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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歼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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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惠统领挟持桑绰来到一处树林,四周种满银杏,时有黄叶飘落,将大地染成金黄。太子留在刑场安抚百姓,太子亲信与付祁臻领着一队人马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付祁臻,我知你射箭厉害,如今桑绰在我手上,我看你如何救她。”
付祁臻这时才想起,上次和刘嘲兰在街上比赛射箭时,就曾见过惠统领!
“原来那时我就见过你。”付祁臻捏紧那片银杏叶,心想若将其飞出,或许能赢得一线生机。随即,他给了太子亲信一个眼神,太子亲信立刻会意,抽刀吸引惠统领的注意力,谁料惠统领早已察觉:“我好歹也做了几年统领,付祁臻,莫不是把我当傻子耍?”
他抬起下巴,瞥了一眼付祁臻放在腰间的手,呵斥道:“还不松开?”惠统领力气极大,他稍稍用力,桑绰立刻面露痛苦,喘不过气。
“阿绰!”
桑绰皱着眉头,使劲看向付祁臻的方向,鼻间的空气愈发稀薄,眼前眩晕,脑中一片昏暗,付祁臻则暗暗攥紧那片银杏叶,手指一松,银杏叶轻飘飘地飘落,他主动说道,“你放开她,刘家姐弟的死皆与我有关,你要报仇的人是我,放了她。”
太子亲信领着兵马将惠统领包围,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其就地诛杀。趁两人说话之际,他悄悄绕到惠统领身后,在士兵的掩护下缓缓拉开弓箭。
就在瞄准的瞬间,惠统领却忽然带着桑绰绕了一圈,将她挡在自己身前。
“付祁臻,这是你我之间的较量,若要救她,单独同我走,叫其他人留在此处。”
桑绰的脖颈被掐得紫红,整个人奄奄一息,付祁臻于心不忍,愈发愤恨地瞪着惠统领:“好,我答应你。”
*
三人行至密林深处,高大树木层层阻挡,将其余人隔绝在外。
一路上付祁臻都紧紧盯着惠统领,试图趁机从他手里救出桑绰,可这人视死如归,桑绰又是他手里唯一的筹码,没有露出任何机会。
“你不就想离开京都吗?放开阿绰,我做你的人质。”付祁臻轻声安抚着惠统领,“我是付家人,京都之人皆会顾忌,我的价值更大。”
惠统领见他委曲求全,十分解气。
“从前你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去了何处?”他冷笑一声,“看来这女子对你很重要啊。”说罢惠统领一手掐着桑绰,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侧脸,“美人在侧,我为何要换?”
他盯着咬紧牙关的付祁臻,故意在桑绰脸上来回抚摸:“不如你刺自己几刀?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惠统领早就发现付祁臻身上藏着一把匕首,让这把匕首划向他的身体。
不是很有趣吗?
桑绰拼命摇着头,试图阻拦,她知道付祁臻一定会这么做,可与魔鬼交易,必会受辱,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付祁臻白白受伤。
付祁臻又何尝不知,即便自己满身血痕,惠统领也不会有丝毫动摇。但眼下为了救桑绰,哪怕没有可能成功,他也只能照做。
他从刀柄中抽出匕首,白亮亮的刀背发着冰冷的银光,付祁臻望了桑绰一眼,她苍白的脸上泪花点点,口中塞布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流泪。
付祁臻朝桑绰笑了笑,像是在安慰她,随即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手臂。瞬时,血流如注,整个手臂都被鲜血染红,血珠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在地上,绽出几朵血花。
桑绰拼命挣脱,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她知道付祁臻很怕痛,从前指尖上一个小小伤口都能让他忍不住,可经历了那么多次受伤、那么多次流血,这个曾经不知忍字如何写的人,也逐渐成长为可以被人依靠的人。
桑绰泪如雨下,付祁臻却抬起头来,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不痛的。”
他还在安慰她。
“就这?”惠统领瞥了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低头看到手下的桑绰后,忽然灵机一动,“不如脖子上也来一刀?”
桑绰挣脱着表示抗拒,付祁臻暗暗攥紧了拳,惠统领无非是想看他们跪地委屈求饶,眼下只能顺他心意,若惹恼了他,桑绰恐有危险。
付祁臻捡起地上的匕首,“嘶”的一声,脖间便鲜血淋漓,他的身上已经被血沾湿,没一块干净的地方,惠统领不过是捉弄他,看到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千万别死了。”惠统领轻飘飘地说道,无论是付祁臻还是桑绰,这两人的性命他都要亲自取。
桑绰死死抓住惠统领的手臂,已经抓出了几道血痕,可他仿佛不知痛一般,将桑绰压到付祁臻面前,取下她口中的白布,掐着她的后颈,桑绰已然说不出话,想朝付祁臻走近几步,一个转身,惠统领已然将她举到半空。
熟悉地窒息感再次席卷全身,桑绰努力侧过身,望着晕倒在地的付祁臻,眼角划过最后一滴泪,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忽然几枚飞镖朝惠统领飞来,他忙着躲避,桑绰也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她喘着粗气慢慢爬向付祁臻的方向,付祁臻气若游丝,见她无恙,口中喃喃:“你活着……真好……”
“你说的,‘生死相随,既是承诺,自当共赴。’你若有什么事,我绝不独活!”
桑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吐出一字都能感觉到嗓子中的腥味,她接下付祁臻的身体,扯下干净的布条使劲按住付祁臻的脖颈。
“竟然是你?”惠统领意外地瞪着一身青衫的面具男,他此前就猜想面具男与桑绰间关系匪浅,如今想来,地牢前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更像是在救这两人的性命,“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惠统领不理解,他与面具男合作多年,此人面冷心硬,从不会救人,只会杀人,或许他早就被此人诓骗了。
“你到底是谁?”
“是谁重要吗?”
面具男从腰间抽出软剑,一个翻转将桑绰手中绳索解开,又侧身挡在两人面前,他从未与惠统领正式较量,如今他兵器在手,惠统领必死无疑。
惠统领本就是马奴出身,力大无穷,尽管并无兵器,但他身形极快,双拳随风而至,树干也有锉痕,面具男手中软剑如同游蛇般缠绕在他身侧,可惠统领如同水中游鱼,软剑并未刺到他的要害,两人又飞至树梢。
面具男一手持剑,继续进攻,惠统领拳拳到肉,全是硬功夫,唯有以柔克刚方有一丝获胜可能,他喘息几声,目光随即落到桑绰身上。
桑绰看到付祁臻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忽地片片银杏叶如同花瓣自她头顶缓缓飞落下来,她虽无法言语,可万叶无风还是使得出来。
面具男在另一旁与惠统领打的难解难分,惠统领是豁出命的打法,身上无数处细小伤口,根本不管自己死活,面具男节节败退,嘴角也流出血来,显然处于下风。
付祁臻还有些气力,他自己按着伤口,桑绰捡起一片银杏叶,屏气凝神,面具男好似知晓桑绰意欲何为,趁机将惠统领引到近处,桑绰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尽是愤恨,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就是现在!
一片银杏叶如利剑出鞘,飞至惠统领的脖间,惠统领正欲再次反击,忽觉脖间一阵冰凉,下一刻浅浅血痕缓慢浸出血迹,他只觉身体似入冰窖一般,周身冷得厉害,一句话都未说出口便倒在地上,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沾着几滴血珠的银杏叶,断了气息。
桑绰松了口气,面具男却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他强撑着靠近桑绰,似有百句话想说,但见桑绰焦急地捧着付祁臻的脸,眼神落寞,然后取出信号,射向天空。
面具似有几条裂痕,他无力地跪在地上,面具骤然崩裂,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
“师兄!”
面具男果真是萧长易,桑绰满脸的震惊,萧长易多月杳无音信,竟是与刑狱勾结,又与惠统领交易,这些都非叠衣门中人所为,她心里有许多疑惑未曾解开,可怀中之人忽地没了气力,松开她的手径直倒了下去。
“付祁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