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汐时光》聆乔

22、第22章

　　八月中旬，顾淮序正式搬到临江。
　　许婧汐提前一天从家里回到学校，准备开始她忙碌的大四。这个学期，她要同时应对专业课、法考复习、实习申请，还有毕业论文的开题。压力像山一样压过来，但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帮顾淮序布置宿舍那天，两人都忙得满头大汗。顾淮序的行李里除了书和衣服，还带了一台小型的3D打印机。
　　“你这是把半个实验室搬来了？”许婧汐看着那台机器，惊讶地问。
　　“做模型用的，有些零件需要自己打印。”顾淮序小心地把机器放在书桌上，“研究生阶段很多设计需要快速验证。”
　　许婧汐看着他那堆复杂的器材，再看看自己书桌上厚厚的法考教材，忽然觉得他们的世界虽然不同，但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深耕细作。
　　“你在想什么？”顾淮序注意到她的出神。
　　“在想我们都好忙。”许婧汐实话实说，“大四这一年，我要准备法考，要实习，要写论文……感觉时间不够用。”
　　顾淮序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她面前：“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我复习法考吗？”许婧汐开玩笑。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试着学。”顾淮序认真地说。
　　许婧汐笑了：“不用啦，我就是说说。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顾淮序看着她，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么亲昵的动作。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他说，“一步一步来。”
　　许婧汐愣了一下，脸微微发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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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四开学，许婧汐的生活进入了高速运转模式。
　　周一、周三、周五有专业课，她必须认真听讲，因为这些课程不仅关系到学分，还直接涉及法考内容。周二、周四没课，她就泡在图书馆，从早到晚地复习。周六去法律援助中心实习，周日整理一周的学习笔记，做真题。
　　顾淮序那边也不轻松。徐教授的课题组正在做一个关于精密医疗影像设备的前沿项目，作为新人，顾淮序需要快速掌握大量新知识，还要适应新团队的工作节奏。他常常在实验室待到深夜，回宿舍后还要看文献、写报告。
　　两人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通常只有周末一起吃顿饭，或者在图书馆偶遇——顾淮序需要查一些工程法律相关的资料，许婧汐需要了解技术背景来写论文。
　　九月底的一个周六，许婧汐在法援中心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一个外来务工人员在工地受伤，包工头推卸责任，工地管理方也互相踢皮球。当事人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更不懂法律程序。
　　许婧汐花了整整三个小时，耐心地听他讲述，帮他整理材料，写法律意见书。结束时已经快六点，她疲惫地走出大楼，却发现顾淮序等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问。
　　“今天实验室结束得早。”顾淮序递给她一杯热奶茶，“听说你在这里值班，就过来了。”
　　许婧汐接过奶茶，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驱散了疲惫：“谢谢……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值班？”
　　“你上周日跟我提过。”顾淮序说得自然。
　　许婧汐心里一暖。他总是这样，记得她说的每件小事。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秋日的傍晚，天色暗得早，路边的梧桐树开始落叶，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今天遇到什么案子了？”顾淮序问。
　　许婧汐把那个工伤案简单说了一遍，说到当事人无助的样子时，声音有些低沉：“有时候觉得法律虽然强大，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往往最不知道该怎么用法律保护自己。”
　　“所以你在这里实习，就是在帮他们搭起这座桥。”顾淮序说，“很有意义。”
　　许婧汐转头看他：“你最近怎么样？项目顺利吗？”
　　“还行，就是数据总有一些误差，需要反复调试。”顾淮序说，“不过导师说这是正常的，精密仪器研发就是这样，要耐得住性子。”
　　“那我们还挺像的。”许婧汐笑了，“都要耐得住性子，都要反复打磨。”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顾淮序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她过马路。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包裹住她的手时，有一种安心的力量。
　　过了马路，许婧汐想抽回手，但顾淮序没有松开。
　　“怎么了？”她小声问。
　　“想牵着。”顾淮序说得坦荡，“不行吗？”
　　许婧汐脸红了：“行……就是有点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顾淮序说。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秋风吹过，带着凉意，但许婧汐的手被他握着，一点也不冷。
　　“许婧汐。”顾淮序忽然开口。
　　“嗯？”
　　“十月初有个长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要回家一趟，陪陪爸妈。”许婧汐说，“然后……可能还要抽时间复习。你呢？”
　　“导师让我去北京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大概要去四天。”顾淮序说，“十月四号回来。”
　　“那……”许婧汐有些失落，“我们假期见不到了。”
　　“四号晚上，我能去你家找你吗？”顾淮序问，“我爸妈让我带点东西给你父母。”
　　许婧汐眼睛一亮：“好啊！那天我应该也从家里回来了。”
　　“那就这么定了。”顾淮序握紧她的手，“四号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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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长假，许婧汐在家待了三天，每天除了陪父母，就是看书复习。四号下午，她回到临江，刚收拾好东西，就收到顾淮序的消息。
　　【顾淮序】：我下飞机了，大概六点到你家楼下。
　　【许婧汐】：好！我等你。
　　六点十分，门铃响了。许婧汐打开门，看到顾淮序站在门口，风尘仆仆，但眼神明亮。
　　“欢迎回来。”她笑着说。
　　顾淮序走进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我爸妈让带的，一些北京特产。”
　　“谢谢叔叔阿姨。”许婧汐接过袋子，“你吃饭了吗？我刚点了外卖，一起吃？”
　　“好。”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许婧汐点了两个菜一个汤，简单但温馨。顾淮序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吃得很香。
　　“会议怎么样？”许婧汐问。
　　“收获很大，听到了很多前沿的研究报告。”顾淮序说，“还认识了几位其他学校的同行，以后可以多交流。”
　　“那就好。”许婧汐看着他，“你看起来有点累。”
　　“昨晚熬夜改PPT，今天又赶飞机。”顾淮序揉了揉眉心，“不过还好，能撑住。”
　　吃完饭，许婧汐收拾桌子，顾淮序想帮忙，被她按回椅子上：“你坐着休息，我来。”
　　顾淮序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神温柔。
　　收拾完，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但谁都没认真看。窗外天色完全暗下来，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
　　“许婧汐。”顾淮序忽然开口。
　　“嗯？”
　　“过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许婧汐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两人挨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属于旅途的气息，混合着他本身干净的味道。
　　顾淮序侧过身，面对着她。客厅的灯光不太亮，他的轮廓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柔和。
　　“这段时间，我们都很忙。”他说，“见面时间少，联系也不多。”
　　许婧汐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他是要说什么吗？
　　“但我每天都会想你。”顾淮序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晰，“想你现在在做什么，复习累不累，实习顺不顺利。”
　　许婧汐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知道大四对你很重要，法考，实习，论文，每一件都不能马虎。”顾淮序看着她，“所以我不要求你花很多时间陪我，也不要求你随时回复消息。”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只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别太累。如果遇到困难，记得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许婧汐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说的每句话，都戳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确实很累，压力很大。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会觉得喘不过气。但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父母，包括苏念欢，包括顾淮序。
　　她总是习惯自己扛着。
　　“顾淮序，”她的声音有点哑，“我……”
　　“你不用说。”顾淮序打断她，另一只手抬起，很轻地抚过她的脸颊，“我都知道。”
　　他的指尖微凉，但触感温柔。许婧汐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好像……有点脆弱。”
　　“在我面前，可以脆弱。”顾淮序轻声说，“不需要一直坚强。”
　　许婧汐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肩上。顾淮序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轻轻环住她。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许婧汐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这段时间积压的所有压力和疲惫，都随着眼泪慢慢释放出来。
　　顾淮序没有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孩子。
　　良久，许婧汐的哭声渐渐平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抱歉，弄湿你衣服了。”她小声说。
　　“没关系。”顾淮序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好点了吗？”
　　“嗯。”许婧汐点点头，“其实我也没那么脆弱，就是……突然忍不住。”
　　“我知道。”顾淮序看着她，“你一直很坚强，但坚强的人也需要休息。”
　　许婧汐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浅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和理解。她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她向前倾身，吻上他的唇。
　　这次不是蜻蜓点水的一触，而是带着这些天所有思念和情感的吻。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顾淮序怔了一下，随即回应了她。他的吻温柔而克制，带着试探，也带着珍视。
　　这是一个绵长而安静的吻。客厅里只有电视里隐约的声响，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良久，许婧汐退开一点，脸已经红透。
　　顾淮序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许婧汐。”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嗯？”
　　“你确定吗？”
　　许婧汐知道他在问什么。她点点头：“确定。”
　　顾淮序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他的手指有些凉，但掌心很暖。
　　“我也是。”他说，然后再次吻上她。
　　这次的吻比刚才更深，更热烈。许婧汐能感觉到他的克制在慢慢瓦解，那些被压抑的情感，通过这个吻，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环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世界仿佛缩小到这个客厅，这张沙发，这个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顾淮序终于退开，但额头还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微微喘着气，距离很近，呼吸交织。
　　“我该回去了。”顾淮序的声音低哑。
　　“再待一会儿。”许婧汐小声说，手还环着他的脖子。
　　顾淮序看着她，眼神温柔：“再待下去，我怕我舍不得走。”
　　许婧汐脸更红了，但还是没松手。
　　顾淮序笑了，很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还能见面吗？”
　　“明天我要去图书馆复习一整天。”许婧汐说，“晚上……如果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好。”顾淮序点头，“那我明天晚上去图书馆接你。”
　　“嗯。”
　　顾淮序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手，站起身。
　　许婧汐送他到门口。临别前，顾淮序低头，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晚安。”他说。
　　“晚安。”
　　门关上后，许婧汐靠在门上，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秋夜的凉意透过窗户渗进来。但她心里却暖暖的，像被什么填满了。
　　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年会很辛苦，很忙碌，压力会很大。
　　但有个人，会在她累的时候给她拥抱，会在她想哭的时候让她依靠，会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