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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契机制造与“意外”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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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霍夫曼和伊丽莎白之间那层微妙的窗户纸被捅破,沃尔夫冈深知,不能是生硬的拉郎配,也不能是过于戏剧化的偶遇。必须是一个合乎逻辑、无法回避、且能迫使他们在高强度协作中直面彼此核心特质与情感的“工作场景”。他需要创造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的核心,必须是只有他们两人合力才能解决的、与“帝国引擎”核心利益高度相关的真正难题。
很快,“难题”自己送上了门——来自斯提里亚的新危机。
一封加急密报被送到了沃尔夫冈桌上:斯提里亚最大的铁矿区“艾森贝格山”(巧合地与艾森贝格少校同名)的主矿井深处,发现了大规模的不稳定地质构造和伴生的有毒气体(主要是硫化氢和少量一氧化碳)。继续开采风险极高,可能引发灾难性塌方和人员中毒;但该矿区供应着奥地利近四成的高品质铁矿砂,若停产或大幅减产,将对正在全速推进的铁路建设、军工生产和重工业扩张造成沉重打击。
这正是一个完美的“契机”。问题足够严重、技术性极强、涉及核心生产、且需要快速、冷静、跨领域的决策与执行。
沃尔夫冈立刻召见了伊丽莎白和霍夫曼。
“情况紧急,”他没有废话,直接将地质报告和气体分析数据(由拉瓦锡实验室快速提供)摊在两人面前,“艾森贝格山矿区面临停产风险。我需要一个方案,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评估矿井存续可行性,并提出恢复或替代生产的系统性计划。时间,七十二小时初稿,一周详细方案。”
他目光扫过两人:“伊丽莎白,你负责整体风险评估、人员调度、备用供应链协调、以及与当地管理层的沟通□□。霍夫曼,你负责建立地质风险模型、有毒气体扩散与处理模拟、不同决策路径(加固、部分封闭、新开巷道、甚至放弃)的成本收益与时间概率分析。你们需要紧密协作,数据实时共享,判断相互印证。”
这是一个典型的“沃尔夫冈式”任务:高压、高难、高度协同,且将两人最擅长的领域——伊丽莎白的全局管理与危机处理,霍夫曼的数据建模与风险量化——深度捆绑在一起。
伊丽莎白立刻进入状态,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报告要点,大脑已经开始规划人员分工和沟通路线图。霍夫曼则已拿起数据页,手指无意识地开始在空中虚划,仿佛在构建初始模型。
“你们的临时指挥部设在总部地下三层的应急分析室。”沃尔夫冈补充道,“那里有独立的通风、照明和保密线路,不受干扰。未来七十二小时,你们的主要活动范围就在那里。饮食起居会有人安排。”
这意味着近乎与世隔绝的高强度协作。
“是,伯爵大人。”两人几乎同时回答,语气是熟悉的专注与沉稳。
很快,应急分析室变成了一个充满紧张氛围的“战情中心”。墙上挂满了矿区地图、地质剖面图、通风系统图纸。长桌上堆满了报告、数据表和计算稿。伊丽莎白在房间一端,不断接发指令,与维也纳的各部门、斯提里亚的现场管理人员进行着高效沟通,她的声音清晰冷静,条理分明。霍夫曼则在另一端,埋首于数据和图表中,不断修正着他的数学模型,将地质报告中的模糊描述转化为概率分布,模拟气体在不同通风条件下的扩散路径,计算加固工程的物料与时间成本,评估寻找替代矿源的可行性及对整体供应链的冲击……
起初,两人的交流纯粹是工作性的。
“施米特女士,这是初始风险评估矩阵,需要您确认各因素权重。”
“霍夫曼先生,现场报告第三页提到的岩层渗水率,是否已纳入你的塌方概率模型?”
“已纳入,但数据置信度较低,我在模型中标注了敏感区间。”
“明白。戈德曼那边提供了最新的运输成本表,影响替代矿源的经济性评估吗?”
“正在整合,预计一小时后更新总成本曲线。”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和问题深入,纯粹的理性边界开始被疲惫、压力以及对方身上某种特质的持续冲击所模糊。
霍夫曼目睹伊丽莎白如何在千头万绪中保持惊人的条理,如何在接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如某个备用矿点品位不佳、某个关键部件供应商交货延迟)时,依然能迅速调整策略,找到替代方案。她的冷静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建立在深厚专业知识和强大心理素质上的坚韧。当她因为连续通话声音沙哑,却依然耐心向远在斯提里亚的、情绪焦躁的工头解释安全规程的绝对重要性时,霍夫曼感到心底某处被轻轻触动。
伊丽莎白则看到霍夫曼如何将那些纷乱、不完整甚至矛盾的数据,一点点梳理成清晰的逻辑链条和可视化的概率图表。他常常沉浸在自己的计算中,眉头紧锁,眼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某个数字,仿佛要把它看穿。但当她需要某个关键数据支撑决策时,他总能迅速调出,并提供不同假设下的结果范围。他的世界看似只有数字,但他用数字构建的模型,却为她的决策提供了最坚实的理性基石。当他因为长时间凝视图表而眼睛泛红,下意识摘下眼镜揉捏鼻梁时,伊丽莎白注意到他指尖轻微的颤抖,那不仅仅是疲惫。
一次关键分歧,让这种“同事默契”出现了裂痕,也带来了突破的契机。
在是否建议立刻全面撤离矿区所有人员的问题上,霍夫曼的模型基于当前气体浓度和地质监测数据,给出了“未来48小时重大事故概率低于5%”的结论,倾向于“在加强监测和防护下,逐步、有序撤离关键设备,同时进行小范围加固试探”。而伊丽莎白基于对现场人员执行力可能打折扣、以及一旦发生意外将造成无法挽回的人道与政治灾难的担忧,坚持“必须立刻启动全面紧急撤离预案,人员安全绝对优先”。
“5%的概率意味着仍有风险!我们不能拿人的生命去赌你的模型!”伊丽莎白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情绪的波动,那是面对潜在生命危险时的本能焦虑。
“但全面立刻撤离,意味着至少损失价值数十万古尔登的井下设备,且恢复生产的时间将延长数周甚至数月,对整个计划造成的间接损失可能高达数百万!我的模型已经最大程度考虑了不确定性!”霍夫曼也站了起来,脸色因激动和缺乏睡眠而发红,他习惯用数字说话,但此刻他感到自己的“理性堡垒”正在受到某种更具“人性温度”的挑战。
两人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间对峙,应急灯的白光映照着他们疲惫却坚定的脸。
几秒钟的沉默。然后,伊丽莎白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静,但更低沉:“霍夫曼先生,我理解你的模型和数据。但在我这里,人的价值,无法完全用古尔登来衡量。哪怕只有0.1%的概率,只要涉及生命,我们就必须按照100%来准备。”
霍夫曼怔住了。他看着她那双此刻写满不容置疑的灰蓝色眼睛,那里面不仅有管理者的决断,还有一种他从未如此清晰感受过的、属于“伊丽莎白·施米特”这个人的、深沉的负责与关怀。他的数学模型可以处理概率、成本、时间,但无法量化这种对生命近乎本能的捍卫。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性模型,在面对某些最根本的价值时,存在着冰冷的盲区。而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决策依据中,有一种超越数字的、他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纳入公式,却不得不承认其巨大权重的东西。
“……我明白了。”霍夫曼的声音低了下来,他重新坐下,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我会在模型中增加一个‘不可接受风险阈值’变量,一旦触及,无论经济成本如何,都强制执行最高安全预案。另外,我会重新模拟,在保证全员最快速度撤离的前提下,如何优化设备抢运顺序,将经济损失降到最低。”
他没有完全放弃他的模型,但他修改了它的“目标函数”——将“人员绝对安全”设定为不可动摇的约束条件。
伊丽莎白看着他迅速调整方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他专业能力的认可,有对他最终理解的欣慰,或许还有一丝……对这份妥协背后所隐含的、对她价值观的尊重的触动。
“好。”她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起草紧急撤离命令的详细步骤。
接下来的协作,进入了一种新的模式。依然是高效、专业,但中间似乎多了一层无声的相互理解与迁就。霍夫曼会在提供数据时,主动说明其背后的不确定性及其对“安全优先”原则的可能影响。伊丽莎白在做出强硬决定前,会询问霍夫曼是否有在满足安全前提下优化效率的空间。
当七十二小时的高压协作接近尾声,一份详尽、平衡了安全与效率、包含了多套应急预案的综合性报告终于完成。两人都精疲力尽,但看着这份凝聚了他们共同心血(和那次小小冲突后的妥协)的方案,都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应急分析室,向伯爵汇报时,霍夫曼忽然叫住了正在整理文件的伊丽莎白。
“施米特女士。”
“嗯?”伊丽莎白抬起头。
霍夫曼站在桌边,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支铅笔,灯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种神情通常只在他面对最复杂的数学模型时才会出现。
“我……”他开口,声音因为久未正常交谈而有些干涩,“我想修正我之前报告里的一个参数。”
伊丽莎白疑惑:“哪个参数?”
“不是矿区的参数。”霍夫曼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着她,尽管耳根已经开始泛红,“是我个人风险评估模型里的一个……长期被错误设定的变量。”
伊丽莎白愣住了,看着他异常严肃又紧张的表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应急分析室里,只剩下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两人之间骤然拉紧的、无声的空气。
莫扎特业绩进度:1002% (成功创造高压协同工作场景,迫使目标人物在解决真实危机的过程中深度碰撞与理解,为情感突破制造了近乎完美的“理性”契机。)
个人理想准备度:1014% (对人性与工作动力理解深刻,能精准设计情境引导关键关系发展,同时确保核心任务推进,展现了对复杂系统(包括人际)的高超操控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