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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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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茵没回家,去了网吧,准备包宿。
黑压压的网吧里面都是人,她挑了个位置,拿了瓶青柠汁,然后安安静静的戴上耳机打游戏。偶尔少女抬起手撩头发,玉笋初露的指尖透着粉。
打了几把后,她没什么意思的点了支烟。半个身子倚在皮椅上,烟卷在指尖上烧出长长的灰烬,她懒得弹落,眯眼望向远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自己?”
“你阴魂不散啊。”她笑,浅浅的咬了口过滤嘴。
冷敖就坐在对面,他把椅子划了几下,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三个字,
“对不住。”
周茵挑着眉,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烟支,又笑了一下。
“今天找人堵你,是我不对,还有之前威胁你,对不住啊。”冷敖紧紧的盯着她,说完这些,他下意识的咽着口水。
“你那儿没事吧?”她指了指脖子。
“小事儿一桩啊,没事儿没事儿。”他听见周茵的回答才松了口气,也展了笑颜。
冷敖看着她鼠标旁就孤零零放着瓶水,说什么也要安排她一下。然后就是,给她弄了碗红烧牛肉面里面配了火腿还有颗卤蛋,又扔给她几包麻辣王子。
“喝冰可乐吗?”
“……有水。”
“哦。”
周茵看着他,还是吃了,因为她晚上还没吃饭。小时候,就周志强刚没那段时间,李莲几乎天天扔给她一堆泡面,叫她自己解决温饱。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却营养不良,一直到现在,她吃泡面还会想起以前。下着大雨,打着雷,又停了电,她一个人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哭着吃一碗过期的泡面。似乎早就忘记那是什么味道的了,但应该是咸的吧,很咸很咸。
冷敖他妈妈打了电话叫他回家,临走前和周茵道了别。
“你原谅我了吗?”
“真不处。”
“那我认你当妹妹吧。”
“不用。”
“那我继续追你。”
“……哥。”
然后他就走了,走之前还把自己衣服里的烟塞给了她。是一包刚抽几根的迎春爆珠,她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然后拿着叉子,吃了几口泡面,味道还可以,就是吃着有点难过。
于是她又点了支烟,偶尔路过的人会停顿几秒钟看她,因为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惹眼,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周茵又穿着校服,有些发黄的头发刚到胸下,被扎着低马尾。女孩一手掐着烟,姿势慵懒又淡漠。那双勾人的眼睛,在对视后,会使人心口泛着寒意。
这一夜里,老太太打过几个电话,她只说回了李莲那儿。
次日六点,她去结账,却被告知昨晚的时候就有人替她买好单了。应该是冷敖,他吃错什么药了,又或者说改变套路了?
卡点迈进班级,她坐在位子上,感觉浑身酸痛,脖子一动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周茵烦躁的啧了一声。
“水果玉米要不要吃?”慕挽说。
“掰一块。”周茵说。
“我也要。”程子旭笑嘻嘻的伸出手。
“不好意思,没有了。”
“?你有没有良心?谁给你的罚写啊,谁给你买的玲娜贝儿啊?”
“良心值钱吗?”
“……”
“再吵滚出去。”周茵上下扫视一下他俩,不耐烦三个字就差点写在脸上。
慕挽撅了撅嘴不敢说话,拿起玉米,恶狠狠的咬了几口,边咽着还不忘瞪几眼程子旭。
“兔子啊窝里横。”他笑了,伸手捏了捏慕挽的鼻子。
“别动弹我,你手有细菌啊。”
“我是病原体啊?”
“不是也快是了。”
“我要是病原体,第一个传染你。”
“赶紧离我远点。”
黑板被敲了几下,台下的学生们安静的可怕,只有两个不怕死的,声音不算大,但被台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程子旭,你,来上来给我解这道题。”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框,手里的书被她摔在讲台上,震的上面粉笔灰都动了动。
“我?”程子旭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怎么就叫他不叫慕挽,两个人一起说话了为什么就只叫自己。
程子旭说:“老师,我不会。”
数学老师说:“没听课要是还能答上那真是奇了怪呢,坐下,好好听课。”
慕挽贱兮兮的看着他,把声音压低放粗了一些说
“老师,我不会~”
“……”程子旭全程黑着脸,故意不抬头看她,眼睛死死盯着课本,直到下课。
“函数真的好难,当时学的时候就不会。”程子旭的同桌,林娜闷闷出声。
程子旭说:“函数?这节课还讲函数了?”
林娜说:“合着你没听课啊。”
身旁的人摸了摸鼻子,没说话,林娜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找隔壁男神解题去了。
楼道走廊传来很大声的吵闹声,震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惊醒,有人皱着眉坐起来。程子旭隐隐约约听见人小声唏嘘。
“怎么了?”
“高三的打高二的。”
“因为啥?”
“还能为啥,一个情字呗。”
他十分猴精的凑到人家跟前儿去,
追问:“咋了咋了接着说啊?高三的?谁啊?”
“好像是姓裴吧?”
程子旭愣了几秒几乎脱口而出,“裴宴?”
“啊,对对对你认识啊?”
话还未说完,程子旭就跑出去了,边跑边喊帮忙请个假。程子旭刚出教学楼就碰见正在罚站的裴宴。他脸上挂着彩,头发乱糟糟的,原本干净的校服上沾着血。
程子旭:“咋回事啊?我听人说你打个高二的?”
裴宴:“没事儿啊就看他不顺眼就揍了,长得就欠揍。”
程子旭:“……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点东西处理一下吧。”
裴宴:“阿凌已经去了,你不上课来干啥了?”
程子旭:“哥们担心你呗还能干啥。”
裴宴:“行,没白处。”
贺凌取来碘伏和创口贴,从远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你可他妈快点吧兄弟一会儿要死了。”裴宴一看见他这副娘娘腔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贺凌:“咋了疼啊?谁叫你下手没轻没重的。”
裴宴:“对比起来肯定是他更疼啊,我给他揍的都喊爷爷了。”
贺凌白眼,不过还是和程子旭一起帮他处理伤口。
贺凌:“到底因为什么动手的?”
裴宴:“说了看他不顺眼啊。”
程子旭:“我真没见过你这样,你会不会哪天见我不顺眼也揍我一顿?”
裴宴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杵子,附赠两个字。
“你俩可以了吧,上课去吧大爷们行不行?”裴宴整理了一下校服,颇为傲慢的扭了扭脖子。
一节课已经过半了,再不回去,恐怕说不过去,于是贺凌和程子旭,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教学楼。
今天的太阳不算大,裴宴没穿冬季校服,此刻感受到冷风中的寒意,微微的蜷了蜷小拇指。
“为什么打架。”
一个声音不算大的女孩,站在他对面。她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么了,女孩的视线从裴宴的脸上,再到他单薄的身上。
“你害怕我吗?”他问。
“为什么打架。”她又问了一遍,女孩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眼睫乱颤的看着他。
“你以后不用害怕了,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很清醒。”
“去齐卞承家赔礼道歉吧,然后接受学校处理,继续好好上学。”
“祝清,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在交谈的过程中,祝清看着他,心里很难过,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她在看见那张带着伤的脸,有一瞬间的大脑缺氧,几乎忘记呼吸。
裴宴几乎整双眼睛都挂在她身上,他那么用力的看着面前的姑娘,然后他突然笑了。
祝清吸了吸鼻子,掏出兜里的东西,手指微微发颤的递给他。
“不知道你还用不用得上。”那是一个创口贴,静静的在她手心上。
裴宴接过来,握在手里,然后淡淡叹口气,随即对她说道,
“我可能不会在这个学校了。”
“好。”
“你是叫祝软吗?一点脾气都没有,就不会硬气一些。”
她明白他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不那么软弱,可一个人像个软柿子一样被别人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一只冰冻柿子。
于是她抬起头,仰视他。最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在裴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几分钟,她步子很轻,很慢,不知道为什么,那双腿似乎不想离开。迫使她,很乏力。过了好久,余光里看见他被人带走了。祝清回了头,无声的说了一声谢谢,还有一句对不起。
回了班级,祝清被罚了站。她是好学生,可今天没有和老师请假就私自跑出去,这是不对的。
“对不起侯老师。”
“你能和老师说你干什么去了吗?”
“抱歉我不能。”
“那你就一直站到我的下节课。”
“好的。”
祝清握着课本,站在安静的走廊。可视线却一直在窗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越发郁闷。尤其是想起那件有着血的校服,淡粉色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书上。
她家教很严,父亲是一名商人,母亲是典型的家庭主妇。祝清平时几乎都是班级里的第一名,可第一名,是父亲想要的,父亲想要第一名,所以母亲也想要第一名。
原本母亲很喜欢弹钢琴,本来可以当一名钢琴老师,但父亲要求她在生完祝清后,完全的把心思投入到家庭当中。于是母亲看起来终日里郁郁寡欢,就像一只被折了羽翼的鸟儿。母亲的穿衣打扮从粉粉嫩嫩到了一柜子的黑白灰。因为父亲说,这样看起来更端庄,大家会觉得他的妻子,又贤惠又有气质。
长期在这种氛围下长大的孩子,大多数不会幸福,因为他们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就算表达了也不会被重视。于是祝清的性格很闷,就像下了一场暴雨后的那种极端天气,呼吸起来的空气都让人喘不过来气。小时候邻居哥哥抢了她的玩具,她没敢告诉妈妈,也不敢哭。再到现在,有高年级的男孩子追求她,祝清不同意,于是她放学被堵,被孤立。
“你叫祝清?”一道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面前站着两个女孩,开口说话的是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声音软软的。
“是的,有事吗?”祝清说。
“我叫慕挽,她叫周茵,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祝清呆愣住几秒,然后她很快就锁定了视线。这两个女孩子是隔壁班的,与裴宴有关系。
“小卖部去不去啊?”周茵看着她胀的红红的脸,向她抛出橄榄枝。
祝清点点头,跟她们下楼了。
“能喝牛奶吗?”
“可以的。”
然后周茵拿了一瓶青柠汁,一瓶酸奶还有一瓶牛奶。
“我们就在隔壁班,下课你就在出来和我们一起,对了,去食堂吃饭你也跟我们一起吧。”慕挽边舔酸奶盖边倒着走路,声音柔柔的对祝清说。
祝清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周茵,然后发现,她冲自己笑了一下。
周茵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的青柠汁,无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慕挽知道她这是想抽烟了。
祝清小心翼翼的打开牛奶,浅浅喝了一小口。淡淡的奶香在嘴里化开,舌头仔细回味着那莫名的甘甜。心里面空空的,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可其实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拥有过什么。
“祝清?你和裴宴怎么认识的啊?”慕挽觉得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会认识,并且她那每天把自己包装成酷拽boy的表哥竟然会求自己,多照顾照顾面前的女孩。
祝清拧了拧瓶盖,她轻轻的说,
“不熟。”
“不熟啊?”
“嗯,不熟。”
慕挽哦了一声,小声的说不熟个屁。
这节课大课间,时间很长。三个人去了5楼的天台,周茵掏出了烟,叼在嘴里。
她眉眼间挂着淡淡的愁容,四周的白雾将周茵裹的紧紧的,让人不想靠近。
“抽烟可以缓解什么?”
“心烦。”
“那给我一根可以吗?”祝清伸出手,白白嫩嫩的手心摊开,在等待那根,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东西。
周茵放下烟,轻轻弹了一下烟灰,靠近了她几分,把烟圈吹向她。
“还要吗?”周茵毫不吝啬的把烟递给她,却赌祝清不敢接过。
不曾想,女孩在一声声咳嗽中,接过那盒烟,利索的拿出一支。周茵意外的挑眉,把火机给她。
祝清泛红的手指,握着火机,生涩的抽下人生中第一支烟。被呛出些眼泪,慕挽夺过细支,瞪了她一眼。
“怎么能叫她真抽?”慕挽说。
“想抽就抽,抽烟又不犯法。”周茵说。
“裴宴该说我们带坏她了。”慕挽说。
“你看不出来她需要发泄吗?”周茵抬起头,看向祝清。
祝清捏着纤细的手腕,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闭嘴,低着头,一脸茫然。
“我听说最近高强他哥在追你啊。”周茵一手扶在栏杆上,一手玩弄着火机,脸上满满的玩味。
“我记得他挺帅的。”慕挽补充道。
“帅能当饭吃?”周茵说。
“不能,我不喜欢他,他是个坏人。”祝清说。
“打你了?”周茵立马转身,手里的火机也从天台上摔落,她不耐烦的皱皱眉。
“没有。”祝清小声说。
“少跟他接触,长得就欠揍。”周茵说。
“裴宴打的就是他吧?”慕挽问。
“这是他干过最有用的一件事。”周茵说。
“怎么说?”慕挽说。
“为民除害。”周茵说。
祝清手里还拿着那罐牛奶,听到那个名字,自己就会下意识的紧张,不对,更确切的说是担心。今天听说裴宴打了人,她急死了。
“几点了?”
“距离上课还有4分钟。”
“撤。”
祝清慢吞吞的跟在她们身后,然后回了班级,开始上课。
自习课的时候,学校组织班主任开会。内容是教育青少年不要吸烟,原因是今天副校长在教学楼花坛里发现一只打火机。不用想,肯定是学生的。这件事被校长知道后,大发雷霆,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打火机带到学校里面,还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于是下令,让班主任通知各班学生,是谁干的,抓紧带着检讨书去教务处认错,还有,扣班级5分,个人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