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围城》欲蓝

22、第 22 章

　　“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听这轰轰烈烈的敲门声，就知道办公室的门拦不住雷高明。
　　洛为澈用眼神道：拦住他？
　　俞未燃摇头。
　　雷高明讨厌他，对他很多心，时刻派人盯着他，他拖得越久，雷高明对他的疑心就越重，肯定会觉得他在捣鬼。雷高明性子急得很，等不了多久。

　　洛为澈双手撑在桌面，倾身问吕白：“最快要多久？”
　　吕白也知道有人来了，有点恼火地说：“至少还要二十分钟！”
　　俞未燃当机立断，将洛为澈推进休息室：“你躲起来，别让他看到，我尽量快点把他赶走。”
　　不能让雷高明看到洛为澈。洛为澈今天没有易容，他的长相太有辨识度，就算雷高明没有见过他，认不出他的身份，也一定拿他的脸去资料库里搜。

　　果然，洛为澈刚在休息室躲好，雷高明就径直冲了进来：“你在干什么？我听说你带了一个人进环保局……人呢？”
　　“他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不是刚来吗？”雷高明狐疑。
　　俞未燃：“雷组长消息这么灵通，如果能用在追踪感染者而不是内讧上就更好了。”
　　“你在阴阳我？俞未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又被我抓到了把柄，现在心里发慌得很吧！”
　　俞未燃感觉莫名其妙：“什么把柄？”
　　雷高明甩出来几张照片，说：“你自己看！”

　　俞未燃拿起照片，照片都是清晰的监控录像截图，画面中俞未燃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马路边，在雨中对望、伫立，以及交谈、挥别。
　　那人正是伪装成“于水”的洛为澈。

　　见他不说话，雷高明眯起眼睛，如同一只敏锐的猎犬：“呵，要不是我让人去查监控，我还真被你骗了！”
　　“你想说什么？”
　　“你还问起我来了？当时是谁说没找到人？我比对了公交车上的监控，这不是那个人是谁？我让人查过了，叫于水，34岁，男，外地人，对吧？此人目前失踪，而他出现最后一刻跟你在一起，你隐瞒了他的行踪，还不给我一个解释？”
　　“我不认识一个叫于水的人。”
　　“你还敢狡辩？！”

　　俞未燃瞥了眼电脑，因为有人进来，吕白那边切断了通讯联络，电脑屏幕仍在疯狂跳动和加载中，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于水？”
　　“你什么意思？”
　　“他不是于水。”
　　雷高明稍顿，“他跟于水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确定？”

　　雷高明又急了，瞪着俞未燃：“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包庇他？”
　　俞未燃平静反问：“他做错了什么事？是不应该救人还是不应该帮忙？”
　　雷高明被问住了，憋了一会说：“他出现在公交车上，属于嫌疑人，万一他也被感染了？他应该服从我们的安排。”
　　“应该但不是必须。他没有感染，就可以走。”

　　话题中心人物正躲在休息室的衣柜里，休息室宽敞明亮，唯一能容纳下一米九的洛大队长的只有这个大衣柜。
　　衣柜里只挂了几件干净的制服，溢出淡淡的香气，跟俞未燃家里的洗衣液一样的味道。洛为澈手指轻轻抚过衣服的领口、排扣，最后落在那枚坚硬，且棱角分明的徽章上。

　　叮铃铃！
　　雷高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俞未燃见他表情不对，就知道事情要瞒不住了。
　　果不其然，雷高明挂断电话，第一句话就咄咄逼人：“那个人根本没走，对吧？监控只拍到他跟你进了办公室，没有拍到他离开的画面，说明他还在这里。”

　　俞未燃不说话。
　　余光里，电脑屏幕还在闪动，还有十几分钟，他需要为吕白争取更多的时间。

　　雷高明眯起眼睛，下颚收紧，像猎犬翕动鼻翼。
　　一眼望去，办公室里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唯一藏身之处只有休息室。他自信不疑朝那个角落走去，粗暴地撞开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里很空、很静，以防有人趁机逃走，雷高明哐当反手关上了门，将自己也关在了里面。
　　“……”
　　俞未燃犹豫了一下，思考将雷高明锁在里面的可行性。
　　最后还是自我否定，门锁锁不了雷高明多久，而如果真这么做了，雷高明出来后必闹得天翻地覆不死不休。

　　咚、咚。
　　雷高明进去后不到十秒，俞未燃办公室的落地窗玻璃就被敲响了。
　　俞未燃转头，见一道黑影从窗口轻盈地跳了进来，落地时地面扬起一道水渍。

　　俞未燃往下望了望，被雨打湿的墙壁几乎没有落脚点，这里是十二楼，不是二楼，一旦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洛为澈不仅没有一丝后怕，还冲他一笑，仿佛显摆自己的操作多帅气，气人。

　　“办公室没有你可以藏的地方，要不你走吧。”
　　“宝贝，你不能用了我就把我丢了呀，”洛为澈贴在他耳边说，“嘘，还有一个地方。”

　　雷高明怒气冲冲地从休息室出来了。
　　他翻遍了休息室，也没找到那个人，难道人会凭空消失？他不信！

　　“真有这种异能。”俞未燃半真半假地告诉他，“有一种特殊的异能，能够穿墙而过，能附墙而走，如影子般隐匿踪迹，无声无息。”
　　“离谱！不可能！”雷高明对他说的半个字都不信，“我告诉你俞未燃，你私自带人进入环保局，这是绝对违反规矩的事情，等案子结束我一定会上报，你就等着受行政处罚吧！”
　　俞未燃：“哦。”

　　雷高明最讨厌的就是俞未燃这种无动于衷的反应，明明心机深沉却非要装出一副心淡如水的样子，恶心！

　　俞未燃八风不动地坐在办公椅上，事实上注意力在别处，根本无暇回应他。洛为澈说灯下黑，于是藏在了办公桌底下，此时正无聊地扯他的裤脚解他的鞋带，搞得他一动也不敢动，怕被雷高明看出来。

　　“俞未燃你老实交代，你把人藏在哪里了？你目中无人，违法违纪，不想干了是不是？洪其义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
　　俞未燃打断他：“王仓交代了吗？”
　　雷高明眉头一拧，说：“他一口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情，自己也是受害人，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你不是把U盘拿走了吗？你不也没解开？”
　　“快了。”
　　“快了？”
　　俞未燃瞄了一眼电脑屏幕，吕白那边进展很顺利，十秒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说再给他五分钟，保证完成任务。

　　“你到底在捣什么鬼？”雷高明朝他走来，满脸警惕地质问：“你把U盘放哪里了？”
　　眼见他越走越近，洛为澈有所感地停了一下，不过没几秒，不安分的手指就又开始在他的小腿上弹奏，酥酥麻麻的痒意触电般贯穿全身，俞未燃忍无可忍，膝盖向前撞了下，抵在他的喉间。
　　洛为澈总算不动了。

　　雷高明的脚步在办公桌前停住。
　　他讨厌俞未燃，不会跟他挨得太近，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俞未燃的眼神很平静，他愤怒地盯了一会，如同烈焰射线的视线也没能将这一泊宁静的湖水盯穿。

　　“哎哟！”雷高明突然左膝盖一痛，“俞未燃你踢我？！”
　　俞未燃：“？”
　　“你少装无辜！”
　　“……”

　　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此时正悠哉悠哉坐在俞未燃脚边。
　　雷高明骂一句，洛为澈就打一下 ，下手不重，但打得雷高明怀疑人生，在原地转了一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发现可疑人物。他确定自己眼没花，俞未燃没有动手，真不是他，那会是谁？他哆嗦了一下，俞未燃在办公室里养了什么鬼？

　　俞未燃一只手往身下探去，抓住了洛为澈的手指，阻止了他的下一次攻击。他将洛为澈的手指攥在一起，戳了戳他的肩胛骨说：安分点。
　　洛大队长听话地住了手，但纤长的手指挣脱束缚插进了他的指缝，雷高明还在骂骂咧咧，他在这里十指紧扣。俞未燃拿他没辙，牵着，就牵着吧，只要他别再乱动被雷高明发现就行。

　　“燃哥！！”
　　正僵持不下时，楚七言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平时他都会乖乖敲门恭恭敬敬，但一听说雷高明在，就知道他是来找茬了，顾不上其他，给燃哥打掩护要紧！

　　楚七言一个猛冲，将雷高明挤到身后，气都没喘匀就说：“燃哥，我听说洪其义的手机不见了！”
　　“不见了？”
　　“对！”

　　胡九全正是定位到洪其义的手机，他们才找到洪其义的位置，在车上搜查时他们也找到了洪其义的手机，因为设置了密码解不开，想着带回来交给专业技术人员解决，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楚七言瞬间将矛头指向雷高明：“雷组，现场的东西都交由行动组带走并处理，其他人都没动过，洪其义的手机是关键证据，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您为何闭口不谈？”

　　如果说雷高明刚才的脸色是气得有点红，现在就是有点白了。
　　“谁告诉你的？”

　　俞未燃沉思道：“所以环保局里有内鬼？既能接触到行动组，又对调查组的动向了如指掌，这样一来就解释得清楚了。”

　　雷高明气得像河豚，俞未燃还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点明是“行动组出了内鬼”，他顺台阶而下，只能生闷气。
　　岂料俞未燃下一句就问：“行动组一共25人，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雷高明没好气地含糊道：“有那么几个吧！”
　　楚七言为俞未燃打抱不平：“雷组，你冲我们燃哥发脾气也没用啊，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在两人吵起来之前，电脑屏幕恢复到了正常页面，吕白与自毁系统焦灼的斗争终于结束了。
　　U盘里有好几个文件夹，密密麻麻让人看花眼。难怪两人要守得这么死。
　　“先别吵了，来看看这个。”

　　洛为澈蠢蠢欲动的脑袋被俞未燃用膝盖压回去，俞未燃点开大图，将电脑屏幕调了个头转向雷高明和楚七言。
　　楚七言惊呼出声：“我去，这是什么？”
　　“一个煤矿……在霜天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