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记》迟颜

9、想起怎么会与你开始

　　当天晚上，电话并没有打通，一直处于忙音。宋锦瑟以为是他可能正在接受催眠治疗。可是接下来的两个礼拜，年笙也没有再回电话，没有短信。如果不是宋默萧嘴里还念叨年叔叔，宋锦瑟都忍不住怀疑年笙这个人，是否真的在她生命里再次出现过。
　　少了一个人，地球并不会因此停止转动。
　　当年他突然消失，宋锦瑟一度接受不了。祸不单行的是，那段时间她开始频繁呕吐。刚开始是以为与他的亲密关系，让她自我厌恶导致，一直连着两个月的例假没来，她才惊恐的去药店买验孕棒，发现自己怀孕。那段时间，那个孩子的存在几乎让她痛不欲生。然后母亲被她的不自爱气的卧病在床，可她在万念俱灰之际，挺着不明显的肚子，穿着宽大的衣裙，在学校完成答辩，拿到毕业证，然后消失了。
　　那段日子，她都没有想起自杀。现在他突然的消失，之于宋锦瑟，只是有些嘲讽而已。没了他，宋锦瑟的日子照常过。
　　这半个月，宋锦瑟的日子过得异常繁忙。宋默萧已经放了暑假，然后被宋青山接了去，然后随着老爷子去了国外，度假。她这个可怜的妈咪，就被简单的通知了下而已。然后，大学开始安排为期一个礼拜的密集型考试。宋锦瑟连着3天监考。其实大学里的考试，说简单很简单，说麻烦也麻烦。有的科目，可能只需要交一篇论文，有的可能是开卷考试——作为监考老师的她，其实只需要靠时间，顺便揪几个作弊的学生。
　　任何的考试都是一样的，都存在作弊一说。只要学生的动作不至于太过分，监考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怕就怕碰到那种不知好歹的学生，明明作弊，还一脸的大义凛然。再或者就是教导主任突然抽查，这种悲剧比比皆是。
　　那一堂课考经济法。那个学生，戴着眼镜，一直是大家眼里的好学生，因为是一个经常拿奖学金的主儿。宋锦瑟正好走到他身边，他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只是快速而已小心翼翼的把一张字条握在了手里。好死不死的是，教导主任正好抽查到这个教室，正好把那个举动收进了眼里。然后一边拽着学生藏纸条的手，一边对宋锦瑟说：“宋老师，这位同学的成绩作废。”
　　宋锦瑟只好收起了那张试卷，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答案，来到讲台，用红笔做了标记。原本立在窗前的另一位监考老师，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那个学生没有辩解，只是在教导处反复的强调：“我只是想拿奖学金。”这所大学的一等奖学金，高达5000元。那个学生家境不好，那5000块钱足够他一年的学费和食宿费。考试之前因为回家照顾住院的母亲，耽误了复习，他的舍友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他第一次作弊，第一次就被教导主任抓到。
　　宋锦瑟很纠结，只能跟教导主任求情。最后在另一个监考老师和那个学生宿舍的舍友努力的基础上，免除了记过的处分。该科通过补考单独进行，但那5000块钱的一等奖学金却彻底与他无缘了。
　　宋锦瑟再惋惜也无能为力。人的这一生，无论你因为怎样的原因做错了事，总是需要为这些错误付出代价的。

　　紧接着，大学开始放暑假，老师们也开始批卷子。然后又是连续一个礼拜昏天暗地的日子。整个金融系的学生，上百口子人的专业英语卷子——虽然授课可以在一个大的阶梯教室完成，可那厚厚的一摞卷子，愣是让宋锦瑟犯怵了很久。然后再根据日常出勤和相关论文进行合分，出来最终的成绩，最后在校内部网上进行录入。这一系列的工作，是为了让放假回家的学生，可以通过自己的学号登陆学校内部网络查询自己的成绩，如果不及格可以进行相应的补考准备。同时，为开学后的学生综合测评做准备。
　　等忙完这些，宋锦瑟的暑假也就到来了。电话通知叶下弦：“本姑娘已经放假，自今天起准备过一个礼拜的宅女生活，无事勿扰，有事欢迎打扰。最后ps：不要羡慕本姑娘！”然后无比嚣张的在叶下弦童鞋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里挂掉了电话。
　　巧的是，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天气预报均有雨——外面无论白天黑夜都阴的灰蒙蒙的，宋锦瑟日子更是晨昏颠倒，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困就看电影或者是小说。某一天，她突然从一个不知所谓的梦魇中清醒，然后懵懵懂懂的伸手就摸手机，想给年笙打电话——他的第一次催眠治疗不知道怎么样了。然后看着黑屏没反应的手机，反射着她仓皇的瞪着大眼的样子，她忽然清醒了。
　　年笙。
　　很长时间没有想起他了。他一直没再联系她，说明他应该是想起来了什么，算是不虚美国之行。
　　然后她看着黑屏的手机，反应过来不是损坏了，而是没电了。她起床去找备用电池，开机的瞬间就开始了不断的滴滴滴滴的短信提示音，她静等手机的安静，拉开了窗帘，看到天有些放晴了。
　　还没等她开始看信息，门咚咚的剧烈响了起来。谁啊，这么一大早扰民。宋锦瑟有些不满，往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听到门锁不正常转动的声音——嘿，小偷？不能这么大胆啊，光天化日之下打算登堂入室？然后是门锁咔嚓一声，打开的声音。靠，宋锦瑟心里腹诽，这小偷这么牛，居然把锁整开了？她瞅了瞅某人放在门口的高尔夫球杆上，拎了起来，往玄关走去去。还没到门口，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宋锦瑟也扬起了手里的防卫工具——年笙。
　　门口站着面如菜色的年笙，显然那一脚是他踹的。后面是气急败坏的叶下弦，正踢着前面挡道的年笙，而莫言，正面无表情的拉着即将暴走的妻子。在后面，还有一个熟悉的中年大叔。不，其实是制服熟悉，那是宋锦瑟熟悉的开锁公司的工作制服。
　　她皱眉：“叶下弦你钥匙呢？”
　　叶下弦停止了暴走，怒目道：“你个死女人，备用钥匙就一把，你上次拿走了！”
　　“哦。”宋锦瑟揉了揉眉头，她把这事给忘了，忘了把备用钥匙送到弦子那边去了。可是，她看着面前的状况依旧不解，“什么事这么急，都折腾开锁公司来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原本一脸菜色的年笙，现在已经满脸铁青，太阳穴也被气得一鼓一鼓的。然后她转身进屋。
　　门咔嚓一声锁了上来，她回头，却只看见滔天怒气的年笙自己跟了进来。她想开口问弦子呢，可是没等张嘴，男人夹杂着怒气的吻就堵了上来。
　　他捧着她的脸，恶狠狠的吻着。宋锦瑟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将近一个月不见，见了面就化身狼人？而且，我跟你有这么熟吗？你不是爱搭理不搭理嘛？！宋锦瑟脚去踢那个男人，却被他夹在了双腿之间。宋锦瑟以一个尴尬而危险的姿势面对年笙，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们两个只是互相怒视着对方，虽然唇上在进行着最相濡以沫的亲密。宋锦瑟挣扎，他大掌固定住她不断扭动的头，一手却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渐渐的，狂暴的吻在女人眼睛完全氤氲之前软了下来，然后是火辣辣的法式舌吻纠缠。宋锦瑟被他眼里的火花烫的终于闭上了眼睛，单立的那根腿，在她渐渐松懈的僵持里也软了下来，然后她被打横抱起。
　　在她的一阵晕眩里，她回到了刚离开不久的被窝——她躺下的一瞬间，还能感觉到自己之前的体温，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床对于现在的概念。然后是男人铺天盖地的吻，她在目眩神迷中渐渐的丢失了自己的睡衣，不自觉地伸手扯着他的衬衫，不自觉地任他摆弄自己已经瘫软的身子。无法控制的情潮汹涌而出，把他和她的欲望同时沾的泥泞不堪。她无法控制的呻吟，颤抖，伴随着他无法控制的起伏，粗喘，然后是一片耀眼的白光，仿佛死去一般的快感——她终于哭泣着弓身痉挛，咬住了他的肩头，他也终于心满意足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他看着她睡去的脸，粉粉嫩嫩的，一如当年他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
　　经历了第一次不算美好的相遇，两个人再次遇到是在一个华人大学生的聚会上。他被邀请了去。开场的舞会别具一格，在一片漆黑中寻找自己的舞伴，而他需要致开场舞。他在灯熄灭的一刹那，看到几步之外满脸不情愿的她。他记得她叫宋锦瑟，因为他一直钟爱那首《锦瑟》，也因为那句经过了某种演绎的国骂“玛丽邻居的”，更因为吐着这句经典国骂的是一个满脸笑意的娇俏女子，故而对她印象深刻。黑暗中他扯了一抹邪恶的笑，透过城市隐约的光线，准确而迅速的牵住了她的手。在她的低呼声中，灯光亮了起来，如愿的看到了她错愕的脸，还有圆睁的杏眼，饱满的菱唇。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他拉着她翩翩起舞，居然是意外的合拍。一曲终罢，她急着脱身，却被呼啦涌入了舞池的其他舞伴们围了起来，以他们为中心起舞。他贴着她泛红的耳朵，恶意的低语：“忘了告诉你，作为开场舞者，需要连舞三曲”，然后如愿的看到那张优雅的红唇吐出并不优雅的字眼来：“SHIT！”
　　看，她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他收敛起邪恶的笑，优雅的环视全场，朝看过来的同学微笑。宋锦瑟那个时候看着他人前人后虚伪的优雅，故意的踩了他一脚。
　　那三场舞曲，让他充分领略到了这个女孩子带给她的惊喜，舞技超群，然后不忘随时踩他一脚，然后没有任何歉意的say sorry，吐舌头，扮鬼脸。三曲下来，他的鞋子上劣迹斑斑。她怎么可以稚气的如此可爱？然后他看着周边爱慕的眼光，做了一个他觉得会带给他无限快乐的决定。
　　三曲过后，他牵着她谢幕：“我和我女朋友祝愿大家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然后，在一片喧哗和嫉恨的目光里，她忙不迭的挣脱了他，像个受惊的兔子般跑了出去。他不紧不慢的尾随她走了出去，在外面的花园里，她坐在椅子上，脱掉了高跟鞋，揉着磨起泡来的脚，正在恶狠狠的咒骂他：“该死的年笙！遇到他就倒霉。”然后他看到她站了起来，尝试着把脚放进高跟鞋里去，结果精致的小脸突然皱了起来——这个笨蛋，腿抽筋了！他无语的笑着过去，手抚上那莹白的小腿——好吧，他承认，刚才在月色中看到那双小脚的时候他就有了触摸的欲望，强烈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在她满脸的不可置信中，他单漆跪地，帮她揉捏小腿肚。然后看到她再度涨红的小脸，让他觉得她做他女朋友，其实是蛮不错的选择。
　　再后来，在她的沉默中，他送她回去。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女朋友的事情，于是被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同意了。直到后来他才晓得那次她的出现，是被她的台湾舍友不情愿的拽来的。后来也知道了，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简单的如一张白纸，一张简单的笑脸下是一颗容易害羞的心，以及不懂得如何拒绝男人的单纯。

　　柏拉图说：爱情不是在做爱的过程中体现的，而是在与她共眠的欲望中盛开的。年笙勾起不可名状的笑，轻吻怀里的女人：感谢你那个舍友，让我没有错过你。感谢你，曾经纯白的青春。感谢这一次的催眠，终于让我忆起与你，是怎样开始的。

作者有话说

　　脱掉，脱掉，统统的都脱掉！
吃掉，吃掉，不客气的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