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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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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娪看着柳夫人气势汹汹的往老太太院子的方向离去,免不得担忧,“阿兄,祖母会同意吗?”
此事已容不得老太太同不同意了。
柳夫人前去不过是通知老太太一句罢了,与言安伯府撕破脸皮一事无需拖延。
接下来只要拦住裴景言那个蠢货,避免给言安伯下套的机会,前世裴家被诬陷下狱,后又遭新帝猜疑的事,或许就不会再发生。
裴霁舟敛了敛思绪,“不用担心,母亲会处理好的,就算不行,还有父亲。”
江娪点了点头,同裴霁舟一道往晚香堂而去。
才几日未归,江娪看到自己的小窝甚是想念,倒不是江家的木樨阁不好,而是晚香堂承载了她太多的日子。
但当看到搁置在罗汉床上的簪盒和书册时,江娪很是心虚,对裴霁舟讪笑道:“阿兄,就一次,仅此一次,我绝对会好好珍惜的。”
裴霁舟没理她,在罗汉床上落了坐,视线瞥见角落处放着一本话本,他随手拿起翻上一页,不等他多看,江娪已红着脸从他手中夺走,将话本随手往床榻上一丢,神情慌乱,支支吾吾道:“阿兄,我,我给你涨量尺寸。”
裴霁舟眸光微沉,定眼看了江娪一会儿,见她双颊泛粉,根本不敢与他对上视线,思起今日在马车上江娪看他的眼神,心下已有几分猜疑。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由着江娪为他丈量尺寸之余,他也留意起江娪。
他待江娪的好,即有因前世未能护住她的亏欠,重要的还是为报江家对他的恩情。
裴家父母还在,江家仅剩下江父一人,阿娘到死都不知她生的是个女郎,将满腔爱意放在他的身上。
江娪在裴家过得却远不如他,性子软,自卑至极。
是以他盼望江娪过得好,无需依靠任何人,可独立于世。
她的指尖从他上背滑至后腰,从他的左臂移至右侧的手腕,再是臀线到脚踝,分明隔着衣衫,但那双手停留过的每一寸好似被烫伤了一般,令裴霁舟的眸色愈发的沉。
在江娪行至身前丈量他的腰时,双颊的桃粉已蔓延开,耳尖沾染羞意。他不由眉头一蹙,一把抓住江娪的手腕,迫使她与自己对上眼。
少女含春,羞怯怯。
他声音泛冷,“江娪,看清楚我是你阿兄,且只会是阿兄。”
本就很是难为情的江娪,在听到这话之后愣了神,不知裴霁舟的言下之意,她道:“阿兄就是阿兄有什么不对吗?”
裴霁舟熟悉江娪,她纯净的眼眸中分明没有对情愫,好似方才只是他的错觉,或许就是他会错意了。
他留意到两人紧贴的距离,哪像一对寻常的兄妹。江娪不是个大方的性子,她所接触过与她年龄相仿的郎君屈指可数,能像他二人这般熟悉的,裴霁舟自认他是第一人。
江娪并没有前世的记忆,那些与他的纠缠仅在他的脑海中,此刻站在江娪面前的他,不过是一个相识不到一月的“阿兄”,说得不好听些就是个外男。
为一个外男贴身丈量尺寸,裁制衣袍,江娪怎么能不害羞?
但裴霁舟在反应过来他误解了江娪,江娪并未对他生出男女之情时后,他的心情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愈发低沉,他松开江娪,转身出了晚香堂,留下一脸懵的江娪。
江娪看着裴霁舟阔步离去的身影,实在摸不清楚裴霁舟生气的原因,以及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裴霁舟生气,定是因着她,江娪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可见的低落。
她叹了口气,打算收拾收拾回江家。
还有两日江满就要去金陵,江娪觉得她的陪陪江满。
她和江满父女分离这么多年,裴霁舟已回了裴家,她总该尽尽孝心的。
她下意识行至床边,视线落到床上的话本子,顺手将它拿起来,翻开一页后,她瞬时呆愣在原地,浑身僵硬至通体发热,手中的书也如烧红的烙铁,烫手。
<我为何不能喜欢阿兄,我和阿兄又非真的兄妹。
江娪不知裴霁舟翻开的是哪一页,无论是哪一页都足以让她羞愧万分,无脸再面对裴霁舟。
她也反应过来裴霁舟生气的缘由,他误会作为妹妹的她对他动了不改有的心思。
可裴霁舟不是她真正的阿兄。
江娪眸光放大,她对自己生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泄气一般坐在床边,不由想起那几场梦来,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就因为裴霁舟待她好,把她当成妹妹,她竟然对裴霁舟生出如此龌龊的心思,破坏她二人之间的感情。
无声的眼泪已悄然滑落,内心的声音在告诉江娪她不想失去裴霁舟这位阿兄。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护着她,鼓励她,不会瞧不起她,她不能就此毁掉。
思及此,江娪再也坐不住,她得和裴霁舟解释,告诉他,她永远都不会越界,他不能不要她。
她快步出了晚香堂,奔入和风院中,她穿过两道门槛,绕过回廊,在行至紧闭的书房前停下了脚步,没做任何犹豫的敲响房门。
心跳如鼓声,不安的情绪将江娪包裹住,时间也变得缓慢起来,好似过了一刻,半个时辰,半日,书房的门终于打开。
她视线模糊望着眼前的裴霁舟,泪水决堤,声音哽咽,“阿兄,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那话本子,我知道阿兄只是阿兄……”
裴霁舟已化散心中那股因江娪而起的莫名情绪,江娪将他视为兄长那是应当的,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前世的意外今生不会再发生。
可眼下他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江娪,他似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人入了书房,顺手将门关上,在他未有防备时,江娪扑入了他的怀中,脚步往后退了两步,他后背抵在了门上,桂花香萦绕上他,“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哭?”
怀抱温暖又稳重,令人想要贪恋,江娪闷哼着声音道:“阿兄不要我了。”
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江娪一贯的撒娇,裴霁舟能感觉到他逐渐在江娪的心中占据了一定的位置,经过今日一事,江娪会彻底的将他划分在兄长的位置上,这一世与她纠缠的人将不会是他。
裴霁舟心间泛起一丝微苦,但他将此当作是因为前世的纠缠,才让他对江娪生了一份占有欲。
他是理性的,也该是理性的。
他必须将自己从前世彻底的抽离出来,他会为江娪挑选一位合适的未婚夫婿,为送她出嫁。
若不是寻不到这般的人,他会照顾江娪一生,只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绝不会迈过这条线,毕竟他不喜欢江娪,也暂且没有成婚的打算。
他抬手轻轻揽上江娪的后背拍了拍,“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说开了便是,哪至于闹到老死不相往来。何况,我怎么能舍得下阿娪呢?”
大哭了一场,裴霁舟安抚的话让江娪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但她仍然有秘密藏在心尖,几度想要张嘴说个干净,还是选择咽回了肚子。
早在她和裴霁舟相识之前,她已梦见裴霁舟,还做了与他这样那样的梦。
这样的事说出来,不管她再如何解释,裴霁舟都不会相信她对他没有生出别样的感情,那她们之间定然会疏远。
这个秘密她得藏着,这辈子都不能与人说,她不想失去裴霁舟。
裴霁舟感觉到江娪的情绪依旧闷闷不乐,他道:“有话直说就是。”
江娪在心底叹了口气,这话哪能直说,她只得胡乱的说了一句,“阿兄,衣袍我可以不做了吗?”
裴霁舟气笑,闹了半天就为了跟他说这么一句,他果断拒绝。
前世他应允江娪的都补上了,她也该补上她的那一份承诺,或许他心尖的那点执念就能彻底消散,“你弄脏了我的衣袍了,赔我一脸也不过分吧。”
江娪红了脸,她这会儿不是不想退离裴霁舟的怀抱,而是不知该如何处理裴霁舟胸前被她染湿的一大片,且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
至于不给裴霁舟做衣袍的事,她不过是转移话题的随口之言。她给裴霁舟的衣袍不仅要做,她还得做得很好才对得裴霁舟对她的好。
她正想寻个理由不让裴霁舟看到她的丑态,就听见裴霁舟道:“我让青竹打盆水来给你洗洗脸,等回去,阿爹指不定得误会是我没护好你。”
裴霁舟说着对外吩咐了一句,江娪借此机会走到一旁去背对着裴霁舟。
怀抱的温暖骤然离去,成环抱型的手落在空中顿了顿,慢慢紧握成拳落在了身侧。
天色逐渐暗下来,裴霁舟没有着急点燃屋内的烛光。
前世他和江娪纠缠了一年余,但那会儿他已做好要娶江娪的打算,只是没想到意外先一步来临,他和江娪死了。
门外青竹敲门的声音传来,裴霁舟收回飘远的思绪,前世已成往事,今生不会再发生。
他让青竹进来,待江娪重新梳妆一番,裴霁舟便开口说要送江娪回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