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窗如昼》依空

195、林香艾生病

　　林香艾病了，而且病了不是一两天，起初只是头晕、流鼻涕，她也没太在意，照常去医馆给人看病，那两日医馆里太忙，她直到深夜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又去医馆。

　　本来身上就有病，又加上身体劳碌、睡眠减少，林香艾渐渐觉得身上乏力，接着便一病不起了。

　　林香艾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醒了睡，睡了醒，也没什么食欲，还偏嘴硬说自己没事，不让金言奕去请大夫。

　　金言奕看她强撑了两天，也不见好转，赶忙叫人请了郭大夫来，给她诊了脉，开了药，可喝了五六天，还是不见好。

　　何小萤来时，只觉得整个院子里都飘散着一股苦苦的药味，让人胸闷气短。

　　何小萤把见面礼交给了承影，在堂屋里见到了金言奕，她关切地问道：“王爷，我听承影说福晋病了，她还好吗？”

　　金言奕满面愁容，“郭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福晋脾气犟、不听话，精神稍微好些，就要起来看医书，能走动了，就惦记着要去医馆，所以病情总是反复。”

　　“福晋现在醒着吗？我想去看看她。”何小萤问道。

　　“醒着呢，早上说精神好了，想要出去走走，还没走出堂屋门，又觉得头晕，回去躺着了，正好你来了，帮我去劝劝她吧，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把小病拖成了大病。”金言奕说道。

　　“是。”何小萤站起身，向金言奕点头行礼，转身去了林香艾的房间。

　　房间里门窗都在开着，林香艾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青萝守在一旁。

　　见何小萤走了进来，青萝轻声对林香艾说道：“福晋，何娘子来了。”

　　林香艾睁开眼，弯了弯嘴角，“你来了，青萝，你去给何娘子倒杯茶来。”

　　“不用了，青萝你去歇着吧，我来陪福晋坐会儿。”何小萤说着，在床边的圆墩上坐了下来。

　　青萝应了一声，先给何小萤倒了杯茶，才走了出去。

　　林香艾翻身侧躺过来，看着一旁的何小萤，“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你都不肯让小鹿告诉我你病了，我要是不亲自来一趟，只怕你病好了我都不知道。”何小萤说道。

　　“一点小毛病而已，很快就好了，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打紧的。”林香艾轻声说道。

　　“小毛病怎么还拖了这么多天没有好？难道是郭大夫医术太差，医不好你的病？”何小萤问道。

　　“没有，这不干郭大夫的事，是我自己没有好好休息。”林香艾解释道。

　　“你还知道是自己没好好休息啊，都病倒了，还总想着别的做什么？好好养病才是最要紧的，等你病好了，想做什么做不得？”何小萤说道。

　　林香艾叹了口气，“休息一两天还好，总这么在家里躺着，我这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何小萤问道。

　　“我什么都没做，待在家里，只是在浪费时间，望津城里还有那么多穷苦的人家等着我去为他们治病，我不能躺在床上，等着别人来伺候。”林香艾轻声说道。

　　“生病休息，是理所应当的事，没有人会苛责你，你也不用这样苛责自己，你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也不是神佛，你只是一个人，会累会生病的人，你要允许自己休息。”何小萤说道。

　　“是的，我不是菩萨，不是神佛，我做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不算是勉强自己。”林香艾说道。

　　何小萤皱起了眉头，“我一直很钦佩你的为人，你是心怀善念、心怀大爱的人，但你如果要为了别人把自己累死，我也觉得不值当。”

　　林香艾笑了笑，“我的身体好得很，整天好吃好喝的，又有人伺候着，都不用做什么重活，哪里就能累死了。”

　　何小萤无奈地叹了口气，“怪不得王爷说你脾气犟，不听话，你这个样子，王爷得多发愁啊。”

　　“他不让我去医馆，我就没去了，怎么还说我不听话？”林香艾抱怨道。

　　何小萤更加无奈了，“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去医馆呢？你自己都是病人，还想着给别人看病呢？”

　　“我就是今天头晕得厉害，昨天我下地走了好多路，去医馆肯定没问题。”林香艾说道。

　　“好了，你就别犟了，医馆里又不是没有其他大夫了，你不去，病人也会一样去看病的，你想想，在你来望津城之前，这里的百姓不是一样好好活着吗？”何小萤劝道。

　　林香艾垂下眼帘，“可是，吴姐姐说我来了望津城之后，死去的穷苦百姓少了很多。”

　　“好，我承认，你对望津城的百姓确实很重要，可那些事也不是非要你做不可，你不是已经给医馆拿钱了吗？只要那些百姓去了医馆，一样能得到救治，你就安心养病吧。”何小萤说道。

　　林香艾沉默不语。

　　“我曾经是个将死之人，是你把我救了回来，自那以后，我才领悟到人的生命是如此宝贵，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就不能再看到花开的颜色，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感受到风吹过、雨滴落的感觉，我真的很感谢你。”何小萤起身坐在了床边，俯身拍了拍林香艾的胳膊，“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继续做你想做的事。”

　　林香艾神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得活着才行，要是死了，一切都没了。”

　　何小萤终于露出了笑脸，“你能想明白就好，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王爷一直在你房门口打转，你这一病，不知道把王爷急成了什么样子，你们夫妻这样恩爱，可不要因为一时任性，留下什么遗憾。”

　　林香艾勉强弯了弯嘴角，“这些日子，我是给他添麻烦了。”

　　“这不算什么，只要你身子好了，王爷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何小萤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了。”林香艾轻声说道。

　　约定了等林香艾病好之后再来王府参加宴席，何小萤让林香艾好好休息，就起身告辞了。

　　何小萤走了没多会儿，金言奕走进了林香艾的房间，看着她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金言奕十分心疼。

　　“不是让你不要来我房间吗？你身子弱，小心让你也染了病。”林香艾轻声说道。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放心，我就站在这里，不会靠近。”金言奕小心翼翼地说道。

　　“何娘子刚才劝了我一番，我已经想明白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我会好好养病的。”林香艾说道。

　　金言奕的表情放松了许多，“你能听得进去就好，中午我让多福给你炖了鸡汤，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再这样熬下去，你都要比我瘦弱了。”

　　林香艾微微一笑，“好，我听你的，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要睡一会儿了，你也回屋休息去吧。”

　　“嗯，你休息吧，我叫青萝进来陪你，不舒服了，就让她来找我。”金言奕说道。

　　林香艾答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经过何小萤的劝道，林香艾终于是肯静下心来好好养病了，金言奕让青萝时时刻刻盯着她，绝不让她拿起医书，更不许她出门走动，怕她太无聊，金言奕还专门买了几本话本小说，让喜妹念给她解闷。

　　喜妹也很害怕林香艾这样一病不起，读读话本而已，算不上什么难事，读累了，两人就聊聊天，悄悄说着以前在公主府的事。

　　单妒从何小蝉那里听说林香艾病了，回去告诉了竹青和吴思宇，三人轮流去了王府探病，见林香艾的气色好了许多，胃口也恢复了，才放心离开。

　　林香艾就这样休养着，没过几天，就能正常下地走动了，身上不再出虚汗了，头也不晕了，金言奕见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才放心地把医书交到她手上。

　　林香艾坐在书桌后面，静静地翻着医书，金言奕在她身旁陪着她，青萝在金言奕房里熏衣物，时光静谧，但林香艾总觉得哪里还是不舒服。

　　金言奕和流光在计划着修路的事，竹青、单妒和吴思宇都在将军府衙里忙碌，何小蝉在经营酒楼，何小萤接手了书斋，成了受人爱戴的老师，连喜妹都在教方依依她们识字读话本，只有她，就只有她自己还在王府里闲着。

　　就这样闲着哪能行？都已经休息这么多天了，她应该忙起来，应该找些事做。

　　林香艾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一旁坐着看书的金言奕，“言奕，我想去医馆看看。”

　　“你的病才刚好，医馆里都是病人，小心再把病气染到你身上，还是再休息两天吧。”金言奕说道。

　　林香艾叹了口气，“生病还真是难受，整天待在这个房间里，我闷都要闷死了。”

　　金言奕合上手中的书，放在了书桌上，“你觉得闷了，我陪你去园子里走走吧，园子里的珍珠梅开得正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林香艾站起身来，快步朝门外走去，金言奕微笑着跟了过去。

　　在园子里看着花，林香艾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园子太小了，她还是想去外面走走，“我们一起去街上走走吧。”

　　只要不是去医馆，金言奕都可以答应，他笑着说道：“那你去门房等我，现在太阳有些烈，我去拿把伞。”

　　“嗯。”林香艾点了点头，走出了园子。

　　出了垂花门，林香艾朝门房走去过，听到有人在门房里聊天。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好说，那男人看起来病得挺重的，都快没气了吧。”

　　“那女人也真是不容易，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是啊，看她鞋都磨破了，两只脚都在出血，一个女人拉着车，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才来到这里，真是可怜啊。”

　　“她也不知道是在哪听说福晋愿意给穷人治病，竟然直接找到王府来了，估计是病得太重，又没钱治吧。”

　　“福晋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答应给她治的，可惜她来得不巧，福晋病了。”

　　“对啊，福晋的身子也不好，王爷是为了福晋着想，才让她走的。”

　　“唉，真是可怜呐。”

　　金言奕拿着伞从院里出来，看到林香艾站在门房外，脚步轻快地走到她身旁，微笑着说道：“夫人，我们走吧。”

　　林香艾回过头来，怒不可遏地瞪着金言奕，“你把来找我的病人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