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回音》聆乔

6、第6章

　　夏柚的新剧《时光里的回声》是一部都市职场爱情剧，她在其中饰演女二号林薇，一个初入职场、坚韧努力的设计师。与《青云之上》的古装戏不同，这次是完全现代的设定，对她来说是全新的挑战。
　　进组第一天，夏柚就感受到了不同。这个剧组没有程屿，没有沈均熙，也没有那些熟悉的、探究的目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新人演员，需要从头开始证明自己。
　　“夏柚是吧？我看过你在《青云之上》里的表现，很有灵气。”导演李导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说话干脆利落，“林薇这个角色外柔内刚，你要把握住那种脆弱和坚韧并存的感觉。”
　　“我会努力的，导演。”夏柚认真点头。
　　男主角是当红小生陆晨，阳光帅气，演技在线，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见到夏柚时，微笑着伸出手：“我看过你和程屿的热搜，没想到能和你合作。”
　　这话说得微妙，夏柚礼貌地握手：“陆老师好，请多指教。”
　　女一号苏晴是一线花旦，气场强大。她打量了夏柚几眼，淡淡地说：“希望你的演技和热搜一样有存在感。”
　　这话带着明显的敌意，夏柚心里一紧，面上依然保持微笑：“我会向苏老师学习的。”
　　第一天拍摄还算顺利，夏柚的戏份不多，主要是观摩学习。收工后，她回到酒店房间，第一时间给程屿发消息：“第一天结束了，新剧组氛围...有点复杂。”
　　程屿很快回复：“怎么了？有人为难你？”
　　“没有，就是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夏柚趴在床上打字，“可能还是因为之前的热搜。”
　　“别理他们，用实力说话。”程屿鼓励道，“你演得很好，要有自信。”
　　“嗯！你在干什么？”
　　“在看剧本，王导给我推荐了一个电影本子，文艺片，挑战很大。”程屿发来一张剧本封面照片，“《无声告白》，讲聋哑人的故事。”
　　夏柚惊讶：“你要演聋哑人？”
　　“想试试。不能再当花瓶了。”程屿的语气认真，“我要证明，我不只有脸。”
　　夏柚心里暖暖的：“你一定可以的。”
　　“小柚子，”程屿忽然发来语音，“我想你了。”
　　短短五个字，让夏柚眼眶一热。她也按下语音键：“我也想你。”
　　分开才第一天，思念就已经开始蔓延。
　　接下来的日子，夏柚全身心投入到新角色中。林薇是个复杂的角色，她出身普通，靠自己的努力进入大公司，却遭遇职场歧视和情感挫折，最终凭借才华和坚韧赢得尊重和爱情。
　　有一场戏是林薇在会议上被当众羞辱，她强忍泪水，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反驳。这场戏情绪激烈，夏柚拍了三条才过。
　　“不错，那种隐忍和爆发把握得很好。”李导难得地夸奖，“夏柚，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潜力。”
　　“谢谢导演。”夏柚松了口气。
　　休息时，陆晨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刚才那场戏演得很好，我都看入戏了。”
　　“谢谢陆老师。”夏柚接过水，“我还要多学习。”
　　“别叫我老师，叫陆晨就行。”他微笑，“其实我之前看过你的试镜片段，你演《青云之上》柳依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有天赋。”
　　夏柚有些意外：“你看过我的试镜？”
　　“嗯，当时我在隔壁棚试另一部戏，偶然看到的。”陆晨说，“你哭戏很有感染力，不是那种干嚎，是真的能把人带入情绪。”
　　这是很高的评价，夏柚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
　　“不过...”陆晨话锋一转，“你要小心苏晴。她不太喜欢靠热搜上位的演员。”
　　夏柚笑容微敛：“我没有靠热搜...”
　　“我知道。”陆晨理解地点头，“但别人不这么想。尤其是苏晴，她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最讨厌走捷径的人。”
　　这话说得直白，但夏柚能听出善意：“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果然，在接下来的拍摄中，苏晴对夏柚的态度明显冷淡。对手戏时，她经常临时改词，让夏柚措手不及；或者故意抢镜，把夏柚挤出画面中心。
　　有次拍一场争吵戏，苏晴一巴掌扇过来——剧本里原本是假打，但她却用了七分力，夏柚的脸立刻红了。
　　“对不起啊，我入戏太深了。”苏晴道歉，语气却没什么诚意。
　　夏柚捂着脸，强忍泪水：“没事，继续吧。”
　　这场戏拍完，夏柚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化妆师赶紧拿冰袋给她敷脸，小声说：“苏晴姐今天太过分了。”
　　“别这么说。”夏柚摇头，“是我没配合好。”
　　回到酒店，夏柚看着镜子里红肿的脸，终于忍不住哭了。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委屈。她给程屿发视频通话，接通后立刻把镜头移开。
　　“小柚子？怎么了？”程屿察觉不对劲，“让我看看你。”
　　“没事，就是有点累。”夏柚声音哽咽。
　　“你哭了？”程屿语气严肃，“把镜头转过来。”
　　夏柚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看到她的脸，程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谁干的？”
　　“拍戏...不小心。”
　　“苏晴？”程屿显然听说过什么，“她故意的是不是？我这就给你们导演打电话！”
　　“别！”夏柚急忙阻止，“程屿，别插手。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可是...”
　　“相信我，好吗？”夏柚认真地说，“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保护下。我要自己面对这些，自己成长。”
　　程屿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我，如果她再过分，一定要告诉我。”
　　“嗯。”夏柚擦干眼泪，“你今天拍戏顺利吗？”
　　“还行。”程屿转移话题，不想让她担心，“就是学手语有点难，但我挺喜欢的。你知道吗？聋哑人的世界很安静，但他们的情感表达更直接、更强烈。”
　　夏柚听着他讲述拍摄中的趣事，心情渐渐平复。挂断视频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夏柚，你可以的。”她对自己说。
　　第二天，夏柚提前到片场，主动找苏晴对词。
　　“苏老师，关于今天这场戏，我有些想法想和您交流一下。”夏柚语气恭敬但不卑微。
　　苏晴挑眉看她：“哦？你说。”
　　“这场戏是林薇和您饰演的安雅从对立到和解的关键。我觉得，与其让林薇一味示弱，不如让她在保持尊严的前提下，展现理解和包容。”夏柚拿出笔记本，“这是我做的人物小传，安雅之所以针对林薇，是因为她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种不顾一切往上爬的样子让她既羡慕又害怕...”
　　苏晴接过笔记本，翻阅起来。随着阅读，她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到逐渐认真。
　　“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苏晴问。
　　“是的。我觉得要演好林薇，就必须理解安雅。”夏柚说，“她们不是敌人，而是镜像，是不同人生阶段的同一个灵魂。”
　　苏晴沉默了。她看着夏柚，眼神复杂：“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很多人都这么说。”夏柚微笑，“但我希望，大家最终记住的是我的作品，不是我的绯闻。”
　　这句话打动了苏晴。她合上笔记本，语气缓和了许多：“今天这场戏，我们好好拍。”
　　接下来的拍摄异常顺利。苏晴不再为难夏柚，反而在表演上给了她很多指导。那场和解戏，两人都演出了层次和深度，连李导都赞不绝口。
　　“卡！太好了！”李导兴奋地说，“夏柚，苏晴，你们俩的化学反应很棒！这条可以当范本！”
　　收工后，苏晴主动叫住夏柚：“一起吃饭？有些表演上的问题想和你聊聊。”
　　夏柚惊讶，随即点头：“好的，苏老师。”
　　饭桌上，苏晴坦诚地说：“一开始我对你有偏见，觉得你是靠程屿上位的花瓶。对不起。”
　　“没关系，苏老师。”夏柚理解地说，“我理解您的想法。”
　　“但看了你的表演，还有你今天的那番话，我改变了看法。”苏晴说，“你是个认真的演员，未来可期。”
　　这是很高的评价，夏柚心里感动：“谢谢苏老师。”
　　“叫我晴姐吧。”苏晴微笑，“还有，关于程屿...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夏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嗯，但还没公开。”
　　“理解。”苏晴说，“程屿那人...虽然演技差点，但人不坏。而且看他最近的作品，确实在进步。”
　　“他在很努力地改变。”夏柚忍不住为程屿说话。
　　“看出来了。”苏晴笑，“恋爱中的女人啊，一提男朋友眼睛都亮了。”
　　夏柚脸红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苏晴正色道，“娱乐圈的爱情很难长久，尤其是你们这种情况。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夏柚点头，“但我们想试试。”
　　“那就祝你们好运。”苏晴举杯。
　　这顿饭，让夏柚和苏晴的关系从敌对变成了亦师亦友。接下来的拍摄，两人配合更加默契，剧组的氛围也好了很多。
　　陆晨注意到这个变化，私下对夏柚说：“厉害啊，连苏晴都能搞定。”
　　“是晴姐人好。”夏柚谦虚地说。
　　“不只是人好，是你有实力。”陆晨认真地说，“夏柚，你让我刮目相看。”
　　一个月后，《时光里的回声》拍摄过半。夏柚的表演越来越成熟，李导经常夸她有天赋又努力。
　　而程屿那边，《无声告白》的拍摄也进入关键阶段。他在微博上发了一张学习手语的背影照，配文：“新世界，新挑战。”
　　这张照片引发热议，粉丝和路人都惊讶于程屿的转变：
　　“程屿要演聋哑人？认真的吗？”
　　“感觉他最近在认真磨炼演技，期待”
　　“不管演得怎么样，至少态度是好的”
　　“只有我注意到他瘦了很多吗？为了角色好拼”
　　夏柚每天都会看程屿的微博，看他分享拍摄点滴，看他一点点进步。他们每天都会视频，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足够缓解思念。
　　这天晚上，夏柚收工后回到酒店，发现程屿发来一条长消息：
　　“今天拍了一场很重的戏，我饰演的角色因为听不见，被误会偷东西，被一群人围殴。拍的时候，虽然都是假打，但我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无助和愤怒。导演喊卡后，我半天没缓过来。
　　小柚子，我以前总觉得演技就是背台词、做表情。但现在我才明白，演技是共情，是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感受他的痛苦和快乐。
　　我想起你以前说我演技差，我还不服气。现在想想，你说得对。但我正在努力，努力不让你失望。
　　想你。还有四十七天。”
　　夏柚看着这条消息，眼泪掉了下来。她按下语音键，声音哽咽：“程屿，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我为你骄傲，真的。”
　　发完语音，她躺在床上，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四十七天，感觉好漫长。
　　手机震动，程屿回复了：“你哭了？”
　　“没有。”
　　“撒谎。我都听出来了。”
　　“...有一点。”
　　“别哭，等我回来。”
　　“嗯。”
　　这晚，夏柚梦见程屿。梦里的他站在领奖台上，手捧奖杯，笑容灿烂。台下掌声雷动，没有人再说他是花瓶。
　　醒来时，她嘴角还带着笑。
　　然而，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
　　一天收工后，夏柚在酒店大堂被记者堵住了。
　　“夏柚，有传言说你和程屿已经同居，是真的吗？”
　　“你和程屿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是兄妹吗？”
　　“你和陆晨在片场互动亲密，是在发展新恋情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夏柚措手不及。幸好林姐及时出现，护着她离开。
　　“怎么回事？”回到房间，夏柚惊魂未定。
　　“有人爆料，说你和程屿早就在一起了，还同居了。”林姐脸色难看，“爆料很详细，连你们常去的餐厅、程屿的车牌号都知道。”
　　夏柚心头一紧：“怎么会...”
　　“应该是私生饭或者狗仔跟拍的。”林姐说，“现在舆论又炸了，程屿那边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果然，程屿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小柚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我这边全是记者。”程屿声音疲惫，“公司想让我开记者会澄清，但我...不想再撒谎了。”
　　夏柚心里一紧：“程屿，你想公开？”
　　“我受够了。”程屿坦白，“受够了说谎，受够了躲藏。我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可是...”
　　“我知道，林姐肯定反对。”程屿说，“但小柚子，我不想让你再受委屈了。今天那些记者为难你的时候，我在片场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夏柚眼眶一热：“我不委屈...”
　　“我委屈。”程屿打断她，“我委屈我的女朋友要因为我而被指指点点，要因为和我在一起而躲躲藏藏。这不公平。”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最终，夏柚轻声说：“程屿，我们再等等，好吗？等我这部戏拍完，等你的电影上映。那时候，我们用作品说话，公开的时候也会更有底气。”
　　程屿沉默良久，最终妥协：“好，听你的。但这是最后一次。等你这部戏杀青，我们就公开，不管别人怎么说。”
　　“好。”夏柚答应。
　　挂了电话，夏柚看向林姐。林姐叹口气：“公开的事，等你们这部戏播完再说。现在先处理眼前的危机。”
　　最终，程屿和夏柚的团队联合发了一份声明，否认了同居传闻，强调两人只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并严厉谴责偷拍和造谣行为。
　　声明发出后，舆论暂时平息。但夏柚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和程屿的地下恋情，已经走到了悬崖边。
　　公开与否，都注定是一场风波。
　　而这场风波，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三天后，一组照片引爆全网：程屿深夜开车到夏柚剧组所在的城市，两人在酒店地下车库拥抱，程屿亲吻夏柚的额头。
　　照片清晰，角度完美，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这一次，他们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