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攻男受 小狗》筍子衿

9、第 9 章

　　次日，白姝的情况大概稳定下来之后，我又回了趟公寓。

　　再次站在公寓门前，我的心情相当平静。我敢保证，即使再次见到如昨晚一般沉默以对、消极抵抗的南生，我也不可能再产生任何一丁点烦躁或是愤怒。

　　再没有什么能够掀动我平静的心湖。

　　至少打开那扇门之前我是这样想的。

　　“……”

　　室内一片静谧，雪霁初晴，湛蓝的天光自天窗倾泻而下。

　　昨晚临走前被我随意丢在玄关处的那些食材不见了，目光逡巡，瞧见不远处餐桌上，摆了三盘看起来蔫了吧唧的菜。

　　显然是南生做的，只是这几道菜看起来没怎么动过，他做出来，自己却不吃吗？

　　我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一转，对上一双眼巴巴的小狗眼。

　　我的小狗，它非常乖巧，擅于识人眼色，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养了快一年，依旧是小小的蓬松的棉花糖一样的一团，仅仅是从空心变成实心而已。此刻，它安静地窝在熟睡的人的怀里，下巴搭在他的手腕上，睁着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

　　我伸手摸了一把小狗蓬松温热的脑袋，又顺理成章地，碰了碰男人的脸。

　　他的脸上还有未褪尽的淤痕，是水墨般的乌青色，指尖触及，微凉的触感。大概是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他的脸颊微微凹陷，唇色也显得苍白，闭着眼的半张侧脸，像是印在纸上的墨色剪影，单薄，沉郁，不堪重负。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小狗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跟着低低地叫了一声。我看着他的眼皮颤动，带动睫毛，像是蹁跹的蝶，再无力承受更多的惊动。终于在我再次搭上他额头时，蝴蝶扇动翅膀，他睁开了眼。

　　“醒了？”我望着他，望进他那双幽绿湿润的眼，“我带了早餐。”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在辨认什么，而后很缓慢地坐起，看着我将带回来的早餐摆在餐桌上。

　　“对不起……”在我将包装盒一一打开时，他的声音伴随着食物的香气一道弥漫过来。

　　这是我第三次听见他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对不起我。

　　我收留了他，他给我带来一些麻烦，仅此而已。他其实并不欠我什么，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情愿这样做。况且在最开始，我拒绝了他的求救，他恨我也不为过。

　　“先吃饭。”我手中动作没停，抬头扫了他一眼，“昨晚的药吃了吗？”

　　“吃了。”他顿了顿，试探着开口，“你走后，小狗带我找到了药。”

　　“嗯，它很乖。”我将桌上他做的菜端起来，他便也肉眼可见地蔫了一点，似乎是以为我要把这些丢掉，“热一热。”我解释道，将几道菜送进了微波炉。

　　“外用的药涂了吗？”从厨房出来，我坐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他后颈的淤痕上。那儿之前被长发遮着，我竟一直没注意到。

　　我感到有点不舒服，这个人理应在被我捡回来的当晚，就被我全面检查。

　　“涂了。”绯色漫上苍白面颊，他显得有些害羞。

　　这其实很有意思，我有些残酷地想，在经受过那些之后，他理应只会产生害怕、厌恶之类的情绪。之前他在清醒状态下的沉默状态，恰恰是那些负面情绪的外显。

　　但只过了一晚，他的负面情绪全都不见了。这有些奇怪。

　　我起身检查了药物，果然，曼洛琳少了一包。

　　“什么时候吃的药？”我关上柜门，一面转身一面戴上指套，拿上外用的药，“我要检查一下，再涂一遍。”

　　“不是要吃早餐吗？”他已经一只脚踩在了地毯上。

　　“先检查。”

　　我的话在他那似乎是不容拒绝的。他红着脸去扯衣服，跪在沙发上的姿势有些像小狗平时邀请我玩耍时的样子。

　　“什么时候吃的药？”我低头检查他的情况？将方才他没回答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凌晨两点。”他的脸深深地埋在两臂之间，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粘.腻的潮.湿感。

　　我有些恼于他竟然吃药吃得这么晚，将指尖往里送了送，他闷哼了一声，又戛然而止，可怜地在我手下颤抖。

　　“里面也要涂上，你偷懒了。”

　　他整个人都变得红彤彤的，毫不夸张地说，我几乎以为他起疹子了，但显然没有，只是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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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将指套扔进垃圾桶，起身洗净手。

　　这时，微波炉里的菜也刚刚热好。我把菜端到桌上，看见他红着脸穿裤子，漂亮的绿色眼睛不时会偷看我，显得很生动，忽然想到其实我该和他谈谈。

　　等曼洛琳的药效过去之后，好好和他谈谈那晚的事情。

　　我曾经说，我不关心他的情绪，没义务为他做心理疏导。这是之前的想法，现在我想和他谈谈。谈到何种程度还不确定，就只是……他的绿色眼睛很漂亮，我总是会想起首都星的夏季，学校后山中，那条水草蔓生的溪流。

　　“怎么样？”在我吃了一口他炒的虾仁之后，他显得很紧张，目光紧紧盯在我咀嚼的动作上，终于在我停下时，按捺不住地问出声。

　　“不错。”我不动声色地将我买回来的木耳鸡蛋羹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这个，易消化。”

　　“你不会骗我吧？”他在这种时候倒显出一些聪明了。

　　“你尝了吗？”我试探着问。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吃这些。所以只尝了咸淡。”

　　“嗯，很乖。”他居然有这种意识，身为医生，我感到很欣慰。“咸淡很合适。”也只有咸淡合适。我从来没吃过肉质这么老的虾仁，或许他是害怕炒不熟，所以炒了很久。但炒了这么久还没糊，也确实是一种天分。

　　他似乎是被我的夸赞冲昏了脑袋，没再质疑话语的真实性，在得到另外两句“菠菜的摆盘很漂亮。”“莴苣的外皮削得很干净。”之后，几乎是欣喜若狂了。

　　食之无味地吃完一顿，我认为南生的厨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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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要走了吗？”我站在门边，南生跟在我后边，明明手长脚长，显得却十分可怜，比我养的小狗还要黏人些——小狗正在大口吃狗粮，根本没注意到我将要离开。

　　“还有些事要处理。”白姝那边，我今天还要守着。

　　我想了想，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写道：“厨房有打包带回来的午饭，需要吃的药摆在床边桌上，晚饭时间我会回来，不要吃曼洛琳，我们谈一谈。”

　　我将纸条递给南生。

　　他像是收到什么礼物，十分珍重地接过，又问道：“为什么要写下来，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等会陪小狗玩一会儿就去休息，书房有书，也有娱乐终端，你可以随意使用。”

　　“好。”他看着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