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夏宁030

3、第三章

　　伊臻半睡不醒的，一时间压根没想起来电话那头是谁，正准备挂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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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一声抽泣瞬间唤醒了伊臻昨天的回忆，她昨天是不是救了个小学弟来着？

　　伊臻迅速清醒过来，翻身起床，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床上，自己则开始利落地换校服，“你在哪儿？”

　　“在，在学校门口。”
　　祁栎倚在离学校门口有点距离的一根柱子上，戴着耳机，单脚撑地，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手里的钥匙，结结巴巴地装可怜朝电话那头的人卖惨。

　　“还是昨天那群人？”
　　伊臻穿好校服，背上书包，悄悄开了门出了客厅，临出门前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才早上六点半。

　　这群小孩精力过剩了吧，就不能让她多睡一会儿么。

　　“嗯。”祁栎手里的钥匙转过几个圈，朝电话那头说道，“学姐，我害怕。”

　　“……”
　　伊臻在喝水呢，差点没被这句害怕给呛死，这是高一男子该说的话吗？这小学弟难道是棉花糖做的吗？性格怎么会软成这样啊？

　　好在月舒姐的家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伊臻的步子比平常迈得大了点，用了七分钟就走到了。

　　等她走到的时候就看见祁栎已经站在那里，还是保持昨天她见过的那种低着头看地面的姿势，柔软的头发未经打理自然耷拉着垂下来，像只委屈的小狗。

　　听见匆忙的脚步声，祁栎抬起头，露出早就准备好的歉疚表情，“对不起学姐，又麻烦你了。”

　　伊臻本来确实觉得挺麻烦的，但看他那乖巧的样子又忍不住摸了一把他软软的头发，清爽得不得了，肯定是昨晚刚洗过，“没事。”

　　祁栎又被突然摸头，拳头都握紧了，艹，这女人怎么这么爱摸他头啊！不就是比他高那么一点点吗！他还会长高的啊！

　　伊臻侧身从柱子后面往校门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见昨天的那一群男的聚集在那里，旁边还多了几个昨天没出现过的人，看来是叫帮手了。
　　就是那几个人的后脑勺怎么有点眼熟……

　　“学姐……”祁栎满脸担心地问她，“你一个人能打得过吗？”

　　“嗯？”伊臻收回视线，颇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小学弟，“我为什么要打？”

　　“啊？”祁栎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吧这么快就退了？他还以为能借用这个学姐帮他多应付点不知死活找上门来的傻子呢。

　　“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要学会文明地解决问题。”伊臻耐心地教育道，边说还边拿手机发了封匿名举报信。

　　祁栎：“？”
　　他听错了吗，这女人昨天摆出一副要单挑七八个人的架势，下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今天居然跟他说什么文明？

　　把一个男高中生一脚踹到跪下这很文明吗？

　　两分钟后，正在戴袖章准备出部门准备室的纪检部副部长李桃收到了来自闺蜜的“匿名”举报信。
　　【匿名举报校门口有人聚众围堵低年级学生，请副部长派人清场。】

　　李桃的白眼差点没翻上天，这女人搞什么啊一大早的，惹上谁了。
　　还匿名举报，睡醒了吗？

　　“副部，走吗？”部员看她停下来问道。

　　“多叫几个人，”李桃收起手机，表情严肃地吩咐道，“门口有人围堵低年级学生，我先过去跟保安沟通一下。”

　　伊臻发完举报就收起手机，“好了，搞定。走吧，学姐带你吃早餐去啊。”

　　“啊？”
　　这已经是今天早上祁栎第二次发出这样茫然的单音节，怎么就解决了，那群人不是还堵在门口吗？不是这个学姐能不能行，昨天打架不是很干脆利落吗，怎么今天就缩了啊！

　　“别啊了，吃早餐了吗？学姐带你吃早餐去？”伊臻单肩背上书包朝还在往校门方向张望的祁栎招了招手，“你别看了，等我们回来他们就不在了。”

　　祁栎还是回头又看了两眼，有点惋惜，昨天学姐打架那身手是真的利落好看，还以为今天能看第二遍。

　　能让他认可的身手可不多。

　　“走吧走吧，”伊臻一大早就被叫过来，已经饿得不行了。

　　祁栎只好跟了过去，学校对面是一小片因为地价太贵而一直留在那的城中村，里面的小路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

　　但伊臻显然很熟悉，带着祁栎拐了七八个弯，穿过熙熙攘攘的市场，散发着腥臭味水泥路，没什么人却散发着酸菜酸臭味的干货街，才终于挤进一条小道，在某一栋楼下的一个早点摊子停下。

　　摊主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家，身边有一个大大的蒸肠粉的机器，还有一锅滋滋作响的油锅正在炸油条。

　　打了一晚游戏的祁栎此刻闻到这个味道也饿了，跟着伊臻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伊臻侧过头问他，“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祁栎摇了摇头，伊臻招手要了两份鸡蛋肠粉，两根油条，还有两杯豆浆，东西一上来她就低下头自顾自开始吃起早餐来。

　　伊臻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祁栎咽了咽口水，平常他都不碰这些小摊上的东西总觉得不干净，这会儿看伊臻吃怎么就觉得特别好吃呢？

　　他拿了双筷子尝了尝，第一口就被肠粉浓浓的米香味给震住了，配上调制的甜口酱油，就连祁栎平常这么不爱吃甜口的一个人都觉得香。
　　油条酥脆配上豆香浓郁的豆浆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

　　不知不觉他就把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伊臻吃得比他慢一些，还在吃着，祁栎闲来无事拧着头到处看了几圈。

　　“找二维码？”伊臻注意到他的动作，叼着半根油条问。

　　“嗯。”祁栎点点头，又开始兢兢业业地装结巴还不好意思的乖小孩，“学姐你，帮了我，我请你吃早餐。”

　　“别找了。”伊臻喝了口豆浆，“这爷爷没有二维码，只收现金。”

　　“啊？”
　　祁栎这个早上第三次发出这个单音节。

　　伊臻看他那茫然的脸突然就想到糖糖，怎么觉得这小学弟跟糖糖有那么一点像呢，该不会也有心理障碍吧？
　　还是说以前是个结巴，看他说话的停顿也怪怪的，说不定是结巴纠正过来所以才这群煞笔高中生跑去霸凌人家？

　　并不知道自己努力装弱鸡却把自己装成了神经发育障碍的祁栎说，“可是，我没现金。”

　　“学姐有就行了。”这么一想伊臻对小学弟的怜爱之心就更加倍了，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给了爷爷，拎着还剩大半杯的豆浆背好书包，“走吧，回学校了。”

　　祁栎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请客，青春期男生的面子感觉都被丢干净了，一时间有点绷不住这乖巧小孩的人设，嘟囔着抱怨了一句，“这年头谁还没有扫码付款啊，老古板。”

　　好在因为声音足够小，伊臻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祁栎深吸了一口气，吓死了差点翻车，“这油条老好吃了。”

　　这小学弟还是北方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校门口，那群人果然已经不在了。

　　高一和高二分开两栋教学楼，两人在小花园前面的路口就分道扬镳。
　　伊臻顺着花园回班，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看见自己班门口堵着几个熟悉的身影，看着像是今天早上在门口新加入痘痘男霸凌团伙的那些人。

　　中间还围了个李桃。

　　这是干嘛呢？
　　伊臻不太懂，李桃把他们带这来干嘛？

　　她也没多管，既然那些人堵着后门，她就从前门进好了。
　　还没等她的步子迈进班里，就被后门的李桃喊住，“伊臻！你特么赶紧给我过来！”

　　李桃这一声喊让周围一圈围着的男的都跟向日葵一样转头朝伊臻看过来，伊臻觉得这场面略微有点像恐怖电影。

　　不过这一转头她倒是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觉得这几个人眼熟了，确实是熟人。

　　“干嘛？”伊臻边打了个呵欠边往后门走，今天起得有点早，困死了。

　　“这群同学，听说今天早上自己不小心堵到你头上，非说要跟你道歉，”李桃翻了个大白眼，“你赶紧接受一下这个道歉，让他们走人，人高马大地在这堵着吓着我们重点班的那群眼镜学霸了。”

　　早上李桃本来气势汹汹打算到门口赶人，没想到一到地方发现居然是老熟人了。她直接找领头的那位聊了聊，一群人就忙不迭散了。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完了，没想到一回到班上就看见后门堵着这么几个五大三粗的体育生，一个个都一米八五以上肌肉壮男，还有两个练铅球的，大概有两个她那么宽，把后门连带走廊都塞得满满的。

　　他们班那些正经的学霸们还被这么群人逮住挨个问有没有见过伊臻来上学，可被吓得够呛。

　　为首的那个体育生李桃还见过好几次，应该算是伊臻的追求者之一。

　　虽然伊臻追求者不少，但李桃对这个体育生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人高马大长得帅，还挺纯情。李桃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帮着高一的小朋友在校门口堵人玩儿。

　　那男的看见伊臻来了，本来满脸的拽一下柔和成一汪春水，平头之下没有遮挡的耳朵都红透了，“伊臻，那个，对不起啊。”
　　周遭的人也跟着三三两两附和了几句对不起。

　　伊臻点了点头，“没事，你也不知道堵的是我。”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体育生的脸都红了半截，发誓那几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当场就要找场雷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信。”伊臻又打了个呵欠，吃饱喝足想睡觉，“你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她能先进去睡个觉吗？真的很困。

　　“我是不是打扰你学习了？”体育生小心翼翼地问。

　　……倒也没有。
　　李桃看了一眼自己闺蜜那满脸的困倦，你可能只是打扰她睡觉了而已。

　　“嗯。”伊臻点了下头，“那我进去了。”

　　“诶，等等！”体育生赶紧开口，“那个，你周末有时间吗？”

　　“有事？”

　　“没有，就是……”体育生努力鼓足了勇气才说，“我，我想周末约你一起自习。”

　　周围的几个男的听见他这么说发出低低地笑声，被红了半截脸的体育生瞪了一眼，只好努力憋住。

　　“抱歉。”伊臻努力清醒了一下，“我不和别人一起自习，会分神。”

　　李桃努力憋住笑意，这拒绝得也太没诚意了吧。

　　“噢。”那体育生看起来满脸的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如果你想找人陪你自习，记得找我！”

　　伊臻甚至都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算作再见就转头进了班。
　　李桃紧跟在她身后也进了班，一坐下就八卦地凑过去，刚想开口问问题就被伊臻捂住了嘴，“别问，我好困。第一节课叫我。”

　　李·工具人·桃：敲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