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歇的纸飞机》梅酝

49、第 49 章

　　尘土飞扬的场地，帐篷内的施和安淡定坐在椅子上，手里抓着破旧娃娃，嫌弃它长得丑，但又不能丢掉，毕竟这是对方的王。

　　“小施啊，你这三支队伍可比不上你一个人，我看待人这方面你还是不行。”万少将笑呵呵地走到他面前，拍着肩膀劝道：“有勇有谋，就是你这脸蛋，还有身上破烂的衣服在这地上都要融为一体。”

　　“知道我们这边不会松懈，但你一个人忽悠一整个连，还报我的名字作假，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施和安站起来等他说完，朝人敬了个礼，语调平和说：“你们欺诈在先，我为什么不能瞒天过海，没说不能骗，不是吗？”

　　“范飞那个队伍你们这边可是丝毫不留情，大到家门口给我把帐篷都掀了，是给您面子，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最过分的是不是把刘团长给带走。”

　　施和安说完，刘团长从帘子后面走到一行人面前，活了小半辈子，如今栽在这兔崽子手里，任凭谁都不服气，还拿着绳子给他绑起来，绑的还是他没见过的结，无论怎么解都解不开，气得骂爹。

　　“这小子，上来就给我一耙子，老子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碰到敢这样对我的，连带着帽子丢给我打掉，你们王团长就是这么教的？”

　　气呼呼说完这句话，还不服输，这实战训练漏洞太多，回去得好好总结，尤其是把他的行为给摸透了，不然迟早有一天全团栽在他手里，一个营里三个连都和他交过手，结果做的都是无用功。

　　施和安把脸上的淤泥抹掉，他们说的那些话都当没听见，等着车回来，再把他接走，至于军区的演讲也没那么在乎。

　　“施和安，你和我说说，到底有什么想法，这次组织的对抗战中，你哪里看出问题，看得不好的，各队伍的优缺点，回头给我汇报，别犯懒像去年一样。”

　　万少将的话让他脸上稍微有点反应，但不多，塑料杯里面的水正在晃动，一看就是因为大部队赶过来，地面受到影响，“我写的，您也未必能看懂啊。”

　　万少将笑骂道：“给我滚犊子，你是不是没话找话？赶紧收拾干净自己开大会，别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两人之间也是因为有一个同在军队的施华强，万少将认识施和安还是个自家老头有关系，两年前提及他，想着优秀人才招进来，没想到人家要去别的团，抱着不能强人所难的想法，也就松手割让。

　　万少将也认识施华强，仔细想来也是同一年入伍，只不过两人现在的差距是越来越大，当初但凡愿意往上走，那结果就是不一样，偏偏和胡向烽一样。

　　施和安如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处变不惊，这样的态度就让很多人佩服，站在范飞前面，听着上面的讲话，关于新时代军人的一些讲述，下面的无一不认真听。

　　回去的路上跋山涉水，车后面坐着一大批人，热闹劲还没有过去，新兵连到现在都还在因为施和安的事迹讨论不休。

　　“咱们连长可真的厉害，范连长比他早来三年，去年才当上连长，他来这儿两年就直接从副中尉到连长级别，军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怪不得王团长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合着是因为相信他才会那么自信，我们还吓得完不成，以为有什么惩罚。”

　　“你们马上就该有惩罚了。”范飞不合时宜的声音让这群人唉声叹气，不说还好，一说想起魔鬼训练，这道题都得软趴趴好几天。

　　施和安坐在副驾驶，后面的讨论声也只是噪音，双臂抱在身前，仔细思考这几天的对战训练，毫无进步是他心中的想法。

　　至于万少将的那些话，并不是开玩笑，每个团都得总结，对于施和安来说，写这个不算问题，就是如何写得直接。

　　读书时期老师总夸他作文写得好，各种描写比喻信手拈来，嘴巴说出和用手写出，差距就有些大。

　　回去后第一时间就是整顿，施和安站在王团长旁边，听着他的呵斥声，面无表情地扫过面前这群人，在军队里一时的松懈就是最致命的打击。

　　施和安身上的枪还没来得及卸下，就被营长叫过去，在办公区几个连长都和花朵蔫了一样无精打采，看似赢了，实则输得一败涂地。

　　“坐吧。”万少将手边的保温杯往上冒着热气，施和安坐在他右手边，毫不胆怯地听他说接下来的事情。

　　“这次对战让你们准备的没有一点儿防备，为什么跟着你们过来，就是因为要消消你们现在身上的锐气，还有那些不应该出现在军人身上的态度，这次几个地区你们的综合分是落后的，王团长带着你们不是一天两天，曾经给他手下的兵到国际上，名字都是响当当，可是到了你们这里成为什么了？”

　　“不管师傅教得对不对，教得好不好，你们要改正的都早早门清，不需要我多说，施和安，你们这几个连长还得多学习，这是自己人，没有真下得去手，要是碰到外面的人，你们怎么办？难道巴掌打到我脸上，再让去找你们的尸体？”

　　施和安双手搭在桌面，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说不完，但根本还没有解决，脑袋里已经想了很多种改变方法，在军校也学习很多，没能彻底实践。

　　开大会接近两个小时，万少将说得口干舌燥，楼下宿舍的窃窃私语不停，施和安的耐心也逐渐变少。

　　傍晚万少将还在团里吃了一顿饭，施和安则是回房间写自己的检讨和分析，范飞就是去洗漱的时间，人已经写了满满一页，不管部队让他写什么都特别认真，包括入党申请书，别人写个几百字，他倒好，三千多。

　　“你手机在振动，不怕是家里人的电话？”范飞坐在床边翻着自己的书本，这里面夹杂着他的一张遗书，还是去年执行任务前写下的，以为自己会有去无回，没想到生死关头施和安出现，及时从困境中解救他。

　　也是那之后对他刮目相看，所有做的事情有他的道理，说句实在话，跟着他走保证没错，反而结果是出乎预料的好。

　　施和安写一张，范飞看一张，到了深夜，几万字的报告写完，手酸胀得不行，范飞看得特别有精神。

　　“你这个想法和改变有点牛逼啊，这不就是按照万少将说的，然后细致分划，最后落实在每一个连队，不过这种一两年看不出变化，上面也说不准，就怕像你上次那样被打回。”

　　不管写多少遍都没有关系，讲到心累也不介意，施和安把笔放回抽屉里，把手机打开瞅了眼时间，凌晨一点，胡姝棠那个夜猫子肯定没睡，医院连着给她排了好几天夜班，肯定一时间调整不过来。

　　“又去煲电话粥，打个没完没了，谁还没个对象啊。”范飞洋洋得意朝他背后说道，三十一岁的他，孩子都两个了，但二十八岁的施和安到现在都还没结婚，关于到了年龄没结婚的，队里也会关注，起初提议让他去参加联谊，结果被人一口反驳，还把和胡姝棠的合照让上头的几个看，彻底打消给他说亲的想法。

　　胡姝棠正在学习，虽然工作了，但很多时候也不能落下，正看得专心，突然作响的铃声把她吓一跳。

　　太久太久是否过了太久
　　忘了开始怎么开始的
　　喝醉了小河边唱着歌
　　永远爱你是我说过

　　胡姝棠喜欢把副歌这一部分听完，再接电话，除非碰到紧急的事情。

　　“还在挑灯学习，小棠儿现在那么辛苦啊。”施和安笑道，走出宿舍往外面去，找了个没人的空房间，打开门关上门，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整天的紧绷因为她在那边笑得都没眼睛而缓解许多。

　　胡姝棠用笔撑着自己的下巴，嘴巴翘着，“当然啊，又不像你，每天做着重复性的事情。”

　　说出去还挺骄傲，白天的事情也都忘记，照樊韵音和她说的，要是每天都把不好的事情回复一遍，迟早有一天要得抑郁症。

　　“你脸上那是怎么弄的？”胡姝棠的随口一问，就让人犹豫地开口，“这两天对战训练弄的，不小心擦碰到，去年也是这样搞出来的。”

　　胡姝棠没多想，他经常身上会出现小伤，问了也都不能详说，跳过这个话题和他讲着马洋冰手术后的事情，虽然过去小半个月，但还是挺担心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阿姨住院你也没说什么，过两天叔叔不是交接完事情要退下来了吗？两年没回家都挺想你的。”

　　胡姝棠手指绕着卷筒纸巾，这话说出去就有些害臊，却是实话，毕竟爷爷都九十多了，虽然没有做过手术，但这一年身体情况不算好，已然变成药罐子，两位长辈都六十了，说不想孩子是假的，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

　　“你想我，还是大家想我？”施和安难得出现油腔滑调的话语，胡姝棠把手机靠着墙壁竖立着，双手挡住脸颊，不去看他这张脸，别人越长大越稳重，他倒好还总是像逗小孩一样的语气放在她身上，“都不想，都不想。”

　　施和安爽朗的笑声让人隔着墙壁都能听见，都在八卦是谁，但他的感情状况除了上面的知识，下面的都不知道，有些性格的直率的胆子大，问出口也不一定得到答案。

　　胡姝棠扯了扯嘴角，摸着自己眼角这一块，白天还没觉得有问题，到了晚上就特别痒，还会有点酸疼，会忍不住上手揉，镜头一照就特别明显。

　　“说我不小心，自己不也是个小糊涂蛋吗？眼角那一块划痕怎么弄的，你这指甲也没有，碰到什么了？”

　　施和安问出口的时候，还是笑着，等到听他说完，嘴角紧绷，盯着她眼睛那一块，“就是嘴巴上逞能，你舍友碰到医闹的时候，笔试挺能的吗？碰到自己的事情上了就憋着不说，我妈在家吗？她知道你这事吗？”

　　胡姝棠就算不说，以袁萍和马洋冰的交情，老早就通气了，所以根本不可能不知道，点点头小声道：“这不是没什么大事，犯不着自己去生气，总不能像阿姨那样气的做手术吧。”

　　会给自己找借口，施和安也拿她没办法，虽然事情可大可小，但她现在基本变得像那多人说的那样，遇到事情不骄不躁，像一尊佛，这个评价还是樊韵音说的。

　　“我妈典型的没事自己吓自己，别人一生一次更年期，她倒好，两次。”施和安的吐槽得亏马洋冰不在，不然拿着手机教训他半天。

　　胡姝棠把自己的书本放到一边，也没注意力再看，把话题扯到他什么时候回家这件事，“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呢。”

　　施和安原定就是过两天回去，休假二十天，算是最长的一个假期，也因为王团长开了口，给他挣了面子。

　　不过惊喜的事情不会过早说出去，施和安如今还在岗位，一天没走，心一天就得留在部队，还没有彻底定下来，不想让她白等待和开心一场。

　　“再看看，不着急回去，现在新兵我带得也不好，自己还得再想办法。”施和安寻找这个借口搪塞过去，眼底的笑却没能藏住，胡姝棠嫩他情绪怎么转变得有些快，嘴角都悄悄上扬。

　　但她对此深信不疑，上一次的惊喜也忘记，这一回还是老样子，总会被他骗到，然后傻乎乎地相信。

　　【我们俩这首歌，最开始是和樊韵音去KTV听她唱的，一下子就被节奏和声音吸引，后来当作自己的手机铃声，他听得多了时不时也会哼几句，下班能听见他的歌声】

　　【浑厚但不像他唱军歌那样板正严肃，是每次听都会温柔缠绵到内心，这首歌和成为我和他共同会唱的，我们的故事像歌词中所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