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围城》欲蓝

39、第 39 章

　　“……”

　　洛为澈没有回头，低头在本子上写字，故作深沉：“什么事？”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确定没事了？”
　　“嗯，做了全身检查，没事了。”
　　“那就好。”

　　湛野一直盯着洛为澈的后背，俞未燃呼吸不由得绷紧，十几被拉得无限漫长，直到湛野收回目光，他才放松地吐出口气。
　　“湛队，请坐吧。”

　　余光中，洛为澈离开了病房。
　　湛野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俞未燃如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湛野。这件事绝不是简单的社会案件，如果异能行动队插手，能够有效推动案件进行。

　　“报仇？”湛野思索，“他想给家人报仇，为什么要杀一个全然不知情的你？”
　　“有两个猜测，一他找错了人，二他是受人指使的。”
　　“你更倾向哪种可能？”
　　“都有可能。”俞未燃有所保留地回答。

　　“如果是他找错人了，说明他根本不熟悉他的目标，或者说，有人给了他错误的线索，导致他误以为凶手是你。”
　　俞未燃低下头，回忆起当时他们在车上的对话，并没有从司机激烈和偏执的语气中察觉出他对自己的敌意。
　　他将自己的感受告诉湛野，湛野想了一会，说：“倘若是第二种，他是受人利用，被人当枪使，他要杀你，为什么？因为旻月市的事情吗？”

　　旻月市的事，也就是异能者感染的事，俞未燃这次也是为此时而来。比起万事诚逃走下落不明，异能行动队显然对这个更在意，毕竟这关系着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伙伴在任务中丧命，更不能接受出生入死的伙伴变成怪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俞未燃认为，第一种可能和第二种可能并不矛盾，存在同时发生的可能性。从司机的态度上看，他言辞之中充满了愤怒、不甘，他的行径无疑是飞蛾扑火，大概是受人胁迫、替人卖命。他背后之人的目标，可能是车上的俞未燃、雷高明，也可能是没有上车的洛为澈。
　　但这些猜测他不能跟湛野说。

　　“这件事我能查吗？”
　　“嗯？”湛野思忖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他没有怀疑俞未燃的目的，以为他只是对这件事比较上心，说：“不过你放心，这件事与联合大会有关，发生在大会期间，异能行动队必会持续关注和跟进。我让人仔细调查这件事，尽快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这两天你在京都要分外小心，以安全为重，不管发生什么，随时可以联系我。”
　　俞未燃说：“好。”

　　话题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但湛野没动，他的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忽然问：“你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吗？”
　　“两个人一起来的。”
　　在湛野问是谁之前，俞未燃说：“另一位正躺在隔壁。”
　　湛野愣了下，才恍然笑道：“旻月市环保局的雷组长？”
　　俞未燃说：“嗯。”
　　湛野起身，笑了笑：“那我得去看看他，谢谢你的提醒。”

　　……

　　砰！
　　病房门被人用力撞开，俞未燃刚将病服换下，还在整理扣紧制服的扣子，就听见雷高明喜出望外的声音：“俞未燃！你知道我刚才见了谁？！”
　　只见雷高明满面红光地走进来，根本不像昏迷了一个多小时的人。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嘴角和眉梢完全压不下去。

　　“谁？”俞未燃想了想，“湛野？”
　　“没错！！”雷高明激动得要跳起来，“就是湛大队长！我的天啊，他怎么会来？我真没想到！太感动了，太惊喜了，俞未燃，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加入异能行动队……我去，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异能行动队的人啊！”
　　俞未燃思索了一下，问他：“在异能行动队待过的人也算吗？”
　　雷高明秒答：“那怎么不算？”
　　俞未燃告诉他：“那你早就见过了。”
　　雷高明：“啥？”

　　俞未燃没跟他解释太多，招招手：“走了。”
　　“等一下……”雷高明愣了愣，急忙迈开腿追上去，“俞未燃你等等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

　　联合大会将在下午六点半举行，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个小时。俞未燃先回了一趟酒店，酒店房间都是安排好的，单人间，雷高明住他隔壁，他的房间正好在走廊尽头。

　　俞未燃刚走到门口，房门就唰的拉开了，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进去。
　　“你干什么？”
　　俞未燃踉跄了一下，差点倒进洛为澈怀里。
　　洛为澈双臂都展开了，笑容都荡漾开来了，却没有收获美人“投怀送抱”，只好略微尴尬地用手撑在门板上，霸总似的将人圈在怀里：“宝……”
　　俞未燃推开他：“进去里面说。”
　　洛为澈：“好吧。”

　　“你知道我刚才遇到谁了吗？”
　　这话乍一听跟雷高明说的一样，语气却截然相反，没有惊喜只有嫌弃。
　　“谁？”俞未燃看他。
　　洛为澈给俞未燃递了一双一次性拖鞋，说：“就卫生部那个笑面虎呗。”
　　俞未燃脑中同时闪过好几张脸，根据洛为澈的态度锁定了目标：“你说罗副部？罗世儒？”
　　洛为澈肯定：“没错。这么久没见，都快忘了他叫什么。”

　　罗世儒是卫生部副部长，卫生部部长换过几次人，只有这位副局长，不动如山，不升不降，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年，大家都猜他会一直待到退休。
　　据说他跟卫生部现任部长彭坚不对付，两人留下过许多“名场面”。比如彭坚当众问他罗副部都霸占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让位？罗世儒笑呵呵地说那得看彭部长什么时候退隐田园了，届时我必奉陪。

　　俞未燃问：“他没看到你吧？”
　　“没有，我反应快，在他转身前躲进了楼梯通道。”
　　“按理说今天是例会，没想到罗副部日理万机也会来。”
　　洛为澈哼一声，“我看他闲得很。”

　　联合大会由异能行动队负责，要么大队长主持，要么副队长主持。洛为澈刚上任大队长的时候参加过几次，后来就推给金笑了。他认为这个会议非常形式主义，纯属折腾人，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会议上各方代表坐在一张桌子上，阴阳怪气，互相攻讦，每每众说纷纭，争辩来争辩去，达不成共识。每一方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自己的利益说话，谁也说不服谁。

　　俞未燃叹了口气，今天的袭击是怎么回事、罗世儒为什么会出现，以及今晚开会会发生什么事，现在想也想不明白，他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就别愁眉苦脸的了。”洛为澈把人推进浴室，“先简单洗个澡，快点出来，别着凉了。”说完，还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
　　俞未燃的声音从玻璃门缝钻出来：“我没拿衣服……”
　　洛为澈：“这里就你和我，都是男的，怕什么。”
　　俞未燃：“……”

　　哗啦水声中，洛为澈坐下继续看手机。
　　今天爆炸事件的报道还没出来，事情已经上了热搜，流传出来好几个现场视频，都是事发当时围观群众拍的，他把所有视频都看了一遍，拍视频的人手抖得很，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在这时，俞未燃放在浴室门外的手机响了。
　　洛为澈循声走过去，浴室的水声恰好停了，传出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俞未燃问：“我的电话？谁打来的？”
　　洛为澈故作矜持：“难道我可以看你的手机吗？”
　　俞未燃：“……可以。”
　　洛为澈心花怒放，拿起他的手机，看见上面来电显示：湛野。
　　这谁？
　　笑容僵在了嘴角。
　　这名字很眼熟……呵，两个字的备注，有名有姓，一看关系就不怎么样。

　　俞未燃漱完口，见洛为澈还不说话，手机还在响，又问了一遍：“谁啊？”
　　洛为澈“哦”了一声，“我不认识。”
　　俞未燃：“……”
　　你不识字吗？

　　俞未燃擦干脸裹着浴巾出来时电话已经停了，他无语地看了一眼洛为澈，洛为澈把手机递给他，装出游刃有余并不太在意的样子：“这谁啊？”
　　俞未燃一边回拨电话，一边随口说：“异能行动队的大队长。”
　　前大队长：“……”
　　俞未燃看见他的表情，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现任。”
　　洛为澈：“……”

　　湛野打电话过来，没什么事，就说他们找到司机的个人信息了，发给俞未燃，让他看看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司机叫什么？”洛为澈凑过来跟他一起看。
　　“许飞华，男，48岁，非本地人，已结婚，家住城中村，自由职业者，现在是开网约车的，此前开大货车跑长途，经常不在家。”
　　“什么时候不干了？”
　　“去年。”
　　湛野听了俞未燃的话，特地调查了一下，发现许飞华有个女儿叫许海海，是一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几年前她考到京都大学，许飞华才举家搬到了京都，继可见其对女儿之上心。
　　“他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失踪了。”俞未燃看着上面的资料说，“派人去找她，没找到，她的老师同学说她生病了，去年就退学了。”
　　“又是‘去年’。”洛为澈摩挲下巴，“这会不会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点？”

　　许海海生病，许飞华为了女儿放弃原来的工作回家照顾她，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但问题是，许飞华为什么会突然为了许海海杀人？许海海现在又在哪里？

　　洛为澈突然问：“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俞未燃一愣，没跟上他突转的思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拐到这个话题上，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你的名字。”
　　洛为澈仿佛被他的答案噎住了：“我的名字？三个字？”
　　俞未燃有点懵，是啊，不然呢？“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洛为澈不说话了。
　　——得，他也不是特别的那个。

　　“叮咚叮咚！”
　　“俞未燃！”
　　这来如风去如雷的气势，一听就知道是雷高明。

　　俞未燃正要去开门，却被洛为澈一把揽住腰，“宝贝儿，你还没穿衣服。”
　　俞未燃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浴巾，表示很牢靠、很严实，没什么问题。他轻笑一下，将洛为澈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都是男的，怕什么。”
　　洛为澈将熨好的制服双手呈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深沉道：“都是男的，才可怕。”
　　俞未燃：“……”
　　我看你最可怕。