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劣爱》竹茴

40、太累了

　　后面几天，唐晚柠去临省出差，在那边呆了四天，处理完工作回到东珠才下午四点半。

　　她将收尾的小事交给秘书，直接去了医院。

　　陈瑧前天摘了体内的钢板，如今可以下床，这会坐到沙发上处理一桌子文件，颇有几分伤残人士的敬业。

　　在他对面，唐晚柠悠闲地吃着切好的水果。

　　“大哥跟我说，这段时间那些叔公都在盘点名下的产业，打算核算抵押给你。”
　　“嗯，明天正式签合同。”
　　“杜祖全呢？找过你吗？”

　　“还没有。”唐晚柠嚼嚼嚼，咽下，“不过应该快了，他撑不了多久。”
　　“也是，贺家那边不允许他一直拖着工期，耽误赚钱——欸，给我块蜜瓜。”

　　唐晚柠拿起旁边的银色小叉子，戳了一块递给他。
　　陈瑧也不接，直接张嘴去咬。

　　“干嘛？”她皱眉拿开，对这种带着亲密色彩的举止存在PTSD，“自己拿着。”
　　“我可是你哥！”
　　“那唐听舟之前还是我弟弟呢！”

　　最后不也是道德败坏想睡她。

　　陈瑧只能接过，“你就是被唐听舟折磨得应激了。”
　　唐晚柠不可置否。

　　“他应该没对你太过分吧？”

　　唐晚柠戳着荔枝的动作一顿，过分的定义和界限在哪？其实她现在都觉得很模糊了，如果是一开始，唐听舟碰她一下，像搂腰牵手这种，她都能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可是现在，这些简单的亲昵已经融入日常生活，显得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甚至干过更亲密的事，只有情侣或者夫妻才能做。

　　前段时间，她一次次纵容漠视唐听舟的手指放进去。

　　“阿柠？”陈瑧见她走神，伸手晃了晃，皱起眉头，“你们——”
　　唐晚柠打断他的话，语气高傲：“他敢吗？”

　　陈瑧看了她两秒，挑了挑眉，不再说什么。
　　在他这里呆了会，唐晚柠又去探望爷爷。

　　唐康今天醒了，精神不错，她过去的时候病房里还有两个叔公，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唐晚柠听到爷爷笑得很开心。

　　“我这孙女就是厉害。”

　　噢，原来是在聊她。
　　女人挑眉，顿时明了。

　　“爷爷，我来看你了。”她走进去，又笑着和叔公们打招呼，言行举止乖巧懂事。

　　唐康慈爱道：“晚柠来了，这不，你这两个叔公啊，刚刚还跟爷爷夸你了，说你带着他们赚了不少钱。”

　　“毕竟是一家人嘛。”

　　唐晚柠觉得此刻的自己演技满分，她就是一个狠毒又伪善的人。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装一装嘛，可以省去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虚伪’地在病房呆了一阵，唐康累了，陪护搀着他躺下，唐晚柠给爷爷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去。

　　她拎着包往停车场走，凑巧的是遇到许久不见的爷孙俩。

　　“四叔公，近来怎么样啊？”
　　闻言，杜祖全回头，看见一袭长裙风衣的唐晚柠。
　　“是晚柠啊。”
　　老人杵着手杖，摆手示意保镖将将坐在轮椅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杜向明送上车。

　　唐晚柠瞥了眼那道身影，“向明这是出院了？”

　　来医院这么多次，她差点忘了杜向明也在这里。
　　啧，唐听舟下手可真狠，看看都把人收拾成什么样了。

　　杜祖全露出一抹僵笑，“是啊。”
　　这里面的是非曲折，他一清二楚，能怎么办？只能打掉牙齿混血吞。

　　“那就好。”唐晚柠见他欲言又止，假装没有看见，扬起笑：“四叔公，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晚柠，等等！”

　　“怎么了？”她回头，佯装一脸疑惑。
　　杜祖全问：“最近市场表现得不错，我听说好几个叔公都在你这里赚了不少钱。”

　　哟，老狐狸终于憋不住了。
　　唐晚柠笑道：“怎么？四叔公也感兴趣？”
　　“可以聊聊。”

　　“那就聊聊吧。”她说：“不如明天吧，正好其他叔公也要过来核算抵押产业以及签合同什么的，四叔公眼见为实，终归会更放心。”

　　杜祖全点点头，“好。”

　　翌日清晨，乌云密布，东珠下了场瓢泼大雨，整座繁华的都市被水雾笼罩，部分地区出现积水现象，有的甚至灌进地下超市。

　　唐晚柠早上一到公司就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她需要利用上午的时间完成今天的安排，至于下午当然是处理那些老头的事。

　　行程排得太满，唐晚柠没时间去吃午饭，最后，秘书直接将餐食打包送进办公室。
　　她一边吃饭一边浏览和回复邮件，中途，唐听舟给她打了通电话。

　　唐晚柠看了眼手机，按下接听，“怎么了？”

　　唐听舟去国外的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一通电话，偶尔谈无聊的私事，但大多聊正事。
　　只要是正事，她还是愿意跟他聊天的。

　　她这人一向公私分明，拎得清。

　　“刚刚办妥这边的事，想着给你打个电话——这个点吃饭了吗？”
　　“正在吃。”

　　唐晚柠拿筷子拨着打包盒里炒肉，居然有芹菜，她不爱吃这个，也不是说不爱吃吧，反正对芹菜有要求——要白绿水灵，全绿过于老了，也不能太粗条，口感不好，最好细细的。

　　她很少吃这种打包过来的饭菜，今天算是例外，所以也懒得要求秘书怎么做。

　　“还在吃饭？是中午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唐听舟很了解她，特别挑食，对食物要求极高，所以唐家有专门的农场和畜牧场，每天都送来最新鲜的食材。

　　很久以前有一次，他给唐晚柠热牛奶，不小心用了超过最佳引用时间的奶制品，送到她跟前时，她都没喝，只是闻了闻就推开。

　　那时他屈膝蹲在姐姐面前，仰头望着，“怎么了，烫吗？”
　　他不怕烫，他甚至可以喂她喝。
　　“不新鲜了。”唐晚柠看着少年，“你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喝。”

　　从那以后，他牢牢记住姐姐身上每一个细微的点。

　　唐晚柠嗯了声，“你那边都这么晚了，还在处理货的事？”
　　算算时差，墨西哥这会正值晚上十一点。

　　“早点弄完早点回去，我好想你啊。”
　　“……”
　　正在喝汤的唐晚柠被酸了一下。
　　“我在吃饭。”
　　男人很直白，笑道：“把你恶心到了吗？”
　　唐晚柠又想扇他了。

　　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扯着没有营养的话题，下午两点，唐晚柠要去会议室处理产业核算抵押的事情。

　　偌大的室内有不少人，她带了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以及两个律师，同时，那些叔公害怕核算的时候吃亏，也纷纷带了自己的人。

　　杜祖全也来了，但他尚未参与这件事，坐在一边旁观。

　　双方的人进行核算比对估价等一系列程序后，进入谈判阶段。简单来说，一方认为自己的产业应该值多少，这种会尽可能往高的提，另一方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相应的会压低价格。

　　拉锯是一件很耗时费精力的事。

　　唐晚柠早就料到这些老不死的想多捞点，她断然不会答应，到最后愣是以舌绽莲花的架势让对方接受一个看似满意、实则对她有利的价格。

　　“现在不比以前，经济快速发展下，叔公们手上的生意，很多都要淘汰了。说起来，哎，还是我亏了呢。”

　　她又笑道：“不过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杜向明全程没有开腔，握着手杖，满是老茧的手心摩挲着，脑子里细细分析这场磋商。
　　但不管怎么分析，都挑不出一丝问题，好似他这个侄孙女的的确确是一个为长辈着想的人。

　　这场签订持续到晚上八点才结束，接下来会尽快完成产业对接，以及专营执照更迭等事宜。
　　唐晚柠本来不放心，想亲自处理接下来的事，没想到杜祖全隔天就找她了。

　　“晚柠，我这也有部分产业打算核算抵押给你，不过关于价格方面，我觉得需要好好谈谈。”

　　最大的鱼终于上钩了。
　　唐晚柠肯定要把它钓上来，她欣然答应，并给唐屿打电话，让他亲自去盯着接下来的事情。

　　…

　　唐听舟拿到货物，确保运出墨西哥后，这才乘坐私人飞机回到东珠。
　　离开大半个月，落地已经是晚上凌晨。

　　他马不停蹄赶回别墅，推门走进卧室，恰好撞见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的唐晚柠。
　　两人一碰面，纷纷愣住。

　　唐听舟愣住，是因为这么晚了，姐姐居然还没睡觉。

　　而且，他的视线扫过女人，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微卷的浓密发丝挽起，有一两缕垂落在莹润的肩膀上，纯白宽大的浴巾裹了两圈，大片白皙发光的肌肤，以及鼓起的雪白和纤细笔直的双腿，脚踝细细，脚背骨感带有冷青的经络。

　　同居这么久，姐姐从不在他面前这么穿。

　　唐晚柠愣住，是因为他突然回来却没有提前打招呼，大片裸//露的肌肤被灼热的目光盯得发烫。

　　她作势要打他，恶狠狠瞪道：“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了！”

　　唐听舟才不怕，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宽大的掌心在女人的背部来回摩挲，垂眸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专程等我？”

　　“你不如现在做梦？我只不过是白天睡够了，现在睡不着而已。”
　　“今天没去公司？”
　　“太累了，给自己放一天假。”
　　“姐姐辛苦了。”

　　唐听舟跟她心有灵犀，知道她已经把事情办好了。

　　唐晚柠觉得他的身体好烫，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没推开，只好点点头：“杜祖全给出百分之三十的产业，现在我们手中已经收回百分之七十。”

　　“还剩百分之三十，加了杠杆后，也剩不了多少。预计要多久？”
　　“最多明年三月之前就可以收网。”

　　“是个好消息。”唐听舟屈指划过她的脸颊，“我带了龙舌兰，反正姐姐白天也睡饱了，要不要喝两杯？”

　　怕她不答应，唐听舟又说，“姐姐上次答应过我，要赏赐我的，你不会忘了吧？”
　　唐晚柠抬眸看着他，男人眼神深邃，专注地凝视她。

　　她语调傲慢，“行吧。”

　　“那我让大坤送过来。”
　　唐听舟打完电话，然后拿着衣物去浴室洗澡。

　　唐晚柠趁这个时间，换了一身墨绿丝绒的睡裙。过了阵，浴室门打开，唐听舟系着浴巾，赤着精壮的上身走到喝酒的吧台。

　　“你这酒是私酿的，市面上应该没有吧。”
　　“姐姐好眼力。”
　　唐听舟坐在高脚凳上，望着面前已经换下浴巾的女人。

　　唐晚柠打量瓶身，“龙舌兰是烈性酒，这个多少度？”
　　“六十五。”
　　“这么高？”
　　市面上的龙舌兰酒精浓度普遍在四十到五十。

　　唐听舟打开另一瓶，给她倒上，“少喝一点没关系。”
　　龙舌兰不需要醒酒，他将倒好的美酒递过去，荡漾的光泽划过瞳孔，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块。

　　“不是说太累了吗？我倒觉得你是压力太大，需要好好放松。”

　　唐晚柠盯着他看了半晌，男人眉目俊美，勾起唇角，端起另一杯，杯口略低于她，碰了碰，清脆一声。

　　“正好，借今晚放纵一下，姐姐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