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甜言蜜语的寿命（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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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大半年没见而已，那个原本优雅知性的女子居然变得异常苍白。这是年笙见了姑姑年意合之后的第一印象。
年意合穿着长长的米色风衣，夹杂着大洋彼岸的阴冷，踏进了祖国的大门。她并没有先回B市，而是先来的S市，说是先看一下自家侄子的爱人。
年意合的心思年笙也明白。对于宋锦瑟和年意合的这次见面，足足晚了六年。六年前在美国，姑姑就知道自己有了心爱的女子，可惜还没来得及带给姑姑看，他就出了车祸，然后失去记忆。
年笙恢复记忆后曾经问过年意合：“姑姑，你为何一直没有告诉我，我曾经有个亲密爱人？”
那个时候年意合眼睛深邃，只淡淡说道：“我本来就与你母亲关系不好。”
年笙了然，既然他被催眠是母亲要求的，那么对于母亲急于掩饰的事情，年意合如果非要掀开，必然会让那原本就如蜘蛛丝般淡的关系更加垂危。
年意合看着沉默的年笙，轻浅的笑着：“我曾经问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那时候你说没有。”她握紧年笙的手，直视他的眼底，“一直到后来你回国，我才知道你并不是车祸失忆，而是被催眠。”
年笙苦笑，就此作罢。
宋锦瑟下午接着宋默萧回家之后，才发现有个脸色不是很好的风韵女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睡着。
年笙从卧室出来，带了一件薄薄的毯子，轻轻的盖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那个女子却一下子醒了，睁眼的瞬间，宋锦瑟恍惚了许久。
长长的睫毛蝴蝶般的扑闪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就那样迸射出夺目的光芒。真是难以想象这是一个近五十岁的女人的神采。那眼波间的光华流转，如果不是那张女性十足的婉约的脸，她几乎以为那是年笙。
“奶奶。”宋默萧却欢快了跑了过去，站在那妇人面前，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甜兮兮的喊着
年意合听着那声“奶奶”，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伸手抱住了跟前的小男孩：“可是萧萧？”
看着儿子用力的点头，年笙轻轻的纠正：“萧萧，叫姑奶奶。”
宋默萧撅嘴，没搭理年笙，只一劲儿的抹着年意合的眼泪，有些无措。
宋锦瑟却沉着的笑着喊了声：“姑姑。”
年意合抱着宋默萧，看着那个沉静的女子。这就是年笙心里的人，一双眼似幽潭，深沉的似乎能容下所有世间的事情，大波浪的卷发导师给她增添了一份灵动，而唇畔的那么笑却越发的温婉起来。只是年笙原本就安静，这俩人在一块会不会觉得闷？
这样想着，话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亏得有萧萧在，不然我还真怕你俩在一起会闷得慌。”
打趣的话一出口，年笙便笑了，而锦瑟就知道这女子不似年笙的母亲，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就欢快了起来：“姑姑刚来就打趣人家。我去准备晚饭，姑姑先休息下吧。”
却没想到年意合也进来了厨房。锦瑟连忙道：“姑姑，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年意合微微的笑：“难得回来一趟，和你好好聊聊吧，以后机会大概不多了。”
“还要再回美国么？”锦瑟也没再客气，只是把另一件围裙帮年意合系在了身上。
“年笙对你还好吧？”年意合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跟锦瑟唠家常。
“嗯，很好。”锦瑟边切菜边回答。
“我听说已经领证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得过一阵子吧。”锦瑟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切菜，“婆婆一直不同意。”
听着宋锦瑟低低的话，年意合的脸色更白了：“我找她聊聊吧。趁我还在，你俩就把婚礼办了，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锦瑟抬眼看她苍白的脸，听着她的话，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来：“姑姑我自己忙吧，你难得回来一次，好好跟年笙聊聊吧。”
这次年意合倒没有推辞，把剩下的菜择干净了，擦了擦手就解开围裙出去了。
宋锦瑟看着年意合那纤弱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似的孱弱之美，心里越发犯嘀咕起来。
菜都出来的时候，宋默萧正抱着年意合的胳膊，听年意合讲一些在美国的趣事，年笙就静静的坐在边上，看着那一老一小的亲密互动。此时年意合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透着淡淡的红晕。宋锦瑟看着边上的年笙想，大概侄子侄女什么的都随姑姑，年笙的那双眼，真是像足了年意合。
年意合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看着婉约，举手投足间却是洒脱至极。晚上年意合睡在了宋默萧的房间，本来想让儿子跟他们挤一晚上的，可是年意合却很是疼爱孩子，萧萧也腻着她不放，于是萧萧就跟着年意合睡了。
宋锦瑟冲完澡，年笙帮她细细的擦着头发。宋锦瑟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姑姑一直没有结婚么？”
“嗯。”
“在美国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锦瑟斜趴在他身上，眯着眼睛享受他的服务。
“我记得有个男朋友的，后来好像分了。”年笙想了想才说。
“我总觉得姑姑很孤单的样子。”他的气息充盈在鼻端，有淡淡的男人香。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说给年笙听，不然他一定会笑话她花痴。
“姑姑很要强。当年出国好像是因为跟老爷子赌气，结果在外面一呆就三十多年。”年笙记得爷爷曾经抚着姑姑16岁的照片，声讨年意合的倔强。
“……”锦瑟有些惊讶，“三十多年？”
“嗯。那个时候姑姑才16岁吧。”
“真是奇女子。”锦瑟有些昏昏欲睡了，“姑姑说要跟婆婆商量下咱们的婚礼。”
“只怕我妈不好说服，不知道她一直坚持什么。而且，她跟姑姑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年笙看着她渐渐眯上的眼，轻轻说着，“等下再睡，头发还没干，当心早上起来头疼。”
她用力的撑了撑眼皮，嘟囔道：“连姑姑这么好性格的都跟婆婆关系不好，我觉得以后婆媳关系是个问题。”
“瞎说。”年笙忍不住轻笑，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婆媳关系，“隔着大半个中国，我就不信我妈能专门跑来跟你吵架。”
“可是，总不能结了婚就离爸妈远远的吧？他们会以为我拐卖了他们的儿子。”她用力的往他怀里钻，像只小仓鼠。
“那以后寒假、暑假我们都回去陪他们可好？”年笙摸着她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就揽着她往床上挪去。
“嗯，都听你的。”锦瑟大概真的困了，任他把她搂进了被窝。
“呵呵。”年笙低低笑着，吻了吻她微微嘟着的红唇，熄灭了床头的灯。她低低的“嗯”了一声，缩进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黑暗里，年笙听着怀里女人轻浅的呼吸，绵长，安静。他想起他追问起她失踪的那三年半。
锦瑟只是淡淡的说着那个时候因为血缘问题，她一度想打掉孩子。可是后来由于母亲的不解释和父亲的闪烁其词，她才狠下心来离家出走，生下了宋默萧。还好，天可怜见，宋默萧是个在正常不过的孩子，甚至还有些过度聪明和早熟。那个时候，她才有了回家的勇气。宋默萧不会去追问为什么自己没有父亲，这让未婚妈妈的她少了很多尴尬。然后是好姐妹叶下弦的默默的照顾和陪伴。一直到再遇到他之前，她和儿子都过得很好，平平淡淡。
长长的六年时间，她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讲完。年笙无法想象其中的艰辛。刚刚二十岁的她，怎么大着肚子照顾自己，怎么面对别人的眼光。她生孩子的时候，一边担心着孩子会不会不健康，一边又想着自己的男人不在身旁。生了孩子之后，怎样一边看孩子一边养家，怎样一点一滴把宋默萧教育成现在没有任何家庭阴影的聪慧。这一切的一切，她只是窝在他的怀里，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他欠她良多，只能许她一个下半生的永远。
第二日正好是周末，一家三口就陪着年意合一块回了B市。
这是宋锦瑟第一次见到年笙的父母。年父比从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年轻一点，从她下车看到她之后，情绪就稍微有些激动。她也知道他当年跟自己姨妈锦绣之间的那些事。
其实锦瑟多多少少对面前这个中年男人还是心存抱怨的。当年姨妈锦绣就因为这个男人才自杀。当年姨妈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可是这个男人为了所谓的爱情隐瞒已婚的身份，导致姨妈莫名其妙的就背上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罪名。姨妈那么正直好强的人，所以在知情之后才觉得不堪，最终忍受不了自己心理上的折磨而自杀，还间接的导致了母亲的精神崩溃。她甚至都有些怨年笙，恨上天怎么会安排这样一场情殇。
后来父亲才说，母亲清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错了。错在没能明白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她爱自己的姐姐锦绣，所以才怒其不争，到死还担心那个男人的仕途，他的仕途哪里需要她的担心啊，所以才把恨意转嫁给那个男人。其实锦绣并不恨年青褕，爱情从来就容不下一丁点的恨，是她受不了姐姐自杀的打击，受不了姐姐不顾她的感情就自杀。她错在因为这莫名的恨而忽视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女儿……清醒后，母亲的身体一度好转。后来开始做噩梦，梦到锦瑟出了意外，自己的丈夫也跟自己拒绝相认，父亲才被告知她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最后郁郁而亡。
这样说来，其实母亲在扮演锦绣的那些年，其实是她人生比较快乐的日子。她心思重，又不肯说，藏来藏去最终只能为难自己。锦瑟问过父亲，有没有恨过年青褕。父亲只是有些遥想：“最初的时候总是会恨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和你母亲过的一直很好，那些恨也就渐渐没了。可能真的是命吧，所以你才会遇上年笙，爱上他，而你妈妈的精神也终于恢复。我有些感激的，最终你妈妈并没有稀里糊涂的走，她心里真的有我，这就够了。”
看着心思重重的锦瑟，父亲还语重心长道：“人这一辈子，说长是几十年，说短也就是白驹过隙的瞬间。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恨一个人啊？要学会放过自己，才能放过别人，才会快活。”
所以宋锦瑟看着面前这个目光殷切的中年男人，在最初的怨愤释然之后，想着他曾是自己姨妈爱着、甘心死也要为他保全名声的男人，便涌上一股莫名的感情，于是轻轻喊了一声：“爸。”
锦瑟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刹那，年青褕几乎以为是锦绣再生。浅浅的眉眼，婉约的姿态，都跟那个自己爱着的女子极像。只是当年的锦绣，看着婉约，实则极其刚烈，眉眼在不经意间总是会有男儿般英挺的神采。听着那声“爸”，他压抑的情绪还是有些不可抑制，眼底竟然湿润了，原来锦绣早就不在了。他强自镇静的深吸口气，应了一声。
边上的年母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宋锦瑟，面对锦瑟的一声“妈”，迟迟没有反应。倒是身后的年老爷子咳嗽的一声后，她才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那冷冷的脸在看到后面的年意合之后，居然大惊。她凌厉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边上的年笙。
年笙叫了声“母亲”后，过去扶年老爷子：“爷爷，看我把姑姑带回来了。”
从年意合刚下车，年老爷子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此时经年笙搀着走到了年意合跟前，眼里居然含着泪，颤巍巍的叫了声：“合丫头。”
年意合早就泪眼婆娑。这三十多年，自己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早几年的时候，年老爷子气头上不肯相见，而她也倔，赌着一口气也不愿意回国。后来随着她在异国经历的多了，才意识到自己带给父亲的伤。母亲走的时候她还小，年老爷子所有的疼爱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而她却就那么义无反顾的就离家出走，居然忽略了父亲之所以不肯原谅她，是太心疼她的不自爱。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渐渐老了，而她也不是当年倔强起来就不顾一切的小女孩了。从上次回国到现在，又大半年了。她喊着“爸”走上前，搀住了老爷子的胳膊。
“哎。”年老爷子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宋默萧正一脸懂事的在旁边，他擦了擦浑浊的眼泪，朝宋默萧张开手臂：“萧萧，来太爷爷这里。”然后宋默萧才脆生生的喊着“太爷爷”，轻轻的偎进了老爷子的怀里。
年老爷子抱着宋默萧，给他介绍人：“那个是萧萧爸爸的爸爸，要喊爷爷的。”
于是宋默萧就懂事的朝年青褕喊着：“爷爷。”
年老爷子看着年母生冷的脸，有些不快，刚想跟宋默萧介绍，那孩子倒自己叫了：“奶奶。”
年母阴着脸，察觉到老爷子严厉的眼神，便僵硬着开口应了一声：“哎。”她也喜欢孩子，也想心疼那个孩子，可是她一想起这是宋锦瑟的孩子，她就温和不起来。
年老爷子看着这一家人，志得意满的宣布：“晚上年家老大跟孩子们过来，大家一块吃顿团圆饭。”
即使在来之前，宋锦瑟也考虑到了这个大家族的复杂，却没想到复杂的很多。晚上的那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累人。
下午5点开始，年家老宅前的车就开始渐渐多起来，几乎全是一溜烟儿的军车或者是O开头的政府车。那些军车，几乎全是军委、四总部还有大区级军直单位的牌子。她虽是生活在富贵之家，但那种商贾之家总是跟这种家庭不一样的，会知道这些，也全是拜叶下弦所赐，那妞曾经有阵子迷高干文，把跟部队有关的车啊、军衔啊之类的研究了个透。
年笙曾经对自己说过，他这个家庭还算是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大。年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实在是不算多。多就多在年家老大，也就是年青褕的大哥年青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据年笙介绍，是年青祉的前妻给生养了两个儿一个女儿，现任妻子也不甘示弱，也生养了两个儿一个女儿。而这六个孩子，四个都是部队军官，有两个是政府公务人员。年老爷子收养的义子也来了，还带着自家的女儿……反正，饭桌上介绍人的时候，宋锦瑟差点没晕死，连宋默萧叫人叫得都皱起了小小的眉头。
如此一来，就算是彻底承认了宋锦瑟身份，年老爷子给孙媳妇儿撑腰的这一招做的不错。虽然没有正面道年母的不是，可这也算是给她甩了很大一个嘴巴子。
夜里10点多了，一大家子人才陆陆续续的散了。年老爷子经过今晚这么大阵仗，再精神矍铄也累了。宋默萧也有保姆哄着去睡了，宋锦瑟和年笙自然是睡在了年笙以前的房间。
由于是陌生的环境，宋锦瑟多少有些认床，睡的不是很安慰。半夜渴醒了，伸手拿床头的杯子里已经没水了，她轻轻的披上衣服想去客厅接点水喝。走到门口，却听到隐约的说话声。
是年姑姑和年母。两个人的声音有些压抑，应该是情绪有些激动。
年家的别墅三层，三层是老爷子的卧室，二层则是年父年母的主卧，再就是年笙、年意合的房间，以及专门收拾出来的宋默萧的房间。楼下则是佣人房。而年笙和年意合的房间，恰好是南北分布的那种，中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连廊。而此时，从晃动的人影看，年意合正和年母站在年意合的房门口。
“你根本无需这么排斥锦瑟。”是年意合清淡的声音。
“没有人能忍受一个长的像自己情敌的女人来当自己的儿媳。”年母强硬的话。
“二嫂，这么多年了，二哥怎么对你的你是知道的，你何必一直耿耿于怀？”
“我耿耿于怀？是，他是一直没跟我离婚，可是他心里根本就一直没放下那女人过。”压抑的喘息声传来。
“放不下又如何？她已经死了。”
“就是因为死了才一直横在我和青褕的生活里！”
“这怨不得别人，如果不是当年你去找她，她怎会自杀？”年意合淡淡的嘲讽声传来。
宋锦瑟靠在门上，安静的听着门外的往事，那些多年前的纠缠让她心里空空荡荡的。
“你怎么知道？”年母惊怒道。
“刚巧看到你和她聊天而已。”年意合当年绝对是个疯玩的女孩子，意外的就碰到了年母去找锦绣的事。
“哼。知道也无妨！”年母冷哼道。
“锦瑟并不是锦绣，他是年笙爱的人，你已经拆开他们6年，你何苦呢？”年意合再度提起锦瑟的话题。
“怎么，心疼你儿子了？”年母冷冷的嘲笑。
平地惊雷！宋锦瑟手里的杯子清脆的落地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然后一双手帮她拾了起来，她颤抖着手去接——年笙。
透过门外透过来的灯光，她看着他总是含笑的眼，像是一下子冰封住了似的，刹那间，那目光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银光欲裂，柔情倾覆。
她低低的喊道：“阿笙！”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甜言蜜语的寿命（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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