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宵》荼小颂

15、卡住的鱼刺

　　流川待在室外汤里，头顶毛巾，完全处于放空状态，直到耳边炸开一个声音。
　　“流川枫，你女友找你。”
　　仙道语气有些不善，直呼全名，让流川猝不及防，感觉十分陌生。
　　加奈的事还没有妥善解决，流川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他答应泽北尽快说清楚的，已经过去2天了，太不符合他快刀斩乱麻的作风了。
　　流川收拾了下，去室内接电话。
　　“枫，是你吗，刚才接电话的是谁？”
　　流川坦白回答， “仙道彰，我朋友。”眼角余光瞥见这位“朋友”已经颇为“识相”走远了。
　　加奈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却在再次开口前，听到流川酝酿之后的说辞： “加奈，我不回东京了。”
　　原来如此，她很聪明，听懂了。
　　“真遗憾啊，以为能一起走下去呢……”她伤感的笑意蔓延开来，让流川第一次觉得，说实话确实会伤人，可只能如此。
　　15岁的流川枫不会管这么多，他的世界只有篮球，要么无视，要么该说就说，毒舌吐槽扎心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听从心意。
　　可26岁的流川，在美国经历伤病挫折后，多少有些改变，至少他不愿过于生硬。
　　“谢谢，抱歉。”毫无关联的两个词道尽了他对加奈陪伴的感激，与分开的决心。
　　“再见啦，枫！”她选择痛痛快快告别。
　　从那个机器人般的拥抱起，预感就满满存下了，直至面对这一天到来。
　　她上杉加奈不想勉强下去了。
　　流川听到那头果决的挂断声，心里终于落下一个句号。
　　等下，那位“朋友”隐隐有怒气是怎么回事，流川最近变得对周遭事物敏感起来。
　　他刚想说“喂”，又迅速改了口： “仙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不泡温泉了？”对方有些懒洋洋的倦怠，将手臂搭在额头上，表情暧昧不明。
　　“分手了。”吐出三个字，流川想咬舌头，跟他说干嘛？仙道像是爱管闲事的人吗？
　　那他干嘛生闷气，不就代接个电话……流川觉得脑子又不够用了。
　　“喂，在你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仙道移开挡眼的手，略带湛蓝光泽的眸子直视流川。
　　喂什么喂，轮到他学自己了吗，流川莫名不爽，突如其来要给出定论是怎样，criminal profile吗。
　　可按捺下不爽，流川还是老实给出了侧写：
　　随和，友善，心有不甘，故作淡定。
　　仙道来了精神，前面照单全收，后面什么鬼，什么叫“心有不甘，故作淡定”？
　　“其实很要强，也不甘平庸。”
　　“还有呢？”
　　“刻意掩盖自己。”
　　“再说点！”
　　“怕自己太优秀，惹眼。”
　　……够了，这小子不懂得见好就收啊，仙道哀叹。
　　问出这问题，本身够蠢了，流川是单刀直入忠实型选手，戳中痛点不奇怪，还要把隐藏款挖出来。
　　隐藏款仙道彰，听上去就不像什么赞许。
　　“空口无凭！”仙道小声嘟囔了一句，气势极弱以示抗议。
　　“不难懂，凭直觉。”单刀战士不忘补上一记。
　　也没了继续泡温泉的兴致，两人穿上和服踱回房间，一路无话。
　　然后没多久，流川又秒入睡，心中大石落下，自然分外踏实。
　　隔壁那张床上“故作淡定”的“朋友”，死活睡不着，开始辗转反侧烙饼中。
　　窗外银辉般的月光洒在床头，堪堪映照出对床人的侧脸，恬静的睡颜再没有球场上的蓄势待发，也没有日常中的高度戒备。
　　其实啊，他单纯得跟从前一样，又极其较真，还无比善良。
　　仙道因为真希女士的事烦扰一夜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恢复一贯平和，却跳跃出“鹈の咽喉”这个形容。
　　据说这是句咒语，抚摸卡住患处，连喊三遍“鹈の咽喉”，鱼骨头就会从喉咙下去。
　　早知道刚才感觉鱼刺卡住的瞬间，就应该试一试啊，他有些怏怏不乐。
　　等下，会不会，加奈才是那根鱼刺？
　　因为现在喉咙什么都没有了，非常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