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麻雀 ...

  •   林雾夕看到陈锐的那刻,全身血液仿佛瞬间抽回心脏,手脚冰凉地愣在原地,那些尖锐的婉拒和不怀好意地讥笑在耳畔回响。那些声音很模糊,痛苦的感觉却很清晰,像无数条蚂蟥紧紧吸着她吮血。

      换了学校,换了同学,她以为她会慢慢淡忘这些事,但看到陈锐的这刻,林雾夕明白这些痛永远也不会消失,是藏在她心底的一道疤,混着血,粘着肉,随着不断涌现的回忆,越来越疼。

      “你想干嘛?”林雾夕警觉地盯着他,两人在初中已彻底撕破脸皮,不存在什么同学情谊。

      陈锐两手插兜地往前逼近:“我要出国留学了。”

      林雾夕拧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想在Q上跟你解释一下,但你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今天在这里遇上了,我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解释下。”

      “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林雾夕昂着头,迈开步子,往旁边走了一步,想绕过他离开。

      陈锐像个嚼烂的口香糖粘着她,堵住她的去路:“对不起。”

      他弯腰鞠躬。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雾夕受够他这种虚伪的道歉,不耐烦地环胸。

      陈锐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保持着鞠躬的姿态,弯着腰和她说话:“过去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太幼稚了。我喜欢你。希望你注意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所以不让其他人和你组队。”

      林雾夕觉得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无语至极。她的痛苦,陈锐视而不见,甚至以取消她的缺陷为乐,他怎么配说‘喜欢’两个字。这不是幼稚,是恶心。她冷漠地盯着眼前人,他虽弯着腰,看似恭敬,可右手始终插在裤兜,这个动作总让她想到当年,他单手插兜,懒散地靠在墙角,看她拿扫帚清扫属于两个人的区域。

      谦卑是假的。

      藏在裤兜里的忿忿才是真的。

      她烦躁的:“你到底想干嘛?”

      陈锐直起身:“你能原谅我吗?”

      “这事我不想再提。”林雾夕撇嘴。一个警告处分并不能抹掉她受的伤害,但她知道她该往前走了,现在的她有信任的朋友,有温柔的老师,不想困在被孤立的痛苦里。

      谁知陈锐的脸皮厚到超乎想象,像是听不懂她的意思:“是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咱们都不应该再提了。那你能给我签一份谅解书吗?”

      林雾夕震惊到瞪大眼睛。不明白他是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竟然还敢和她提要求。但也是这句,她明白陈锐为什么会来找她。因为蒋新柔报警了,她、陈锐、学校,三方在警方的协调下出具了警告处分,或许是在警局那还有什么记录影响陈锐的留学申请,才来找她要谅解书。

      林雾夕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

      ‘恶人是不会真心忏悔的,只是害怕要死了’。

      只有影响到他们切身利益的时候,他们才会落下几滴鳄鱼的眼泪,但这眼泪不是为受害人,是为自己。

      林雾夕揣在衣兜里的手紧攥成拳,更讨厌眼前人了,狭小的巷子被她的愤怒填满,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快点离开。

      “走开。你很讨厌。我不会原谅你的。”她斩钉截铁地打碎他的幻想。

      被拒绝的陈锐也不恼,嘴角勾起些许笑,两手环胸,又回到初中那副欠扁的嘴脸:“两年不见,你还是这样,一点就炸。”

      他摊手,竟然有几分委屈的:“我又没干嘛。”

      陈锐笑了笑,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既然这样,你不原谅我,我只能一遍遍和你道歉,为过去的事赎罪。你在一中。我在六中。不远。也就二十分钟公交车。你们晚自习几点结束?”

      “你没住校对不对?”

      “那么晚,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我可以送你回家。算是对之前的赎罪。”

      陈锐笑着,但每句都带着挑衅的味道。

      “我不需要!你离我远一点,不然……”

      “如何?这次要告老师还是找妈妈?”陈锐两手插兜,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用那么紧张。”

      “喂。”一声冷呵从头顶灌下来。

      林雾夕仰头。

      二楼走廊的窗口有个熟悉的身影。

      江宇单手撑着窗沿,直接跃下二楼。他身手利落,像只飞鸟,刺破昏暗,划过天空,轻巧地落下,衣角掀起微风。精准地落在陈锐和林雾夕之间,隔开两人的距离。

      江宇站直。

      比陈锐还高出许多,压迫感极强。

      “林雾夕。老师在叫我们。”江宇和她说话,但没回头看她,冰冷的目光紧盯着陈锐。

      “走吧。”

      江宇蹙眉,眼神又冷了几分,多了些许厌恶。

      陈锐后退两步,两手环胸地斜靠在墙边,看似让开了路,迈开的腿仍横在路中间。

      巷子就那么窄,要么跨过去,要么……

      江宇懒得和他废话,迈开腿,径直往前走,直接踩在他的运动鞋上走过去。林雾夕紧随其后,也在上面踩了一脚。在那双限量版的白鞋上留下两对黑脚印,一大一小,粘着泥土,沾着雨水,湿漉漉的。

      陈锐吃痛地‘哎哟’一声,收回脚,抬脚在墙边蹭了蹭,嘴里骂骂咧咧的:“真倒霉。被狗踩了。”

      两人默契地都没回头,朝着外面的光亮一直走。

      离开逼仄的后巷,林雾夕紧绷的神经松了:“江宇。谢谢你。我……”她不想提起过去,有点害怕他会问陈锐的事。

      江宇指着她头顶说:“有树叶。”

      “啊?”林雾夕愣住。

      江宇说:“在你头顶。”

      她抬手摸了摸刘海,摘下一片落叶。

      “回观众席吧。”江宇两手揣兜地站在综合楼前,望着远处的操场,扬起下颌,脚却定在原地,没有要和她一起走的意思。

      她问:“你不回去吗?”

      他耸肩:“我得去医务室陪运动员。有个选手扭伤脚了,不方便走路。”

      “所以你刚才是在二楼医务室?”

      “是。”

      “我会在这看着。不会让他烦到你。”江宇强调。

      林雾夕轻声:“谢谢。”

      她顶着风,铆足劲,一路跑向观众席。待坐定才仰头朝江宇的方向看了眼。隔着一个操场,隔着数百个学生观众,江宇还是能看见人群里的她。

      他微微颔首,转身上楼。

      身旁的女生问林雾夕:“你怎么去这么久厕所?”
      “呃。厕所在排队。”
      “这么多人啊?我也想去……”
      “现在人少点了。你可以去。”
      “好。”

      林雾夕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臂贴着口袋,轻轻摩擦,兜里的枯叶窸窸窣窣的,像默默滋长的少女心事。

      晚上回到家,林雾夕将树叶夹进书里。

      她抬眸,望向窗外的深夜,又想到白天他从二楼跃下的情景,就像指尖的落叶般轻盈,恰好挡住讨厌的人。

      忽然——

      电脑右下角的企鹅标闪烁。

      江宇发来一条消息——

      [風]:明天费知星有空,他要来看市运会,你可以不用来。

      隔着屏幕,林雾夕都能想象到江宇和费知星的对话。肯定是一个冷脸提问,一个追问不停外加各种猜测。

      江宇的头像是白色的背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像他的昵称一样,风,来无影,去无踪。

      但江宇这阵风不是冷的。

      她的委屈,江宇看到了。
      她的难受,江宇记住了。

      林雾夕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落叶。它离开树枝的时候在想什么呢。蜷缩在书本里的枯叶轻轻动了动,林雾夕俯身去听,叶片摩擦纸张的声音细微,像在呼吸。

      很神奇。

      她竟然在一片落叶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是一场未醒的梦,落叶飞舞着,蜷缩着,沉睡着,无言地陪她等待明年春天的雨露和新芽。

      像江宇一样。

      她敲击键盘向他道谢。

      [山雾]:谢谢你~
      [風]:嗯。
      [山雾]:晚安。
      [風]:嗯。

      —

      为期两周的市运会结束了,林雾夕只在第一个周六去当了观众,她说她要去补习班上课没空,后面两个周末是秦露和费知星替她去的。

      撞见陈锐的恶心感随着市运会的结束也在慢慢淡出她的生活。

      平淡的日子才过了一周又开始‘不正常’起来。

      周六,林雾夕到学校参加化学竞赛的赛前辅导。这次入围决赛的一中学生最多,其他学校也有,学生是代表夏宜市去参赛,在教-育-局的组织下,所有参赛学生都集中到一中备赛。

      林雾夕踏入教室,看见陈锐也坐在里面。她蹙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鞋跟踩到后面人的鞋面,低声道歉,低着头,匆匆走进教室。来得早,教室很多空座位,大多数人都会挑旁边没人的坐,她却挑了个有人的。刚落座,身边人愣了两秒,朝她笑了笑。

      林雾夕抬手捋刘海,回了个笑,将练习册和文具盒拿出来,腰板僵直,坐得板正,一想到背后坐着陈锐,就像针在扎,他肯定在看自己,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水。

      林雾夕捏着笔,低头写题,比在竞赛场上还认真。

      忽然,头顶投下片阴影,桌角多了盒牛奶。

      林雾夕的背脊瞬间僵直,死死抵住椅背,头也不抬的:“拿走。”

      “我又没恶意。看你学习辛苦,请你喝牛奶。真凶啊。”陈锐撇嘴,下垂的眼尾泛着几分委屈。

      林雾夕看得胃里翻涌,几乎要吐出来了。

      陈锐又拿出几瓶牛奶给旁边的同学:“之后要是有不会的题还请你们教教我。”

      同学笑着应‘好’。

      林雾夕始终低着头,视野里只剩他那双白球鞋。鞋尖一会朝她,一会朝向别处,陈锐和别人谈话的笑声尖锐,许久,那双鞋才开始移动,擦过她的桌边走向后排座位。

      林雾夕转头往后看。

      陈锐两手环胸,懒散地靠在椅背,他脸上的笑容越灿烂,缠绕在林雾夕背脊的寒意就越刺骨,勒得她几乎窒息。

      旁边的同学开玩笑:“雾夕。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林雾夕瞬间变了脸色,迅速否认:“才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她的脸颊爬上两坨酡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同学们以为她是害羞,嘴角的笑意多了些许八卦的意味,但林雾夕此刻只有害怕和恶心。她想离陈锐远远的,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坐在后排的费知星清了清嗓子:“老师来了。”

      喧闹的班级这才安静下来。

      ~

      中午,林雾夕早早收拾好书包,下课铃刚敲响,她立刻背包离开,一秒都不愿多待。

      午餐,她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

      蒋新柔的手贴在她前额试温:“发烧了?”

      林雾夕摇头。

      蒋新柔削苹果:“怎么吃这么少?”

      林雾夕随口胡诌:“在学校食堂垫了点。”

      “你们食堂周末还开啊?”

      “呃……有的窗口会开。”

      林雾夕推说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辅导课,躲进房间,但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坐到书桌前,拿出咕咕机打字条——

      “麻雀。如果你遇到讨厌的人要怎么办?”

      ~

      下午,林雾夕依然很早到班级,为了避开只剩陈锐身边有空座的局面。陈锐同样来得很早,还坐在最后排,其他同学也是原位落座。林雾夕拉开上午坐的凳子,犹豫几秒,走了很远,去斜前方的位置。在新位置坐着还是很难受,陈锐那个位置能看到全班,无论她坐在哪里都在他视野范围内。

      他绝对是故意的。

      林雾夕憋着一股气,拿出本子铺开,算着什么比赛,什么时候能不再看到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陈锐无视早上她的冷脸,又来给她送东西。

      这次是一瓶红枣牛奶,还是温的。

      他说:“天冷了,喝些热的会舒服点。”

      这句关切不同于普通的嘘寒问暖,巧妙地拉近两人的距离,又很冒犯,无论林雾夕愿不愿意,此刻在别人听来,他俩的关系就是特殊的。

      只是低着头,林雾夕都能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盖在眼前的刘海是最后的遮蔽,藏在桌下的拳头蓄势待发。

      “林雾夕。”一声干脆的叫喊将她扯出尴尬的躯壳。

      叶予晗站在讲台:“林雾夕。跟我去办公室数卷子。”

      “哦。好的。”林雾夕松开手,撞开陈锐,跟上她。

      两人走进办公室,数卷子,按组叠好,又往回走。一路都很沉默,快走到班级时,叶予晗忽然问:“你和他是初中同学?”

      林雾夕淡淡的:“是。但不熟。”

      “嗯。”叶予晗点点头。

      叶予晗径直走上讲台:“这套卷子是老师交代我发的。老师有点事,会晚点来,让我们先做题,等她来了,直接进行讲解。”

      林雾夕帮着发卷子。

      前排同学在聊八卦。

      叶予晗清了清嗓子:“计时作答。时间结束,卷子上交,打乱顺序改卷。”

      听到计时,所有人不由得坐直,不再讨论别的,全神贯注地做题。

      ~

      下午放学,林雾夕仍然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自行车送去维护了,她公交站的方向走。身后跟着杂乱的脚步声,她慢,对方也慢,她快,对方也快。她迅速转身,视线果然对上陈锐那双盛满笑意的眼。

      她两手抓紧书包带:“你跟着我干嘛?!”

      陈锐摊手,委屈至极:“大小姐,这条路是你家的吗?你有点霸道了吧。我要去公交车站坐车回家。”

      林雾夕让开路:“你去吧。”

      陈锐却不动。

      “林雾夕。你不用这样。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只是想补偿你。”

      这就是林雾夕最讨厌陈锐的地方。他没有揍她,没有骂她,他的霸凌都是隐形的,他取笑她,他孤立她。她最厌恶的人却是她初中唯一的‘伙伴’。精神折磨是最难证明的,如果没有那份录音,没有妈妈的坚持,她三年都会活在陈锐的阴影下。

      这些痛苦靠几瓶奶茶根本无法弥补。

      林雾夕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嫌恶。这些道理陈锐再清楚不过,他就是故意恶心她,以此要挟她在谅解书上签名。

      她绝不原谅他!

      林雾夕往反方向走。

      陈锐蹙眉:“你去哪?”

      “回家。”林雾夕越走越快,几乎在路上跑起来。跑出很远,她才回头看,陈锐没有跟上来。学校离家不远,她索性走回去。闷在胸口的抑郁也随着这一路逐渐消散,等回到家,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

      蒋新柔问:“今天的竞赛辅导上得怎么样呀?难吗?”
      “还好。”
      “上课的同学多吗?”
      “多。”
      “全市去参加竞赛的都到你们学校参加辅导课了对吧?”
      “是的。”

      蒋新柔知晓霸凌事件后,就格外关心女儿,每天都要询问林雾夕在学校的情况,会到高中附近,不让她住校也是这个原因。

      林雾夕揉了揉鼻梁骨:“妈。我有点累了。我想睡一觉。”
      “晚上还吃吗?”
      “不了。”

      ~

      林雾夕心烦意乱地坐在书桌前,拿着笔愣神,许久都静不下心写竞赛题。明天还有辅导课,明天还要看见陈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今天下午,她刚把纸条投入木匣子。

      可她现在就想得到麻雀的回复。

      她要真的是只鸟就好了,遇到讨厌的人就飞起来,踩着他头顶跳舞,绕着他叽叽喳喳地叫,让他滚得远远的。

      —

      次日,林雾夕睡过头,担心只剩陈锐身侧的空位,咬着面包出门,匆匆赶往学校。

      踏进班级,陈锐身边竟然坐着江宇。

      她疑惑地皱眉,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迅速找到空位坐。

      辅导老师进门,看到江宇坐在后排也是一愣。这次的参赛名单是按单科成绩卡的,江宇在名单末尾,但他说没时间参赛,婉拒了。

      辅导老师困惑:“江宇,你不是不参加么?”

      江宇说:“来上提高课。”

      “行吧。”辅导老师将卷子分给他,边掐表,边往讲台走,“三十分钟,写完这半张卷,然后我们开始讲评……”

      林雾夕侧着身,眼尾余光悄悄扫过江宇。他低着头写题,像座无言的山。那些原本抛向林雾夕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都被他宽阔的肩膀截断。

      她紧绷的肩颈随之放松。

      ‘铃’——

      下课铃敲响。

      有的同学拽着书包冲出班级,有的拿着练习册跟在老师身后往办公室走。林雾夕有道题想不明白,和同桌讨论了会,耽搁了些时间。

      陈锐笑嘻嘻地挤过来,将牛奶盒放到她桌角。

      然而下一秒就被江宇抓起,扔进垃圾桶。一气呵成的动作行云流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牛奶盒已掉入垃圾桶,晃出一声微弱的‘咚’。

      “你……!!”陈锐气得眼睛都圆了,竖起的手指还未指向他就被推开。他瞬间跌落在旁边的空座位,整个人都愣住了。

      江宇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挎着包:“走么?”

      他的视线落在林雾夕脸上。

      “嗯。”她点了点头,收拾好书包,绕过陈锐,往后门走。

      江宇的手按在陈锐肩膀,轻轻贴着,但陈锐一起身,江宇的手指倏地握紧,重重将他压回去,钉在冷板凳上。

      他眼皮低垂,嫌厌的目光缓缓刮过他的脸:“滚开。”

      一字一顿,沾满了鄙夷和厌弃。

      待林雾夕走出去,江宇才松开手,挎包跟上。

      不是上学日,自行车棚零星停着几辆车,一眼就扫到了底。

      江宇问:“你没骑车?”

      林雾夕答:“我的送去换轮胎了。”

      江宇一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长腿支在地面,将自行车朝她倾斜,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上车。我送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专栏言情求收藏~~ 沙雕脑洞《霸总穿成我的鹦鹉》 搞笑爽文《错把霸总当男模》
    ……(全显)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