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sh是个显眼包》迪克羊仔

6、小小虫

　　燕青河居然一起来吃饭了。

　　夏颐很是意外。

　　因为他们不是F5所以不能并排走着阻碍交通，贺冰独自走在最前面，夏颐和陈斯漾走中间，燕青河和梁有志走在后面。

　　因为实在是好奇，夏颐转头问了一句：“燕青河，你今天怎么愿意跟我们一块吃饭了？”

　　明明不是什么不方便对外说的事情，但燕青河和梁有志很默契的没有提给市长写的信。

　　“那肯定是因为刚刚哥哥我见义勇为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了啊。”梁有志说。

　　燕青河听到最后一个词，立刻转头看向梁有志，眼睛睁得大大的。

　　“英雄救帅？”梁有志纠正，随后挠挠头，“这也不好听啊。”

　　大家都以为燕青河是严肃开不得玩笑的性格，没想到梁有志这么说他，他一点也没有生气。

　　燕青河没有反驳也没有不开心，反而笑着不好意思地低头。

　　按理说两个男孩子关系变好并没有什么好起哄的地方，可燕青河是那样难以靠近的人，入学的这大半个月以来没有一个人不对燕青河好奇，也没有一个人能跟他说上十句话。
　　甚至在燕青河没有主动做任何事，只是保持最初的冷漠的情况下，很多人对他的好奇逐渐演变成了微妙的恶意。

　　——就像抢情书的那个同学。

　　没有人能跟他开玩笑，也没有人能让他这样害羞地笑。

　　梁有志做到了。

　　也许会有人觉得是因为梁有志帮他抢回了情书，但也有人知道，不仅仅是那样。

　　走在最前面的贺冰几次转头看向他们。
　　总是不苟言笑，除了考试什么都不在乎的贺冰居然也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夏颐问。

　　贺冰笑而不语，双手插在裤兜里往前走了。

　　下了雨，来食堂吃饭的同学比较多，到处都在排队。

　　换做平时燕青河自己来的话，已经有些头疼排队打饭找位置这个流程，甚至有时候会直接丧失吃饭的欲望，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凑合一下。

　　但今天一进去，四人小组就迅速地分配好分工。

　　“贺冰占位置去。”夏颐迅速在人群中锁定一桌即将吃完要离开的人，手一指，“那儿！小漾你去买水，你俩饭卡给我，梁有志，走！”

　　燕青河表情有片刻的迷茫。

　　“走。”梁有志轻轻碰他手臂，“排队去。”

　　下雨天的食堂地板湿漉漉的，学校在入口和几个排队的窗口处铺了地毯，但地毯质量不佳只有薄薄一层，踩的人多了就变得皱巴巴。

　　燕青河今天穿了双马丁靴，其实他不喜欢穿厚重的鞋子，但师荣萱说派克大衣就要配牛仔裤和马丁靴。
　　不喜欢，但还是穿了。

　　他被夏颐和梁有志一前一后夹在中间。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们天然认为燕青河这种有钱人家的学霸小孩做事情不麻利，包括打饭。

　　所以当燕青河差点被皱起的地毯绊倒时梁有志从后面把他捞起来，并说：“果然是这样。”

　　“什么样？”燕青河有些局促。

　　梁有志：“就是那样。”
　　燕青河很有耐心地继续问：“哪样？”

　　“哎呀别问了，你听了又不高兴。”梁有志双手都揣在外套口袋里。

　　燕青河还不知道，但已经不高兴了，脸垮下来。

　　“你别不高兴啊。”梁有志慌了。

　　燕青河平时不是喜欢争执的人，在家里习惯了，但今天却莫名地介意，他板着脸问：“你觉得我很笨吗？因为我刚刚被地毯绊了一下。”

　　梁有志：“不是啊，我……好吧对不起，不过不是因为你被绊倒，是我有点刻板印象。”
　　燕青河：“嗯。”

　　他原谅了他。

　　今天的菜不怎么样，但学业繁重的高中生什么都能吃。

　　看起来应该会挑食的“有钱人家小孩”燕青河也什么都吃，并且不会表露出饭菜难吃的样子。

　　“情书和礼物你打算怎么处理啊？”夏颐问。

　　燕青河：“还回去。”
　　梁有志：“你自己去还啊？”

　　“嗯。”燕青河用手轻轻挡在嘴巴前面。

　　“我们陪你去吧。”梁有志说，“她们总是一堆一堆的人送情书起哄，我们也一堆人还情书婉拒。”

　　夏颐笑：“哪里婉了，燕青河直说的我不喜欢你。”
　　陈斯漾猛猛点头：“我拒绝发传单的都没有这么冷漠。”

　　燕青河抬头说：“我确实不喜欢她。”

　　众人：“……”

　　沉默中梁有志再次开口，“其实我连发传单的都没有拒绝过。”
　　燕青河一直看着他，听到这话认可地点了下头，“我也没有拒绝过发传单的。”

　　“贺冰拒绝过，”夏颐坏笑着说：“男科医院的。”

　　大家哈哈大笑，连燕青河都忘了他的进食礼仪，笑得眼睛弯弯。

　　在夏颐的策划下，五人挑选了晚自习开始前十分钟这个时间点去五班归还情书和礼物。燕青河站到五班门口的时候已经吸引了一大片人的目光，更别提手里还拎着粉色的礼物纸袋。
　　虽然燕青河并不惧怕被人注视和围观，但是有他们四个陪着确实感觉不错。

　　第二天燕青河也跟他们一起吃的午饭和晚饭。

　　于是每天最后一节课结束，夏颐会从第三组前排走过来，沿路叫上贺冰，走到第一组中后排的位置对陈斯漾说“别看了吃饭了”，然后陈斯漾放下手里的书，同时梁有志拍拍燕青河的肩膀两人一起站起来，一前一后地从后门出去。

　　就连走位都和那天一模一样。

　　贺冰双手插兜走在最前面，陈斯漾和夏颐手挽手走中间，燕青河和梁有志中间隔着半米走在最后。

　　燕青河打算在下个周末把这些事告诉燕青云。

　　“小河，大提琴老师已经给你联系好了，这个周末就开始去上课吧。”师荣萱说着，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餐桌上。

　　今天周四，早上出门之前师荣萱特地嘱咐让他回家吃晚饭，因为父亲今天在家吃晚饭。

　　燕青河笔直坐着，点头答好。
　　父亲又在打电话，一开始是坐着打的，后面慢慢站了起来，从餐桌走到客厅，语气越来越激动，现在正在窗边徘徊着讲电话。

　　“妈妈，”燕青河想跟师荣萱说自己的大提琴断了两根弦，能不能帮他问问哪里能买弦，但刚开口就听到父亲激动地吼了一声。

　　“做不到也要做！”燕承松对着电话发飙，“我最多给你们争取到两周的时间！”

　　师荣萱看向燕青河，伸手轻拍他的手臂安抚他，示意没事的。接着便端起水杯朝父亲走去。

　　等父亲的电话打完，母亲稍作安抚，桌上的饭菜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师荣萱想去热菜，燕承松却说：“不用了，随便吃两口就行，我马上要出门。”

　　“又要出门啊。”师荣萱面露担忧。
　　“嗯。”燕承松对着妻子无奈苦笑一下，随后看向燕青河：“小河放学了就在家里陪着妈妈，最近家里事多，你长大了要懂事。”

　　燕青河从没有做过出格的事，他一直是“别人家的小孩”。

　　但燕青河还是点头应下，“知道了。”

　　琴弦的事燕青河没有再说，父亲很快就出门了，晚饭结束他想和师荣萱一起收拾餐桌，依旧被师荣萱拒绝了。
　　她叹了口气，小声说好不容易在家里吃顿饭。

　　燕青河用抹布擦着桌子，听着厨房里碗盘碰撞的声音，想着要么跟梁有志打听一下哪里有琴行好了。

　　这样想着，燕青河忽然转头去看放在楼梯角的钢琴。

　　这是一台斯坦威B系列三角钢琴，价格昂贵，是父母结婚那年买的。
　　师荣萱从小学习钢琴，从音乐学院毕业后还在乐团工作了近两年的时间，经常出国巡演，生活非常丰富。

　　一年以前她还偶尔会和燕青河提起当初她跟着乐团满世界巡演的经历。说的时候很兴奋，但说完都会叹口气，说那样的生活太辛苦，还是更喜欢他们的这个小家。

　　燕青河四五岁的时候，师荣萱还教过他钢琴，虽然后来燕青河在乐器里选择了大提琴，但钢琴也会一点点。

　　“小河。”师荣萱从厨房里出来，“不用你收拾，快去上晚自习吧，别迟到了。”

　　燕青河收回思绪，“好，知道了。”

　　燕青河穿上外套出门。
　　走到学校要将近二十分钟，燕青河走得比平时快一点，到楼下的时候走出了一身汗。

　　“我还怕你迟到呢，”梁有志从拐角冒出来，他买了两根烤肠，一根拿着吃一根装在纸袋里，他把纸袋递给燕青河：“今晚老帮晚自习，他最近神经病一样最好别迟到。”

　　燕青河轻微喘着气，拿着烤肠看梁有志，“你知道哪里能修大提琴吗？我要换两根弦。”

　　“大提琴？”
　　“嗯。”

　　梁有志一口咬掉半根烤肠，想了想，说：“我只看到过钢琴和吉他的琴行……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啊？”燕青河正要吃烤肠，忽然被梁有志抓住手腕往另一栋楼跑。

　　快到晚自习的时间，走廊上很多打闹的同学，燕青河被梁有志拉着在人群里穿梭，最后来到高三（3）班。
　　这是高三重点班，门口没什么人打闹，教室里也挺安静。

　　“真姐！”梁有志凑到窗口。

　　正在写习题的女孩唐真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她的视线越过梁有志，看到了他身后的燕青河。

　　梁有志先礼后兵，“吃烤肠吗？”

　　“滚。”唐真白了他一眼，“你都吃过了！”

　　燕青河哦了一声，看一眼自己手中还没来得及吃的完整烤肠，犹豫了一下也递过去，“这个没吃。”

　　唐真被气笑了，“我不吃，到底要干嘛？马上上课了。”

　　“你知道哪里可以修大提琴吗？”梁有志问。

　　“大提琴？”
　　“嗯。”

　　唐真是梁有志表姐，小时候学小提琴的，她知道梁有志没有学过什么大提琴，想必就是替他身后的这个小帅哥来问的。
　　她想这小子不是一直跟那三个厮混在一起么，什么时候多了个朋友。

　　唐真：“少年宫旁边的乐器街就有，最大的那家，大提琴在二楼。”

　　“谢谢姐。”梁有志双手拜拜感谢，“姐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真：“赶紧滚。”

　　梁有志一看手表还差一分钟就上课，这下真的要滚了。

　　梁有志转头想叫燕青河赶紧回教室，却发现他笑着，笑得梁有志有点不好意思。

　　“笑什么？”
　　“没有啊。”燕青河收敛表情。

　　梁有志切了一声，上课铃声响起。

　　“不好！”

　　燕青河的烤肠依旧没吃，被梁有志一拽，两人往教室狂奔。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语文老师已经在里面了。

　　梁有志下意识地后撤一点，有点怵。语文老师最近心情不好，梁有志这样的调皮学生撞他身上那真的倒大霉。

　　“报告。”燕青河迈了一大步，站在教室门口。

　　老帮一看是燕青河，虽然才入学不到一个月，但所有老师都看得出来燕青河是绝对的“优等生”，老师没说什么，“进去吧。”

　　梁有志见状紧随其后，小声喊了句报告就跟在燕青河后面一起进去。

　　语文老师：“……”

　　同时迟到的，不好明显的厚此薄彼，梁有志就这样蹭了燕青河的信誉值逃过一劫。

　　今天老帮心情似乎有好转，临近下课要布置周末的作业，他翻了翻自己的书之后抬头看下面等待宣判的同学们。

　　“想要什么作业啊？”老帮问。

　　有同学小声嘀咕着相对轻松的作业，也有胆大的说不要作业。

　　老帮笑着把书合上，“瞧你们这死气沉沉的样子。我们这个学期是不是还没有布置过观察作文？”

　　同学们语气激动起来，燕青河疑惑地转头看梁有志。
　　梁有志凑过来，“就是出去玩然后写作文。”

　　“那接下来的两周周末，都用来完成观察作文。”老帮知道同学们喜欢，看他们激动自己也开心，说：“这次的主题是《这个城市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组队进行，二到六个人一队哈。明天放学前课代表把名单交上来。”

　　“老师！”有同学举手，“什么都可以吗？”

　　老帮刚拿起的书本往桌上一放，怼他：“你要写这个城市的夜店那肯定不行。”

　　“老师！”
　　“网吧也不行。”老帮说完笑了下，“别耍心眼，乱来以后就只能做卷子了。”

　　老师一走他们都围过来。

　　“那我们五个一组。”夏颐说着，往陈斯漾桌上坐。

　　贺冰：“我最近周末都有事，一会儿就跟老师请假了。”
　　梁有志：“冰哥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老是有事儿，别是谈恋爱了吧？”

　　“不是。”贺冰笑了下，“最近周末都要跟我爸妈去西成市姑妈家。”

　　燕青河被挤着没说话，眼神随着话头停在贺冰脸上的时候发觉他面色格外的苍白，至少比一个月前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苍白许多。

　　向来话少面冷的贺冰今天话也比较多，讲话的时候也微微笑着。

　　“周一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贺冰说。

　　整个课间燕青河都没说话，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夏颐做出总结：“那我去跟姜鑫报名单了啊，咱们四个。”

　　“喂，你说我们选什么主题好？”梁有志趴在桌子上，用手肘碰了下燕青河手臂。

　　燕青河微微摇头，“不知道。”
　　梁有志：“这个城市的……建筑？菜市场？早餐？”

　　他说完抬眼看燕青河，燕青河瞥见老师来了，赶紧轻拍梁有志的肩膀。

　　放学之后依旧按站位往外走。

　　“你知道少年宫在哪儿吗？”梁有志问。
　　“不知道。”燕青河说：“明天没有晚自习，放学我去找找。”

　　“燕青河，你是不是搬到都安来哪里都没去过？”夏颐回头问。

　　燕青河点头，“还没。”
　　夏颐：“可怜的孩子，以后跟我们出去玩吧，老鼠团。”

　　“老鼠？”燕青河疑惑。
　　“昂。”陈斯漾也转头，“我们对这片的了解堪比老鼠。”

　　燕青河偷偷笑一下。

　　“到底选什么主题啊？回去都想想哈明天定下来。”夏颐说着看到公交车来了，她抓紧书包带：“拜拜！”

　　陈斯漾要等妈妈来接，燕青河和梁有志顺路一起回家。

　　“陈斯漾妈妈也很严格吗？”燕青河问。

　　“她们母女俩那叫黏糊。”梁有志说：“妈妈真不管她她又生气，你记住了，陈斯漾吐槽她妈其实是在炫耀，真跟着吐槽她该骂你了。”

　　燕青河笑。

　　梁有志：“还笑呢，琴行怎么找？”
　　燕青河：“打车吧。”

　　“小心被绕路。”梁有志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脚尖，“要不我陪你去吧，你现在也算跟我们一伙了。”

　　“嗯。”燕青河没有拒绝，反而笑着转头，“谢谢你。”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细小的痣也动起来，尤其是眼角上方那一颗。

　　梁有志跨了个大步，转身倒着走，他问燕青河：“那你怎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