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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路上施和安问了胡言等待情况,许叔原话讲出后,胡姝棠没有多余的表情,记得三年前县医院医生就是这么说的,如今换了地方还是相同的话。

      家里做饭的换了人,在胡言的强烈要求下,今天这顿饭他来做,而施华强把发挥的空间留给他,自己则是到卧房找出年货在铁盒里面的相册。

      胡姝棠进屋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找爷爷,房间里不在就跑去厨房,见人在切猪肉,把另一侧水龙头打开,清洗赶紧双手之后上手帮忙。

      施和安不打扰两人,拿着水杯正准备回房间,却听见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从房间传到耳边。

      “老胡啊,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

      巴掌声被油烟机的声音掩盖,施和安推开房门走进去,反手关门,淡定安慰他:“爸,你现在打自己也没有用,人已经接过来了,在我们家待一辈子,老了有保障,小棠儿以后上学和工作也不用担心,胡叔叔在上面会欣慰的,起码我们没有忘记他。”

      同一年当的兵,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如今都会在同一个职位,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乡任职,而他也找人去问了这爷孙俩的生活情况,从村子里八卦的老太婆那里知道许多被两人藏起来的故事。

      “安子,把人接过来了,我这心里头也不舒服,是为了我们他才走的,才六年的时间,就过成这个样子,我哪对得起他啊。”

      出生入死的战友,在高原共同站岗巡护,体验过零下几十度的寒风,经历过雪崩与山体滑坡,他们是最亲密的人,超乎于家人,是生死时唯一的依靠。

      施和安一直听父亲说他的军旅生活,一个男生或多或少都对当兵有过兴趣,而他也就是因为父亲才彻底去了解什么叫做高原劲旅,戍边的辛苦体现在哪里,也成了他的指路灯。

      施和安明白父亲现在是绕进去了一个弯,从里面走不出,所以他有多打扰,留下时间然后他自我消化。

      厨房间的讲话声让他的双脚停住,想要回去休息的想法也消失,在听到谈话内容时候,才明白她为什么对学习提不起兴趣,讲到提升成绩还露出害怕的神情。

      “小棠儿,要是去新学校,咱别怕,这边人可能和那边人不一样,咱那里的老师都文凭不高,这边好歹也是大城市,老师肯定不会动手打学生的。”

      胡姝棠没想好去哪所学校,实验中学和二中都是最好的,施和安和他的朋友都在那边,心中早已下意识地偏向另一处。

      “爷,我要是学不好怎么办?”胡姝棠沮丧道,她无从去讲自己对学习等待害怕,也不希望爷爷又因为她担心,这个问题是留给自己的后路。

      “不怕,大不了咱再回去种地。”

      在老一辈看来,没有种地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胡言也能够放下大话,胡姝还是有那么一口气,却证明不了自己。

      胡姝棠叹了口气,心脏有些不舒服,昨天晚上没睡好,又在外面浪了一圈,好像有个东西在扯着她心脏,蹲下来拧着自己的衣服缓解这一痛感。

      施和安在客厅冲了颗泡腾片,温水刹那变成沸腾的水,接着又归于平静,翘着厨房间的门,“出来喝点水。”

      胡言瞅了眼是他之后,扭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等待活,老人家活了一辈子,到老被人贴心照顾,心底是感谢的,可他松口的原因不是自己,而是胡姝棠。

      年龄越来越大,能够陪伴胡姝棠的时间是越来越少,诚实了一辈子,最后才做了一件精明的事情。

      “回去先睡觉吧,疯了一天得休息会儿。”胡言笑道。

      胡姝棠起身双脚打颤,站不稳地往外面走,不适感越来越重,施和安还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当是运动后的反应。

      当心脏的疼痛愈发剧烈,拿着水杯的手都不停,“谢谢。”

      回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彻底支撑不住,呕吐的想法在她弯腰趴在水池子前变成现实,水龙头被打开,冲刷掉黏腻的呕吐物,咳嗽声让在厨房间接热水的施和安立马把保温杯放回去,小跑到隔壁推门,人已经虚弱地跪在地上,心中想着前一秒还好好的。

      迟来的水土不服让胡姝棠一下子发高烧,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施和安连忙通过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往外面打,还没离开的许叔在大门口跑上去,把放学回家的黄晖兄妹俩吓一跳。

      “许叔这是怎么了?”黄晖不解道,在家门口往上看,陆续的说话声以及脚步声,将他内心的好奇打断,施和安背着胡姝棠下楼,趴在他背上已经昏沉,肩膀那一块还有水渍,飞快下楼招呼都没打。

      黄伊双手抱前,神神叨叨说:“黄晖,你这兄弟不对劲。”

      以她看了多年的琼瑶剧,施和安这可是大大等待不对劲。

      原先还热闹的屋子,突然变得空荡,军医院里施和安的母亲正在急诊值班,接到儿子的电话是胡姝棠发高热,自己这边忙不开,只好拜托同事先照顾着,口罩下的她严阵以待,有一位病人需要做的手术时间较长,今晚也是无法正常时间下班。

      急诊大厅的部分病人和家属都忙得晕头转向,胡姝棠躺在走廊上的单独病床上,施和安看着护士帮她打针,血液回流之后瓶子里的液体才缓缓往下滴落。

      “爷爷,对不起。”施和安知错就改,原先想着同在一个省,距离并不远,应该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今天还心大地带人出去玩,晚上又遭这个罪。

      胡言知晓孙女的身体情况,不生病没事儿,一生病就吓死人,发高烧接近四十度,魂都要没了。

      “和你没关系,她自己身体不好,不要放在心上。”胡言反倒安慰他,也好让胡姝棠长个教训,吃东西多了,肠胃不舒服,休息不好就影响到心脏。

      虽然高烧,但胡姝棠还有意识,或许是昨天去了烈士陵园看望父亲,被人想了,今天才会生病,做着梦还在说胡话。

      “不要小果儿,树上有大的苹果,小的不甜。”

      “爸爸,走错了,那边家走。”

      这一声爸爸,让坐着的三人心中都不好受,跟在后面的黄晖听到之后,朝着妹妹比了个嘘的手势,轻轻地在施和安旁边坐下,却想不到医院座椅竟然这么不听话,发出嘎吱声,像极了鸭叫。

      儿童时期的胡姝棠虽然和父亲见面次数少,但书信的往来并不会让父女之间关系疏远,信里都是中年男人对家的想念,可是为了国家边境,尤其是前十几年,二十几年都还有打仗,他更加不能离开这支队伍和高原。

      “爷爷,她和胡叔关系好吗?”施和安问道。

      他和父亲的关系也是在读了高中,知道军旅生活才会将距离逐渐拉近,男生大多都不善于表达,所以现在听到胡姝棠喊爸爸,还是有些触动。

      胡言咳嗽声说:“好啊,那年她爸爸提前写信说要回去,一大早天不亮就坐在门口,车停在路上她急得差点撞上去,生怕他爸爸又出现那次回不了家的事。”

      父亲的离开对胡姝棠只有打击的,可她也明白日子要过下去,她还有爷爷陪在身边,两人互相度过这艰难的六年,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了,施和安的到来像是救世主的存在。

      黄晖咬着棒棒糖,听老人讲述父女之间的故事,还挺感人的,但也真的是造化弄人,以为好日子要来了,却不想又回到谷底。

      施华强本就因为胡言脊柱的事情而遗憾,如今提及过往,那次没有兑现的承诺,是把休假等待机会留给他,让他看望生病的一家老小。

      冥冥之中似乎就注定着两家子之间有着牵扯不完的纠葛,施和安睨着早已不说胡话的胡姝棠,记得当时爷爷奶奶都住院,母亲去了G省参与非典救援,他发着烧在医院打针,这样的情况只能让父亲赶快回家,只是想不到这里面竟然还会和胡姝棠父亲有关。

      男人在过往经历中等待痛苦无法自拔,老人却早已看开,淡然道:“小施啊,如今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过去的事情那都过去了,完全不用担心什么,我和小棠儿能来这边还是托你们的福。”

      责任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尽管老人言尽于此,施家父子依旧有着不同想法。

      三个小时不到,几人干坐着等,黄晖和妹妹早已被家人领走,胡姝棠是因为病床转移声而睁开眼,迷糊地想要揉眼睛,却被一只手按住手腕动弹不得,护士正拔针,她要是动那还得了。

      “安子,你背着小棠儿去地下车库。”施华强嘱咐道,自己则是和胡言打完招呼之后,走出这一楼到对面。

      胡姝棠浑身软绵绵,力气使不上,施和安瞧她下床都困难,直接蹲下来反手抓住两只手腕,“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胡言已经走在了前面,把她这个大孙女留给施和安,她尴尬地睁大眼睛,红血丝少了些,“我自己走。”

      “你走不动。”施和安无奈又笃定,这打完针,烧都还没有完全退,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小棠儿,别磨叽了。”

      胡姝棠被说得小心趴在他后背,用力搂紧他脖子,但这个力道对施和安来说,就和轻轻地搭在上面没有区别。

      厚厚的衣服也遮挡不住散发的味道,是超市里卖得最多的洗衣粉,薰衣草的,但洗完的味道和花香味差距很大,反而更像草香。

      “看着吃东西多,怎么背起来一点儿都不中?”施和安笑道,说的是实话,比他平时抬得哑铃轻多了,现在背她走个几公里都不是问题。

      胡姝棠脸颊埋在他帽子和衣服背面之间等待空隙,心脏还是有些疼,熬夜带来的痛苦就是害怕自己突然死翘翘,这种担忧蔓延她整个心腔。

      胡姝棠忍痛解释道:“吃不胖。”

      和个人体质有关,胡姝棠吃得多,但消化得快,又是个直肠子,所以在这方面她算得上深有体会,爷爷说直肠子的人藏不住事情,但她可不这么认为。

      施和安没几步就走到了胡言旁边,一老两少地在地下车库,时不时会有灯光闪在三人身上,胡姝棠躲起来就照不到她的脸。

      许叔帮忙打开车门,施和安把人放下之后,绕车从另一边坐进去,胡姝棠关门之后就是抵着车窗闭上眼,前面胡言无声地想起一件事,那年他的脊柱还没有弯曲的厉害,小棠儿也是像现在这样发热,背着她走了三公里到小诊所,如今换成了别人。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施和安身上,之前还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现在不得不打起精神重新审视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做事比同龄人靠谱很多,不管说话还是行为上,都特别招大人们喜欢。

      老人的视线直到车停在家门口才缓缓移开,路上胡姝棠活动四肢,身体没那么疲惫,下车上楼也不需要施和安。

      一楼黄晖哥妹俩就不能待在同个房屋,吵架争宠声不断,隔着大门和墙壁都听得见尖锐的喊叫声,还把上楼的人吓一跳。

      施和安却习惯,淡定道:“以后在学校你就会看见他们比这还要闹腾的时候,黄伊看上去不饶人,说话有些呛,但她没那么多心眼。”

      “学校就给你定了吧,这两天在家休息,等转学手续办好了带你去实验中学。”

      即使去参观,胡姝棠的选择也只会是实验中学,她点点头不说话,力气都花费在爬楼梯上面,全然没有别的精力再开口。

      【灯光就像是流星雨的出现,倾洒在身上更加耀眼,宽厚的肩膀带来踏实的感觉,比父亲的背还要深刻,被背的那短暂的时间,过去微不足道的伤心事和烦人的苦恼都消失不见了,本以为是一场只有自己的单相思,却看不到他笑意盈盈的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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