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轮回（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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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侧的五条悟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白发少年的剑光仿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骤然出现在他身前。无下限术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在千分之一秒内被强行瓦解，剑尖虽因阻力而偏斜，仍在他颈侧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鲜血沿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地，那双苍蓝的眼睛却亮得惊人。虹膜深处泛起的流光，如同亿万星辰明灭不息。
六眼以前所未有的精度捕捉着领域的时空曲率与咒力流动的数学特征，无数死亡循环的画面在他脑中交汇——每一次濒死的瞬间都被拉得极长，每一次濒死体验中的痛觉信号、咒力流失速率乃至意识闪回，都被嵌入一个发散的时间流形中，不断趋近于真正的死亡，却永远无法抵达终点。
“原来如此……”他扯起嘴角，眼底燃起战意，“你把‘死亡’本身……变成了循环的锚点。”
这个领域并非简单地重置时间，而是将‘死亡瞬间’作为奇点，对其进行了某种拓扑变换——每一次失败，都会再度坠入永恒死亡的一瞬。
但他们……也正因一次次死亡，变得更强。
第三次回到车上时，空气比之前更加粘稠滞重。窗外老警灯像是电力不足般一亮三灭，隔离带在风中的摇曳也格外迟缓。
夏油杰的手猛地按在车窗上，指节发白：“悟……你看外面。”
那些警员和路人的动作，已然变成了卡顿的胶片，一帧一帧，缓慢得令人毛骨悚然。
“死亡次数越多，时间越慢。”夏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凝重的了然，“等我们像他们这样的时候，就算还有自我意识，也比死还难受吧。”
五条悟一拳砸在车座上：“必须尽早找到咒灵的本体，然后碾碎它。”
这一次，两人推门下车，扑面而来的不再是熟悉的街景，而是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幽蓝火海。
地板、墙面、天花板，整栋楼每个角落都在燃烧，那火焰竟是冰冷的蓝色，映得四周如同幽冥鬼域。钢筋熔化成铁水，水泥扭曲崩裂，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带着烧灼的刺痛感。
楼道间有许多模糊的人影在奔跑、哭嚎，仿佛灾难发生时的惨状在不断重演。
地上摆着一盒腐烂的食物，散发着恶臭。
五条悟眯起眼，伸手试探性地触碰了一缕飘来的蓝色火星——
“哈！”
他猛地缩手，指尖已经焦黑。他的无下限竟然被这火焰烧穿了！
“悟，你没事吧？”夏油杰担心刚问出口，脚下的地面骤然软化、塌陷，无数腐烂的手臂从尸堆中伸出，死死钳住他们的脚踝向下拖拽。
地底传来层层叠叠沙哑的呼喊：“他没死！”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五条悟毫不犹豫，‘苍’在掌心轰然爆发，狂暴的吸力瞬间清空了一片尸手。他语速极快：“杰，分头找！必须尽快找到本体，时间不多了！”
“好！”
两人踏过燃烧的楼梯，避开不断砸落的燃烧物，脚步声在空旷的楼内回荡成杂乱的鼓点。他们奋力踹开一扇扇钢制房门，然而每一层、每一间皆空无一人。走廊同样空荡，但五条悟总能感到有许多无形的黑影与他摩肩接踵，神情惊恐，无声地尖叫、哀嚎、求饶。
他不断向下跑，不断重复同一个踢门的动作，汗水从额头滑至脖颈，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下了多少层，一个全密封、没有窗户且独占半层楼的房间赫然出现。门上浮雕诡丽，上方屏幕闪烁着不祥的血红字样：
‘前方是高天原’
五条悟一脚踹开大门，一股巨力瞬间将他扯入其中，踉跄摔进一片黑影幢幢的观众席。
四周蓦然陷入诡异的宁静。此处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剧院演出舞台，空气冰凉而祥和，全然不受外界火海侵扰。
无数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庄严伫立，正静静观赏戏台上演绎的‘天照出岩户’。即便有人察觉五条悟的闯入，也无人出声，噤若寒蝉。
戏台之上，那人纯白小袖外罩朱红长裳，最外层的唐衣以金线绣出日轮流云，随步伐摇曳，仿佛光芒在衣褶间流转。发间日轮冠，手中八尺瓊勾玉与清铃，每一次轻摆都伴随空灵声响，宛如照亮黑暗的太阳本身。
而当她抬起脸，五条悟惊讶道：“……浅川？！”
咚咚鼓声陡然响起，如同诸神在黑暗中敲击。所有黑影整齐地扭过头——他们没有五官，目光却如有实质，死死锁住五条悟，无声地催促他上场，完成‘请神出世’的仪式。
五条悟正要迈步上前，却被一声咆哮骤然喝止：“悟！你要干什么？！”
夏油杰自门外猛冲而入，在他的视角里，五条悟正毫无防备地走向一片夺命的蓝色火海。
“唰——”
浅川夕立脚下燃起蓝火，迅速蔓延至整个戏台与观众席。黑影们仍静立如仪，仿佛在等待某个注定的结局。
五条悟脚步一顿。
台上刚演完天照因赌约输给须佐之男的一出戏。嚣张的须佐随之闯入高天原，毁坏神龛，践踏田地。天照自此闭锁于岩户，拒不出世。
而要请神重现世间，要么歌舞相迎，昭告天下迎来新日——要么，斩杀须佐。
若台上的浅川是天照，那须佐之男——
“你手上的是什么？”五条悟冷声发问。
“拿去。”夏油杰一笑，将咒灵团投向五条悟。
五条悟却连看都没看那飞来的咒灵，一弹指便将它们消灭殆尽。他歪了歪头，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嘲讽的弧度：“喂喂，搞什么啊？演技烂到家了——杰那家伙，才不会露出那么恶心的笑呢。”
夏油杰再无往日半分温和：“真不愧是六眼……但就算你发现了，又如何？”
他周身气息变得尖锐、狂暴，充满赤裸的杀意。挥手间，磅礴咒力凝成无数幽蓝火箭，尖啸着射向五条悟。
“顶着这张脸还敢用这种口气跟老子说话？平时看到杰这副自以为是的说教嘴脸就够火大了！”五条悟双手猛然合拢，红与蓝的咒力在极致压缩中轰然对撞，“术式反转──‘赫’！”
戏台上鼓声与铃声齐鸣，殷红的光芒撕裂虚空，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奔涌而出，如同新星爆发般与漫天蓝火猛烈冲击。黑影一个个灰飞烟灭，空中却似有齐声低吟：
“无量寿……”
“赐我无量寿……”
夏油杰的假象终于无法抵抗这超越极限的一击，在纯粹的力量碾压下寸寸崩解。
逆着初秋微冷的夜风，蛇喰想子急匆匆地开着计程车从东京咒术高专往回赶，看到‘行星馆’的灯牌，她一脚急刹，车子精准地停在后巷。
她利落地扯下抢来的司机外套和帽子，大力撕掉脸上的伪装，甩门下车。
“夕立？这人是……他死了？！”
浅川夕立正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听到声音，她站起身，晃了一下。她脸上带着茫然的空洞，吐出的语句却异常清晰：“时间紧迫，五条悟已经联系了人过来，说不定警察很快也会过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她惊讶地发现停在不远处的计程车，“你抢了辆车？”
蛇喰想子微微一笑，摊手：“事急从权嘛。”她指着尸体，“要带回Q吗？”
浅川夕立几乎没有犹豫：“带走。”
她一把横抱起那具高大的男尸，走到光线渐亮的巷口，谨慎地左右观察后，迅速拉开车门，将尸体塞进后座。
蛇喰想子闪身进入驾驶座，引擎启动，车子如幽灵般驶向Q的据点。
“你还好吗？”
浅川夕立闻言抬起头。
蛇喰想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浅川摸了把脸，手上一片冰凉湿润，仍有泪珠不断往下滴落。
“没事……”
她沉默地回忆着人见的脸。但除了‘伊甸编号组01’这个标签外，脑海一片空白。
她和人见对峙时，他虽然出手并未留情，却多为恐吓，她想躲避并不难。即使是弱一点的珍种，中招了也顶多是晕阙。她却抽出了匕首，抓住刹那的机会一举杀了他。
浅川无意识地抬起沾着泪痕的指尖，轻轻舔舐了一下。那咸涩的味道在舌尖漫开，随之而来的是沉重却陌生的悲伤，交杂着恐惧的愤怒，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战栗。
蛇喰想子目视前方，语气却异常肯定：“那个人，就是任务目标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浅川夕立闭上眼，喉间轻微滚动。“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的记忆出了大问题。”
蛇喰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扭过头凝视她：“你杀了他。”
“是我。”浅川夕立睁眼，直直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我是故意的。Q并没有让我们做到这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轮回（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