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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侠女小文刀之墓 ...

  •   赵羽把说书人留下的神原小女丐这本书带回来给楚天佑看,丁五味也跟着听完了神原小女丐这个故事,感慨道,“真是可怜,没想到这个小女丐竟然沦落荒野,就这么死了。”
      楚天佑不解,“说书人为什么没有讲完神原小女丐,就开始讲刘大娘的故事?”
      “不就是刚好,发生了刘大娘的故事,为了挣说书的茶钱,说些热门的故事,很正常吧?”丁五味道。
      “不不不,中间一定有什么关联。”楚天佑笃定道,“否则,说书人不会特意把故事写成书,留下来给我们。”
      “特意?”丁五味觉得他是想多了,“这不是说书人忘记带走了吗?”
      “不对,”丁五味突然想起什么,“带书的说书人,都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我上次看那个说书人讲故事,是个老道的。”
      “这是怎么一说?”赵羽不太明白。
      丁五味解释,“说书人,全凭一张嘴,茶客点什么,说书人就说什么,照着书念是讲不出东西来的。再说了,说书人还得察言观色,现编现卖,一样的本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这本书是说书人刻意留下给我们的?”赵羽恍然大悟。
      “有这个可能。”楚天佑道,“而且,我觉得跟刘大娘的案子有关。”
      “诶,公子,最后一页有个地图。”赵羽提醒。
      楚天佑翻开地图,丁五味跟赵羽围了过来,最后,三人按照地图在孝文县与孝武县相隔的山上找到了。
      “好像就是这个地方,有一片桂花林,跟地图上一样。”丁五味摸着桂花树,正好是金桂飘香的时节,桂花落在了地上,铺到了一个墓前。
      “侠女小文刀之墓?”
      三人见到了这个墓。
      “这是什么意思?”丁五味打量着这个墓,“难道小文刀就是神原小女丐?”
      “徒弟,你怎么看?”半晌以后,丁五味看着认真的楚天佑,问道。
      “这个墓,有些年头了。”楚天佑在墓前半蹲下来,看到上面层层叠叠的油漆痕迹,像是每年都往上补漆。坟包上的草,在一层层灰炭里长出来。
      “看样子,这里经常有人扫墓。”楚天佑道。
      丁五味翻了翻书,“这里面也没写小文刀是谁……”
      楚天佑看了很久,整个墓只有墓碑上“侠女小文刀之墓”这几个字的线索,连立碑建坟的人的名字都没有落下。
      楚天佑心里有所猜想,但是需要旁证。
      于是,楚天佑让赵羽去找了孝文县志跟定州府的地图来。
      ……
      回到县衙,赵羽跟县府师爷要来了书,正巧下了雨,他从回廊里进了楚天佑的房间,把书给了他。
      楚天佑对着看了很久,雨下了几乎整一天。
      赵羽因为县府的地图残缺不全,跑出去街市找书肆买地图,而丁五味让陈阿录去问珊珊跟苏夫人的妙计办得怎么样了。
      楚天佑用一天的时间理清了所有事情,合上了书,将孝文县志跟神原小女丐两本都放在手边,正想出去看看雨停了没有,无意间多瞥了一眼两本书,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在纸上放了一块镇纸,在纸上写着,神原县。
      走了那么多地方,他竟从来也不知道有个什么地方叫神原县。
      “公子,”赵羽走了进来,把地图递给了他,“这是买到的几份地图,比对了很久,都没有见到说书人所说的神原县汉元村这个地方。”
      楚天佑翻开了地图,上面围绕着定州府的地方,地名均详实,甚至没有一个地方与神原县谐音,而再次一些到定州府周边,也都没有。
      “只怕,神原县另有寓意。”楚天佑道。
      “或者真是小女丐的老家?”赵羽问。
      “不然,”楚天佑笃定道,“听说书人这话,小女丐也不过是个孩子,定州府周边地域广阔,却没有她的老家,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越过如此多的州府,来到这里?”
      赵羽也想不明白,突然,楚天佑将地名写在了纸上,神原县汉元村。
      看着纸上的字,楚天佑跟赵羽惊而对视,“申冤,喊冤?”
      赵羽道,“那公子,侠女小文刀?”
      楚天佑在纸上写下了,小刘两个字。
      “刘巧真与其夫刘樵夫同姓,”楚天佑道,“但刘樵夫是孝文县济远镇的刘家村人,而刘巧真是临县孝武县的小侯镇的刘家村人。如此说来,神原小女丐就是这个说书人为小女丐特意编造的,无名无姓,四处流浪的小女丐,遇上了多年丧女的刘巧真,刘巧真便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只是没想到小女丐也一样惨遭厄运,让刘巧真遭遇了第二次丧女之痛。因为害死小女丐的人是刘巧真的亲人,所以刘巧真不能为她伸张正义,只能将她埋在山上,为了保她墓葬安稳,也许又因为小女丐行走江湖,常常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向往武侠,所以刘巧真才会给她以侠女的名义下葬。”
      “但为什么要取名叫小文刀?”赵羽问。
      楚天佑打开了赵羽买的地图,指着孝文县与孝武县的地方,“我从孝文县志中看到,这块地方原来是王侯封地,后来因为这个王侯绝嗣,于是封地收归朝廷。两个刘家村也许本出同源,都在这个封地的管辖之下,小侯镇所指的小侯,指的就是这个王侯那个英年早逝的儿子。五味以前说过,民间有一种认干亲的习俗,两县姓刘的人非常多,或者都是这个王侯的后人,他们奉王侯的儿子为小侯,很有可能刘巧真是以认干亲的形式,将小女丐认为小侯的后代,所以以小为姓,拆开刘姓,取名文刀。文刀这个名字既带有江湖的快意恩仇,又像文武两县的名字一样,柔中带刚。”
      此时,白珊珊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县衙。
      “天佑哥。”
      “珊珊。”楚天佑跟赵羽起身,看向了双目微红,额头带伤的白珊珊。
      “珊珊,你这是?”楚天佑注意到了她的伤。
      白珊珊道,“没事,天佑哥,一点小伤。我在刘家村打听到了刘大娘杀子的缘故,是她的邻居李二娘告诉我的。”
      “我们也正猜到一些大概。”楚天佑道。
      “李二娘说,刘大娘是孝武县小侯镇人,嫁给刘樵夫以后,夫妻二人也算姻缘和美,刘樵夫对巧真非常体贴关心,后来生下了刘宝郎。”白珊珊将李二娘说的关于刘大娘的故事讲出来给他们听。
      ……
      “因为巧真常年劳作,婚后两年才生宝郎,又难产很久,所以他们夫妻对宝郎非常疼爱。很多年都只有这个儿子,特别宠爱,他跟我们家元郎年纪相仿,但是性格跋扈一些,也比较自私。樵夫还活着的时候,巧真又怀孕了,他知道自己爷爷就给樵夫留了一座祖宅,就是现在住的这座,还有一些地,比起樵夫其他兄弟,实在没有多少。后来又受了村里一些流氓的挑唆,又骗又逼迫的让巧真落胎,那个女儿就没有了。”李二娘说着。
      “樵夫带巧真去看大夫,坐小月子,大夫说巧真本来身体就不容易生孩子,强制落胎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宝郎给的落胎药又是一些虎狼之药,巧真从此就落下了病根。樵夫后来一直砍柴,还帮县里的商人找一些名贵的木头,也帮郎中找药材,所有能赚钱的办法都想了,就是想多挣点钱给巧真调理身体。”李二娘颇为感慨,当年她非常羡慕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樵夫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白珊珊道。
      “是啊,可惜,重感情的人命不长。”李二娘惋惜,“他又种地,又砍柴,又爬山找药,过了几年,就累死了。”
      “那后来呢?”白珊珊问。
      “巧真因为这件事哭了很久,一直很内疚,宝郎也有意无意地把这件事怪在巧真身上。母子关系就不是很好,有的时候,巧真有些什么事情,都是找我们家元郎帮忙。”李二娘道,“后来樵夫祭日,巧真自己上山祭拜,就遇见了一个流浪的小乞丐。姑娘,你是从县城来的,应该听过他们讲的那个神原小女丐的故事吧?”
      白珊珊点头,“是有听过。”
      “说的就是这个小乞丐,她经常偷樵夫坟墓的贡品,有的时候下山来,也在我们村子里一些寡妇家里偷东西吃。村里被偷得多了,才会去捉她。”李二娘道,“但是巧真家不是她偷的,巧真去拜祭樵夫的时候,被她抢过了几次,后来巧真就拜完把东西都给她吃。作为回报,小乞丐就不偷巧真家的东西。是巧真自己把家里一些不要的东西给她,后来被宝郎发现,宝郎以为她偷到自己家。”
      “他们一帮人带着狗去捉她,咬掉了她的衣服,她好不容易才跑掉了。我们根本拦不住那些男人,后来看到是个小女孩,才劝他们算了。那天晚上,巧真哭着求我陪她上山去找小乞丐,我就陪着她,我儿媳妇也跟着我们,去山上找了大半夜。山上又冷,还有狼叫声。最后,在一个石头缝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小乞丐,我儿媳妇点了火把,又捡了很多石头把狼赶走了,我们才能过去找那个小乞丐。”李二娘说起往事,也有些泪光了,她也是有女儿跟孙女的人。
      “那小乞丐死了吗?”白珊珊问。
      李二娘摇了摇头,“还活着,我们用被子裹着她,抱着她下山来找大夫。大夫说已经没救了,那天晚上喊了巧真一句娘,就死了。”
      白珊珊用袖子擦泪,拍了拍李二娘的背,安慰她。
      李二娘又说起了后事,“巧真最后用了自己的嫁妆,我们偷偷给孩子办了丧事。因为孩子是横死,怕下面不给她投胎,我们就去巧真老家的一个老人那里问了。老人让我们帮孩子去孝武县的小侯庙办法事,给孩子认小侯爷做干爹,让小侯爷保佑她能顺利投胎转世。孩子没有名字,老人算了一下,说认了神仙做干爹,要跟他姓。我们孝文县跟孝武县很多是小侯爷家族的后人,都姓刘,老人说姓刘不好,容易挂在有子嗣的旁支,最好姓小。名字就叫文刀。”
      “小文刀?”白珊珊道。
      李二娘点了点头。
      “文刀不也是刘?”白珊珊问。
      “老人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借巧真的缘,取名文刀,有文有武,对她好的。”李二娘解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刘大娘是因为小文刀的死,才想杀宝郎的吗?”白珊珊问。
      “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李二娘道,“后来每年她上山扫墓,也都会去拜孩子。本来想着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但是宝郎这冤孽,几年前采灵芝瘫在床上,大概也是因为做了这件恶事,受了天谴,巧真只得又去做了樵采。宝郎的性子一天比一天差,常常用东西砸巧真,也常常说些难听的话骂她。她虽然也伤心,不太往心里去,偶尔哭一哭而已。”
      李二娘擦了擦眼泪,“几年下来,哄着宝郎有了正经营生,以为苦尽甘来,巧真的身体越来越差,但是宝郎的生意越来越好,他要的木头越来越多,一不顺心就骂巧真。后来竟然动起手来,我们才给巧真想办法,有的时候把宝郎绑起来。不知道宝郎怎么知道了小文刀的事情,就一直用这件事和当年流产的孩子刺激巧真,说是巧真克夫克子,一辈子才会过得这么悲惨。我想巧真是因为这件事,才有了这个念头,起火那天,我跟她一起在地里,她一直恍恍惚惚的……”
      ……
      “原来如此。”楚天佑抚扇,“虽然是人伦惨案,究其根里,却是如此苦衷。”
      “跟我们原先猜测,其实差不多。”赵羽道,“国主,虽然国法如山,刘大娘还是情有可原,况且她对自己所作所为也供认不讳。”
      “嗯,小羽,你让五味重新升堂问案,讯问刘大娘,请李二娘出堂作证。到时,我再告诉五味怎么决断。”楚天佑道。
      “等等,天佑哥,”白珊珊拦住了楚天佑,道,“李二娘不愿意上堂作证。”
      楚天佑跟赵羽都不解地看向白珊珊,“为什么?”
      白珊珊将个中缘故讲给他二人听,赵羽理解地点了点头,而楚天佑若有所思,又回到桌案,打开了孝文县志。
      “小羽,之前让宁州刺史是不是制住修安了?”楚天佑问。
      “已经控制住了,就等国主传令。”赵羽回答。
      “好,珊珊,既然李二娘不愿意出堂作证,你就让五味明天讯问刘大娘以后,当堂判她死刑。让刘家村出几个人来牢中给她梳洗,送最后一程,你嘱咐李二娘一定要来。”
      虽然不知道楚天佑想做什么,但她还是应下,“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侠女小文刀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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