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两天妈妈怎么了》顽皮客

76、番外·历史遗留问题（四）

　　蓓蕾和瑞安见面了。

　　胡蓓蕾想象中并未勾勒过瑞安的形象，因此没有对这个和她一样高的少男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反倒是瑞安惴惴不安、如坐针毡地僵硬行走：少年的体态挺拔、肢体坚实，看过来的眼神平和而坚定，给了它莫大的压迫感。

　　瑞安的内心如坠冰窟，愈是了解历史，便愈加苦痛。

　　原本，它了解了父神“俄里翁”会使的一些手段，知道女人极易沉溺于爱情。
　　于是，瑞安得知胡蓓蕾所陷入的权力旋涡，立即联想到铁拉联系过自己，这是它谈判的筹码。
　　后来，瑞安不知疲倦地向蓓蕾发送通讯音波，目的只有一个——试验异性之间的吸引力是否真实存在，如果可以，胡蓓蕾会对他产生初步的好感，瑞安对自己的音色有自信。

　　但见面之后，瑞安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心又挫败了。
　　胡蓓蕾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与她同高的男人呢？
　　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几秒，所有疑虑都消融在胡蓓蕾没有任何异常状态的眼神中。

　　胡蓓蕾并不觉得身高是什么问题。尽管男人被管辖在专门的基地中，她没见过多少，但她能接触到许多关于它们的实验数据：部分男人的配子质量呈断崖式下跌的状态，摄取这种配子的卵子会成长为身高趋于矮小且带有遗传疾病的人。

　　配子库不欢迎这样的配子，倾尽心血保留了一批优质货，经过严格检测后的卵子才有资格摄取优质配子——如此，排除异变和意外，她们的后代中无论女男，体型和生命质量都不会差。

　　瑞安可能就是异变的那一类吧，这样矮。

　　对于物种的延续来说，这并不是好事。
　　既然生命的结合现在还需要依托卵配结合，配子持有者的各项条件也要优越才是。

　　女人不会为了彰显自己的优越和独特性而贬低男人们，甚至期冀其素质能不断提高，这是母堕时期的男人们做不到的。

　　女男的身高已趋于相同了，但骨骼构造并不相同，这大概是造物主姥姥的设定。

　　她为了维护基因的多样性、使女性能保存更多的能量延续生命，将女男的骨架和体型设置成这样。

　　不过，利伯蒂仍在研究和创造，她相信这一切都可以改变——不变的初衷，是让她们更强健、坚实、有力量。

　　一切为了女人！

　　瑞安此时却发挥了充足的想象力，在心中圆满地安慰起了自己：身为利伯蒂和胡芙的后辈，胡蓓蕾一定是不缺男人的。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选择权如此之多了，又何必一定要比她高的？说不定人家还觉得不好掌控呢！

　　她看向我的眼神如此正常，但又好似含了一汪温柔的海水，想来还是不喜欢高壮的男人。那胡蓓蕾这种见怪不怪的样子，一定是喜欢比她矮或者差不多高的......

　　瑞安决定一会把自己出门前在鞋中垫的东西取出。

　　它的喉间并不能有遮挡物，但还是穿了高领来掩饰。

　　男人们被宽容地允许不遮掩自己的性征，一来海市没有这样不人道与严格，此外遮挡喉结或胯也不便于即刻识别。

　　听说以前有个女人为了掩护自己的丈夫，在脖间套了丝带状的遮掩物，结果却被误杀。
　　这桩案件引起了海市权力管理层的轩然大波，于是之后这项规定就被废除了。

　　“可以破解了。”蓓蕾并不关注瑞安穿了什么衣服、每时每刻又有什么所思所感，只是即刻催促他将铁拉的信息呈现出来。

　　“你懂这种加密技术吗？比我想象中厉害。我好像从未碰见过这样的防护形式。”瑞安问。

　　蓓蕾扫了一眼，脑海中运作一番，便斩钉截铁地道：“这是海市政府的技术。为她卖命的还有政府的人——不过这也不奇怪，权钱自古以来都是很好用的东西。完成这项任务后，我会上报给祖母，让她好好查查内部出了什么乱子。”

　　瑞安一怔，似乎没想到蓓蕾竟能这样快得出答案。
　　铁拉IP地址加密的难题困扰了它最近几个日夜，结果却是她所聘请的人用了它不知道的技术。

　　瑞安一方面感到难以言说的不公平和难受，另一方面又不知觉地臣服在蓓蕾杀伐决断、干脆利落的思考追踪工作状态中。

　　人总是会对强者心生艳羡与忮忌，而当她离你过于远、你清晰地意识到那道鸿沟天堑无法逾越时，你只会爱上她、臣服她。

　　瑞安原是没有任何情愫的，它满不在乎地发送了“我爱你”，一开始只是想玩弄蓓蕾的感情，不想自己却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是“爱”。

　　只不过它此刻暗咬舌尖，将那股心潮澎湃的悸动按压在内心深处，并未意识到这种陌生的情感意味着什么。

　　与此同时，会议室内。

　　“您不会不知道这项漏洞吧？毕竟您以技术起家。”路西问。

　　政府人员为铁拉卖命，这桩消息在外人眼中可能显得十分震撼，但于精通科研的利伯蒂而言怎么算难以得知的线索？

　　而利伯蒂一直以来却放任铁拉作恶多端，怎么能不叫人怀疑她居心何在？

　　利伯蒂从容道：“抱歉地告诉大家，我们也是前不久才追踪到这条消息的。我们惩治了相关的叛徒，并对铁拉实施了包围。对于她所犯下的罪孽，目前司法也在清点整治中。可以向大家保证的是，她已离落网不远了，就在孩子们找到她的那一天。目前仍有意愿参与继承者竞争的只有法西亚和胡蓓蕾。而蓓蕾之前显然是表面敷衍，内心不愿意的。我们原本想通过这一任务确定法西亚的总理身份，为她的履历增辉添彩——孩子们只需要凭借自己的技术追踪到铁拉，我们的军队会在后面兜底，确保她们不至于陷入危险境地。但现在看来，蓓蕾也有意愿加入这一场围猎。那么，为什么不让孩子们公平地竞争呢？”

　　路西的面容阴翳，她原本以为总理之位注定是自己女儿法西亚的，她是如此聪慧又有铁血领导力的孩子，那位置本该属于她。

　　该死的瑞安！

　　为了可笑愚蠢的、回到母堕时代的幼稚意愿，怂恿胡蓓蕾重新参与这场雌竞，果然是大自然自取灭亡所诞生出来的人种。

　　为什么非要掺和女人间的战争？它难道不知道断人权财之路如杀人母亲吗？现在她的心就已经要在怒火中焚碎了。

　　如果这场任务完成，而瑞安还活着，她会让它知道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男人们所得到的待遇已经足够平等了。

　　“好，我支持。”路西的表情和眼珠所映射出来的情绪完全不同，她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部长形象。

　　得知加密技术与追踪到真正的地址不是同一个概念。
　　得到地址时，蓓蕾已经连续工作了八个小时，这超出了平均工作时间的百分之二百六十六！

　　蓓蕾伸个懒腰，极为轻松地吐出了一口长气，她今后再也不要干那么长时间活了。
　　瑞安并不能理解蓓蕾的感受，它一天工作八个小时。
　　研究破解这加密方式花了它几天，因此看见蓓蕾只花了八个小时就将地址拱手奉上，瑞安的内心被激起一片惊诧的战栗。
　　那是对强者的敬畏和仰慕，也隐隐有种不甘。

　　他看过许多古老的故事，里面的女人总会对男人产生敬爱，但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需要不断成长学习、超过那些男人，她们只喜欢被当作宠物一样关心、爱护和呵护，但瑞安自诩绝对不是那种人！
　　他只是暂时地蛰伏、温驯地打下手，但只要活着......
　　只要活着，他总有一天会拥有蓓蕾所拥有的所有资源、金钱、财产，包括显赫的身世！
　　他要用“他”这个指代词指代自己，而不是“它”！

　　他是人，不是男人啊！

　　“38海道。”蓓蕾看着地址，没看见瑞安过度思量以后，眼底突然涌起的泪花。

　　而这边，铁拉接起了久违的一个通讯音波。

　　“我即将捕获一只可爱的猎物——为你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有人追到我了？你不是说你的加密技术可以保我后半生安全吗？”铁拉问。

　　“这一点你当然可以永久地放心，”元晔说，“只是想到利伯蒂和胡芙知道自己的孙女在你手上，她们脸上所会露出来的表情......让我感到很有趣。”

　　“她们的孙女来抓我？”铁拉惊诧，“我可不敢对她做什么，万一她们真的恼怒了，要我死，怎么办？”

　　“你可以置她于死地，我已经玩够了。我会保证你不受她们伤害。”元晔道。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去做吧——我不觉得这很好玩，世上有意思的多了去了。你这么多年单身也怪没意思的，不如我给你找几个男人？”铁拉揶揄她。

　　元晔冷哼一声，切断了通讯音波。

　　元以昼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元晔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原本她只想看这群女人们会创造出什么崭新的新世界，现在她只感觉疲乏无聊。

　　女人们的世界充满爱、和平和局部权斗，但都如隔靴搔痒，不痛不痒。

　　男人们都被管辖和控制起来，没有恶、无人作恶，又如何能在世间看见大规模的战争、听到人们在绝望苦痛中叫嚣的美妙声音？

　　元晔感到厌烦。唯有铁拉这个“出格”的女人还算有点意思，担任了引导混乱的角色。

　　于是元晔接近她、帮助她，却不曾想到在利伯蒂和胡芙的管理下，铁拉根本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但元晔现在玩腻了，她要在走之前将这里毁灭得一干二净，获得所有人的生命能量，继续到下一个世界追随元以昼。

　　铁拉听着切断音波后一片空旷的寂静，嘲讽地勾起笑容。
　　她不明白元晔这个跨性别者在装什么，既打扮得像天宫女人，又拒绝她示好许诺会送上的海市男人。
　　她只爱她的元以昼？
　　她可搞不来死人。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