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汐时光》聆乔

28、第28章

　　五年后的深秋，临江市高新技术开发区，一栋崭新的写字楼顶层，“智宸科技”的会议室里，顾淮序正在演示最新的产品——第三代便携式智能健康监测仪。
　　“相比上一代产品，我们的传感器精度提升了15%，成本降低了20%，续航时间延长了30%。”他站在大屏幕前，声音沉稳而自信，“最重要的是，我们通过了国家医疗器械二类认证，可以在二级及以下医疗机构使用。”
　　会议室里坐着几位投资人和合作伙伴。投影仪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成熟而锐利的轮廓。五年的时间，褪去了他身上的学生气，沉淀出一种从容不迫的魄力。曾经那个在实验室里埋头钻研的研究生，如今已是估值数亿的科技公司创始人兼CEO。
　　三年前，顾淮序的博士课题——那款低成本高精度医疗传感器——获得了国家级创新大奖。他没有选择留校任教，而是在导师徐教授的支持下，联合几位师兄创办了智宸科技。第一年，团队只有五个人，挤在临江理工的创业孵化器里；第二年，拿到第一轮融资，搬到了现在的写字楼；第三年，产品上市，迅速打开市场。
　　演示结束，会议室里响起掌声。投资人李总站起身：“顾总，你们这个产品，确实解决了基层医疗的一个痛点。我们很看好。”
　　“谢谢李总。”顾淮序与他握手，“我们团队会继续努力。”
　　送走投资人，顾淮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临江新区的全景，高楼林立，车流如织。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文件，还摆着一个手工制作的微缩电路板模型——那是五年前许婧汐送他的生日礼物，底座上刻着“愿你的电路，永远通路”。
　　手机震动，是特别提醒的日程：“19:00，与婧汐晚餐，澜庭”。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还有一个重要的内部会议，但应该能在七点前结束。
　　“顾总，”助理敲门进来，“这是您要的法律顾问那边传来的最新合同草案。”
　　顾淮序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看到右下角熟悉的签名——“许婧汐，启明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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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临江市中心CBD的启明律师事务所，许婧汐刚刚结束一场跨国并购案的视频会议。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阳光从办公室的落地窗斜照进来，落在她左手无名指的钻戒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戒指的设计很特别，不是传统的圆钻，而是一个微型的、精巧的电路板造型，中央镶嵌着一颗主钻——这是顾淮序亲手设计的婚戒，去年他们结婚一周年时送给她的。
　　办公室宽敞明亮，书架上除了法律典籍，还摆着几张照片：她和顾淮序在虹城理工堆雪人时的合影，硕士毕业典礼上两人穿着学位服的合照，去年婚礼上她扔捧花的瞬间。窗边的小几上，养着一盆茂盛的绿萝——和多年前她家阳台上的那盆很像。
　　手机响起，是助理的内线：“许律师，顾先生那边的合同草案已经发过去了，他助理说已经收到。”
　　“好，谢谢。”许婧汐说，“我这边会议结束了，有什么紧急事项吗？”
　　“暂时没有。不过王总那边想约您明天下午，谈他们公司新一轮融资的法律架构。”
　　“把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吧，会议室帮我留好。”
　　“好的。”
　　挂断电话，许婧汐站起身，走到窗边。五年了，她从那个在法援中心手足无措的实习生，到律所新人，再到如今独当一面的高级合伙人。她依然记得通过法考那天的狂喜，记得第一次独立负责大案时的紧张，记得被提拔为合伙人时的感慨。
　　但她最记得的，是每一次重要时刻，顾淮序都在她身边。他很少说华丽的鼓励，但总是在她熬夜准备材料时，默默煮好一壶热茶放在书房；在她压力大到失眠时，打开那个他送的香薰机，滴上薰衣草精油；在她打赢重要官司时，送她一束花，卡片上永远写着：“为你骄傲”。
　　手机震动，是顾淮序发来的消息。
　　【顾淮序】：内部会议可能要延迟半小时，七点半才能到。你先过去点餐，别饿着。
　　【许婧汐】：好，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顾淮序】：嗯。对了，爸妈说周末想过来，带了些老家特产。
　　【许婧汐】：好啊，我周六把时间空出来。
　　放下手机，许婧汐开始收拾东西。她换下了严肃的西装外套，穿上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开衫，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拿起包时，她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个化学分子模型——多巴胺，顾淮序五年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底座上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愿你的新一岁，拥有快乐、平静与满足”。
　　她笑了。这五年，她确实拥有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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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二十，许婧汐已经坐在澜庭餐厅的包厢里。这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高端餐厅，顾淮序特意选在这里庆祝今天的项目顺利通过认证。
　　七点三十五，包厢门被推开，顾淮序走了进来。他脱下了白天的深灰色西装，换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看起来放松了许多，但眉宇间还有一丝未散的疲惫。
　　“抱歉，来晚了。”他在她对面坐下，“会议拖得比预想的久。”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许婧汐给他倒了杯温水，“顺利吗？”
　　“嗯，确定了下一阶段的产品方向。”顾淮序喝了口水，“李总那边意向很明确，应该能敲定新一轮投资。”
　　“太好了。”许婧汐由衷地为他高兴，“不过你也别太拼了，最近脸色不太好。”
　　“还好，就是最近熬夜多了点。”顾淮序看着她，“你呢？今天那个跨国并购案谈得怎么样？”
　　“基本框架敲定了，下周开始起草正式协议。”许婧汐说，“对方的法律团队很强，不过我们也不弱。”
　　顾淮序笑了：“当然，我太太可是启明所的王牌律师。”
　　“少来。”许婧汐脸微红，但眼里有笑意。
　　菜陆续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工作转到生活，转到周末的安排，转到家里那只越来越肥的布偶猫小柠。
　　“小柠昨天又把我新买的丝巾拖到床底下了。”许婧汐抱怨，“我找了半天才找到。”
　　“今晚回去我教育它。”顾淮序一本正经地说。
　　“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转头就给它开罐头。”许婧汐挑眉。
　　“这次一定。”顾淮序保证，但许婧汐明显不信。
　　饭后，服务生推来一个小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庆祝认证通过”。
　　“你还订了蛋糕？”许婧汐惊讶。
　　“嗯，虽然不是什么大日子，但值得庆祝一下。”顾淮序切了块蛋糕给她，“这几年，辛苦你了。”
　　许婧汐接过蛋糕，心里一暖。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创业初期，他几乎住在公司，她工作也忙，两人有时一周都见不上面。最艰难的时候，公司资金链差点断裂，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她陪着他一遍遍看财务报表，想办法。后来公司走上正轨，她的律所工作也越来越繁重，两人依然忙得团团转。
　　但无论多忙，他们都没有忘记经营这个家。周末尽量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陪小柠玩。每月至少一次正式的约会，像今天这样，放下工作，好好吃顿饭，聊聊天。
　　“你也辛苦了。”许婧汐看着他，“不过，一切都值得，不是吗？”
　　“嗯。”顾淮序点头，握住她的手，“值得。”
　　窗外的江景很美，两岸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像流动的星河。包厢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和两人偶尔的交谈声。
　　“对了，”顾淮序忽然说，“下个月初，我要去深圳参加一个行业峰会，大概三天。你要不要一起去？就当度个小假。”
　　许婧汐想了想：“下个月初……我有个大案要开庭，可能走不开。”
　　“那算了，工作重要。”顾淮序说。
　　“不过，等你回来，我们找个周末去附近转转？”许婧汐提议，“好久没一起出去走走了。”
　　“好。”顾淮序点头，“去泡温泉？你最近肩膀不是老酸吗？”
　　“好啊。”许婧汐笑了，“还是你记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餐厅快要打烊才离开。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一开门，小柠就喵喵叫着迎上来，在两人脚边打转。
　　“你看它，又胖了。”许婧汐抱起小柠，猫在她怀里舒服地呼噜。
　　“明天开始控制饮食。”顾淮序严肃地说，但手已经自觉地打开冰箱拿罐头。
　　许婧汐笑着摇头，抱着猫去阳台看夜景。他们的房子在高层，视野很好，能看到大半个临江的灯火。
　　顾淮序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累吗？”他问。
　　“还好。”许婧汐靠在他怀里，“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五年了。”
　　“嗯。”顾淮序应了一声，“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在湖边，你说你怕跟不上我。”
　　“记得。”许婧汐笑了，“那时候多幼稚啊。”
　　“不幼稚。”顾淮序认真地说，“每个人都会有不自信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都没有停下脚步。”
　　许婧汐转过身，面对着他。阳台的光线很暗，但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窗外的星光。
　　“顾淮序，”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这五年，一直都在。”许婧汐说，“在我怀疑自己的时候，在我累得想放弃的时候，你都在。”
　　顾淮序看着她，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也一样。”他说，“所以，不用谢。这是我们共同的五年。”
　　小柠在他们脚边蹭来蹭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像地上的星空。
　　五年，改变了很多人和事。他从学生变成了企业家，她从实习生变成了合伙人。他们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像两颗各自运转的星辰。
　　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比如他掌心的温度，比如她眼里的笑意，比如他们相拥时，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安心。
　　这就是他们共同创造的生活：有事业，有家庭，有挑战，有收获，有疲惫的夜晚，也有相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