延硕联系，想了一会之后发消息给延硕，“Irene不知道席海赫的行踪，她已经跟警方备案了，我觉得她没有说谎。”
　　“知道了，谢谢。”
　　看了延硕的回复后，杜准没再说什么，坐在餐桌旁陷入沉思，自己和延硕从高中相识，有很多共同的回忆，如今可能是关系最疏远的时候。两人初遇是在高一的时候，杜准在篮球场打篮球，队友传球过程中把球扔出去，意外猛的撞在隔网上，延硕在场外经过，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往球场看了一眼，不经意间对视一眼，两人仿佛都对彼此有了印象。后来一次放学的时候，杜准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延硕也跟同学在一起，在校门口碰见，杜准的朋友认识延硕，于是打招呼问，“延硕，我们要去密室玩，少两个人，来吗？”
　　同年级校友六人一起聚会，算是第一次正式认识了，一群意气风发的阳光少年，交起朋友本就不需要太多理由。玩完密室，一起去吃自助餐，别人取餐没回来，杜准优先坐在延硕对面，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杜准主动问，“你在三班？”
　　“嗯。”延硕看了杜准一眼回答。
　　两个人逐渐熟了之后，会早上约一起在操场跑圈，之后背书，晚上一起自习，从一开始成为合得来的朋友，到不知不觉中看彼此的眼神都带了爱意，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感情发生了变化，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心动了，只不过谁都没说。当时两人就会偶尔去对方家里一起学习或者打游戏，有时太晚了也会留宿过夜，所以双方家长都见证着两个小孩一起长大。高二时候有一次在杜准家，两人轻轻的吻过，当时杜准表白心意，延硕婉言拒绝，成为多年友谊中的小插曲，但这个吻即便尘封多年，双方都不曾忘记，而是隐匿爱意一直陪伴，直到对方愿意接受。
　　报考大学时一个考警校一个考医学院，虽然不在同一大学，但是距离不远，开学后第一个周末，杜准就开车去学校看延硕，两人见面自然的先拥抱一下，之后延硕带杜准进学校转转一圈。大学四年，杜准几乎每半个月来警校一次，学业忙的时候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偶尔延硕也去医学院，身边好友几乎都看得出两人的感情，只是当事人不做进一步发展，一直没有超跃朋友界限的行为。大学时延硕甚至交过其他男朋友，被杜准碰见，延硕也没避讳，大大方方的给杜准介绍，只不过那时的恋爱不是特别稳定的交往，基本上半年就分手了，当时杜准也低落，只不过不像现在这么痛苦难熬。
　　两人是实打实的竹马之情，陪伴彼此度过青春时光，看着对方实现理想成为优秀的大人，是雨天一起撑伞，阳天一起奔跑的真挚情谊。想着这些杜准难免会难过会无奈，从十五岁相识到三十一岁面对分手，一段将十六年的感情怎么能轻易抽离。
　　千芯在SJ办公室接待艺术慈善基金会工作人员和律师，签署了一份捐赠协议，为草根艺术家提供艺术创作支持以及办展经费，随后送两人到门口，叮嘱助理把客人送出去。回办公室后接到凯乐打来的电话，直接问，“你知道我哥在哪吗？”
　　“不知道。”
　　“他没跟你联系过？”
　　“没有，但人活着总比其他结果好。”
　　“我有点担心。”
　　“他想找你自然会找，Alex最近有现身吗？”
　　“没有。”
　　“你先顾好盛诚的事，虽然海赫可能被定罪，但是检举内容和盛诚关系不大，说不定能保住公司，有不清楚的地方你跟Cherry请教，她会帮你。”
　　“我做不来。”
　　“冯凯乐，你有点志气，现在不是耍怂时候。”千芯严肃的警告，像是教训弟弟。
　　“我知道了。”凯乐只好无奈的答应，不敢跟千芯顶嘴。
　　专案组地毯式搜查海赫到达后新加坡机场的所有出入口的监控，但是海赫的脸没有再出现过，很可能是进行了伪装，如果是这样，只能从身形和行为习惯上分析，但数据量特别大，所以先请技术科的同事做人脸和身形的自动识别，把筛选出来的照片再做人为甄别，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大的工作量。
　　延硕主动到白局办公室，敲了门进去问，“您有时间吗？”
　　“正好我也想找你。”
　　“您先说。”
　　“经侦在协助专案组调查百诚金融的检举，对于这次调查，你有什么看法？”
　　“关于席海赫的畏罪潜逃？”
　　“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白局点头询问。
　　“我认为他潜逃是临时决定。”
　　“我倒是认为他跑很正常，无论是法律还是所谓的合伙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现在的问题是他去哪了怎么把他找回来，看似罪证都是实锤，但如果他本能能够证明真假，对他来说可以减轻刑罚，对调查来说也是一个很有价值的突破口。”
　　“专案组找到行踪了吗？”
　　“航班到新加坡之后，这个人就消失了。”
　　延硕略微低头想了一会说，“老师，我想去专案组，我一定尽力把人找回来。”
　　“之前劝你都不去，怎么突然改主意？”
　　“从一开始接触跟这个案子相关的人和事到现在，我觉得自己一直兜兜转转，没有正面参与调查又不能彻底摆脱关系，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人很无力很懊恼，不如真真切切的亲自扎进去查个水落石出，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我知道现在说参与调查有些敏感，但我保证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违纪行为，如果我有意帮助涉案人员潜逃，一早就帮了，现在应该功成身退而不是往上冲。”
　　“我相信你，但这个时机确实有些敏感，我会跟老胡再商议下，听听他的意见。”
　　“给您添麻烦了。”
　　“只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我要你一定一定谨记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有些事是不可以动摇的，否则人就变了。”
　　“我明白。”
　　万鑫创投项目因为有海赫参与，所以也被检方调查了，只不过海赫参与万鑫事务的时间很短，又仅限创投这一版块，所以未对集团进行整体调查，只是跟高管问话并调取了创投部分材料，并未影响万鑫整体经营。其实创投所有流程和备案资料都是合规的，最有问题的是融资的来源，但那不会直接被定性为万鑫的问题，而是提供资金的合作方的责任，万鑫最多就是在不知情状况下参与洗钱。但是为了有备无患，张凉约了几位高管到办公室谈话，包括石健在内，一位董事问，“听说检方来问话了，集团没受什么大的影响吧？”
　　“一切正常。”张凉轻松的说，略微停顿后解释，“不过必须做出些调整，所以约各位商量一下，其实现在最受影响的是创投，之后的工作怎么开展，听听各位的想法。”
　　“虽然创投孵化器中有几家公司跟席海赫关系比较近，但不是由他实际控股，检方也没查出什么经营问题，所以我觉得可以继续推进，只不过进度稍微放缓一些，一旦有什么不利风险，我们也有时间应对。”
　　“同意，虽然检方让提供资金架构和融资情况说明，但并没有明令冻结资金，不影响创投工作继续开展，只是需要谨慎些。”
　　“健，你怎么看？”张凉看向石健问。
　　“我们可以内部推进，但是在席海赫与万鑫的关系彻底切割清楚之前，不要引入外部项目，不然可能会造成负面舆论引得相关部门调查，也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融资方面，第一轮注资已经完成，我会尽量稳定投资方不至于发生大规模退股，到第二轮融资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充分消除影响保证计划顺利推进。”石健淡定的回答。
　　“其实你是现在最了解创投情况的人，我知道你平时已经很忙了，但还是希望你能抽些精力放在创投上，至少度过这段时间，可以吗？”
　　石健略微想了一下说，“我调整一下手头的工作，其实有些情况我也要再了解。”
　　“有需要支持的地方跟我说。”张凉说完看向大家问，“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
　　谈完创投的事，张凉示意其他人先出去，跟石健单独聊聊，“这段时间辛苦了。”
　　“客气什么，本来也是我分内的事，这么多年的老战友了。”
　　“百诚的调查什么进展？”
　　“大部分检举内容基本上可以定罪。”
　　“席海赫什么情况？他真的跑了？”
　　“不确定，警方都找不到人，大概率是藏起来了。”石健略微无奈的说，“说起来现在搞得集团这么措手不及我有很大责任，他一直是我带的人，没注意到平时做了这么多事，是我管理疏忽。”
　　“他做什么不要紧，别影响到公司就行，不希望还有下一次。”张凉看着石健说，都是千年的狐狸，说话点到为止，明眼人谁不知道海赫做的事跟石健脱不了关系，而且可能大部分就是石健指使的，张凉虽然跟石健没有明显矛盾，但也不希望石健因为个人私利给公司惹来麻烦。
　　“当然。”石健笑了回答，聊了几句之后，也离开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