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汐时光》聆乔

17、第17章

　　元宵节过后，年味渐渐散去。许婧汐也收拾行囊，准备返回位于临江市的学校。临行前一晚，她坐在卧室里整理行李，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淮序发来的消息。
　　【顾淮序】：明天几点的车？
　　【许婧汐】：下午两点的高铁。你呢？什么时候回虹城？
　　【顾淮序】：后天。导师催了，项目要提前启动。
　　【许婧汐】：那你在虹城要忙一段时间了。
　　对话在这里停了一会儿。许婧汐盯着屏幕，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虽然知道迟早要回到各自的城市，各自的生活轨道，但想到接下来几个月可能都见不到面，还是会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手机又震动了。
　　【顾淮序】：临江大学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许婧汐一愣，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
　　【许婧汐】：有很多啊，我们学校后街全是小吃店。你问这个干嘛？
　　这次，顾淮序隔了几分钟才回复。
　　【顾淮序】：我保研了。临江理工大学，精密仪器专业，九月入学。
　　许婧汐的眼睛瞬间睁大，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复。
　　临江理工大学？
　　那不是在……她的城市？
　　【许婧汐】：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顾淮序】：年前确定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顾淮序】：临江理工的精密仪器专业在全国排名前三，导师的研究方向和我的课题很契合。
　　他的解释很理性，很顾淮序。但许婧汐握着手机，心里却像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噼里啪啦地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许婧汐】：恭喜你！太厉害了！那……九月之后，我们就在一个城市了？
　　【顾淮序】：嗯。到时候，要麻烦你多指路了。
　　许婧汐看着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她能想象顾淮序说这话时的样子——表情平静，语气认真，仿佛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需要帮助的事实。
　　【许婧汐】：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们学校后街的麻辣烫、烤冷面、鸡蛋灌饼……我都带你吃遍！
　　【顾淮序】：好。我记下了。
　　简单的对话，却让许婧汐一整晚都处于一种轻飘飘的兴奋状态。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念欢，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夸张的尖叫。
　　“我的天！顾大神为了你转战临江了？！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什么为了我，人家是为了专业和导师。”许婧汐纠正，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得了吧，以顾淮序的成绩，留在虹城理工直博都没问题，偏偏选了临江理工，还是九月才入学——这中间的半年在虹城干嘛？过渡期？我看是‘准备期’吧！”苏念欢分析得头头是道。
　　许婧汐没接话，但心里某个角落，也悄悄认同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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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临江，新学期开始了。法律系的课业一如既往地繁重，模拟法庭、论文、实习申请……许婧汐忙得脚不沾地，但每天晚上睡前和顾淮序的微信聊天，成了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他们的对话内容逐渐从纯粹的学术交流，扩展到更多生活琐事。
　　【许婧汐】：今天民法课讲到一个案例，当事人因为游戏账号被盗起诉运营商，法官居然支持了！你说虚拟财产到底该怎么界定啊？
　　【顾淮序】：从技术角度，账号数据属于用户操作产生的电子痕迹，理论上应该有所有权。但具体界定还要看服务条款。
　　【许婧汐】：我们教授也是这么说的！对了，你们那个智能电网项目怎么样了？
　　【顾淮序】：进入第二阶段了，这周末要连熬两个通宵。
　　【许婧汐】：那么辛苦啊……记得喝点热牛奶，别只喝咖啡。
　　【顾淮序】：嗯。你也是，别熬夜看案卷。
　　这样的对话平淡而日常，却让许婧汐感到一种踏实的温暖。她知道几百公里外的虹城，有个人也在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着，他们像两颗各自运转的行星，却共享着同一种前进的节奏。
　　三月中旬，许婧汐开始了在临江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实习。第一天去法院报到，她特意拍了张法院大门的照片发给顾淮序。
　　【许婧汐】：第一天实习打卡！紧张又期待。
　　顾淮序的回复很快。
　　【顾淮序】：加油。记得带笔记本，多听多记。
　　【顾淮序】：中午记得按时吃饭。
　　许婧汐看着最后一句叮嘱，心里一暖。他总是这样，关心都藏在最朴实的细节里。
　　实习生活比想象中更忙碌。跟着法官整理卷宗、旁听庭审、起草简单的法律文书……每天下班回到宿舍，许婧汐都累得只想瘫在床上。但看到顾淮序发来的消息，她还是会打起精神回复。
　　四月初的一个周五，许婧汐下班回到学校，天已经黑了。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宿舍楼，手机忽然震动。
　　是顾淮序打来的语音通话。
　　许婧汐愣了一下，接起来：“喂？”
　　“下班了？”顾淮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质感，比文字更真实。
　　“嗯，刚回到学校。”许婧汐走到路边的长椅坐下，“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不是在实验室吗？”
　　“今天实验结束得早。”顾淮序顿了顿，“你声音听起来很累。”
　　“还好，就是今天跟了一天庭审，站得腿都麻了。”许婧汐揉了揉小腿，“你们呢？项目还顺利吗？”
　　“嗯，第二阶段收尾了。”顾淮序的声音很平稳，“下周末，我要去一趟临江。”
　　许婧汐的心脏猛地一跳：“来临江？有事吗？”
　　“嗯。临江理工那边有个学术会议，导师让我去参加，顺便见见未来的导师团队。”顾淮序解释，“周六早上的飞机，周日晚上回。”
　　“那……你住在哪里？会议地点在哪？”许婧汐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会议在临江理工校内，住宿他们安排在校内宾馆。”顾淮序说，“周六下午会议结束后，我有一天空闲时间。”
　　他说得很自然，但许婧汐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有一天空闲时间，在临江。
　　“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紧张，“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给你当导游？虽然我对临江理工那边不太熟，但市区还是知道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许婧汐握着手机，心跳如擂鼓。
　　“好。”顾淮序的声音传来，“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许婧汐连忙说，“那你周六几点到？我去接你？”
　　“不用接，会议方会安排车。”顾淮序说，“周六下午四点，会议结束。我在临江理工正门口等你？”
　　“好！那就四点，不见不散！”许婧汐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雀跃，赶紧补充，“我是说……我会准时到的。”
　　顾淮序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很轻，轻到许婧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他说，“那周六见。”
　　“周六见。”
　　挂了电话，许婧汐还握着手机，坐在长椅上傻笑了好一会儿。春夜的晚风吹过，带着花香和暖意，吹散了一天的疲惫。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许婧汐都在期待中度过。她查了临江理工周边的地图，规划了好几条游览路线，甚至还偷偷问了苏念欢该穿什么衣服。
　　“第一次在‘你的地盘’约会，必须惊艳亮相！”苏念欢在视频那头指挥，“穿那条浅绿色的连衣裙，配白色开衫，春天就要有春天的样子！”
　　“什么约会，就是普通朋友见面……”许婧汐嘴硬，却还是把那件连衣裙从衣柜里拿了出来。
　　周六下午，许婧汐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临江理工大学正门口。这所理工科名校的校园风格和虹城理工很像，但建筑更新，绿化也做得更好。春日的校园里，樱花和桃花开得正盛，粉白一片，美不胜收。
　　她站在一棵樱花树下，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三点五十五分。
　　四点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校园里走出来。
　　顾淮序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外面套着米白色的针织开衫，下身是深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书卷气，少了几分实验室里的冷峻。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正低头看着手机。
　　“顾淮序！”许婧汐朝他挥手。
　　他抬起头，看到她的瞬间，脚步顿了顿，然后快步走过来。
　　“等很久了？”他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许婧汐今天穿了苏念欢推荐的那条浅绿色连衣裙，外搭白色针织开衫，头发松松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清新又温柔。
　　“没有，我也刚到。”许婧汐笑着说，“会议怎么样？”
　　“还行，就是些学术报告。”顾淮序的视线落到她身后的樱花树上，“你们学校的樱花，开得很好。”
　　“这是临江理工，不是我们学校。”许婧汐纠正，“我们学校的樱花在法学院后面，不过没这里多。”
　　“嗯。”顾淮序点点头，“那，现在去哪？”
　　许婧汐早有准备：“先带你去我们学校后街吃饭？然后可以逛逛街心公园，晚上那边有灯光秀。”
　　“听你的。”顾淮序说得很自然。
　　两人并肩走向公交车站。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路边的樱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在肩头，发梢。
　　许婧汐偷偷侧头看了顾淮序一眼。他走在她身侧，微微靠外，挡住了马路方向的车流。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她心里一暖。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保研的事，告诉你爸妈了吗？”
　　“说了，他们很支持。”顾淮序回答，“你爸妈也知道。”
　　“我爸妈？”许婧汐惊讶。
　　“嗯，上次他们来我家，我妈提了一句。”顾淮序看着她，“你妈妈还说，以后在临江，让我多照顾你。”
　　许婧汐的脸微微发热：“我妈就是爱操心……”
　　“应该的。”顾淮序的声音很平静，“以后在一个城市，互相照应。”
　　公交车来了。上车后，许婧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顾淮序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车厢里人不多，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车子启动，窗外的风景开始流动。许婧汐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忽然觉得，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因为身边这个人的到来，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顾淮序。”她轻声开口。
　　“嗯？”
　　“欢迎来到临江。”许婧汐转过头，看着他，眼睛弯成月牙，“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城市了。”
　　顾淮序看着她，那双浅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春光，也映着她清晰的笑容。
　　“嗯。”他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很浅，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公交车在春日的街道上平稳行驶，樱花花瓣偶尔飘过车窗，像一场温柔的雨。
　　许婧汐知道，从今天起，地图上的两个标点，终于落在了同一座城市。
　　而那些悄然生长了许久的情愫，也像这春天的藤蔓，终于找到了可以缠绕攀附的支架，开始向着阳光，缓慢而坚定地，生长出新的形状。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但至少此刻，他们并肩坐在同一辆车上，驶向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