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深海》斯文有料

7、触足：【要玫丽】

　　一路前往医院，玫丽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她和杜刚并无太多瓜葛，警察问起她该怎么说呢？

　　一只手抚上玫丽手背，闻汐安抚玫丽：“别怕，玫丽，一切有我在。”
　　玫丽抿唇：“闻小姐，我、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
　　“是么？”闻汐柔声回应，绿灯了，她驱动汽车开往医院，“玫丽，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玫丽忐忑看向闻汐：“你会觉得我疯了吗？还是……说……”
　　“一个梦，玫丽。”闻汐声音好轻，轻的好像深海无波无浪时，空寂幽深的回响，“说罢。”

　　玫丽怔怔看着闻汐。
　　车厢里，盘踞在车顶车厢的拟态触足缓缓游动，它们和皮革、金属融为一体，肉眼难辨。

　　玫丽回忆起那个已经不算清晰的梦。
　　“我梦见，人变成了动物……好多只脚，好像是蜘蛛？又好像是……螃蟹？”
　　“它一直追我追我，我跑的不快，但它只能……对对对！它是螃蟹！”玫丽眼睛一亮，“它是横着跑的，所以它才追不上我！”

　　闻汐勾唇：“玫丽真厉害，然后呢？”
　　“然后我就，”玫丽做了一个抓包的动作，继而朝空中乱挥乱舞，“就这样，就这样然后它就死了。”

　　“嗯。”闻汐回应。
　　玫丽双肩泄力：“我这么说，好像确实就像一个梦了。”

　　医院到了，闻汐刹停汽车，她侧身而来替玫丽解开安全带。

　　因她突然靠近，玫丽不自觉收腹，身体朝后紧贴座椅，她的双眼定在闻汐身上，警惕地盯着闻汐每个动作。

　　女人的肢体柔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柔和的香味，因为紧张小腹绷紧，压缩的胸腹能容纳的空气太少，只能加快呼吸的速度充氧。

　　闻汐不过略使狡计，耳边就响起了玫丽急促的美妙喘息，连带着她呼吸吞吐的热气，与闻汐而言，就像是在凑近打量一道已经蒸煮出热气的佳肴。

　　闻汐咽下口水。
　　玫丽催促：“解不开么？”
　　“玫丽。”闻汐侧头。
　　玫丽呼吸一窒：“什、什么？”
　　“既然是梦，一会警察问起，就不要说了。”
　　玫丽：“当然。”
　　咔哒。
　　安全带松了，闻汐抽身退开。
　　玫丽猛然松了一口气，她差点憋死了。

　　闻汐和玫丽进了医院。
　　杜刚的病房在拐角最深的地方，几个警卫站在门外，正在走访一个护士，陈义也在旁边。

　　陈义：“姜老师你来了！”
　　玫丽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接受警察的问话，她点点头，小脸雪白有些不自然。

　　“你是谁？”另一位警察打量闻汐。
　　玫丽立刻道：“她是我的朋友，是她送我来的。”
　　警察点点头，将玫丽叫到了走廊一边，“你和杜刚是什么关系？”
　　玫丽：“他是我的直系领导。那个，他真的失踪了吗？”
　　“姜小姐，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哦，好……”

　　闻汐收回放在玫丽身上的目光，她的视线越过病房的窗户。
　　单人病房，里面桌椅床凳应有尽有，还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

　　闻汐稍扬下颌，触足从她身后冒头，摇头晃脑钻进了屋子。
　　洗手间的洗手池边缘有些许透明的黏液。
　　“闲杂人等不要逗留。”旁边警卫出声劝告。
　　闻汐颔首，迈步下了楼。
　　【饿饿。】
　　【饿……】
　　自动贩卖机震动，两罐可乐弹出，闻汐打开其中一瓶，刚喝了一口，触足们争先涌进喝了个干净。

　　闻汐将瓶子倒转，一滴不剩。
　　她稍稍叹气，人类的食物里，只有可乐是最能入口的，她喜欢，触足们当然也喜欢。

　　砰！
　　医院的草坪炸起一只井盖。
　　周围顿时响起尖叫声，三楼处，正在接受问话的玫丽和警察一起从走廊墙探出头来。
　　闻汐眉头一紧。
　　“闻小姐!”玫丽在三楼处朝闻汐挥手。
　　闻汐做了个没事的动作，玫丽松了一口气。
　　触足大概知道自己闯祸了，鬼鬼祟祟的游回身边，闻汐只将眼睛一横，它就垂头丧气的躲去了一边。
　　杜刚的病房里出现过寄生物，但杜刚有没有被寄生还不得而知。
　　眼下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洲市的寄生物们，是借助下水道遁形的。

　　“这是杜刚离开医院前的一段录像。”警察将手中平板递给玫丽。
　　玫丽侧头，点开播放键。
　　私人病房内没有监控，这段录像是在走廊上，杜刚似乎在走廊上吹风，忽地，他抬手按了按了脑袋，应该是头疼。

　　玫丽：“他……”
　　警察：“继续看。”
　　杜刚开始抓挠脑袋，不停地抓不停地挠，下一秒，抓挠的动作成了猛捶。他开始尖叫嘶吼，然后是求救，继而在地面翻滚。

　　“玫丽！”
　　“玫丽……”
　　“玫丽！”
　　玫丽的手臂开始颤抖，她一脸恐惧，“杜、杜副园长怎么了？”

　　“最开始大家以为他是狂犬病人，但医护查过，发现杜刚并没有感染狂犬病，后来，在做脑补CT准备的时候，注射过镇定剂的杜刚居然提前苏醒，跑了。”

　　玫丽将平板归还给警察：“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经过走访，你和杜刚似乎并无特别关系。”警察道，“但杜刚对你……所以希望你一旦有消息，及时和我们联系。”
　　玫丽点点头：“我会的，他……他会伤人吗？”
　　警察：“医生给的消息是比较危险，如果遇到了，不要刺激他，能躲就躲能跑就跑。”

　　砰一声巨响。
　　医院绿化带的突然爆冲到空中两米位置。
　　索性无人受伤，保安也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挪回了原位。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爆炸了？”
　　“下水道不会有什么吧？”
　　“有怪物？”
　　绿化带周围，人群驻足谈论，不一会就牵扯到神神鬼鬼的地步了。

　　警察叹气，似乎是对普通人习惯危言耸听的无奈：“沼气聚集触发的爆炸而已，不要放在心上。姜小姐也请放心，杜刚可能是某种精神疾病患者，面对病人我们应该给予关怀。”

　　玫丽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遇到他，我会及时联系医院和你们。”
　　“谢谢您的配合，姜小姐。”
　　“不客气……”
　　警察例行公事结束，走廊上只剩玫丽一个人，她看着那个围拢人的井盖，脑中数次闪回那个模糊的雨夜。

　　“杜副园长，似乎有点精神不正常。”
　　“可能是某种精神疾病。”
　　“他的动作有点像某种动物，所以我们一开始以为他感染了狂犬病……”

　　一只手在眼前晃动。
　　“玫丽？”
　　“玫丽？”
　　“嗯？哦！”玫丽回神，“到餐厅了吗？”
　　闻汐坐在驾驶室，担忧看着玫丽：“你在想什么，玫丽。”

　　玫丽脑子里全是警察和医生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某些事情就像点中了她的第六感，让她迫切的，想将那些不符合常规的事情串联起来。

　　玫丽焦急道：“你说杜刚失踪，会不会我那个……”
　　“和你的梦有联系？”闻汐噗嗤一笑。
　　玫丽一愣，脑海中关于梦境的画面就像石头上的细沙，风吹一次，变淡去一层，渐渐的，连她都记不真切了。

　　晚餐吃的日式刺身，比起高热量的火锅烤肉，看起来干净且精致的刺身确实更适合约会享用。

　　玫丽开开心心点了餐，主食要了半碗土豆泥。
　　闻汐诧异她的食量：“玫丽，你需要多吃一点。”
　　“不行。”玫丽义正言辞的拒绝，“杂食吃太多，人会臭的。”
　　“哦？”闻汐突然弯了弯双眼，“谁告诉你的？”
　　玫丽挟着片三文鱼，蘸过芥末酱油送进嘴里，她满足的眯起嘴：“前任啊。”

　　闻汐一愣：“前任？”
　　“嗯。”玫丽睁眼，直到接触到闻汐的眼神，她才察觉前任是属于一个在追求者面前被掰掉的话题，她不该提，“抱歉，我不该提的。”

　　闻汐套好手套，慢条斯理剥着盘中的生腌蟹，她垂眸，以免眼神里的复杂神色吓到玫丽，“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玫丽咀嚼的速度变慢：“呃，两个月吧，还不算有什么进展。”
　　“那他实在是太废物了。”闻汐笑眯眯抬眼。
　　玫丽觉得闻小姐的眼里藏着寒气，令她不寒而栗：“是、是么？”
　　闻汐就剥好的虾蟹递到玫丽面前：“如果玫丽愿意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一定能和玫丽孕育出生命结晶。”

　　“……”
　　玫丽嘴角微抽。
　　闻小姐，实在太爱讲冷笑话了。

　　闻汐晚上还有事，照她的说法，是海洋馆维修还没结束，得回去加班，是以只能将玫丽放在了最近的地铁站。

　　“玫丽，未来几天最好不要见面了。”
　　“嗯？好、好的。”
　　玫丽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失落，但她矜持的憋住了询问缘由的冲动。

　　就在玫丽以为闻汐会匆匆离开时，闻汐却选择了步行送她进地铁站。
　　“你不是还要回去忙吗？”玫丽奇怪道。
　　闻汐：“我想多看看你，玫丽。”
　　玫丽：“……闻小姐，有过前任吗？”
　　按照人类的年级，闻汐已经28岁，这个年龄如果没有恋爱经验，可能会让玫丽怀疑她的能力。
　　于是闻汐只权衡了短短半秒钟，便脱口回答：“追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

　　玫丽：“……”
　　“闻小姐，”玫丽终于按捺不住，她捂住嘴憋笑，“你总是学一些电影台词，配上你不苟言笑的脸，真的很奇怪。”

　　闻汐奇怪地歪头，她好奇看着玫丽，观察她的神情。
　　又来了，又是这个表情。玫丽早就注意到了，有些时候，闻汐就像一个读过太多书的书呆子，会奇怪玫丽的行为动作，再用这种求知好奇眼神打量她的同时充满了兴趣。

　　像狗狗？
　　像海狮？
　　像开始学习人类复杂语音的小动物。
　　忍不住让人摸摸脑袋。

　　玫丽这么想的同时，也这么做了。
　　闻小姐的头发质感太好了，黑直长发如绸缎一般，手感超级好！

　　但玫丽没想到，闻小姐的脑袋可不是这么好摸，作为补偿，前往地铁站的路上，她的手一直只能待在某人的掌心里。

　　糟糕了。
　　玫丽心乱如麻。
　　本来准备还万人情就不再来往的，怎么还牵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