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歇的纸飞机》梅酝

47、第 47 章

　　“醒了？晚上的飞机起那么早干吗？”施和安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昨晚两人出去吃饭，被叔叔的热情打败，多少都沾了点酒，到现在胡姝棠都有些浑浑噩噩，睁开眼好半天都没动静，因为昨天饭桌上的话，也因为今天两人就要分开。

　　虽然寒假就会见面，虽然之前一年都不觉得漫长，可现在人在身边，连一分钟都是跟着钟表数，这段时间过得太快乐，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会是现在这样的。

　　“想吃什么，待会儿出去给你买。”施和安问道，抬头瞅了眼，怎么一晚上的时间就傻乎乎地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姝棠咳嗽声，清清嗓子说：“不饿，你几点要去报道？”

　　施和安下午三点前去都来得及，现在才酒店，吃完饭坐车过去，还可以让她看一看自己接下来四年要待的学校。

　　医科大他去看过了，就和普通的学校差不多，不过军校管理得自然更加严格，不会让人看出懒散。

　　胡姝棠现在想起他要进入军校，和之前在部队那样的生活，甚至会更加苛刻，想不出会是什么模样。

　　从前施和安在部队，不管队友还是导员，大家之间的关系都很好，如今进入军校，肯定不像前两年那样放松，制度也不同，所以胡姝棠还担心他不适应大学生活。

　　此话一出，施和安哼了声，手里的衣服都被他轻丢箱子里，“小棠儿，我心理素质没那么差，而且军校在我眼中和部队没有区别，所以你就放心，不用杞人忧天，学学我妈的态度，不死就行。”

　　“呸呸呸，哪有自己咒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现在还整出这个样子。”胡姝棠连忙把枕头砸到他身上，结果人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故意让人心疼，可惜有人经历过几次就不会再上当。

　　N市的很多小店都有着特别好的面食，施和安带着人到菜市场里面，寻找到比他脸还要大的大排面，把整个碗都盖住。

　　下面是咸菜和辣酱，施和安很少吃面食，主要是因为习惯了馒头的米饭，但这顿饭的第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裹着料汁的大排，油亮亮的汤，顺滑的宽面，咸菜和面搅拌在一起，味道正正好，一口面，一口汤，即使夏天很热，也吃得酣畅淋漓。

　　施和安倒是不碰肉了，前几天放纵自己，现在也应该控制，毕竟胡姝棠说他腹肌不明显，现在有了狠劲变回去。

　　周围都是附近居民，像他们俩都提着行李箱专门过来的，进去的食客都会专门看一眼。

　　“北冰洋喝不喝？”胡姝棠故意问，自己手里拿了一瓶，其实就等他开口拒绝，不料这人因为她带着嘲笑的话语也拿了瓶在碗边，还用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小棠儿，看来是不累，不然就老实点。”

　　胡姝棠佯装听不见他这句话，低下头继续喝饮料，一时不锻炼，肚子上的小赘肉就变多，最初选择健身，也是因为樊韵音的一句话。

　　“虽然能吃是福，但我们以后哪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得要把身体锻炼起来，以后工作上才不会觉得特别累，还有啊，肥胖带来的病咱们不是不知道，对女孩子来说那肯定是妇科方面的问题，所以啊，你一定得像我们学习。”

　　听人劝，吃饱饭，胡姝棠就是这样被黄伊坑蒙拐骗锻炼，虽然不像是施和安那样，每天都要两个小时以上，但好歹也能长跑一个小时，在家还可以学习视频上的瑜伽，每日的生活安排特别紧凑。

　　“我们是同一年毕业诶。”胡姝棠想到这件事，医学是五年，军校施和安读四年，毕业后就会去部队，至于到哪里，大部分都是看分配，按照对他的了解，自然会申请到偏远地区，最大的可能还是回到新疆。

　　施和安笑了笑，“这不好吗？放假都在一起。”

　　如果当初直接选择军校，两人还是相差两年，但是现在时间都卡得正正好好，老天爷的安排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而这四年对两人来说，是幸福快乐，也是人生中偷来的时光。

　　“不喝了？”施和安纳闷道，昨天饭桌上都能喝两瓶可乐，现在气泡水几口就发在他面前，好在自己的还没有打开，不然这瓶就要浪费。

　　胡姝棠放下筷子，双手撑脸颊盯着他，“进军校你是不是又要像在部队一样，做什么都要拿第一？”

　　施和安点头，这话问得没毛病，内心想法一模一样，既然选择做，自然就要最好的，更何况他是从部队出来的，不能给边防团丢脸，作为边防团第七百四十三名队员，要讲高原精神，喀喇精神，贯彻自己的人生，在军校中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作为一名军人，该做的是什么。

　　坚毅的眼神会感染身边人，虽然是小声说话，空调和风扇运作声很大，但后面的老爷爷听力很好，听见后默默握紧拳头，点头认可他所说的。

　　N市，一座有着严重伤痛的城市，在这生活的居民更加能够体会施和安所说的话，尤其是老一代身上有着革命血液的军人。

　　施和安也没想到，老人竟然是过去军区的总司令，在人群中并不会注意到他，低调地无人陪同外出，也是给他写出评价的领导。

　　坐上地铁，胡姝棠知道分开的时间越来越近，没有傻到想要用慢脚步拖延时间，因为她知道不管怎么做，今天两人都要在军校门口分开。

　　“不需要我担心吧？”胡姝棠问出了施和安的心声，应该是他开口，结果还反过来，无奈地按着她后脑勺到自己身前，“小棠儿，应该是我担心你，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操心了？”

　　胡姝棠松了口气，“我就是怕你适应里面，要是碰到老兵欺负新人怎么办？”

　　担心不无道理，早些年很多地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后来随着军改越来越严格，这些层出不穷的事情慢慢减少，也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施和安算是新兵里顶着光环进入到军校的，推荐信介绍信都是上头专门送到学校，没有人会不在乎他背后的身份，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父亲如今的职位，名字一说出去，几个军校都知道。

　　只不过施和安不在乎，他是学习的，纵使那些人都知道，也不会轻而易举讲出口。

　　胡姝棠抓着他的手，听着地铁报站声，距离学校越来越近，从开始的焦虑到放轻松，害怕也没有用，两人总归会再次见面，等到J市被白雪覆盖的那一天，他也就回家了。

　　走路去学校的路上，胡姝棠的手机始终把镜头对准施和安的背影，虽然他一直没有回头，但前面的说话声不间断。

　　“回去之后记得按照我给你的那个方法学习，会学得很轻松，而且你得知道，平时不要疲劳学习，到点就睡，不要因为没有完成目标就不睡觉，对身体不好，还会学不进去。”

　　“笔记本上缺失的我给你重新写好了，我妈给的笔记本收好，学习和工作肯定会用上的，不要觉得没什么用，听见了没？”

　　真正操心的反而是他，胡姝棠耐心听他说，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正前方的红色帐篷下都在排着队，门口站岗的学生一动不动，眼睛注视前方，周围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警醒，眼睛瞪得像铜铃，庄严的一幕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失，手都松开了。

　　施和安捏着她脸蛋问：“不敢了？”

　　“丢脸，你赶紧过去吧。”胡姝棠现在催人走，前一秒可不是这个想法，双手放在身侧往后退一步，“拜拜。”

　　施和安小跨步地站在她面前，两只手摸着脸侧，别看脸小但是身体骨架可不大，身上该有的都有，还不小，眼底被隐藏的情欲一下子被胡姝捕捉到，立马捂住他的眼睛不让看，踮起脚着急忙慌说：“你又在乱想那破档子事情，不知羞。”

　　施和安握住她的手指，把手往下扯，扬眉调戏道：“想什么了？难道不是你先说的？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不和你开玩笑了，亲一口就走。”死皮赖脸地要亲，胡姝棠嘴角止不住上扬，抬下巴亲他嘴唇，不忘用力咬了下，“拜拜，要是能用手机，你得给我打电话，还有阿姨也是。”

　　施和安点点头，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转身，梧桐树下的影子慢慢分开，胡姝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年送他入伍也是在原地看了好久，今年又一次送他进入军校，比起面对分别的不舍，心中的骄傲似乎更加明显。

　　等到看不见人了，胡姝棠才离开，口袋里的手机作响，马洋冰的催命电话每天都会来一个。

　　“阿姨。”胡姝棠喊道，是犹豫了好几秒才讲出，之前饭桌上还开玩笑可以换称呼，但施和安反应很快，不需要她思索回答，就直接给出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还没结婚呢，哪有谈着恋爱就让人喊妈，以后有的是时间喊，你别操心了。”

　　马洋冰语气柔和道：“坐上车了吗？安子进学校了吗？”

　　“到里面了，我在地铁站门口，晚上九点多到家，你们别等我了。”胡姝棠轻声道，这次出来玩想过要不要买点伴手礼回去，马洋冰几次都说不缺，所以就没买，除了给自己买了一幅画，其他的冤枉钱一分都没花，因为有施和安这个会过日子的对象。

　　马洋冰叹了口气，可算是放心，“那就好，你爷爷正愁你呢，那些桌子上的本子，怕你没看，想你赶紧回来学习。”

　　胡姝棠嗯了声，没多说什么，爷爷担心她学习也很正常，毕竟去年刚入学国庆回家，可是抱怨过那么一两句，到现在老人家都还记得这件事，生怕她半途放弃，不过胡姝棠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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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树叶的影子像一个金子，踩在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看见的颜色也从绿色变成金黄色，胡姝棠站在校门口，后面许叔正在帮她搬行李，四年的学习，如今要和樊韵音一同离开学校，携手到军医院。

　　“想好选哪个方向了吗？”胡姝棠手里的奶茶塞到樊韵音手里，“肯定不是急诊，看情况吧，内科或者骨科。”

　　胡姝棠不同，肯定选择急诊，相比较选择大方向会去很多科室学习，但定了这个方向，就会在急诊待上一年半，马洋冰的意思也很清楚，到那里她可以带着。

　　樊韵音解释道：“你这是情况不一样，我爸妈就觉得急诊太累了，我也这么觉得，还不如选择内科或者骨科，每周上班时间固定，你那个太辛苦了，工资高是高，但时间长了，自己身体都会有毛病。”

　　话糙理不糙，不过每个人想法不同，胡姝棠也不认为她有什么错，“你坐车一个小时就到医院，怎么还要在附近租房子？”

　　“离得近啊，不想每天起那么早，回家很晚。”樊韵音咬着吸管，这懒散劲在别人身上学的，结果那人摆脱了懒惰，她还是这样。

　　四年的学习，接下来胡姝棠还有一年的实习，以及三年的规培，樊韵音之前报这个专业还以为实习一年就够了，结果两个四年，二十六岁才能学习结束。

　　许叔在前面专心开车，六年前来到J市，看上去还很年轻，如今头顶的白发也数不清，胡姝棠在心里想着时间过得真快，施和安已经先她一步到岗位，是比最初入伍还要艰苦的地方，但条件设施好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在她心中变化没有那么大。

　　【虽然知道我们都会碰到很多问题，但都没有放弃过眼前的事和人，有些时候也会因为自己的小脾气和固执倔强的性格，面对很多突发事件，也正因为经历了许多，经而最痛苦的，才会明白对待最亲近的人，情绪价值有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