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爱情与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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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会的。
“我赛那迦森一世，今日葬在这座神殿，同我的妃子一起，对此我没有任何遗憾。”
我相信你……
“离开的时候，也别把什么都还给我。”
“我不想追问你去了哪里，你是人类亦或神明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明知你是局，还是走进去，试图麻痹自己的直觉和感官，就那样一直放纵。”
……
我相信你……
“这一次，你还会不会走？”
“我早知你是他派来杀我的棋子。一直在等，等你付诸行动的那天。”
……
这些……
全都是因为相信你啊……
她颤抖着唇，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几个海角般遥远。
怎么可能？
她不信，她不信。
剑尖微一用力，精准而细致地嵌入路嘉下颌的皮肤内，血珠无声地渗透出来，她下意识蹙紧了眉，却没有任何举动。
赛那面无表情地睨着她如纸的容颜，眼底的黑暗几乎要洞悉她的心魂，眉眼冷彻。“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傻，为什么选择相信他？他连自己都不信，她凭什么相信！凭什么！
咣啷——
黄金蛇眼匕首被狠狠地掼在地面。
路嘉的视线转得几分凝沉，霎时凝固的空气甚至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惊恐的心绪渐渐缓和，手心却在瞬间湿寒一片。刚才那个当口，她几乎真的以为赛那要杀了自己，真的就已经那样认为了。
赛那斜过脸，笔直的鼻梁划过颈项构成美妙的图景。他慢慢地说：“方才我想起第一次遇见你的画面。”
当时的她，也是那样的神情，带着些许的惊恐和怀疑，更多的却是坚定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一眼，就从此印在了脑海挥之不去。她到底具有怎样的魔力，乃至蒂梵妮摩西甚至是耶鲁都在她的离开后变得魂不守舍灵不附体。
索蒂拉……索蒂拉……
“你真的非常不适合待在王宫这种地方。”他的语气继而变得越发凉漠，冰眸也更是骇人，好像在刻意压制些什么。“抗衡一旦冲破了界限，那么战争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路嘉清楚他若有所指的是阿克尼斯的谋权与反抗，缓缓咬紧了下唇。
“不过，”话锋攸地一转，“如今还未到时候。”
他极近优雅的捡起那支黄金匕首放回腰际，利眸浅浅打量着路嘉仍显苍白的脸。“现在，我要教你第一件事。”他顿了顿，清晰而绝对地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张了张唇似要说什么却被对方一指抵上，以沉默反驳回去。
相信这种东西，他早就遗忘了。毕竟在这个血乱纷争的世界，信得越多往往便败得越惨。这是帝王的宿命与可怖的人生告诉他的。
“当然，包括我。”
路嘉想了想还是伸手拖住了他准备离开的身影，斟酌地揶嚅道。“因为爱所以选择相信，难道这也错了吗？”
赛那侧过身子淡淡地看着她，定了两秒，浅薄一笑。“索蒂拉，这两者是能够区分得开的。”
不，你不懂。
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懂。
路嘉遥望着赛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在爱情中，信任却恰恰是最为重要的基垫。如若连这个都缺失，那么感情就好似一个摇摇欲坠的多米诺牌，倒了一个便会击垮全部的分量，瓦解得面目全非。
赛那……
难道我们真的会变成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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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婆娑，夜幕笼罩着万籁俱静的埃及，喧嚣热闹了一天的不夜城仿佛也终于陷入宁静。
路嘉在确认蒂梵妮完全入眠后才敢去往□□赴约。踏着月光，碎影落在地面看上去几分不真切。她轻手轻脚地跑出宫殿，绕过长廊，内心的忐忑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息。
阿克尼斯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直觉告诉自己，他要说的话可能与赛那有关。如果真是那样，她又该如何回答。
月色映照中的莲花池，不乏森冷萧瑟的意味。笔直颀长的人影背对着她远远而立，仿佛已等了很久的模样。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那般寒彻而深刻的五官，又让此刻寒冷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他给她的感觉从都不曾改变。冷漠，阴鸷，遥远，宛如蛇蝎一般的男人。
“你来了。”阿克尼斯一袭素色白衫，露出精壮而不失力量的双臂。
路嘉紧了紧眼眸，从他手臂上一道道刻骨的血痕上不难看出，他显然已经受了那三十鞭的刑罚。只是牵连到手臂上的伤就如此血腥可怕，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他背上的鞭伤到底是怎样一副狼藉。
截然不同的面容，然而骨子里却透出一种相似到恐怖的羁骜，他们两兄弟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的狠角色。
“你不是该待在水牢？”
“看来，你很失望啊。”阿克尼斯不置可否地冷笑，“在这之前，至少我们，还有些未说完的话。”
“未说完的话？”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去年的今天你曾跪在我脚下，祈求我给予你生命的延续。”阿克尼斯半眯起眼，“那一天，我让你用一年的时间去杀了他。”
她这才恍然。原来不知不觉，约定的一年之约已经悄悄到来了。然而她不但没有办到，甚至还违背了他的初衷，爱上了要亲手杀害的目标人物——赛那。
“现在，约期满了，那么违背约定的人又该得到什么下场？”他慢慢地说完这句，浅眸忽然浮现出诡异的神色。“是死……亦或是，背叛？”话音刚落，他的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精致的瓷瓶，是解毒剂。
路嘉的眼底亮光一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很认真地望向他手中的小瓶。
这画面，多熟悉。上一次，似乎也是这样的选择题，当时的她选择了死。那么这一次……他要她选择——死，或者背叛赛那？
似乎每一次都是他规划好的棋局，她要做的只是按他的布局乖顺地一步一步走下去。就算差错，就算偏离轨道，也总会被引回原途。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被规划好呢？她难道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与选择？他就那样自信他可以操控她一辈子吗？
太可笑了。
真是太可笑了不是吗。
这样想着，抿直的薄唇蓦地勾起一丝冷肆的笑，路嘉抬起墨黑的细眸，一把拿过阿克尼斯手中的解毒剂举高放在彼此眼前，然后一根一根地松开了紧握的手。
啪——
瓷器碎片连带着黑色的药水洒了一地，无声地沿着花岗岩蔓延着。
她带着最冷艳的笑容一字一字地说道：
“我选择，背叛你。”
黑色药水蜿蜒曲折地流淌，仿佛一尾有生命的毒蛇，在这漆黑笼罩的寂静午夜，更显诡异。
“你……”看见她的举动，就连一贯从容的阿克尼斯都流露出几分怔仲的表情。
路嘉似乎颇为满意对方的反应，自然也在意料之中。她后退一步，两人都略含深意地直视对方。然后，她语气幽然地开口：“解毒剂是么？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了这个东西我会不会死。”
阿克尼斯迅速敛起眼底的诧异，唇角玩味似地微微挑起。“看来，你变了很多。”这一瞬，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黑眸女子早已不是当初的青涩柔软模样，她在他的掌控下日以继夜地强大、成长，甚至开始远远超脱了他的想象。
“都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他将她带进王宫，她兴许此生都不会历经如此之多的背叛与杀戮。
“放肆！你竟敢用如此不敬的口气对殿下说话！”一道凄厉的女音划破静空，蓦地从身后传来。路嘉紧了紧眸子，黑暗中难以辨析清楚来人的面容，但她的声音好熟悉，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人上前一步，站在路嘉眼前，浑身逼人的气息诏示着无可抵挡的傲意。“王妃又怎样，殿下既然有能力把你安插在法老身边，就一样有办法让你从这里消失！没有他你永远都是低贱的奴隶！永远都是！”
“赫露尔。”男人适时地打断她，浓眉有些不悦地蹙起。这个属下冲动易怒的脾气，恰巧也是让他最为头疼的。
赫露尔！竟然是她！
路嘉顿时恍然，一连串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这个傲慢的女子，是阿克尼斯最为神秘的部下，她手掌着图坦王宫的神圣之权，是最令人敬仰的大祭司！也正是她，将她从沙漠带入王宫从此搅合在宫闱之局中难以脱身。
“殿下，这个女人想背叛你，她现在已经是一颗无用的棋子，还留着她做什么！”赫露尔的双眼早已被怒火所占据，说罢利索地抽出长剑指着她道。“让我杀了她吧。”
“赫露尔，不要轻举妄动。”阿克尼斯的脸色更显冰冷，沉默地抵着剑尖用力推开。“她的生命或许已经脱离了掌控，但最后的赢家……绝对是我。”
最后的赢家还是他，什么意思？路嘉沉吟，事到如今，为什么他还是如此的有自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赫露尔眼神歹毒地剜了路嘉一眼，愤恨地收剑。“遵命。”
半晌，路嘉才缓缓抬头，毫无惧意地看着阿克尼斯道。“要说的也都说完了，如果没有的话恕我不再奉陪。还有……”她顿了顿，斜睨了一眼赫露尔，眼神冷冽，“管好你的属下。”
莲花池衬着月色，不免越见萧瑟。
路嘉扬长而去，迅速消失在华庭转角一隅。快要爆炸的心房也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掖了掖手掌，冷汗几乎快要满溢。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内心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冲破闸门而出，是任何人都难以抵挡的攻势。阿克尼斯他……到底还有什么胜算？赛那将他剖析得完全透明，在这样的境地之下，他还能够扭转什么情势？
不过幸好，她终于彻底挣脱了他的掌控，他不再是他手下的棋子，从这一刻开始，她只是一心向王的索蒂拉。
这一切……还都多亏了你，萨迦。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不禁变得几分温婉，嘴角扬起一丝感激的微笑。
如果不是他在天神界用神力为她瘀伤，不但消除了她腿部的外伤更是清除了她体内残留已久的剧毒。否则，她早就毒发生亡了……
因为她知道，如若没有阿克尼斯的解毒剂，纵使回天乏术都无法挽回她的生命。除了神的力量，他们的力量是无尽而浩大的，是任何凡人都无法跨越的高度。
谢谢你萨迦，真的真的谢谢。
然而少女却没有察觉，挂在颈项的水灵石项链，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发出了微亮的蓝色荧光。
莲花池畔，留在原地久久未离开的两人，拖着长长的剪影，几乎要同黑暗融为了一体。
……
“殿下，为什么要放她一条生路？她已经脱离你了不是吗？”
“不，赫露尔，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再次回来我这里，跪着请求我的原谅。”
“呵呵，那还真是拭目以待了。”
“夜了，水牢那里不能空缺太久。现在只要耐心等待，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尘封的真相缓缓探出水面，然而那屹立不倒的金字塔会否终然变为一滩散沙？
赛那，这只是我阿克尼斯与你的较量。
然而我决不允许自己，败给同一个人，两次。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爱情与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