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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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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柔和江言卿全然未觉身后跟着的马车,一同走进了姜柔的小院。
季珏坐在马车上,看着姜柔与江言卿的谈笑,眼中含着的浮冰已经迅速的凝聚,浑身透着肃杀之气,似是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姜柔的小院已经被重重包围,雨又下了起来,季珏执着伞,就站在小院门前,轻轻拍了拍门。
姜柔听到声响,连忙问道,“是谁啊?”
她拉开门,便看到一身雪衣的季珏。
他确实让人难以挪开眼,身形较之前更加清瘦,却全身都透着矜贵的压迫感,曳领长衫上有着细密的暗纹,无不彰显着男人的身份贵重,微风吹起他的衣摆,被纷飞的雨滴打湿,有桃花沾在肩头,又被无声吹落。
四目相对中,一切好似落针可闻。
姜柔脊背发凉,一颗心跳的飞快。
是他,怎会是他。他是怎么寻来的?
就像细密的雨水敲打着地面,她的一颗心也在起伏。季珏眸光阴沉,神色冷淡,与她直视时带着无限眷恋,可是却又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姜柔想要飞快把门阖上。一只修长的手却抓住了门。季珏的力气极大,任她怎么用力都关不上门。
外边雨势越来越大,姜柔脸色煞白,有些失魂落魄的与他僵持着。“我不认识你,公子还是到别处去吧。”
怎么可能是他呢?她莫不是在做梦,可是他的凤眸中永远都是那般阴郁冷淡,她又怎能轻易忘掉。
她全身上下都在战栗着,重逢的那一刻,她想到了被他踩痛的双手,冰雪浸透全身的冰冷,她蜷缩在他面前痛苦将死,他却去找旁人的绝望。
姜柔本觉得随着那次“身死”,她已经彻底与过去划开界限,那些记忆也逐渐会淡忘,她会开始新生活,与他再不相见。
可他再次遇到了他,那些痛苦的记忆纷至沓来,将她撕扯得支离破碎。
雨水冰冷,冷风吹过,使她骤然惊醒,像一把把锐利得尖刀刺向她的心脏。
“我对她不过逢场作戏而已,能有几分情谊,她不过是个商女,哪里比得上你,你才是未来的太子妃。”
“如果不是为了骗得你的喜爱,我会替你挨板子吗?我对你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利用,你不过是我消遣的工具。你要气便气吧,反正你终其一生都放不下我的。”
“爱过,但仅是如此。你若再任性下去,孤的爱半分都不会给你。”
姜柔终于支撑不住,全身瘫软下来,冷风再次灌入门中,姜柔清醒了几分直接冲了出去。
她不想见到季珏,他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以至于她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逃跑。她与他擦身而过冲了出去,雨水打湿了脸颊渐渐的她全身湿透了,可她突然发现她没有能去的地方,逃不过的。大雨将她单薄的身体打湿,衣衫粘在身上,凉意入骨,可还没有她此刻的心中的寒意更甚。
泪水无声滑落脸颊,一把竹伞就这么打在她头上,遮挡着倾盆的大雨。
姜柔蜷缩在地上,微微抬起头,对着季珏道:“季珏,放过我吧。”
姜柔还想逃跑,可季珏挡在了她面前,将大半的光线遮蔽住,包括她的去路。
季珏身形高大,她自是逃脱不得。
他认真的打量着她,从脸颊一寸寸往下,目光灼灼。
江言卿终于跟了出来,他远远看着姜柔旁边的季珏,愣了愣神。
“为何骗我?”季珏看着她,眼中俱是痛苦,他曾经想过他们的相见,也想过她是生他的气的,可她的气性也太大了点。居然假死离开她,还离他这么远。
姜柔却没回答他,而是径直与他擦肩而过一路走回了小院。
季珏则是跟了上去。姜柔回来便开始收拾东西,却被季珏拦下。
“你要做什么?”季珏隐去眸中的不悦,追问道。
“离开你,去别的地方。”姜柔手上动作未停,继续收拾着东西。
季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再次见到他,她会是如此抗拒。“你莫不是再玩笑?”
姜柔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看我像是在玩笑吗?”季珏看着她,看到她眼中有惧怕有惊惶,有不知所措,却唯独没有从前对他的爱意。
她眸色冰冷,好似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深深刺痛了他。
他拉住了她的手,居高临下的将她逼至墙角,凤眸带着威胁,像是极为愠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得弧度。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姜柔动弹不得,只是浑身发着颤,眼尾泛红,任泪水弥漫了双眼。
季珏身后并未跟着侍卫,寒锋此刻就在门外。江言卿这时走了过来。
看到她痛苦的看着季珏,眼神湿漉漉的,心中不免跟着她痛苦,他走上前去,站在了姜柔身前,将她挡在身后,对着季珏道:“殿下,你们缘分已尽,如今她是我的未婚妻,还请殿下不要逾矩。”
未婚妻三个字深深触动了季珏的神经。
少顷,季珏冷冷一笑。“你费心离去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他这样的人也配?”
姜柔大着胆子看向季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轻蔑。果然像他这般自视甚高的王公贵胄,根本就看不上如江言卿这般的普通人。
季珏眼神愠怒,像是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让人不敢直视。
“来人,将江言卿拿下,敢动我的女人,他是活腻歪了。”
寒锋拿着剑,将江言卿压于剑下。
江言卿虽然有些狼狈,却努力想要挣脱,手上泛起青筋。
“季珏,你对她如此,才根本不配和她在一起。”听到江言卿被捉住却出言挑衅,季珏则是被他这句话激得有些愠怒。
季珏拿起剑,当即便横在江言卿颈侧。“你虽为官,却口出狂言,真当孤不能杀你。”
姜柔见他抬剑欲刺江言卿,便站在江言卿身前,将江言卿护在身后。
她无声的对峙着季珏,因她深知季珏性格阴郁暴戾,确实心狠手辣,真的可能会因此杀了江言卿。
是江言卿带她走了出来,让她学会了有尊严的活着,况且他还是她的未婚夫,她是该感激他。
此事因她而起,她不能再连累江言卿为她赴死。
她拿起头上的发钗,发丝散落随风飞舞,她决绝的把发钗的尾尖抵着自己的脖颈,生平头一次她大着胆子与季珏反抗道:“季珏你若伤他,我便刺杀自己,永不让你得逞。”
季珏被她的动作触动,她竟为了他不惜去死。他眸色阴沉的可怕,一种强烈的嫉妒情绪在他心中翻涌,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
她怎会爱他至此,这才不过短短一年,她便轻易放下了他,找了别人,他心中生气,然而他此刻却拿她无可奈何。
季珏手掌紧握,指尖被捏到发白,胳膊青筋暴起,终是忍了下来,垂下了剑。
“我可以放了他,但你必须跟我走。”
听到这句话,姜柔紧绷的神经才松动了些许。
只是她终究逃不脱这囚笼。
姜柔被带到了此地官员给季珏准备的房间,房间宽阔明亮,而姜柔却不被允许离开此处。
白日季珏会出门办差,晚上他便要回来。
前几日季珏极忙,不曾晚上来她的房间,姜柔只觉得煎熬却也庆幸他没来。
姜柔虽然不能出门,却在院中畅通无阻,她把自己困在房间多日终于出来透气,却听到来伺候的丫鬟在门外七嘴八舌道。“你听说了没,咱们大人给太子殿下办了宴席,有意把自家女儿送给他,还灌醉了太子殿下,想要太子殿下纳了她。”
“那事情办成了没有啊,太子殿下见过的美人肯定不少,就里间那个,那也是绝色,咱们小姐能被他看重吗?”
“我看不成。”
当晚季珏走进她的房间,只是他全身都充斥着酒气。
姜柔知道,季珏不喜饮酒,唯一饮酒只是为了不得不应酬,只是这地方县令怕是没有这般面子,能够灌醉他,他如今醉倒怕是他自找的。
季珏今日穿着暗色蓝纹深衣,眉眼因为醉意泛着微微的红色,脸颊上亦带了红意,越发显得魅惑,像个漂亮的山精鬼魅。
他长身玉立,只不过脚步凌乱,带着些从未见过的散漫。
姜柔从未见过他醉倒的样子。看着他走向自己,便退到了一旁。
季珏想要拉住她的手,却扑了个空,姜柔与他错开身子,堪堪躲过。
季珏却不气馁,将姜柔逼迫在墙角,胳膊就撑在她两侧,迫使她躲不开。
姜柔垂眸,不屑看他。
他却伸出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他眸中有些温柔,却又带着克制,“你就这么不想见我,视我为洪水猛兽?”
姜柔与她直视,淡漠看他,眸中不卑不亢。
只听她道:“是。”
季珏似是被她的话刺痛,痛苦的质问道:“为什么?”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再来问我。”
姜柔不想与他解释,想要推开他。
季珏眼中沾染了情,欲,眸色微黯,道:“你我不该至此。你如果想,我可以让你做太子妃,从此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说话。”
他自问自己已经做到自己能给她的最大的许诺。他一只都以为她是在与自己赌气,就因为他那日未曾救她,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自己的太子妃之位罢了,他给她也无妨。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就在他以为只要他给个台阶,她会像从前一样毫不犹豫跟随他时,姜柔却淡淡一笑,“我才不要做你的太子妃,你的太子妃之位还是留给别人吧。自有人会费心思成为你的太子妃,只是不会是我。”
季珏听了她的话,眼中稍稍清明了下,他问道:“你是在吃醋吗?”
听闻此话,姜柔只觉得可笑,她不想称为太子妃,他却觉得她是听闻别人勾引他在吃醋。
“你的太子妃之位,我不稀罕,也不想要在你身边。”姜柔认真与他说道。
季珏听着她的话,手上的力道有些许的松动。
“太子殿下你醉了,你还是回去吧。”姜柔将他推开,却再次被他拉至怀中。
“我没醉。让你当太子妃是真心的,只要你回来,我便会立即令人去办。”
他看向她的唇,她的唇水润鲜红,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他低头在她的惊恐之下吻了下去。
他没能轻易撬开她的唇舌,却被她反咬住唇,被她咬破了唇角流出血来,似是无声的反抗。
季珏松开唇,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与她僵持许久,似是怒极,恶狠狠道:“你就那么想嫁给江言卿?他不过就是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他能给你什么,孤是太子,难道还不如他?”
姜柔看着他,觉得他总是这般的高高在上,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因他而存在一般。
姜柔眼眸淡淡,似是悲悯般的看着他,仿佛他是这世间的可怜之人一般。
她呵呵一笑,道:“季珏,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