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百梨》蛇口佛心

11、第 11 章

　　赵芳青阴沉着脸进了班级，皮质的黑色方头跟，稳稳的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原本吵闹的班级，一下子安静了，大家都尽量不抬头看她，总觉得她最近脾气特别差，大概是更年期。
　　她拿起杯子，轻抿的一口，皱着眉头。
　　“凉水？”
　　“青儿姐，你办公室的热水壶坏了。”
　　赵芳青没说话，重重放下杯子，手快速翻动着开会用的笔记本。
　　“副校今天在花坛里发现一只打火机，开会的时候说如果是谁的，尽快带着检讨书去教务处。”赵芳青坐在软绵绵的椅子上，晃来晃去的，盯着他们。
　　却是意料之中的鸦雀无声，赵芳青眯着眼睛笑了笑，
　　“这个人我不管是不是咱班儿的，我希望最后都跟咱班儿没关系，分，别扣到5班的头上。”
　　大家屏着呼吸，还是都假装很忙。
　　“喂，你们猜是谁？”
　　“我猜啊，肯定是赵雪儿呗。”
　　“赵雪儿？那我觉得还是白珉的可能性大。”
　　周茵睡的浑身发麻，梦见自己在山脚下踩空，突然惊醒。吓了程子旭一跳，他身子一抖，刚想问她怎么了。
　　“有没有吃的？”周茵最近几天总是觉得胃疼，经常趴着桌子睡觉心脏也更不舒服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吃东西。
　　“有可颂行吗？”
　　“掰一块给我。”
　　“给。”
　　“牛油果的？”
　　“不知道，我妈买的，好吃吗？”
　　“一般。”
　　“嘴那么毒。”
　　“滚。”
　　全部吃掉之后，周茵拿起桌角的酸奶，灌了一大口，腻的她想吐，
　　“真是不知道那丫头怎么那么爱喝这东西。”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你说那打火机是谁的？”程子旭问她。
　　“我的。”周茵说。
　　“我操，你别瞎说行不行？”程子旭赶紧抬头看看有没有人注意这边，急的都想上手捂住周茵的嘴。
　　周茵无语的抿着嘴，眼神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真是你的啊？那怎么办？怎么办？”程子旭说。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周茵无所谓的直了直身子，姿态懒散，低马尾乖顺的在她的背上。
　　“不行，这不行，一会我去认领就说是我的。”程子旭说。
　　“……搞什么啊？”周茵说。
　　就在两个人还要继续争辩的时候，慕挽打着哈欠，声音带着鼻音，
　　“我的，我的火机。”
　　“你他妈又是什么时候醒的？”程子旭又被吓了一跳，声音分贝高了很多。
　　“你俩有没有什么毛病？”周茵皱着眉头，一副见傻子的模样。
　　“一会儿下课我就去说，我说是我的，你俩别抢。”程子旭边说边拿出稿纸开始写检讨书。
　　“检讨书1000字哦，加油。”慕挽眯眯眼冲他笑，给他比了个耶。
　　“你真要替我啊？”周茵踢了踢他的桌脚。
　　“不然呢，要是学校找你家长怎么办？”程子旭一直没抬头，笔下的字慢慢变多。
　　“晚上请你吃饭吧。”周茵说。
　　“不用，下次考试帮我上班级前3就行，我想要奖学金。”程子旭放下笔，很认真的看着她说。
　　“你缺钱？”慕挽不解的问他。
　　“不缺，就是想要。”
　　“懂了，既要又要。”
　　程子旭没回应，只是安静的写那东西。周茵收拾着桌面，准备再睡一觉，刚刚桌子上东西太多了，自己都没睡好。身子刚卧下，感觉眼前晃出个人影儿，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又不睡了？”慕挽说。
　　“一会儿得去找她。”周茵擦着鼻涕，声音低沉的发闷。
　　“你俩找谁去？”程子旭好奇的看着俩人。
　　“隔壁班的，祝清。”慕挽回答。
　　“我靠，祝清，是不是裴…”程子旭吃惊的捂住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
　　周茵坐起来，环视一周。没什么兴致的把衣服拉链往上拽了拽，打着哈欠，眼尾掉落下一颗咸咸的泪珠。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程子旭靠近了周茵，声音可以说，是十一分的小。
　　“问。”周茵说。
　　“她到底喜不喜欢小裴哥啊？”程子旭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哪知道？是你叫祝清啊还是我叫祝清？问我干什么？”周茵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手上卷纸塞进鼻孔的动作依旧没停。
　　“？……你刚刚允许我问了啊。”程子旭说。
　　“停停停，小茵最近感冒脾气暴躁了点，程子旭你闭嘴。”慕挽紧急叫停，再让程子旭说下去，恐怕旁边那位就会把酸奶倒他身上了。
　　“平时脾气也臭。”程子旭窝窝囊囊的转了身，嘴里小声嘟囔着。
　　“下课了下课了，我们去找她吧？”慕挽弹跳起身，一不小心撞到了身侧的人。身后传来一阵吃痛声，
　　“唔啊。”
　　“没事吧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慕挽连忙道歉，脸上明显有些红晕，估计是不好意思。
　　“你力气够大的啊。”秦央整理了一下齐耳短发，声音不大不小的开口。
　　“秦央，你妹的，吓死我了。”慕挽一见是熟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沉下去了。
　　“你俩急匆匆呢干嘛去？”秦央问。
　　“找隔壁班的祝清呗，还能干啥。”程子旭听声识人，探出个头，欠欠的告诉她。
　　“祝清？超级大学霸啊，你俩跟她…很熟？”秦央思来想去，总觉得她们三个人就应该是那种只互相知道名字，却不了解的状态。
　　“不熟，只是有人把她托付给我们了，没办法，责任心太大了。”慕挽挑挑眉，姿态十分惬意。
　　秦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糖塞进口袋里，一个人回了座位，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准备去找祝清，没想到她就乖乖的站在窗户旁边等着她们。
　　“别站风口，冷。”周茵说。
　　“明天就考试了，紧张吗？”慕挽说。
　　“有点儿。”祝清说。
　　“怎么？怕考不了第一？”周茵扭了扭脖子，双手插兜，一张极具攻击力的脸面对着身后的人。
　　“怕。”祝清扣着手，声音像蚊子一样。
　　“超级大学霸，你要是考第二，就没人能考得上第一了好不好。”慕挽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发现上面竟全是汗珠。
　　“小狗变的吧？”慕挽又捏了捏她的脸，笑盈盈的问她。
　　“为什么？”祝清歪着头，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费力的盯着慕挽看。
　　“小狗的鼻子摸起来总是湿湿的，你的鼻子也是。”慕挽笑着说。
　　祝清面对慕挽这种甜美型的姑娘，似乎会对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人更会感兴趣。比如周茵。
　　她很漂亮，很强大，成绩好，也会抽烟，脾气似乎坏坏的，身上总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感觉。
　　第一次见到周茵，是在夏天。那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大家都在躲雨，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伞依旧在雨里走，步伐很快，她的背影很孤单，又看起来那么倔强。
　　于是祝清当天发了高烧，她没有打伞，而是学着周茵的样子，徒步走在雨里。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记得那天很高兴，衣服湿的很透，她的眼睛酸的睁不开，却在雨中发出响亮的笑声。
　　妈妈责怪她生了病，祝清安静的吃了药，睡了一个好觉。梦里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可以飞在空中，她觉得那是自己前所未有的自由感，不愿醒来。睁开眼睛，得到的却是一副沉重到抬不起胳膊的身体。
　　祝清有时候会看见周茵和裴宴他们在一块，周茵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是慕挽不一样，她话很多，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爱的不得了 。
　　最不该有交集的三个人，却一起站在这里，讲着无聊的话。
　　程子旭去教务处的时候，听人说已经有人认领了那只打火机。
　　与此同时，贺凌也回了家，反省。
　　原来那只打火机，是自己前几天给她的那只。开会的时候提到了那只打火机的样子，也有照片，早给跟班主任传了照片。只是赵芳青懒得说细节，而贺凌的班主任就比较心细，把开会所涉及的内容都说了一遍。
　　于是贺凌第一拿着检讨书时间去了教务处，他父母很开明，接到通知后也只是叫他自己回家，据说夫妻俩去旅游了。
　　“副校，那火机谁的啊？”程子旭把手藏在背后，笑嘻嘻的问。
　　“七班的贺凌。”副校长拿着报纸，翘着二郎腿，边看边喝茶。
　　“贺凌？高二七班的贺凌？”程子旭有点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两遍。
　　“已经回家反省了，怎么着你也想回家去？”副校长放下报纸，拳头半攥紧扣在办公桌上。
　　“没没没，我这就走。”程子旭赶紧藏好东西，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我靠，你猜怎么着？”程子旭边大口喝水边用眼神示意周茵去猜发生什么了。
　　“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说？”慕挽把嘴里的棒棒糖，嚼碎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翻了个白眼。
　　“大姐，我刚从5楼跑下来啊。”程子旭急着为自己辩解，被口水呛到，咳嗽个不停。
　　“我们的教室在3楼，谢谢。”慕挽瞄准垃圾桶，将糖棍儿丢进去。
　　“不知道是哪个讨嫌鬼要喝酸奶。”
　　“辛苦你了呀程师傅。”
　　超市在1楼，他从5楼下到1楼，又从1楼回到3楼。中间只有课间的10分钟。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慕挽问。
　　“那只打火机被贺凌认领了，他已经回家反省了。”程子旭放下水杯，视线慢慢从慕挽身上转移到周茵身上，小心的观察着她的情绪。
　　“贺凌？那不对啊那他咋知道打火机是小茵的啊？”慕挽反驳，觉得说不通。
　　“打火机是他送我的。”周茵说。
　　那是一只很小众的牌子的打火机，质感是半透明半磨砂的，摸起来有些粗糙，但挺漂亮的。
　　“反省几天？”
　　“据我推测应该是一周。”
　　“那下午考试怎么办？”
　　“肯定不让考了呗。”
　　周茵眉头紧紧锁着，手上忙碌的转着按动笔。心情烦躁的显而易见，她抬头看看时间，感觉心情更糟了。
　　掏出手机，思来想去，给那人发了消息。
　　“？谁让你去认领的。”
　　“本来就是我的。”
　　“试不考了？”
　　“不考了。”
　　周茵心一横，直接把手机扣在书桌膛里，眼睛气的发红。不过片刻她又拿起手机，
　　“回来解释清楚，说不是你的。”
　　“为什么？”
　　“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让你替我顶这错。”
　　“我自愿。”
　　“自作多情。”
　　“晚上能陪我吃个饭吗？”
　　“找我要报酬？”
　　“我想见你。 ”
　　周茵没回复，打算下课去教务处说清楚。结果发现，人不在。看来今天逃不脱跟他吃饭的命运了。好在试卷很简单，联考，题目挺小儿科的。周茵考完今天这两科就走人了。
　　刚出校门就看见拿着冰淇淋的贺凌。
　　“你吃哪个？”
　　“我不吃。”
　　“两个我吃不完嘛。”
　　“……香草的。”
　　周茵接过冰淇淋，贺凌把口袋里的纸巾递过去。她叠成一个小三角形，把冰淇淋底部包裹住，跟在他身后。
　　“你考的怎么样？”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你想吃什么？”
　　“？不是你让我陪你吃饭。”
　　“要不然去我家，刚好我爸妈去旅游了我给你做家常饭吧。”
　　周茵动作一缓，抬起头看他，细声重复了一遍，家常菜。
　　“你会做吗？”
　　“当然，我爸妈常年不在家，我要吃什么都得自己做。最重要的是外卖不健康。”
　　自己原本不想去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庞，到嘴边拒绝的话也都变成了一个点头。
　　进了他家，首先被吸引的就是墙上挂着的巨大婚纱照。有些老套，但周茵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你去沙发歇一会，抽屉下有零食也有烟。”他脱下外套，挂起来，卷起袖口走向厨房。
　　周茵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翻翻手机，抱着柔软的抱枕，时不时看看厨房的人，竟然觉得有莫名的安心感。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疯了才会有这种幻想，关上手机。
　　阳台上被齐刷刷放着绿植，从花瓶到绿叶可以看出主人对它们精心的栽培。周茵垂眸看着这些东西，环视四周，发现他们家的整体装修风格，很素雅。就连最简单的窗帘，看起来就像一幅淡墨轻染的宣纸，静静地垂落在阳光里。米白的底色上隐约浮动着竹叶暗纹，微风拂过时，便泛起青瓷般的釉色。
　　这个家，不仅仅看着就温馨。周茵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她转悠到厨房。
　　“你别进来，里面都是油烟味。”贺凌快速翻动铲子，皱着眉要把她赶出去。
　　“我看起来很娇贵？”周茵向他靠近了几分，两个人突然离得很近，她仿佛可以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这做的什么？”
　　“辣子鸡丁。”
　　“哦，还有什么。”
　　“黑椒牛肉粒、可乐鸡翅、和排骨莲藕汤”
　　周茵点点头，感觉闻着油烟的味道很不舒服，她去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洗手，洗了好几遍，把手都搓红了。冰凉触感的水刺激着大脑，让她重新恢复了清醒。
　　女孩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发红的眼尾，充满血丝的眼球，还有毛躁的头发。她轻轻叹口气，抽出烟支，麻利的点上火。浑身感觉没有力气，半蹲在地上。
　　周茵伸出的两只手指，像冷的发抖一般，她红唇轻启，吐出一缕薄烟，烟雾也如纱般拂过她的脸庞。
　　又在这躲了有一会儿没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似乎一看见贺凌，就感觉不自在。
　　腿已经麻了，周茵尝试着扶着洗手台起来，不料却重重的摔在地上。
　　听见动静的贺凌边扣锅盖边往这边来，他看着亮起的洗手间，敲了敲门。
　　“怎么了？我方便进去吗？”
　　“你能进来扶我一下吗？”
　　贺凌憋着一张红脸，慢慢的开了门，视线从上到下，看见了跌坐在地上的周茵。
　　“怎么回事？”他狐疑的看着她，蹲下身子轻轻的扶她起来。
　　“我腿麻了。”
　　“所以你是蹲这抽烟，蹲麻的？”
　　周茵心虚的把手里的一小截烟掐灭，利索的丢进垃圾桶，才抬头看他。
　　“你可以坐在沙发上抽。”
　　“我知道。”
　　“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
　　“是在躲我？”
　　被人当面戳穿，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周茵没说话，缓了有一会，她站直，重新回到了客厅。
　　贺凌也关了灯，再次回到厨房。在切葱花的时候，走了神，手指出了血。他想不明白周茵心里在想什么，明明不排斥自己，为什么又想远离自己。随手贴了个创可贴，继续做菜。
　　“可以洗手吃饭了。”他冲客厅的人喊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贺凌帮她盛饭，周茵拿着筷子，看他。注意到把饭递过来的那只手，有伤口。
　　她放下筷子，看见对面的人一直在看自己，又重新拿起来。
　　“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我饭量大。”
　　贺凌笑眯眯的夹起一块牛肉，成功打跑她想找慕挽她们来的理由。
　　周茵点点头，无所适从的夹着碗里的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