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无常[2023]》匿见渊

35、除夕

　　【第三十五章除夕】

　　其实，在有常小时候，对于每次过年，她都是期待着的。

　　一开始是期待有新衣服穿，还有红包拿，还能看春晚，吃年夜饭；后来大了点，期待的不是过年，而是因为过年而拥有的假期，不用上补习班写练习题的真正假期。

　　好像是从上了大学之后，有常不再期待这个节日，只能把过年当做一个固有的程序。

　　她在镜濠上学，回赢安的路颇要折腾一番。从学校坐车去海关，从海关出来到百岛关口，再从百岛关口搭巴士去百岛机场，这才能坐上回赢安的飞机。

　　有常小时候，赢安还没有机场，幸好就在2010年时，赢安盖了一个。要不然有常想回家，还得坐飞机到南京，再从南京坐高铁回赢安，再打车从赢安高铁站回家。

　　就这么折腾一趟，什么兴致都被磨光了。

　　每年都准时上演的春晚都变得越来越难看，而且是越长大，越会觉得难看与膈应。不过也没准等现在的小孩长大了，她们童年中的春晚也是精彩纷呈，就像是有常记忆里的那些片段一般。

　　有常不顾他人地长大了，新衣和红包不再是难得的恩赐，也不再需要用过年当借口逃脱练习题。她可以自己给自己放假。

　　就连过年限定的亲戚团聚，在她从硕大的骗局中醒来之后，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那些“考了多少”“找没找到对象”“找没找到工作”的询问，哪里是关心，分明是因为不熟不关心，而挑几个最讨人厌但也最不需要了解门槛的问题来活跃气氛。

　　这些问题里多的是嫉妒，攀比和窥私欲。

　　可所谓的“大人们”身处其中，从来不肯细究被问的人愿不愿意被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他们只想把这热闹维持下去。

　　在虚伪的团聚里，他们要的只是“和别人家一样”的和睦，不想被人说“不会来事”，就像是他们在应酬上觥筹交错，点烟递酒，称兄道弟，下了桌就会重开一盘烧烤局，骂桌上领导架子大，小助手没眼力。

　　明明要的是假的，却总在别人戳穿这一层时暴跳如雷。

　　有常去年过年就借口疫情反复没有回去，今年更是不想回去，早在十二月就跟李若拉说了她的想法——“在家待着。”

　　李若拉也当然同意如此做。

　　大年三十当天，有常和若拉都睡了懒觉，慢悠悠地起床洗了个澡，吹好头发，清清爽爽地穿着外套窝在沙发上吃零食。

　　若拉搞定公司的几条拜年推送要用的图就也扔了电脑，咕咚咕咚地灌下一瓶可乐。

　　“几点去拿菜来着？”若拉打着嗝问了一句。

　　两人在过年前在百岛找了家粤式酒楼，早早地订了餐，只需自己拿了之后，回家放锅里热一热或者微波炉叮两分钟就可以吃。

　　有常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一个小时，再瘫一会儿。”

　　“再瘫一会儿。”若拉赞同，倒在沙发上，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音乐声。是刘德华在唱“我恭喜你发财……”

　　有常愣怔一瞬，突然道：“要不要去超市。”

　　若拉动了一下：“算了，累，明天去。”

　　有常点点头，把最后的薯片渣子倒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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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没？”姜明晏在客厅坐着。客厅没开空调，有些冷，他把手插进灰色棉服的口袋里催促里面的恩爱。

　　恩爱正在思考她新买的这件新潮面包服要搭配什么样的围巾。棉服是米白色的，配灰黑格子的挺好看，但会不会不够喜庆？她想了想，去有常的衣柜里拿了一条酒红色的围在脖子上。

　　这条围巾是有常高三那年买的，她起初还很喜欢戴，但是小孩活动量大，戴着戴着就嫌热，解下来拿在手里又不方便，索性不戴了，便一直留在赢安家里的衣柜里。

　　“这样好看吗？”恩爱围上围巾给姜明晏看。

　　姜明晏瞥了一眼，立马站起来，嘴里敷衍道：“好看好看，走了，别让他们等太久。说是我哥她们都到了，就差我们了。”

　　恩爱闻言，赶紧小跑着回房间拿上包和手机，顺便又在手腕上套了个金镯子。

　　今年晚上的年夜饭是在姜明红家吃，因为要招待严玮桢的男友小张。她们中午就赶过去是为了给姜明红帮忙，免得小张觉得自己家招待不周。

　　为此，恩爱放弃了本来要穿的一件墨绿色毛衣，毛衣的袖子比较宽大，干起活来不方便。她在面包服里面穿的是穿了好几年的长款窄袖黑毛衣，上面的水钻牡丹只剩了半朵。这件不怕脏，活动也方便。

　　姜明红一家都认为，小张家是做饭店的，肯定对菜品的要求高。姜明红自己学了好几道费时费力但是精致的菜，又拜托姜明建和姜明晏露一手，做两个拿手菜，还喊了二妹姜明梓做她擅长的提拉米苏。

　　姜明红家不大，堪堪九十多平米，如今挤满了人。姜家这一大家子，除了有常在百岛，严玮桢暂时在小张家陪张家父母喝茶，其他人都到齐了。

　　姜非凡姜飞宇两兄弟今天格外勤快，不仅来得早，帮着大姑把家里收拾了一通，还在人到齐之前就帮着姜明红备好了菜。此时两人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姜飞宇谈了个女朋友，边聊天边捂着嘴傻乐。

　　恩爱一进门就开始道歉：“哎呀来迟啦！”

　　她把外套脱下来，交给姜明晏，就钻进厨房去帮忙。姜明晏帮恩爱仔细地挂好衣服，放好包，就去找姜明建聊天。两人聊的倒也不是什么废话，而是在讨论怎么挣钱，把之前丢出去的都给快速挣回来。

　　电视开着，放着春晚之前的预热节目，没人真的在看，但是声音热闹，画面也是火红一片。

　　若是外人此时往这家的门里望上一眼，肯定会喜笑颜开地道：“瞧人家家，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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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开，拿开！”有常端着一锅鱼汤，火急火燎地从厨房走出来。若拉赶紧清理干净茶几，拉过一个餐垫，让她把鱼汤放好。

　　桌上除了酒楼的菜色，还有李若拉的手笔。

　　李若拉平时就喜欢捣鼓空气炸锅，今天做了几个炸鸡腿，烤土豆放在一边。她们还准备了螺蛳粉，要是晚上熬夜饿了，就煮两包来吃。

　　“妈呀，这饭店忒实诚，不用锅装都装不下。”有常感叹着，搓着手，“齐了，开吃。”

　　若拉手上换着台，嘴上问她：“看点什么？不能干吃。这怎么全是转播的，没意思。”

　　有常从沙发上摸来平板：“看什么电视，把之前那个疯狂动物城看了。”

　　若拉点头，这电影她看了无数个剪辑，但就是很巧，从来想不起来看正片。有常为了这个春节特意开了视频平台的会员，说好了两人一起看。

　　电影开场，若拉套上食用手套，拿了一只鸡腿。

　　有常也拿了一只。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相视一笑，把手往前一松，鸡腿相碰。

　　“干杯！”

　　窗外，天微微暗下，鞭炮声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