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公子扶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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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这儿到咸阳啊？哎，这您可就问对人啦，您如果白天赶路夜间歇脚，马马虎虎也就小半月路程吧。您要上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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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一路向东，赶在日落前入了城。临近打更，街上人影二三、不算热闹，只能听到零星的吆喝叫卖声。
他下马步行，准备走过这一片食坊找一处落脚的地方，结果在一家包子铺旁看到了“小云客栈”的招牌。
居然开在一起吗？
“一间房。”“秦煜”走进客栈，将一元银元放在桌上，“我的马，系在外面的柱子上了。”
店小二忙不迭点头找他钱，给“秦煜”房牌的功夫，他嘴也不闲着：“客官，您来得真及时，我这正要去挂打烊的牌子呢。”
天色真正暗下来，小二给屋里点上蜡，又招呼了几个客人，这才拿上牌子朝外走去，同时也不忘回头关照站在原处看他们墙上挂着的木牌、且衣着奇怪的“秦煜”：“嘿，您稍等，我这就把您的马牵后院儿去。话说您从哪儿来？”
“故土。”
“哦……家乡啊。”见他不想说，店小二尴尬笑笑，“您是从异域来的？我瞅您这衣服和我们这儿不大一样。”
“秦煜”这会儿已经来到了记载着秦朝历史的那块木牌之下，他眉头紧锁。
“黄元2476年，秦统一六国、定都咸阳，建立者自称‘始皇帝’，其中功绩数计却暴政惹得天下幽怨；黄元2487年，秦二世继位，子承父业荒淫无度、民不聊生；黄元2490年，刘邦攻占咸阳，秦朝灭亡。”
（此处时间使用黄帝纪元法）
这就是后世对他的评价，历史是胜者书写的，成王败寇，这他一直都明白。但寥寥数语，他却用一生时间走完。内里功绩一笔带过，其中细密艰难苦楚又有谁能真正体会？他攥紧拳头，好一个荒／淫／暴／政，好一个天下幽怨。
二世而亡？怎么会？扶苏自幼聪慧过人又机敏懂事，怎么会落得个荒淫无度的名头？
他走马观花地看完接下来几个牌子。
“秦煜”用一个问题让店小二忘了自己的发问：“这儿离咸阳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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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铮铮的更声夹杂着打更人的叫喊从远处传来。
“秦煜”站在窗边，久久不能回神。
他方才问店小二要了刻刀，准备往木牌上刻字。店小二拦住他，他掏出一把银元交到小二手上，小二也就不再说什么，任由他随意发挥去了。
他端端正正、一笔一画地在木牌上刻下：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复我大秦万世之基。（原句为“定我大秦万世之基”，但秦朝已灭亡所以这里改用了“复”）
他写完把刻刀扔在一旁，随即转身上楼。
早先，他灵魂刚刚复苏，只能勉强附着在这个名叫秦煜的转世身上。在他看到这个转世的工作，是研究和修复当初自己派人建造的兵马俑时，心里就暗暗埋藏了颗种子。
如今，这枚种子已经抽条长成树苗，正像他预期的那样。
第二天一大早，街上的铺子已经开了大半。“秦煜”洗漱完，就被店小二叫着下楼吃了早饭。
“秦煜”在一众店铺间找到了家衣坊，快两米的个头，这家店里还真没有合适的现衣卖给他。不过好在，经过衣坊老板介绍，他最终在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店里，买到了想要的衣服。
他家店专门给洋人做衣服，店老板看着不大，对洋人的传统服饰倒颇有研究。他一见来人，眼睛都放光了。
秦煜本人身量异于常人得高，身材比例逆天。他没有夸张的肌肉线条，但在身高的加持下，让他也丝毫不显文弱。他没留满清大辫，刘海不挡视线，有些长但不至于过肩的一撮头发，被他随意地扎在颈侧。
老板给他取了合身的衣服：两套不同款式的西洋礼服并配有皮鞋。
“这身衣服真衬你。”
“秦煜”在二楼隔间换了衣服，老板看他下来，夸赞不绝于口。
“秦煜”平静地接受了他的称赞。
“这衣服不能折，您住哪儿？我派人把余下这套给您送去。”老板手上啪啪打着算盘，扭头朝屋里喊：“小云！来一下！”
“来了来了！”来者人未到声先行，他从一楼最里面的隔间跑过来，“咋了哥？”
“邻街有家小云客栈……”“秦煜”没看来人，对年轻的老板说。
小云挺高的，不过在秦煜跟前，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住那里吗？”小云抬头看他。
“你开的？”“秦煜”今天第一次主动发问，小云的回答却令他啼笑皆非。
“嘿嘿，怎么可能，我还没那么大本事。”小云挠挠后脑勺，“不过是我爸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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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问到了南京最大的一家军火铺开在城南。他时间有限，因而没有多作停留，叫了辆人力车就上路了。
道路上人头攒动，响亮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粽子，好吃的粽子。”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新上的布料。”
“老头你可算来了，快接着上回的讲！”
“哎你别急啊，话说扶苏惹恼了他爹后，被他爹发配到上郡。你说这小子和谁对着干不行，非得和他爹对着干，这不，到边塞修长城去了。”
他喝了口水，接着又说。
“那他就只能认命在那穷山辟壤呆着呗。嗳，好巧不巧的就在这儿了啊各位。”他说到激动之处，手上挥着折扇拍拍面前的桌面，“扶苏在上郡的第三年，他老子出巡死在了外头。有心者……哎对就是赵李党，他们觉得扶苏不好控制啊，就篡改了那位的遗诏，要扶苏自尽。扶苏那傻小子也没啥优点，就是特别听他老子话……”
他们和说书的摊位渐行渐远，已经听不清说书人后面在讲什么了，“秦煜”却猜到了这个故事后续的发展。
沿途传来更多其余的声音，但他没有再分心去听。
“赵高……”
“秦煜”终于明白牌子上为什么会说秦二世荒淫无度，因为扶苏根本就没有像他预设的那样即位。
扶苏死了，死在上郡，也间接死在了他的手里。
赵高，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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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人眼中，那应该算是许多年前一个相当模糊的故事。民间诸生口口相传、三人成虎。
可是嬴政至今都记得那时的山水诗画和飞云缭绕。
那天早朝，扶苏当众质疑他的决定。他怒斥扶苏愚蠢，让扶苏收拾东西滚去边塞。其实他本意是想让扶苏去随蒙恬锻炼锻炼自己，顺便多了解些边塞敌情。
结果被有心人听去，说扶苏为万千儒生冤魂鸣不平、出口顶撞嬴政，嬴政气急攻心才赶扶苏去边塞。
一去三年，一别永别……嬴政是真的很想再见扶苏一面。
说书那老头应该没怎么仔细了解扶苏。扶苏秉性忠良宽仁又性情温和，德行挑不出错，他会是黎民百姓所喜爱的君主。但他有一点没说错，扶苏很听话，听话得到了一种愚蠢的地步。
其实嬴政那会儿倒还真挺希望长生的，他还有太多心愿，那需要相当的时间，谁想人世匆匆、一生太短。
那些未了的念头，在他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最终归一。
嬴政此刻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强吊着一口气，死死抓住床前赵高的手。
“公子扶苏……召回……”
赵高紧握着他的手，双眼早已湿润：“臣知道，您安心去吧。”
他长出一口气，终于阖上了双眼。
他重活后，还以为赵高真的会亲自护送扶苏登基，毕竟赵高曾经对自己忠心耿耿。
他万万没想到，远在上郡的扶苏左等右等等，来的是父皇要他死的“遗诏”。
“父皇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傻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公子扶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