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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偷厄与欺骗 ...

  •   外面的交谈停止了。然后是轻轻的敲门,年意合温婉的声音试探般的传来:“锦瑟?”
      宋锦瑟有些慌乱,她紧紧的攥着杯子,看了面色冷漠的年笙一眼,紧紧的咬着下唇,慢慢的打开了门。
      年意合和年母都站在门外,一个焦灼,一个冷嘲。两个人在看到站在锦瑟后面的年笙之后,都慌乱起来。
      年意合看着面无表情的年笙,有些无措的问道:“怎么,吵着你们了?”
      年笙不说话,只是就那样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妇人。
      很少见年笙这个样子的!锦瑟的心脏有些缩紧,她小心翼翼的的去扯他的睡衣的袖子:“阿笙……”
      年笙下意识的挥开了那双手,力度有些大。锦瑟的腿,本来就还没好利索,站久了就会疼,结果就被他那一拨拉,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杯子再度落地,终于碎了。
      年笙似乎被那声破碎惊醒了神志,目光快速的锁定宋锦瑟,上前一步想揽住她后退的身子,却看到她眼底的怜惜,他悚然一惊,脚步顿住,任凭锦瑟撞向后面的门。
      锦瑟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底嘲道:还是碎了!然后就是一顿生疼——突出的门把手恰好硌在了腰上!她看着年笙受伤的眼,伸手往后摸着被撞疼的腰。她真想骂shit!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她跟年笙有好日子过么?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的地步,年笙的身份——“嘶”!她的手碰到腰,好疼,大概已经淤青了,死男人出手也没个数。锦瑟咬了咬牙,强忍住想发飙的心情,压抑的低喊:“年笙,我疼!”
      年笙愣愣的看着锦瑟眼底的泪,眼底几乎崩溃的波涛汹涌总算压抑住了。他无视门前的姑姑和母亲,哦,应该说是母亲和二伯母,上前把锦瑟揽住,然后看到了她背后的门把手,手自觉的去揉着她的腰,低低说着:“对不起。”他忘记了锦瑟的腿还受着伤。
      锦瑟看他总算神色微霁,直接爱娇的钻进他怀里,哼哼起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年笙爆发!这个时候的话,往往会口不择言,容易互相伤害。她要做的,只需要让他冷静下来。
      门口两个长辈站着,年意合明白了锦瑟此举的目的。年笙又何尝不明白呢?他搂着自己的妻子,淡淡的开口:“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锦瑟困了。”
      绝对的逐客令,年意合轻轻点头,看了锦瑟一眼回房了。年母张嘴想说什么,在年笙冷冷的目光里,讪讪的说了一句:“我也去睡了”,就走了。
      年笙机械的去拿扫帚和簸箕把碎玻璃打扫起来,又下楼给她接了杯水,才上床。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他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锦瑟喝完水,看着趴在她肚子上的男人,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埋在她身上的男人,跟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闷声回答:“你起来不久。”
      锦瑟有些心疼,叫了三十多年父母,一夜之间变成伯伯、伯母,而那个姑姑居然会是母亲。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她抚摸着他有些扎手的发,哑声问着:“都听到了?”
      “嗯”。他闷闷的哼着。他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心疼自己的女人说。锦瑟起身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许久没见她回来,再加上门口若隐若现的灯光,他亲身才看到傻站在门口的老婆,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走近,可他却意外的听到了门开的聊天。
      原来如此!他一直以为母亲对自己冷漠是因为母亲的性子使然,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不是她的孩子。姑姑呢?自己一向跟她亲近,几乎是当妈妈来爱的女人,居然突然变成了他的生身母亲?他只觉得他三十多年的世界,一下子彻底颠覆了。
      “会不会觉得难受?”锦瑟浅淡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轻轻的飘着,刺激着他鼓动着的耳膜。
      年笙知道她是怕他胡思乱想,才一个劲儿的跟他说话,可是他觉得好累,好累,累到多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会身心俱疲。他微微起身,吻了吻她的唇,然后贴着她冰凉的面颊:“腰还疼么?”
      锦瑟摇头。腰再疼,只是淤青而已,怎么也赶不上他的心疼。
      于是他躺好,把她揽进怀里:“睡吧。”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阿笙。”锦瑟捧着他的脸,郑重其事的说着。看着他眼底泛起的氤氲,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然后执拗的去吻他的唇,咬着他的嘴,让他回应她的热情。
      ()
      这夜,分明是浅浅的凉秋,却如冬日般寒冷,窗外的月色亦如霜白。他本是情欲勃发的低吼,却带着丝丝的悲凉,夹杂着她受不了这般情事的呜咽,如泣如诉。

      被他折腾了半宿,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年笙穿戴整洁的坐在床边看着她,眼神清澈。她大囧的爬起床,去洗脸刷牙,然后任年笙牵着她下楼。
      宋默萧不在,说是保姆陪着出去玩去了。客厅里,年老爷子坐在主位,年青褕在一边坐着,旁边是年母,年意合却是坐在了一边偏厅的钢琴边上。年笙拉着她,坐在了年父年母对面。
      看这阵仗,大概是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老爷子轻咳一声,有些威严道:“合丫头,过来坐。”
      年意合却打开了钢琴盖,试了试音,一首流畅而活泼的《献给爱丽丝》就从那双修长而苍白的手指下溜了出来。那是当年那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弹过的唯一一首曲子,她学了很久,这么多年,总算弹了出来,年意合轻叹一口气。最后一个音还在空气中流转,她说话了:“爸,既然大家心里都有数了,我想单独跟阿笙谈一下。”
      老爷子看了年青褕夫妻一眼,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年笙一眼,刚想说话,年母便开口道:“爸,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毕竟这么多年来,年笙可是喊我妈妈。”
      听着年母故意挑起事端般的话,老爷子怒了,拐杖敲地:“你也知道年笙是喊你妈妈?这么多年你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么?”
      老爷子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年母显然有些受伤,可还是坚决的把话吐了出来,语气有些哽咽:“我知道您一直为当年的事的怨我。”
      “你不要跟我提当年!”老爷子更直接的堵她的话,不提当年也罢,一提当年他更来气!
      “当年我也是为了捍卫我的婚姻,我只是做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年母紧紧攥着拳,有些咬牙切齿。
      “害锦绣一尸两命是为了捍卫你的婚姻?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老爷子被年母的话,气的直喘气。
      年笙神色未动,只是抓着锦瑟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开口:“爷爷,您注意自个儿身体。”
      年青褕也忍不住了:“爸!您就少说点。”
      老爷子瞪眼,拐杖又咚咚响了:“该少说的是你媳妇!”
      年青褕低着头,低低说道:“这么多年,素秋也不容易,当年都是我的错。”
      “哼。”老爷子看着儿子忏悔的样子,偏了偏脸,气呼呼的不再言语。
      “青褕要跟我离婚,我害怕,才找上锦绣,我没想到她怀孕了,更没想到她会自杀。”年母,也就是王素秋看着丈夫,哭着说道,似是解释,也似是悔恨。
      锦瑟头有些疼,连曾经受过伤的腿也在隐隐作痛。她的姨妈,面前的这一对父亲,那些过去,为什么说出来都是伤呢?
      年老爷子总体来说对年母这个媳妇还是比较满意的,做事干脆利索,有男人的决绝,只可惜再聪明的女人,面对婚姻,就昏了头。他喟叹:“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没法再怀孕,我也不会把刚生下来的年笙从意合那里抱来,交给你抚养。本来念在你没了孩子的份上,会格外心疼孩子,却怎么也没想到,你一点做母亲的自觉都没有。”
      “您是觉得为了我好,可是我呢?我只会觉得您只是掩盖意合未婚先育的丑事,更是为了刺激我!我刚没了孩子,却要收养另一个,我心里怎么想?”年母还在流泪,年青褕轻轻拍着她的肩。
      宋锦瑟听到未婚先育四个字,有些敏感般的去看钢琴旁的女子,年意合却只是低着头,看着钢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年笙,却更加紧的抓着她的手——额,这句话也刺激到年笙了!因为自己貌似也是未婚先育!宋锦瑟安抚般回握着他,年笙动了动嘴角,继续沉默。
      老爷子听了却愣了,讪讪解释道:“我以为是为了你好!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明白呢?”
      年母在年青褕的安慰下,甚至开始嚎啕:“我那个时候伤心欲绝,我也试着去疼年笙,我努力了,可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好像那个孩子死了,我的母爱的本能也随着死去了。”
      本来是对年笙身份的解释,如今却帮着年青褕夫妇和老爷子解开了当年的心结。宋锦瑟想着姨妈的命运,原来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在作祟。现在可好,他们一切都说清楚了,可以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了,可自己的姨妈却早就不在了,只是成了他们的想当年!她本来就听着这个女人的话有些刺耳,她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无须再忍,开口淡淡嘲讽:“您不会以为我嫁给年笙,是为了报复您害我姨妈自杀的事吧?”
      本来还在哭的年母,一下子停住了哽咽,抬眼看向那个本来沉默的坐着的女子,眼里的厉光几乎洞穿锦瑟的身体。
      当年年笙在国外出车祸的时候,她有在他的公寓发现他和这个女子的合照,那个时候她跟见了鬼似的,因为这个女人长得太像锦绣了!她几乎以为是锦绣借尸还魂来复仇了,后来查了她的身份,却原来还是跟锦绣有关系。她惶惶不可终日,始终觉得她跟年笙在一起,就是为了锦绣报仇的。所以年笙在病床上昏迷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请了一位催眠师,把年笙与这个女子的一切记忆催眠封存。她万万没想到六年后,这个女子还是跟年笙走到了一起,还生了一个儿子。
      锦瑟丝毫不为所动,任年笙紧紧抓着她的手,继续低眉敛眼的说着:“当年年笙被催眠,根本不是什么有助于他身体康复。您只是想让他忘了我,好断了我们在一起的念头,是吧?”
      年母看着那个安静的女人,淡淡的吐出来的话,无一不是她的心思,又渐渐慌了起来:“你胡说!”
      锦瑟抬头,轻笑:“我又没有胡说,您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您不用怕,我根本没打算报复,我没那么多精力去恨一个人,我只是觉得您有些可怜。”
      “你——”年母还有待说什么,年青褕冷冷的看着她,截住了她的话,生硬的吐出两个字:“够了!”他没想到她做的这么多事,居然都存着这样的心思!
      宋锦瑟看着只是年青褕铁青的脸,不再言语,只是轻笑着,把头靠在了年笙的肩上。

      年意合从钢琴边走了过来,苍白的手拉起了年笙和宋锦瑟:“你们两个来,我有事对你们说。”
      年老爷子只是有些悲哀的看着年母,终于摇了摇头,低叹一声,招呼警卫,准备上楼。末了跟往书房走的年意合说了一句:“合丫头,一会来我房间。”

      关上书房的门,割断外面年母恶狠狠的眼光。年意合看着紧紧牵着手的两个人,有些感慨:“这么多年,难为你们两个了。”
      年笙坐在一边,不知道以怎样的身份面对年意合。
      年意合微笑:“阿笙,是不是在怪我?”
      年笙看着年意合,眉头微蹙,墨色的眸子有些迷茫:“我只是觉得,这三十多年,居然只是一个假象,一个欺骗。”
      年意合摇头,有些心疼他孩子气的样子:“不是欺骗。原本以为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怕你跟着我吃苦,怕你享受不到完整的父爱,才把你交给了二哥和二嫂。这么多年,她不待见我我是知道的,我一直以为她是怕我回来跟你相认,抢走你,却没想到是她一直有这么多心结。”
      年笙并不是经不起打击的人,他从来就不觉得“私生子”有什么见不得人,想了一晚他基本上已经接受了这件事。这么多年,他曾经一度纠结自己小的时候究竟有多不讨喜才会惹得母亲那么不喜欢自己,现在明白了,却原来不是亲生的。本来就跟姑姑亲,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血缘关系,现在成了母亲,只会更值得亲近罢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年意合看他沉默的样子,自己率先说到。
      “如果姑姑——”年笙顿了一下,苦笑,“一下子改不过口来。”
      “无妨。”年意合本来还以为年笙会根本接受不了这场关于身世的变故,却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太大的抗拒。想起昨晚锦瑟的行为,她微微一笑,这个女子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温暖剔透,比谁都明白。
      “如果姑姑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三十多年,既然他都不能来关心一下你,大概也无所谓我的存在罢了。反正我有父亲。”年笙想着客厅那个中年男子,想着这么多年亦兄亦父的情意。年青褕是真的把年笙当儿子来疼了,只希望他以后还可以允许自己喊他一声“爸爸”。年笙心道。
      “他不是无所谓,他只是不知道。”年意合轻声说道,“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么你呢?”面前的妇人,神情凄切,语气哀婉,年笙忍不住问道。
      “我?”年意合想起当年喊自己妹妹的那个男人,刚正不阿,温文尔雅。年笙相貌上是遗传了自己,可是性子却随他,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事情。有这样一个儿子,她很满足,此生足矣。于是她听到自己这么回答年笙的话:“我有我的生活,他有他的。我有了你,然后就跟他互不相欠了。”
      年笙终于可以笑的温和:“连姑姑都不怨他,我更没有理由了。只要姑姑开心就好。”
      年意合拍拍他和锦瑟紧握的手:“我去找老爷子了。”然后袅娜的出了书房.

      此后,年意合开始为年笙和锦瑟的婚礼做准备,好尽快在一个月内举办婚礼。
      “既然她想不开,就让她继续想吧。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钻牛角尖,我们大家都跟着犯傻吧?只希望她总有想开的一天。”虽然王素秋不是自己的母亲,可是这么多年,她至少扮演了一个母亲的角色。年笙其实还是有些在意她的态度,可当他问年青褕的时候他和锦瑟婚礼的时候,年青褕这么答复他。
      于是年笙就放心的随年意合去准备,他还惦记着锦瑟的腿,于是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S市。还没来的急喘口气,便接到了笙言地产公司经理的电话:工地上出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偷厄与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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