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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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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话的时候,夏榛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夏榛母亲去世的时候,家里的亲戚没有任何人过来管,大家都避之不及,生怕要拦下照顾夏榛这个活。葬礼的事宜是那个年龄的夏榛不清楚的。好在那个时候,在国外的云父云母回来了,听说了她的事情后,见她可怜,便让秘书帮忙安排了下。
毕竟,夏榛的母亲也为她们工作了七八年。
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件随手的事情,然而夏榛却一直记得这份恩情,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学校遇见云初礼的恶意,从不怪罪。
夏榛觉得,她只是和云初礼之间有些误会。
夏榛温和,乖巧,像只毛绒绒的绵羊,完全无害。在母亲的葬礼结束后,她仍然住在云家,虽然没有收入来源,但好在有个居所,她很感激,也不敢偷懒,让云家养着她。
那个暑假,夏榛每天睁开眼睛,就不敢停下来。
往日里母亲工作的厨房她不能进去,刘妈便安排她给小姐收拾房间。夏榛一开始很惶恐,但还是很认真,每一件物品她都轻拿轻放,打扫得一尘不染。
比她自己房间收拾的还要更整齐。
只是,大小姐的脾性就是这样难以捉摸。
夏榛被赶了出去,在母亲去世后的第十七天。
理由是,小姐的屋里没了串红宝石项链。
夏榛当即就要辩解,她甚至毫无自尊地说可以搜查自己的房间和衣物,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拿过,说到最后,她的眼眶盛满泪水,嘴角轻轻颤抖着。
明明昨天那条红宝石项链还在玻璃柜第三列第四排……
夏榛努力地回想昨天的片段,想要再有逻辑一些把事实陈述出来,让自己得到一个清白。
云初礼当时的表情是怎样?
好像是懒得再听她讲话,她打了个哈欠,轻巧地说:“我不管,你收拾东西赶紧离开吧。”
夏榛的眼眸里兜着泪,将落未落。她还没有成年,没有上高中,没有任何亲戚愿意管她这个大麻烦。
如果从这里出去,她不知道去哪里。
她想说再给自己一点时间,但云初礼的态度坚决,已经不容她的辩解。
当时刘妈看着云初礼上了二楼,没忍心地说道:“夏榛,你还是走吧。小姐没让你赔偿,已经很好了。”
听到这里,夏榛知道,结局已定。
甚至刘妈,也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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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那天是个下雨天。
夏日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打雷刮风又下雨,夏榛走在路边停下,把自己的裤脚往上提了提,鞋底已经完全湿掉,闷热的汗贴紧后背,她徒手扇着风,跑了好几家租房中介,也是第一次和别人交流租房的事情。
工作人员熟练地给她讲解租房的事宜,比如住宿的类型、环境以及租金。这些专业名词听得夏榛半知半解,只能茫然地点着头,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工作人员去看看房。
她租房的唯一要求很简单,就是便宜,所以住房的环境自然就跟不上,甚至比普通住宅都不如。
那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人,楼道昏暗又杂乱,安全根本得不到保证,而且一楼的话,还特别潮。
但没有办法,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又或者是莫名地羞愧驱使。夏榛检查了下,就硬着头皮把租金交了出去。又因为她未成年,租房中介还让她多交了一个月的押金。
交完租金的时候,夏榛自嘲道,她心疼的钱,甚至不如云初礼的半顿晚饭昂贵。
人和人之间,就是有这样大的差距。
当天下午,天色已经渐黑,雨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榛收拾好行李,总共就只有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的滚轮还是坏掉的。倒是有其他好心的阿姨想过来帮她一起,但云初礼刚巧下楼,阿姨们根本不敢行动。
云初礼从二楼缓缓走下来,视线居高临下。
她扯了扯嘴角,眼眸里全是漠然,看夏榛就像是看一只蝼蚁。
最后,她来到夏榛的面前,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讲着:“看来你比我更可怜。马上,你就要无家可归了哦。”
夏榛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云初礼已经转身离开。
等待云初礼的,是即将烹饪结束的满桌佳肴。
等待夏榛的,是未知的前途和饥肠辘辘的自己。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却没有任何人,给夏榛一把伞。
她淋着雨,一淋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